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困惑的是二姨太怎就突然死了呢,究竟是谁要害我,是丁香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安静,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莫少安一定不会不管我,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我不知道在监狱呆了多久,只能判断是六顿饭的光景。果然,他来接我了。
莫少安双手捧着我的脸,“你瘦了。”
我不敢告诉他,监狱的饭和猪泔水一样难以下咽,我坚信他一定会救我出去,遂而一直在绝食。看来真的是心想之,力必至,莫少安果然来了。
跨过火炭盆,去去晦气,沐浴更衣,重新开始,从头做人,然后大吃特吃一顿,我已经顾不得究竟是谁害了白凤了,我只知道穿越一趟不容易,我还是吃饱了这顿饭再刨根问底的好。
“我们家是不是换厨师了,怎么味道变了?”以前的菜都属清淡派,今天却是香辣派。
“我家少爷为了你……”莫少安的大丫鬟连翘刚要开口就被莫少安堵了回去。
“连翘,你去叮嘱杨柳铺好被褥,我们吃过饭就要去休息了。”
“以前的厨师回乡下了,我们又请了一位,三姨太不喜欢这个口味吗。”大姨太坐在桌子对面,和莫少安一起。
“没有,我很喜欢啊,厨师回乡下了,是不是其他人也回乡下了?”以前这院子里各司其职,除草的除草,扫院子的扫院子,端饭的端饭,今天却只剩下我们各自的贴身丫鬟,不仅服侍着我们,也急急忙忙的照顾着整个大院,连王管家也不见了。
“我放了几天假,他们都回家了。”莫少安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好了,吃饱了,我们去休息吧。”
“二姨太……”
“白凤的事情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了。”
沉默,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突然成了杀人犯,然后又被救出监狱,莫少安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我不知道,他暂时也不会告诉我。
“那丁香……”我诺诺的问道。
“官兵把你带走那天丁香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大概是心虚了吧。”大姨太解围在一旁解围。
莫少安牵着我的手离开餐桌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大姨太,她正贤惠的收拾饭桌残局,李贤娣,人如其名。我感到愧疚、羞愧,仿佛我就是第三者,卑鄙小人,而正室则是正义的化身,生来就是为了铲除我这种小三、小四的,但是李贤娣没有,她貌似对我很好。
从应梦寺回来以后,我和莫少安之间仿佛少了许多隔膜,他不再冷酷的板着脸,但手却依然冷冰冰的。我握着他的手,来回揉搓着,他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把把我搬平,躺在床上,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知道,我一直怀疑他生理有问题,卸下一切防备终究还是做错了这道证明题。
他不是生理有缺陷,而是意志力坚定,怎么今天就不坚定了呢。
我并没有反抗,是出于报恩心态,还是为了帮安静完成心愿,虽然我不知道安静和莫少安之间的情爱,但我知道如果此时此刻真的安静躺在这里,她的选择也会和我一样。
他放肆的亲吻着我的唇,好像棒棒糖一样诱人,我生疏的回应着,我这个新手任由这个情场高手摆布。额,不,莫少安根本就不是情场高手,我太高估他了,他分明就是‘第一次’。好吧,我耐心等待,闭着眼睛快睡着的时候,他进入了我的身体,这是我们彼此的第一次,带着血腥和疼痛,还有耐心,再加上一点点对大姨太的愧疚。
东边太阳公公起床了,我也慵懒的爬起床,伸了个懒腰,一不小心打到了正酣睡的莫少安。
“将军,你不早起去训练了吗?”
