“你居然还敢说——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若要她就这样出去就这样放弃,与要她死又有何异?衣带轻解,她缓缓褪去外衫,“皇上,奴婢不求代替清心在您心中的位置,只求您让奴婢留在您身边……”
纵然气息已乱身体滚烫,阎裳心头却越发冰冷——做了这种事,她难道还指望能够留下来吗?
清若靠近,他却突然一掌,清若单薄的身体顿如飞絮,撞破房门直飞出去,远远才摔落地面,失去意识。
待山寨中的人闻风而来,阎裳已紧闭房门,不应任何人。
卓姿姿一早起来就见山寨众人窃窃,似乎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议论,丝丝特地叫了她一道吃早饭想来也是知道什么。她坐下来就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丝丝摇头长叹,“居然闹成这样你都不知道。”
“要说快说,别那么多废话。”
姿姿的房间离阎裳本就极远,昨日又受了伤早早歇下,哪会听到这些。
卓丝丝不无赞叹道:“那个清若,昨夜居然给阎裳下了春。药,跑他屋里脱了衣服却被一掌打出来了,现在人还在床上瘫着呢。”
姿姿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丝丝只做不见还凑过去低声问:“你说阎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姿姿放下筷子,“卓丝丝,其实你可以少想点没用的问题。”
丝丝挑眉勾唇的模样就是故意,谁让卓姿姿人虽决定离开阎裳,心却还放不下。
“那女人倒是很勇,老虎的屁股都敢摸。只是未免无聊了些,这么没趣的春。药……”丝丝正叹息着,忽而眼中微闪,好似有了什么主意……
春。药很无趣,但比□有趣的东西却很多。
“姿姿啊,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姿姿顿时警觉起来,“我们这不是在吃着么。”
“我是说叫上周琅和阎裳,大家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买卖不成仁义在嘛,不管最后是谁当我妹夫,大家联络一下感情也好~”
“……”你当姐是买卖?姿姿斩钉截铁答道:“没必要!”
“没有必要也有需要嘛~”
卓姿姿三两口咽下嘴里的包子——这两天怎么老吃包子。
“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
她真以为,走人就能避开是非吗?
到了午饭时她就明白,自己错的很厉害。
水榭的下人前来邀请,她蹙了眉道:“我已经跟卓丝丝说过……”
“新月姑娘让我告诉您,周公子和阎公子已经就座,只等姑娘来开席了。”
卓姿姿顿时头大,她半点也不想去淌这趟浑水,更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阎裳。“我不去。她既然请了,就让她自己招呼吧。”
“新月姑娘说您不想去也无所谓的,只是她怕自己没人管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倘若出点格,希望姑娘不要介意。”水榭的下人说完就走了,姿姿那个郁卒,坐了半晌终究还是坐不住。卓丝丝就是新月,而新月的所作所为……没恢复记忆前她可以不知道,恢复了记忆的现在还能躲在一边儿不管吗?
没人能预想到她会把情况搞成什么样。
卓姿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了,饭桌上已是酒过三巡,在丝丝的挑拨下两人互不低头的喝了不少酒,但看起来情况还没有失控。
“姿姿你来了,来,坐。”
卓姿姿无比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座位尴尬无比的摆在周琅和阎裳中间。她目不斜视谁也不看,过去一屁股坐了,就瞪着对面的卓丝丝。
“姿姿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卓丝丝淡定贤惠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误会了她。只是卓姿姿坚决的摒弃这个错觉,绝不吃桌上的任何东西。
“小周,你可欠了一杯了。”丝丝不再招呼她,转头继续致力于劝酒,周琅翩然一笑,“姐姐放心,我怎么会赖账呢?”说完便将杯里的酒喝了。
再见一旁一语不发的阎裳,似乎为这声“姐姐”脸色难看不少,周琅刚喝完一杯,他已蓄满酒杯一饮而尽。
“阎公子就是爽快,两位酒量都这么好,怎么能不多喝点呢?”
卓姿姿即使不转头去看也知道阎裳一杯接一杯如同饮水,莫名觉得恼怒,终是一把夺下他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不顾杯里的酒泼洒在自己和阎裳的衣服上。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喝那么多做什么!?”她其实想说这样除了作践自己的身体和给她压力,根本没有一点用处。可是话未出口,只觉另一只手腕上一紧,周琅把她拉了过去,竟像要糖吃的孩子一般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嚷道:“我讨厌你关心他!你不要管他——”
姿姿一时愣住,只见周琅脸颊红云浮现,眼神迷蒙一脸荡漾,赤果果的全是爱意——卓姿姿哪里见过这个,她忍住甩开他的冲动就对丝丝怒吼:“你给他吃了什么!?”
