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疑惑着,却松了一口气,又伸手把那金如意拿了回来,笑眯眯地跑到连风身边,一手勾肩搭背道:“兄弟,别这样嘛,人吓人吓死人的……”
面对她的嬉皮笑脸,对方皱了皱眉头,伸手便把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易地甩开了,凌厉地眼神射向林珊,问了句:“你是谁?”
林珊一怔,蓦地想起连风还不知道自己看过他的脸,估计跟自个儿演戏呢,再说他们上次好像还闹了点矛盾,这小子可能还小气着呢。这家伙也真是的,大男人有啥好遮遮掩掩的?
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林珊,于是厚着脸皮又把胳膊搭了上去,还拿着那金如意道:“兄弟,咱俩啥关系,你害什么羞啊?上回的事儿算我不对,你就别生气了,你看这如意,金的!咱一会儿把它藏起来,偷偷买了,五五分成……你怎么不说话啊?不会是想□吧?你太黑心了哦……难不成想七三?不要这样嘛……八二?喂,我看你平时老老实实的,现在怎么这么黑啊?九一?你还不如杀了我呢!……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这样勾着对方的肩膀,说了一大堆,后知后觉地林珊终于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你今天怎么没带刀啊?咦!这块腰牌……”林珊的目光落到了来人腰上一块翡翠腰牌上,怎么看都觉得像自己从杜明月那儿抢来那块呢……
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上了林珊。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那个下属拿了本账目过来,朝地上一跪,恭恭敬敬道:“卑职参见太子、驸马,这是卑职从吴府搜出的账本,还请殿下过目。”
时间在那一刻骤然凝固了,林珊机械式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张和连风长得一模一样地脸上,与那道凌厉的目光交汇,表情开始扭曲。
“他……他叫你什么?”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林珊能清楚的看到对方微皱的眉头,以及目光中那一丝不悦的情绪:“驸马可否把手放开说话?”
对方泠然的声音仿佛在告诉林珊,这一切不是一场梦,更不是什么玩笑,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是太子杜灏,尽管他有着一张和连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林珊几乎是从杜灏身上弹开的,拿着手里的金如意不知所措地原地转了两圈,匆忙把东西放回柜子上,回想起刚才自己在杜灏面前说的那些话,顿时如临大敌,没多想,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殿下,臣知错了,臣刚才是和您开玩笑的,望殿下恕罪……”林珊低着头,心乱如麻,想不通眼前这个杜灏为什么会有一张和连风一模一样的脸,难道连风就是杜灏?不会啊,杜灏不是一直在关外打仗么……
林珊的这番忽然认错,把周围的人都给惊着了,惊讶地目光投向他,在这一片诧异之中,唯独杜灏没有动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珊一眼,继而将目光挪开,朝还捧着账本的那人道:“拿来,我看看。”
就这样,林珊低头跪了很久,腿都跪麻了,也不见杜灏采取什么行动,偷偷抬起头瞄了眼,哪儿还有什么太子的人影啊?来来回回的人都忙着抄家,她跪在角落里,已经完完全全被忽视了。
呃……林珊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下子又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了,也不明白这太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两条膝盖,再看周围,还是没人理睬她,杜灏更是消失得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这都叫啥事儿啊?林珊觉得自己一个脑袋都快两个大了,干脆揉着太阳穴,摸出了门。
第 18 章
抄家还在继续,不断有清点好的数据被送到杜灏面前,每呈上一本,他的不悦便增加一分。
这是怎么回事?这吴府上下虽装修得金碧辉煌,却是个空壳子,这么多人清点了那么久,除了场面上的几样摆得上台面的装饰,还有女眷们房里的一些珠宝首饰之外,几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吴良之可是出了名的贪官,这贪得钱都到哪儿去了呢?
“顾左,你怎么看?”杜灏问。
被问话的是灏身边的亲信顾左,此人面容清秀,一番书生模样,跟随杜灏身边已经多年。“依属下之见,那吴良之能贪赃枉法那么多年而不被抓到把柄,实非等闲之辈,所敛之财物,多半是被那老狐狸藏起来了。”
杜灏点点头:“你果然和本王想得一样,看来我们还是要去牢里会会那老狐狸啊!”他说着,踱步到窗前,目光落到底下院子里的树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那儿蹲着,不知在做什么。
杜灏眯起眼,想起刚才在门口遇到的宋洛,转了个话题道:“顾左,你觉得那宋洛如何?”
