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他不像有钱人,更不象来寻花问柳之人,一时间内心大急。 他捡起纱巾,抬头看了看丝丝恳求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毫不迟疑地说:“两万两!”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全场听到,于她真如救命的仙音一般!那肥胖商人正欲掏出银票,听闻此声不由地恨恨的望了他一眼,将银银票重新装入怀内。但那位公子如没瞧见一般仍闲闲地站着,商人是精明的,赔本的生意是不会做的! 台下一片静寂,纷纷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妈妈的脸如一朵盛开的*,笑得肉绽嘴咧:“这位公子出两万两,有没有高过他的?好!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二次,两万两三次!今晚丝丝姑娘就归这位公子所有!” 一场闹剧过后,众人议论纷纷地退场,丝丝亦下台重新换妆。 红烛高烧,琼桨满杯,按惯例名妓初夜都是做新娘装妆。一身喜庆的红妆裹住丝丝喜悦的心情,翠翘上的玉珠随步生摇,进得房来偷偷地打量着那位白衣公,他已经梳洗了一番,更显得玉树临风,轩昴如山。室内寂静的只听见灯花爆开的声音,默默地坐了半晌,正奇怪他为何不说话时,白衣公子突然开口:“我不喜欢你这样妆扮,还是素净些好!”那温柔中带着磁性的声音让她心中一荡,自揭了红纱说:“请公子稍候,丝丝去换身衣服” 片刻之后,依旧是素白的衣衫,头发柔柔地散下来在腰际绰约生姿,斜挽了一个流云髻,清爽地走进来。果然他很喜欢,唇边轻露淡淡笑意:“你的筝弹得很好,能再弹一曲吗?” 丝丝取下绿绮,调试了音节,眼波流动:“能否告诉丝丝公子的名字?” 他像是在考虑一件极重要的事一般皱眉不语。 “如果不方便公子可以不讲!” 他把玩着酒杯说:“这秦准春酒很甘醇,秦准的姑娘也很美丽,看来此次金陵之行颇有收获!” 珠儿焚了檀香便带门出去,一缕淡淡的香味在两人之间弥漫,轻拔琴弦,一曲平沙落雁铮铮然如铁枪交鸣般响起。他正眼看了看她,走过来按住她的手说:“年轻姑娘家不能弹这些硝烟气浓的音调,还是弹《春江花月夜》吧!”
第六章 心萌
丝丝的手轻轻一颤,脸便如染了胭脂一般烧起来,匆忙地换调,额头泌出细细的汗,一时间竟未弹成调。他温和地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听琴!” 来不及想这话的含义,只是全神贯注地弹琴,清脆的乐声如空山滴露般响起,渐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如流水一般的琴声和着檀香在屋内流淌,他出神在听着,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良宵美辰,俊男美女,相对抚琴,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从这时起,她便痛恨起自己的出身来。这样的出身便注定了一切美好的东西与她无缘,今日一过,明日又将如何,恍然间琴声便转为悲音。 听到悲音白衣公子温和地说:“不要弹了,再弹对运数不好,先喝杯酒歇息一下!” 手指颤抖着端起酒杯,无端端地她却为他的温柔泪流满面,任由他用雪白的绢子为自己拭泪。白衣公子默然不语,从怀中掏出一杆紫玉笛,微微向丝丝示意便放在唇边吹奏。那笛声飘渺至极,先是婉约的轻盈,如少女在春日里*;继而欢快明媚,好像少女遇到了极爱的人欢喜无限的样子;中间一折便幽怨起来,似是小儿女斗嘴的嗔怪,又似恋人分离时的缠绵。一时间她忘了世间一切,眼里只有这不知姓名的白衣公子,只有他的笛声,只有他善解人意的眼神。 一曲完毕,红烛泪残,东方鸡啼,天色欲曙。这一夜,他如真正的君子一般,只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恳切的目光,付了钱却端坐一夜。 丝丝端来清水为他拭脸,他的眉骨突出,嘴唇饱满,当真是俊朗之极!白衣公子整理好衣服微笑着说:“丝丝姑娘,这就别过,请你保重!” 丝丝突然慌乱起来,她不想让他走,可是她又没有理由留他只得急急地问:“公子,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他客气地说:“有缘自然会的” “那么,丝丝还是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沉呤一下说:“慕容云” 说完便自窗口跃出,身形极快,转眼便消失在微明的时时晨曦中。丝丝怅然地坐下,看见他遗在桌上的白绢,紧紧地握在手心,好似这样还能感受他的气息一般。 那块白绢她仔细地用绿丝线绣了丝丝两个字,然后望着它叹气,珠儿悄悄地说:“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慕容公子了?” 丝丝拍一下她的头:“小姑娘家的,哪有那么多话?” 她噘嘴道:“你才大我两岁,怎么老说我是小姑娘?” 丝丝避开话题:“去厨房端一碗杏酥露过来,喉咙疼得很!” 她转身刚走便看到妈妈推门而入:“丝丝,今晚朱老爷点名要包你呀!付银子五千两,哎呀,你可真是妈妈的好女儿,想要什么尽管跟妈妈讲!”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章 错杀
