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一挥手:“你师父和丞相关系那么密切,你和我客气什么?来来来,我们很快就要回去许昌,你也要回你师父那里吧?给你送行。”
“多谢,但采撷想,我们再见面之日应该不远,毕竟师父有什么事必然是采撷来传达。”采撷端起酒杯:“但既然郭大人这么说,在下应该先敬您一杯才对。”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看这家伙这么上道,郭嘉也连忙陪了一杯,眉开眼笑的再为他满上:“好!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当然。”采撷从善如流:“酒逢知己千杯少,既然郭大人都这么说,在下怎么能不陪?”
酒逢知己千杯少?好句!郭嘉更是大呼酣饮。
反而贾诩挂着浅淡到几乎没有的笑容,每一口都只是小小啜出一层,多吃菜少说话。也不知道采撷的酒量怎样,他要等着万一郭嘉不成再上。这个浪子一遇到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之后就不记得正事了,真让人受不了。
也亏得这个叫采撷的,坐下来没有多久的时间就抛出这么多墨水来,没看出也是个饱学多才的人。
两人都似乎没当自己喝的是酒,你一杯我一杯,一会儿小腿高的两坛子就消失不见。
采撷笑容不变,身体仍旧坐的笔挺,一杯接一杯不紧不慢的喝着,郭嘉却已经有点受不了。
这等于是一人灌了一坛没歇口,自己都快涨死了他竟然没事?他的肚子是什么做的?而且怎么说这么多酒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吧?他为什么一点醉意没有?
而采撷又拿了一坛酒,给郭嘉和自己满上:“郭大人好酒量,采撷再敬您一杯。”
啊?还敬?郭嘉只好又喝一杯,然后借尿遁出去,想办法让自己已经有点昏沉的头脑清醒一点。
而贾诩很自然的拿过酒杯:“我敬你。”
果然是轮番灌吗?采撷勾起嘴角照喝不误。
等到贾诩也灌下去半坛子的时候,郭嘉才摇摇晃晃回来,虽然一副醉酒的样子,眼神却很清明。
贾诩打眼色:吐了吗?
郭嘉看采撷没有注意飞速点头:不光吐了酒水还喝了一大杯解酒茶,继续!
看时间差不多,采撷开始醉意萌生,咯咯轻笑着斜靠着椅背,一手将垂下的发撩到脑后,舌尖轻舔酒杯。
看到他的媚态,两个男人都是心中一热,连忙克制住自己不该有的想法,他们没有龙阳之癖!
不过郭嘉有点上了心,这种媚意应该不光是采撷本身的,应该使用了某种方法。他又听说过,某一种‘职业’训练出来的人才能散发出这种媚意。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不过怎么可能?他是承天受命者的徒弟啊。
他用酒杯挡住自己的探测,装作喝多了不经意的问:“采撷,我很好奇啊,你和你师父这样的人是断不该被隐没的,但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们?”
“师父不喜欢被人知道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人能知晓。”采撷甜甜笑道:“这韬光养晦的事情谁都明白,只不过师父做得更好一些而已。”
“说的是啊。”郭嘉打个酒嗝,这是标准敷衍的回答,对面这家伙也没醉!“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早点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天下大乱的时候才出现?”
“‘天下不乱,又哪里来的英雄’?这句话是师父说的。”采撷很骄傲的说:“师父说大汉政权已经腐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扭转过来的。腐朽的政权需要鲜血来洗刷,才能开创一个新局面。”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啊。”郭嘉在那边思索着说。
贾诩轻咳了一声,你现在是喝醉的人,别想那么多。
郭嘉反应过来,眼神一片朦胧:“这么说……眉纱有这个本事能全部扭转?万一她差点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征服不就倒霉了?”
眉纱只有一个人是不必在乎那么多,可倒霉的会是曹丞相。
“师父差点什么?这点在下没想过,师父会差吗?”采撷不在意的挥手:“师父不可能比任何人差,更何况这么简单的事情?”
“简单?”郭嘉和贾诩同时问。虽然还是敷衍的没有任何重要东西在里面的回答,但是为什么能说是简单?改朝换代哎,而且现在还有这么多内忧外患,哪里简单?
“是简单啊。”采撷又喝了一杯,装作醉的稀里糊涂顺嘴溜出来的样子:“你们人类的事,哪难了?”
你们人类?两人面面相觑,这家伙不会真的——不是人?