话音方落,她的另一只手却被阎裳拉住,姿姿诧异转头,凉软的双唇不知何时已压上来,酒气香醇。
——
————卓丝丝你别跑!!
修罗夜叉3
姿姿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陌生的触感让她的心脏仿佛暂时失去技能静止片刻,然后重重跳动,胸口被砸得几乎能听到颤动的回声。
这是——什么?
是卓丝丝的玩笑还是老天的玩笑?从未有过的如此近的接触让姿姿的心在最初恢复跳动的时候隐隐的痛,阎裳稍稍退开,望着她的目光全无平时的冰冷凉薄,却是从未有过的悔恨和薄薄的痛。
他的手轻轻触着姿姿的脸颊,像怕惊散了什么,“罗刹,我们为什么回不去?”缓缓俯下头,将额头抵在她肩膀,他轻喃,“做错了的事,怎么样才能抹消重来?”
姿姿完全愣住,从不服软,从不肯半分低头的阎裳,她从不知道他心里有着这些话。为什么,到了如今,在这种状况下才肯说出口?
她已全然不知作何反应,心里没有动容只有漠漠的悲哀。是左臂越来越紧的感觉唤回了她,周琅也不知有没有睡着,眼闭的紧紧的,唇也抿的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半天才喃喃着,不知是不是梦话,“姿姿,不要理他,我不想你理他……”
她微默,周琅清醒时,似乎也从来不会说这样吃醋的话。他好像总是宽容的站在一旁,给她最大的自由和空间。
好像有些感谢丝丝,又好像有些埋怨。这过去无法见到的一面如今毫无防备的呈现在她面前,却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看到。
心里已经软下来,左边是周琅落寞的说着:“我讨厌你看他时的眼神,讨厌你跟他站在一起,你跟我走啊,我们不要留在这里——”
右边却是阎裳的悔恨,靠在她肩膀,“我没想伤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样爱不算爱吗,那怎么做才算爱——”
他自来便高高在上富贵荣华,从来都是别人爱他,他何曾需要去做什么来爱人。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错,错的是她。姿姿心中已无痛,微微释然——是她的错,是她爱错了人……她选择爱上阎裳的那时开始,就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
被两边的人抓着靠着,她动弹不得,也哭笑不得。这样的场面着实好笑,可是心已经软了,不忍心将他们推开。她静静等着药力酒力作用着,两人渐渐睡去,才看到卓丝丝偷笑着走近。
左边一个挂在胳膊上流口水,右边一个枕在肩上轻鼾,这千年不遇此生看了一回绝没第二回的画面,不好笑么?
“卓丝丝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不感谢我吗?让你看到了本来不可能看到的东西——而且,是我手下留情放的药量少,再多那么一点点,你现在可能已经被摁倒了呢~”
“卓、丝、丝!”姿姿龇牙,可惜动弹不得,“先帮我把他们弄回去!”
“不~要~,左拥右抱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享受一下?以阎裳的性格,今日之后,他有没有脸见你都还难说——”
姿姿侧脸看看肩上阎裳蹙眉的睡脸,微微苦笑,“我倒觉得要做好他来杀了你我和周琅的准备才对。”
丝丝笑着转身,“放心,他现在还用得着我——等救了小皇帝我们早跑了,他哪里杀我?”说罢摆摆手,丢下姿姿便离开,还犹不忘留话:“夜里风凉,虽说估计你不会冷,不过我等会儿还是差人给那两位送毯子来。”
磨牙!
卓丝丝你不怕报应!
不过姿姿终究没在外面过夜,天一黑,便有两个山贼来帮她搬开了熟睡不醒的两个男人抬进屋里。丝丝嘴上说说而已,毕竟不能真的让姿姿在外面过夜的。纵是如此姿姿还是全身酸痛身子麻得不能动。在问候过丝丝的亲戚想起那也是自己家亲戚之后,只得作罢。
她以为这一夜本该无眠,有太多东西需要她去想,关于周琅,关于阎裳。但是她竟然睡着了,难得的沉熟。
于是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第二天一早一开门,却见周琅壮士断腕一般表情站在门外,姿姿故意若无其事一般,问:“有事?”
周琅挺了挺胸鼓足气道:“我知道我小心眼儿,我就小心眼儿了,现在装也没得装了,我就不想你和阎裳在一起,见面,说话,都不想!”