丝丝皱眉:“朱老爷又是谁?” “就是那个上次出一万两的朱老爷呀,他是做丝绸生意的,哎哟,只要能让他欢心,以后咱们这羞花楼可是财源滚滚啦!” 丝丝无心听妈妈在讲什么,内心却如汤煮火焚一般,怎么办?还是逃不掉。 “丝丝,丝丝,你在想什么啦,快点收拾一下,晚上准备迎接朱老爷呀!” “哦”恍惚地应一声,然后送妈妈欢喜地走出房门,丝丝则靠在门框上,思索怎么度过今晚。眼光无意识地扫来扫去,那把悬在花窗上的秋水剑映入眼中,一咬嘴唇,主意拿定反而觉得轻快不少。热热地喝了一碗杏酥露,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晚上还是到了,歌罢舞休人欲醉,夜深露重深闭门,别的房早就灯熄人睡了。丝丝也江郎才尽了,不知道该怎么拖下去,终于朱老爷忍不住了:“丝丝姑娘,我可是掏了银子来的,你不能总让我只喝酒不能碰啊!” 丝丝拖延着:“朱老爷,还早嘛,再喝一杯!” 这肥老头终于怒了,把酒杯往地上一掷,骂道:“喝个屁呀,要喝酒吴二娘酒楼多的是,谁来这儿喝!” 他吹熄了蜡烛淫笑道:“来吧,美人,咱们还是办正事吧!” 丝丝一边后退一边躲闪:“这个,朱老爷,那个,别急呀!” 由于房间地形熟,她转过桌椅慢慢地靠近花窗,而朱老爷则不慎跌了一跤,这下他可真怒了,忽地趴起来怒喝道:“给我站住!小贱人往哪里跑!”一边张着双臂,口中喷着臭酒烟味向她扑来。眼看他越来越近,丝丝手中紧紧握着秋水剑,大气也不敢出。 “啊!”一声惨叫自屋内传出,小珠儿赶紧进屋看,她点燃了烛火,先看到地上躺着如虫一般痛苦地扭动着身体的朱老爷,口中鲜血汩汩地流出。 珠儿正要大叫,看到窗边面无人色的丝丝忙用手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出声,丝丝手中握着秋水剑,脸色青白身体瑟瑟地发抖,眼珠直直地看着地面自语:“我说过不让他过来的,他还是要过来!” 珠儿忙吹熄蜡烛,半晌才哭出声:“姐姐,你杀人啦!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丝丝咣一声扔掉剑,手脚冰冷地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丝丝和小珠儿惶然无计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时吱呀一声窗子被推开,一个黑衣人闯入了房间,他先被死人绊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地点着打火石。眼前的一幕吓了黑衣人一跳,这时外面有人死劲地拍门:“朱老爷,朱老爷!” 黑衣人四下一看便明白了事情经过,忙吹熄了火折低声说:“是你杀的人!” 丝丝点点头,脸上的妆早被哭花了。他一把扯起丝丝和珠儿叫道:“还不快走,他们马上就进来,唉,真倒霉,东西没偷到反遇到这事儿!” 两人这才醒悟过来,珠儿忙着收拾东西,黑衣人急道:“逃命要紧,还收拾什么?” 说到底珠儿还是将平日里丝丝存的私房珠宝盒子拿了才走。刚欲跳窗,丝丝复又返回去取了绿绮,急得黑衣人直跳脚:“再不走不管你了!” 三人刚跳下窗便听到有人砸开门冲了进去,接着是一阵杂乱:“啊,朱老爷死了,快报官!” 丝丝听了更是骇然,三人跌跌撞撞地向远处逃去。 。。
第八章 逃亡
直到天色微明,才将羞花楼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丝丝和小珠儿大口地喘气,一屁股坐在地下,再也跑不到了。黑衣人似乎觉得她们是个包袄,看了她们一眼说:“现在没有危险了,你们自己逃命去吧。” 珠儿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带着哭腔说:“求求你带我们走吧,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 他挣了一下没挣脱无奈地说:“我是个小偷,到处都在抓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哪里顾得到你们” 丝丝站直身体冷冷地说:“珠儿,不要麻烦这位公子了,我们走吧!” 说完对他施了一礼自己先走了,那黑衣人目光古怪地看着丝丝说:“脾气还真大,哎,你们向东走二百里,有一个道观叫水月庵,只有当了姑子,才不会抓你们!” 珠儿也急忙跟上流苏,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黑衣人。 渐渐地太阳越来越大,走了一夜早就又累又饿,衣服也沾满了泥沙,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如虫子附在脸上一般让人焦躁难忍,身体似乎变成了平时重量的十倍不止,缠过足的小脚打起了无数的泡,可是这四周十分荒凉,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到哪里去找吃的呢? 