等他们想趁热打铁再问点具体事情的时候,采撷却已经歪在椅子上,呼噜噜的睡着了。
郭嘉和贾诩对看一眼,齐声叹气。一点收获没有,唯一得到的根本没啥大用的情报就是:他们八成不是人类。
“你看如何?”贾诩神叨叨的问。
“还说?都我问来着,你怎么也不插话?”郭嘉翻个白眼。
“你问了我再问?你当这是在逼口供吗?还是你以为这家伙真的喝醉?”贾诩一贯的调调哼了一声,抬脚就走:“我去找人来抬他。”
“哦。”
“郭大人……”小二摩擦着手掌走过来:“嘿嘿,虽然小的不是说您信誉不好,不过这酒钱是不是先——”
郭嘉苦着脸付钱,看着这一桌精美酒菜和十坛子酒:“真不合算……我自己带回去喝。”
被抬起来送入马车的时候,采撷偷偷吐了吐舌头。
要灌醉他套话?他们还有的练呢。
再说田丰那边,眉纱住在他那里刚开始还没什么,很快袁绍的住地就开始出事。
事情的起因是眉纱某一天下午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死拉活扯着田丰在大厅说话,然后傍晚他们要用饭的时候就传来消息说:文丑将军在回程途中于下午在兵营内被人宰了,凶手不明。
田丰立刻瞪向眉纱,眉纱的回应是耸耸肩。
自己下午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有一屋子的仆人为证,怎么可能奔袭二百里去刺杀文丑?
田丰气得牙痒痒却拿她没办法,文丑绝对是这个女人为削弱主公的势力而杀,偏偏田家上下都成为她的证人。
不!自己就不信,他没有办法抓到这女人伤害军中大将的证据!
看田丰气冲冲的离开,田夫人忧心看着眉纱。真的不可能出事吗?那文丑可是袁绍最重要的大将之一,在回程的途中遭到杀害,难道袁绍不会把怒气发在田丰身上?
眉纱笑笑,径自回去自己房间。只要照自己说的去做,田丰就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
至于那个袁绍?就他那个好大喜功爱听好话的脾气,还不是哄哄就好?而且袁绍若是怪罪田丰还更好,自己就直接把他们一家绑到曹操那里去。
袁绍再次北伐公孙瓒不利,回军时大将又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到所有诸侯的耳朵里。
除了知根知底的曹操猜出也许是眉纱所做外,其他人都以为是公孙瓒的反扑。
不管认为的是什么,那边的蠢蠢欲动让所有人心中有数——恐怕河北将不再平静。
而此刻的眉纱混吃等死两天,算算袁绍本人差不多该回来之后,又一次把田丰拉过去。
“你这次又要杀谁?”一直没找到眉纱出手的证据,田丰怒意满满的说。
“别这么你找到机会就要杀掉我的表情……这次我是要让你带我去访友,访你的老朋友沮授。”
“不可能!”他立刻坚定地说。已经将自己害成这个焦头烂额的样子,难道连沮授都不肯放过吗?
“不可能吗?”眉纱侧头:“杀了你的小儿子。”
“你说什么?”
“我说得出做得到,你如果不带我去找沮授聊天,我就杀了你的小儿子。”眉纱满不在乎地说:“其实我自己去也一样,想要和你谈谈不也就这么简单?不过不希望太麻烦因为我会想杀人。还是说其实你和他同殿为臣怨念多年他抢了你的风头?沮授确实比你圆滑些。早说嘛~别着急,既然你是这么打算的呐我当然从善如流,等我去他家里之后直接就宰了他。”
“我没那么说!”田丰低吼,谨防隔墙有耳:“……好,我带你去。”
不然的话,他怕明天早上就见到自己老友的尸体。
“瞧把你吓的?我又不是杀人魔。”眉纱横了他一眼:“请前面带路吧?田大人。”
田丰无力,他满腹计策对这女孩却全然没用……现在才理解什么叫绝对的力量可以压迫一切阴谋,自己设计的不管是什么她都照吃不误,却没有一个能对她造成伤害。她什么都不忌讳肆无忌惮,不管什么都没办法让她畏惧不前。
现在,他是真的拿这个女子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田丰老友,最近这么忙怎么有空来看我?咦——”迎出来的沮授看着眉纱,他不记得田丰有这么个女儿。
“小女子眉纱•;御寇,见过沮授大人。”眉纱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忽然一笑,这么一个人似乎不是对付田丰的迂回方式能起作用的。
“请沮大人屏退左右。”她开言就这么要求。
沮授一头雾水的看向田丰:“这是怎么回事?”