莫少安点点头,“嗯……我给他们放假了。”
“士兵们也放假了,是什么假期?”我天真的以为是十一国庆节,全民大狂欢。
“我和他们说我要在家陪媳妇。”
“真好意思,要不说说你媳妇的事情呗。”
“媳妇不就在这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指李贤娣,你的正房大媳妇,你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嗯,对,他是我们家的童养媳,我待她像亲人。”
亲人?对于李贤娣来说我和莫少安应该都是她的亲人,可是对于夫妻来说,只有莫少安一人。李贤娣,或者说更多的一夫多妻制女人来说,她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亲人一般的关怀,而是丈夫般的体贴。
她们一味的付出连和别人共同分享丈夫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一个女人的可悲,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你有没有想过让她走。”连夫妻生活都没有为何不放她走,我替李贤娣打抱不平。
“一开始我父母不愿意贤娣走,后来父母过世了,我在北方给贤娣找好了人家,对他们说贤娣是我姐姐,想让她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她不愿意,执意要回乡下,我也就没再强求,后来我娶白凤的时候,不知她从哪打听到的消息,竟背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我不能不管他,便让她安顿下来了。”
“那我呢,你会不会也给我找一个下半辈子安身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相误
如果遇到一个人,他倾其所有只为把欠你的归还给你,这究竟是你的不幸还是他的多情。
我不知道莫少安的假期要到什么时候,我问他假期什么时候结束,他只说快了、快了。
我盼着生活能像以前一样循规蹈矩,但又沉溺于现在的温馨,岁月静好。他画荷花、我填蝌蚪;他写书法、我研磨。
只是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终究会有一些横空直撞的异物填塞我们美好的时光。
莫华,莫少安的姐姐,现在也是我姐姐,从大城市——上海(这个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民国文化的精髓地)学成归来。
莫华和莫少安一样,初次见面便会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她的这种惊艳如同不施粉黛的马蹄莲,清新却又铿锵。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名男子,莫华的同学张俊凯,他同莫华一样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这种惊艳像极了开屏的雄性孔雀,让我不得不赞叹竟有比女人还妩媚的男子,那个模仿大明星范爷的男人和他一比,简直逊色多了。
我和大家一样像个主人似得盛情迎接,甚至还想上去给这个‘远房亲戚’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就不用了,原来你就是安静。”莫华对大家都十分友好,尤其是大姨太李贤娣,自古姑嫂难和睦,可这对却是真真切切的反例,刚才还在对李贤娣笑,但转身看我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才是真的变脸,似乎她早就对我有所耳闻,说不上恨之入骨,倒真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
我在想,是不是又摊上大事了,原本以为我会和莫华成为朋友,可是孰知她不仅成不了我的朋友,还即将发展成为敌人。
听莫华的口气,安静之前和她不认识。而我成为安静之后,除了成亲、爬山、蹲监狱之外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莫华的事情啊,难道莫华是白凤的朋友,此次回来是为了给白凤报仇?更或者是其他人在莫华面前教唆些了什么,离间我们。
不管怎样,我是不怕死的,既然死都不怕,不如乐观的去面对,加油,王一;加油,安静。
“少安,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娶‘这个人’进门,她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还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我在窗外听到了莫华和莫少安的对话,相比‘这个人’应该是指我吧,安静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我不得而知,但是莫少安既然执意要娶安静应该也是用情至深吧。
“我欠她的,一辈子……两辈子都还不清。”许久之后,莫少安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欠我的,难道就是因为你欠我的,为了还人情才对我好?我原本以为我是这三个姨太太里面最幸运的,现在看来我是太自负的了,我比白凤不如,比李贤娣更不如!
我是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还人情债的枷锁,如果没有相欠或者不欠的话就是两个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你不认识我,我也不属于你。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我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觉得孤单,孤单到没有陪伴,孤单到连影子都被乌云遮住,不肯出来陪我走以后的路。我不怕死,可是我更怕孤单,死是一种大快人心的解脱,而孤单是什么?孤单是难以抑制的绝望,无法摆脱的苦涩,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前的杨柳又黄绿变成嫩绿,又从嫩绿变成墨绿,然后随风飘荡着像大姑娘的头发。
“三太太,你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呆着,不闷吗。”
我正发呆,不知何时张俊凯走进我的房间,此时他不是应该陪着莫华吗?