“恕属下直言,此人似乎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少年才俊,观其行事作风,犹如市井之徒,贪财好色,胸无点墨,吊儿郎当,毫无教养可言。”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杜灏眼神中忽然多出几分深意,“那你可知道,那宋洛刚才将那吴良之家妻小如数放走,听说还给了每人一两银子的遣散费。”
“哦?”顾左一怔,完全没料到刚才那个无赖似地人物,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我看这宋洛没那么简单啊。”杜灏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对自己这个妹夫生出几分兴趣来。
“走,顾左,我们下去会会他。”
…
此时此刻,林珊还毫无知觉地在院子里刨树皮。
她心里那个纠结啊,既不舍得屋子里那柄金如意,更担心那长得很连风一模一样的杜灏会找自己麻烦。
林珊啊林珊,你真不该见钱眼开啊!用脑子想想嘛,连风怎么会来这里?就算来了,他也不会把那面具给摘了呀!想必自己那天在御花园看的那个也一定是这太子了。自己怎么能这么白痴啊,都遇到过一次了,竟然还没察觉到他和连风是两个人!完了完了,竟然当着太子的面跟他说那个金如意要五五分成,早知道这样,整个都塞他手里算了……
林珊越想越后悔,把气都撒在书皮上,蹲在树旁,用指甲使劲地抠,一边抠一边嘴里骂:“什么太子,进来也不先报名号,一点礼貌都没有,摆明了坑我嘛,害我跪那么久……抠死你,我抠死你!”可怜的树皮被抠下了一堆,可怜兮兮地堆在脚边。
此时此刻,杜灏和顾左站在林珊身后,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特别是杜灏,嘴角抽了抽。
“太……”顾左上前。
杜灏伸手,制止了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毫不知情的林珊走了几步。
走到近处,她骂人的声音听得愈发清楚了:“你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厉害了,你是人又不是鬼,干嘛一声不吭地站别人身后啊?还我的金如意,还我的金如意……我抠死你!我抠死你!”树皮又被抠下了一大片,随之有个白色的布条从树皮被抠开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林珊没多想,那指甲拽住那布条,使劲往外扯,这一用力,竟然整个都扯出来了!是个用很普通的麻布包,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还挺厚的……
这是?没等林珊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她手里的布包。
林珊顿时愣住了,再看来人的脸,脑子里顿时轰得一声,这回没刚才那么反应慢了,直接就道:“殿下,臣知错了,殿下,臣知错了!”
杜灏没理林珊,招了招手让顾左过来。
“你看,这是什么?”
顾左上前一看,那白色的麻布包里,竟然装着厚厚地一叠,全是上百两的银票,这一叠起码也有上万两。
“来人呐!”杜灏下令,“把这些树都给我砍了,我到要看看,这姓吴的究竟能藏多少!”
吴府的抄家终于搞了一段落,从吴府院子里的几棵树缝里搜出了用白色麻布包着的银票,足足三百万两,等于国库一年的收入。
此消息一出,在牢里服刑的吴良之还没当乞丐,直接就撞墙了。
陪他一起撞墙的,还有发现银票的林珊。我嘞个去啊,好你个杜灏!大混蛋!你抢我的金如意还不算,你还抢我的银票,那银票是我先发现的啊!你就算不肯给我,好歹也分我一张,当我抠树的劳务费啊!
你当抠树不辛苦!抠树很辛苦的好不好!/(ㄒoㄒ)/
吴良之一案抄家结束之后,皇帝乐得笑眯了眼,要知道不是每个国库都能忽然进账三百万两的,前方刚打完仗,说不缺钱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为了稳定民心没对外宣布而已,如今这没收的三百万两,对于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他能不高兴吗?
皇上一高兴,决定嘉奖功臣,除了杜灏之外,还有驸马宋洛也抄家有功,给予封赏。
圣意一下,终于让连日来心情低落的林珊有了些盼头,以为总算自己抠树抠得还算有些回报,殊不知皇帝赐的竟然是一个官职,将她连升两品,从驸马都尉调到了御史,专管监察,如此一来,林珊非但没得到什么好处,还一下子变成了个要做事的官,她差一点没抱着圣旨大哭。
我说皇上啊,你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小绿,你帮我去打听一下,太子受了什么赏?”