丝丝接过小珠儿的包袄说:“珠儿,是姐姐不好,连累你了,人是我杀的,现在你可以回到羞花楼,没人会为难你的。” 珠儿却坚决地说:“我一直跟着姐姐,姐姐待我象亲妹妹一样,如果不是姐姐收留,珠儿早就在街头被冻死了现在姐姐说这样话,岂不是让我们生分了吗?” 丝丝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握着她的手说:“前面有片松林,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到了荫凉地方,躺在松林下伸展四肢休息了一会,只听咕咕的声音响起:“珠儿,你饿了吗?”刚说完自己的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 四下打量看见一只白兔竖着耳朵跳过来,一边啃草一边东张西望,由于草丛掩饰,它显然没有发现两人。丝丝作了噤声的动作,然后凝神握紧手中的一个玉钗,忽然发力掷出正中白兔的眼睛,白兔受惊奔跑,她一跃而起恰赶在它跑之前切断退路,小兔子一头撞在丝丝的手心里踢着四肢挣扎着。 丝丝提着兔子笑眯眯地说:“小兔儿,你可不要怪我,现今我的肚子饿得很,你就做做好事填我的肚子吧!” 珠儿欢呼:“可以吃烤兔了!”说完便收拾枯叶准备烤兔。火苗舔着兔身,油脂一滴滴在火上,兔身渐渐变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刚烤好珠儿便急忙用手去抓。 “小心烫!”话还没说完只见她猛地跳起来甩手,丝丝笑笑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忘了吗?” 两人正吃得热闹没发现不知何时官兵已经把这松林包围得严严密密。 “两位姑娘吃得很香啊?” 丝丝闻声抬头,一个骑在马背上高大健壮的汉子正以手握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珠儿赶紧丢了兔肉和她紧紧地站在一起。 那汉子手一挥:“把这两个杀害朱老爷的凶手给我抓起来!” 官兵们立刻呈半圆形慢慢地逼近。没有带剑,明知抵不过也得拼命挡一挡。先冲上来的兵丁被丝丝用力一脚踢在腰部,他显然想不到丝丝竟有这么大力,被踢得后退了几步摔在石头上,当时便晕了过去。骑马的大汉手一挥,十几个兵丁便一窝蜂地冲上来。丝丝正和几个兵丁纠缠,只听珠儿大喊:“姐姐,姐姐。。。。。。。。。”回头看时她已经被牢牢地抓住。
第九章 入狱
这一分神,只见一鞭迎头抽来,丝丝忙偏头,这一鞭便抽在了衣服上,顿时衣服裂开了一条缝,身体火辣辣的疼。那大汉一鞭紧一鞭地抽来,片刻功夫,便抽得她只能抱头伏地,只觉得周身如临烈焰焚烧,骨头几乎裂开。 那汉子看来抽累了,便一拍马臀叫道:“把她们带走!” 恍然中只觉得有人将自己横放在马背上颠簸着向回走,在饥渴交加中丝丝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拼命地摇晃着叫着她的名字,丝丝费力地睁开眼,珠儿的样子慢慢清晰,扭头看看四周阴森森的环境和地上的稻草,原来已经被关进了牢房。 珠儿用衣衫轻拭着丝丝嘴角的血污,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姐姐,疼吗?” 丝丝摇摇头,只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如火烧一般难受,牢房里那种久末打扫的腥臭味让人窒息,而潮湿的地面不时有蚊蝇鼠蚁之类的动物在周围爬行。更可怕的是旁边一间住着一个头发蓬乱满面污泥的人,那人突然冲至栅栏中间双手探进来几乎要抓住她的衣衫,丝丝和小珠儿都吓得惊叫起来。 一个牢头走过来敲敲门,不耐烦地喝道:“叫什么叫?别当自己当千金大小姐,这是牢房,不是绣房,再叫让你吃一顿鞭子! 珠儿指着旁边那人牙齿打架地说:“他,他,他……” 牢头看了那人一眼说:“哦,他是个*贼,关了这么久看到美貌女子,哼哼,想亲近一下嘛!”说完打着呵欠到另外一处巡视。 珠儿对着他的背影咬牙瞪眼,赶紧和丝丝往里面移了移。浑身的鞭伤此刻烙在稻草上更是疼痛,丝丝勉强笑一下:“珠儿,我犯的是杀人的罪命,估计是死罪难逃,只是,连累了你,我实在是心中不安!” 珠儿满面忧色:“姐姐,你说杀头是什么感觉?” 丝丝闭了眼睛想:“可能没感觉,只一下就死了,死了还有什么感觉!” “哎,快起来!”蒙胧中有人在推她,丝丝睁开眼,又是那个蒙面黑衣人! 丝丝翻身坐起:“你怎么进来的?” 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一笑:“小偷进牢房很容易的,别问了,赶紧走吧,我已经把看守迷倒了!” 这时珠儿也醒了,三人急急忙忙提心吊胆地向外走,果然一路畅通。快走出门时珠儿和丝丝同时说 “那箱珠宝!” “那把琴!” 黑衣人无奈:“在这里等我!”说完如燕一般掠向知府房内。 一会儿功夫他便负了包袄赶来,三人一齐走至门外,一匹黑马正等在那里。 “会骑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