“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我原本想拒绝,可是看着他一副妇女之友的样子就又收回了这个‘不’字。我又想起了我的南闺蜜张楠,每当我伤心、无聊、孤独的时候总会想到他,一个电话,他会放下一切事来陪我,听我诉说,或者只是静静的呆着。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为什么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呢,因为他有男朋友,我应该算是‘备胎’。重要的备胎。
“走,去街上逛逛。”以前莫少安禁止我们无顾踏出莫府的门,今天我就是要打破你的规则,看你拿我怎么办。
原来民国的大街是这样的,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嘛。摆摊的散布在道路两旁,小贩们吆喝叫卖着,第一次这么认真的逛街。
我跟着张俊凯就像以前跟着张楠一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知怎的,突然一片混乱,人们纷纷向这边涌来,确切的说是以我为圆心,层层包围。声势浩大,但是群众的声音仍然不可小觑,我被这人群压得喘不过气,但仍旧可以听见人们谩骂指责的嚎叫,大抵是我是个害人精,要活捉我什么什么的。我心中疑惑,我只不过是和二姨太白凤的死有关,但并未定性为真凶,何来这些无名的说辞。
待我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身边的群众已经散去,我也相安无事的回到了莫府,但却不见莫少安、莫华等人。倒是一个恶霸模样的人从前厅右侧的走廊都进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要吃人。
我慌张的说不出话来,来人倒是镇定的出奇,好像认识我。
“小妹,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我一时无语,恨透了这个安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现在倒好,她撒手人寰,留下我来处理烂摊子。不过还好,我比较聪明,用我机智的小脑瓜化解危机。
“我……我怎么能不认识你呢,你别得意,莫少安马山给就回来,等他回来之后看你怎么收场。”无论什么话,只要你理直气壮的说去来,就一定会收到一定的效果。
“是吗?你到现在还在痴迷莫少安,他害的你们家破人亡还不够?”眼前人变得异常激动。
这绝不是简单的绑架、敲诈,我,现在代替安静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情,眼前的建筑虽然和莫府很像,但绝不是莫府,因为站在莫府前厅是看不到山的,而这里却被山包围着。是莫府仿造了这里的建筑,还是这模仿的莫府的格局,更或者是民国的大家小院都一样?眼前的人虽然凶相毕露,但却像是我的旧相识。再加上之前莫少安到我‘逛山景’,说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也绝非简简单单的还愿,他亏欠我,也亏钱眼前人,而我和眼前人是一家人?不管我猜想的对不对,赌一把喽。
“哥哥……”我哭着上去楼住眼前这个彪形大汉,“哥哥,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妹妹。”
想不到眼前的硬汉竟然被融化了,抱着我失声痛哭。
“听你大嫂杨柳说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怕莫少安又想拿你来威胁我,就壮着胆子带大家下山把你接了回来,以后就在这安安心心的住着,别怕,哥会保护你的。”
我看着站在远处的杨柳,退去了莫府的丫鬟服,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绸缎旗袍。
此时我已经能够将事情猜的大概了,我和莫少安无意中相见,彼此暗生情愫,但却无奈我出生匪家,他出生军家,军匪纷争不断,曾经莫少安用我威胁我哥,而我不幸受伤,莫少安怀着侥幸心理带我回家,得知我失忆,正合他心意,留我在府中,不准外出。杨柳原本是我大嫂,担心我的安危,便假扮乞丐混进莫府。
“那和我同行的男子,他去哪里了。”
“他啊,他就是个怂包,看见人群围着你,便自己跑了。”
我难道还在指望着张俊凯像莫少安一样对我悉心照顾,体贴入微,救我于危难吗?不可能。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我爱的人害了我全家,我的家人对我如视珍宝,爱人视我如掌上明珠,安静对着一切难以释怀,心中仇怨太深,上天便派我来解决这个世纪大难题,我该怎么办,安静,你想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安静满意呢。
还是我应该按自己心里想的去做呢。
一面是亲情,一面是爱情。
一面是自己,一面是另一个自己。
我沉沉的睡去了,梦里梦见莫少安骑着白马从远处走来,我穿着仙度瑞拉的水晶鞋在应梦寺门前远望。
山上的雾渐渐散去,莫少安渐渐靠近,不知怎么他的脸越来越模糊,可以分辨的五官变成了马赛克,而后又扭曲变形,竟成了小和尚的脸。
我问小和尚“怎么是你?”
和尚摸着自己的秃瓢,笑眯眯的回答我“一直都是我啊,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然后我们异口同声的说“莫少安!”
我被这梦吓得满头大汗,习惯性的想要叫杨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算了。
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奇妙,更或者说是诡异了,刚刚那个梦让我有了一种冲动,我想我得去应梦寺看看。
现在的家中也同样是戒备森严,我出了一个监狱,又进了另一个监狱,只不过是换了一批人看守而已,始终难以摆脱囚徒的命运。
做事情光想要结果,一直横冲直撞是划不来的,在得到结果的过程中要用脑子,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
我现在是大家的“重点保护对象”,单独行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