周琅一脸“我是爷”的展扬模样,姿姿直接给他笑场。
周琅表示,他很郁卒。
姿姿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石桌,“来,坐。”
周琅阴着脸坐下,姿姿也学无赖状谈判道:“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这个周琅其实还真没想好,可要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还真不习惯,不自觉的又装起大度,“那先,保持距离好了,其实他也挺可怜的,同在山寨里,见面不说话也难免尴尬……”
“该跟他保持距离的人是你!”
见周琅一脸茫然,她感叹这人在这种事上还真迟钝,“你当心被杀人灭口。”
卓丝丝她是不担心的,阎裳杀不杀她是一回事,杀不杀得了她是另一回事。值得担心的就只有眼前一脸毫无防备的周琅。
“那你保护我!”
“嗄?”
“我手无缚鸡之力啊!”周琅大言不惭道,姿姿起身捏住他的脸颊,把那张漂亮的脸扯到变形,“我去救小皇帝的时候难道要用□术保护你吗!?”
“我不是也可以一起跟去——”
“你以为现在还和之前一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取消行动——现在情况跟之前根本不能比的!你不许去!”
——被命令了!
虽然有点小心眼儿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虽然他还需要她来保护,但是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呢??居然被命令了……难道要从此走上妻管严的道路吗?啊他会被爹妈骂死会被周家人笑死——
“听到没?”姿姿一声问话周琅百般纠结都咻咻甩飞二话不说应道:“知道!”
“很好。”姿姿妩媚一笑,又捏了一下周琅漂亮的脸蛋。周琅微微愣住,那笑容带了些许魅惑,原来姿姿素颜的时候,也可以这么漂亮……
周周……乃爹妈在哭了……
“姿姿!”
卓姿姿从调。戏周琅的快乐中抬起头,见丝丝站在不远处,虽然有几分戏谑,更多的却是严肃。
她直起身走过去——有什么事发生了?
“夏无极不见了。”丝丝只说了这句,但很明显意味着什么——
“那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丝丝一边转身一边向周琅看了一眼,似乎在对姿姿说:趁现在赶紧跟你的小情夫道别一下吧。
丝丝很高兴现在在这里见到的人是周琅,而不是阎裳。不过这大概也是她早已料到的,阎裳不会来。清醒时的他不会对任何人低头,而记得昨夜自己说了什么的他,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姿姿面前。
姿姿腰上的伤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倒是应该庆幸上一次突然取消了行动,如今伤口基本无碍,她稍事准备便随丝丝出发。
阎裳的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干护卫,似乎没有人觉得意外或者惊讶,水榭从上到下,都淡定得好像他们一开始就在那里。
姿姿很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些人。不是暗部。然而能在阎裳落魄至此之时无声无息出现的,只有传说中的第三人——修罗。他们,是修罗的手下吗……果然,她怎么能天真的相信阎裳真的会任由自己走到落魄的地步。
从一开始,阎裳就准备好了一切,等待机会东山再起。
昨夜之后阎裳不曾露面,而现在不得不见面,姿姿见到的阎裳却……呃……他的脸,好臭……从不曾见到阎裳这么臭着一张脸,即使维持着表面的冰冷和镇定,他的视线却一直回避着姿姿,那目中无人的姿态却没掩饰住眼中的懊恼,只让姿姿觉得他根本是……不敢面对。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认知?她疯了吗?
“姿姿你在干嘛?要走了!”
“哦!”不要再想了,不能再想了——那一定是错觉!
转头却见周琅远远的看着这边,虽然跟来送行,却没有靠近,似乎依然给她和阎裳留出了空间。那个傻蛋。
她对周琅笑笑,她很快就回来的。只要救了小皇帝他们就会回来,那时候,再接了周琅跑路,她就不用担心他被灭口而保护他了。
阎裳看着姿姿与周琅远远的对彼此微笑,脸上一片漠然,心头一点冰冷。
为什么,现在罗刹明明离他这么近,也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却从来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如此遥远。即使在她重伤昏迷生死未卜时,他都没有这么清晰的“失去”的感觉。
已经走得太远了。即使就站在她的身边,也好像隔着一条鸿沟——他根本不知如何能够跨过的鸿沟,连对她说一句话,也变得困难。
“主上。”护卫跪在阎裳面前道,“修罗大人嘱咐我们,要带上清若姑娘一起。”
阎裳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全然不见了方才的尴尬,声音中透出淡淡的不悦,“带她做什么?”
“修罗大人说她毕竟是您的女官,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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