田丰沉重的挥挥手:“你就照她说的去做吧。”不照她说的做也不成,这女孩不会管那么多,如果沮授不屏退左右,她会当面说出来。
沮授于是让所有仆役下去,他并没有田丰那么出彩,袁绍对他的监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严。
眉纱开门见山:“我代表曹操来此,希望沮大人你可以投靠丞相。”
“你、你说什么?”沮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田丰带来的人,怎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听不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眉纱刻意放慢了语速:“我代表曹操来此,希望沮授大人能够为曹丞相效力。”
沮授震惊无比,他震惊不是因为曹操的探子竟然悄无声息就潜进来,而是因为这个人是田丰带来的。
“元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敢置信的问:“难不成……你竟然投靠了曹操吗?”
“当然不是!”田丰同样激烈的回答:“旁人不知道我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背叛袁公?”
“嗯哼~”眉纱笑呵呵的点头:“田大人是真的不肯和我同流合污,不过我威胁他呀。如果他不来的话,他的儿子和你的命就都没了。”
威胁田丰?沮授抬步就要唤人。
“别……没用。”田丰拉住他,摇摇头,一脸的沮丧。
他也曾试想过武力,但眉纱先下手,在一天晚上悄悄杀死他一半的护卫。有的人早上起来见到自己同床的兄弟变成了一具无头尸首惊叫,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拥有这种身手,除非大队人马,沮授临时招来的兵将拦不住他。
沮授虽然皱眉不信这样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但他信任田丰,所以慢慢放下自己的手。
“你有什么企图?”
“我的企图很简单,你和田丰跟我去曹操那里,从今以后奉他为主。”
“曹操?”沮授细心的说:“你不奉他为主吗?竟然用这种语气说话?”
“曹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眉纱毫不在意:“我不过帮助他招揽贤才,至于我自己想做什么想招揽谁,他管不着。”
“既然姑娘不是曹操的人,那何必在汉贼身上浪费时间?只要姑娘愿意,沮授在袁公面前引荐如何?”沮授和田丰不同,他虽然对袁氏忠心却对袁绍失望,所以如果能把麻烦推给袁绍让他努力一点,沮授绝对会赞成。
他比田丰更上道哎!眉纱惊喜,自己正愁没有办法怎么去当祸水,这位就给他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嘿嘿……
“我才不要。”她非常轻蔑的说道:“最起码曹操懂得礼贤下士,而袁绍怎么样?他自己占着祖上留下来的基业却不知进取,还不懂得如何珍惜贤才,早晚会灭亡。”
沮授和田丰的脸色都难看得很,他们两个都没办法反驳。
“所以和我说说看,我到底为什么要听你的?”眉纱一昂头。我说两位大谋士快点想主意呀,万一你们被我说服了怎么办?那我不是弄巧成拙?
“主公会改的。”沮授沉声说:“主公不会永远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改正他的错误,成为真正的袁公。”
“喔,那我听你的了,你把我阴了……怎么办?”
听眉纱的意思已经松口,总比以前拿她没办法的好,田丰也加入劝说:“以你的能力,如果对主公失望的话,什么时候离开不可以?”
“说的也是……可是曹操还是比袁绍好啊,我干嘛要离开高的就低的?”
“话不能这么说!”田丰立刻说:“曹操汉贼,挟持君王,拥兵自立!纵使他能够礼贤下士也有精兵跟随,但小恩小惠怎么比得上大义重要?”
眉纱没有说话,但却有明显的动摇。
有戏!沮授和田丰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我们的提议对你有利无害,这位姑娘没有见过袁公,怎么就可以随意轻下定论呢?”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若到我想离开那一天你们又不让我走了怎么办?”
“怎么会?”
“没有人能拦住你。”田丰阻住沮授还要说的话。
“说的也是,那就这样吧,我先见一见袁绍,等到时候再说。”
“好。”沮授立刻先答应下来:“那就这么决定,我相信小姐弃暗投明绝对不会失望。”
弃暗投明?眉纱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开沮授家宅。什么是暗?什么是明?不从大义上说,单说三国的各个英雄与枭雄,有谁能比自己理解他们更深?
呃……或许璇歌可以的。
等眉纱走了之后,沮授才迫不及待的问田丰:“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害怕一个小女孩?”
“他不只是小女孩而已,公与,我怀疑她可能是黄金妖人之后。”田丰沉声把眉纱曾经做过的无法用人力解释的事情和沮授说了一遍。
沮授的神色立刻很难看:“怎么会这样?元皓不是我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举荐给主公?”
“我也没想到你会举荐她,明明是个女子……”田丰苦笑:“反正主公不可能看得起女子,到时候安给她一个罪名,暗自处理了。”
“说的也是……”
两人计议已定,却不知道眉纱那边也有自己的想法。
“怎么样?好~这件衣服好看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