“不用打听了驸马爷,宫里头都传开了,据说皇上赐太子白银千两,良驹十匹,绸缎一车,黄金镶宝石金花如意一对,听说那如意还是从吴良之家抄出来的。”
什么?!听到那如意,林珊彻底怒了,猛地一拍桌子:“小绿,我决定了!”
“驸马,您决定什么?”
“我要报仇!”
小绿:“……您打算怎么报?”
“我……我……去找连风去!”林珊从凳子上站起来,你抢我金如意,我就挖你丑闻!我就还信了,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还没什么内幕!就算没内幕,我对着那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我踩一脚消消气也好啊!
就这样,林珊找连风“报仇”去了。
第 19 章
林珊找到连风的时候,他正在马厩里查看几匹西域进贡来的宝马,以准备宫里最近要举行的骑射比赛。
见到老远有人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连风一怔,继而撇开眼,准备离开。
好小子,故意躲我是吧!林珊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把攀住了连风的胳膊,使劲拽住不让他走:“不许走,我有话问你!”
没想到她会忽然扑上来,连风此时也只得停下脚步,转身面容平静地问:“驸马找臣有事,可否先放开说话?”
“你说放开就放开呐,我一放开你就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躲我!”林珊说什么都不肯放手,就差赖地上去了。
连风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被人看出了心思,自己确实在躲宋洛,至于原因……他将视线投到眼前扒着自己胳膊不肯放的人身上,虽行事作风大大咧咧,却难掩眉宇间一股灵秀之气,每每见到,都不由得令人心神恍惚,忍不住想去亲近。
连风长那么大,头一次有这样的冲动,却是对着一个男子,怎能不令他心生惶恐?拼命想避开他。
但是林珊显然不知道连风的想法,还当是他在回避抄家那件事,愈发生气,用尽全身力气,拼了命地不让他走,嘴里嚷嚷道:“我问你,那天你有没有去吴良之家?”
“驸马说什么?”连风不解,疑惑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问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去是吧?”林珊咬了咬牙,满目愤慨。
“臣这几日伤未痊愈,并无出宫,不知驸马所指,究竟何事?”
“既然你没去,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太子长得跟你……啊!”
那声惊呼未出口,林珊的嘴就被捂住了,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连风已经带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双倒进了马厩里。
林珊被捂着嘴,挣扎着刚要说:“你干什么?”下一刻,穴道就被点住了。不能说话,手脚又被人给钳制住了,林珊只得一动不动地呆在马厩里。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侍卫从马厩旁边有说有笑地走过,全然没有发现马厩里还藏着两个人。
待那两人走远了,已经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林珊这才觉得胸口一松,连风放开她,就算隔着面具,也能察觉出他此刻略带些苍白的脸色,眼神很奇怪。
林珊想说话,但穴道被点着,根本无法说话,也没法动,只能躺在这臭烘烘地马厩里,用目光凌迟眼前的罪魁祸首。
“唔……”喉咙努力发出抗议声。
“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但你保证一会儿不乱说话。”连风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让林珊惊了惊。
“唔……”林珊眨眨眼,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绝对不能说话,听到了没?”
“唔……”
眨眼的瞬间,穴道被解开了,她只觉得浑身一送,七手八脚地从马厩里爬起来,嘴上叫着:“哎哟我的妈呀,你……唔!”
嘴再一次被蒙住了,连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林珊又跌了回去,背靠在马厩的木栅栏上,近在咫尺的是连风放大了的脸,两人的姿势几乎拥在一起,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男性气息,令林珊有些那么一刻的眩晕。
“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不许说,不许问,听到了没有?”耳边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却甚为严肃。
林珊觉得有点晕,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问为什么,嘴却被捂着,只好迷迷糊糊地点头。
见她点头,连风这才放开捂着她最的手,唇触及手心绵软的感觉,让他有片刻的分神,刚才紧张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如果说出来,会害了很多人,明白吗?”
林珊这回没乱动了,弱弱地问:“会害了你吗?”
连风似怔了怔,默默点了点头。
“那我不说。”林珊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表明立场。虽说她有时候挺冲动的,也免不了做点傻事,但她心里还是明是非的。从自己进宫到现在,每个人都看似对自己很和善,实则都是有目的的,唯独连风,虽然为人呆板了点,却从未想过从自己这里捞取什么好处。
如果这样一个好人因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