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也是这样一个风雨加夹的夜晚,”
帘外细浪淫雨浸湿了女子洁白裙裾,灯火之下,一个秀美的侧影,落在细密的帘幕上,隐隐可见女子微微抬起溜尖的下巴,一双柔荑,捧起案几上的铜爵;
“出嫁之前,我的父亲苏护曾经对我说过:妲己,你出生的时候,风雨交夹,你母亲持续了三天三夜的阵痛,仍不能产下你,为父不得已求神问卜,将凿裂的龟背掷于熊熊燃烧的烈火,裂纹所示令部落的巫师大惊,”
清丽的声音,穿透夜雨;
“妲己,会怨我吗?”她的身后,走出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借着摇摆的灯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女子秀美的身形之上;
“何怨之有?”女子凝眸;
“为了我,你成为了一代妖妇,为了我,你成为了我背后见不得人的侍妾,”男子的叹息如将息的灯火,红烬之处,升起一缕青烟;
“旦,妲己此生无憾,祸国又如何?妖妇又如何?一声骂名又如何?”女子搁下铜爵,亦是轻轻一叹;
“像是命中注定,巫师当年预言我可亡天下、可兴天下,”
“妲己,旦能位列周公,全是你的无悔与成全,”男子欲揽女子于怀,无限怜惜;可惜,女子的嘴角不断涌出暗红的鲜血;
那血无比夺目,瞬间湿了女子雪白的纱衣;
像夜雨里零落的红叶;
“这酒,妲己,是她赐给你的,不,”男子的眼中惊恐、怨恨;
“旦,”女子嘴角噙血,想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晚上像星星一样璀璨,”指尖,想要触及男子眉棱之下的双瞳;
“白天,像太阳,”却是,力不从心,颓然而落;
“像太阳,一样明亮,”男子紧紧抓着那只颓落手,低语;
“不,妲己,不,怎么可以,在我功成名就之际,弃我而弃,”撕心裂肺的饮泣划破夜雨的细密;
三千多年前的往事,在夜雨里;
夜雨越下越大???
战争与巫筮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有娀氏之女名简狄,吞玄鸟之卵而生契。契的第十四代世孙,成汤灭掉夏启,建立大商。
成汤的江山传到帝辛这一代,已届有六百年的历史;大商,在华夏这片的土地上,成为最为强大的东方大国。
公元前1407年的春天,“族长,”骏马上矫健如飞的身影,未及下马,气喘吁吁的在马背上向有苏部落的头人苏护禀报:“帝辛的铁骑已越过黄河,向我部进发;”
苏护正在城垣上看两个爱女嬉戏,“什么?”他当即领着侍从召集部落长老召开紧急会议;
“此次帝辛来犯,气势汹汹,铁骑、战车、所经之处地动山摇、所向披靡,”长老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战势显然准备不足,“帝辛一直在东征,缘何突然侵犯我有苏部;”
“愿向长老请命,召集部落青壮男子,与帝辛一战,”苏护情知帝辛此番来犯,一场战争无可避免;“继盘庚之后,大商先后灭掉鬼方、犬戎等六国,”
长老们并不支持苏护的提议,“未若派遣使者与帝辛议和,”“议和,那就是向帝辛称臣?”苏护质疑长老的居心,“至少要缓兵之计,以争取时间;”
“那么到底,是主战还是主和?”支持苏护的各族族长,向长老会施加压力,“请巫师占卜问鬼神之意。”
黑夜里升起狼烟,“呜,”凄冽的叫声却并非是狼,一双幽蓝的眼睛,在有苏部神台上游移着,“谒见神灵,”有苏部众人俱伏在崇敬的神灵跟前;
苏护在祭司捧过的铜盆里净了双手,向空中一阵轻弹,之后,无比虔诚的跪在那双幽蓝的眼睛跟前:“我部逢战事,有大商帝辛来犯,主战主和,恳请神灵给予神谕;”
“恳请神灵给予神谕,”旷野里久久回荡着有苏部男男女女的请愿声;
请愿之后,十位身着白衣的神谕女,将刚宰杀的羊血浇在身上跳起请神舞蹈,少女的体香混和着血腥味,弥漫在夜空里,巫师们随之念起咒语。
战争与巫筮2
身披草麻,黑衣紧罩的巫师举起刚被斩下的羊头,羊头的鲜血顺着巫师的手涂到本已惨白、干瘪的脸上,“商人来犯,请天神佑我部平安,”巫师摇起人骨制的法法器,青铜打制的铜铃,在晚风里发出鬼谲的轻响;
“请天神开眼,告诉我部是主战还是主和?”巫师紧盯着羊头突起的双眼,“让我部看到未来,”
之后,巫师俱伏在烈火前,用铜钺剥开羊皮,撕开羊肉,拿神石冲着羊额的前骨一阵轻凿,一群巫师围着烈火祷告;
神台上幽蓝的眼睛,如悬浮在夜空中,一动也不动的紧盯着有苏部族人请神问鬼的仪式;
苏护的眼前浮现着十五年前,她的爱女妲己出生的那一幕,也是这样祷告,也是这样请示鬼神,莫非,当年那个预言。
“那八个字,妲己命定的八字箴言,”莫非到了妲己开启命运之际,“哗啵,”烈火燃烬之后,炭火的殷红里,还带着羊肉皮焦肉烂的呛鼻之味;
巫师及有苏部众族人虔诚的跪拜,“请神谕。”
“大祸临头,”巫师望着卜纹一阵大惊,长老在族人的掺扶之下举起卜纹,“大凶之兆,主战将有大凶之兆;”苏护亦上前望着卜纹,“根据神谕显示,即使主和,亦不能幸免;”
“两害相权,取起其轻也,”长老主和之心昭然若揭,“主战,”拥护苏护的各族长举着铜钺,铺天盖地的请战声,惊天动地;
“呜,”神台上幽蓝的声音又是一阵凄冽的长啸;
“你们,违背神谕,天神都为之震怒,”长老指责苏护及其在背后主战的族长,“有苏部的百姓,自古我部身历耗劫,皆已神谕为准;”
“而,苏护,身为族长,却带头煸动各族族长,引得天神震怒,引来这场祸端,这背后,有着苏护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前拥护苏护的各族族长见长老如此一说,倾刻间,安静下来,“那是因为,十五年前的暴雨里,苏护家里生下了一个不祥之人。”
战争与巫筮3
有苏部的族人忆起,十五年前,苏护的长女出生之那几日,接连下了三天暴雨,而苏护的夫人却难产不下;不得已,苏护求神问卜;
而占卜的结果,除了苏护、长老与巫师,再无任何人晓,甚至,像是从不曾发生过,一段隐秘,不可告人,“当年,到底隐瞒了什么?”
支持长老的族人,燥动不安,在人群中引起煽动;
满天星光之下,两个白衣少女,望着族人聚拢的方向,“姐姐,”娇软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她拉了拉女子的袖子,“父亲说过,您不可以离开大宅,”“为什么?”被称为姐姐的女子,正是苏护的长女妲己;
妲己仰望着苍穹,“为什么?我终日只能待在大宅,或者,只能在父亲的眼睛底下游玩,”“姐姐,总之您不能去,父亲一直叮嘱我,要我看好你,”“小妹,”妲己的小妹连拖带拉,将她扯回大宅;
“可是,我听父亲说,我们有苏部,将有百年不遇的战事,难道,身为有苏部的女儿?”妲己坐在屋檐下,信手拨弄着一串贝壳穿制的风铃;
少女轻轻的叹息声,在风中随着风铃轻摇;“唰,”大门被猛的踢开,“小姐,”原来是父亲的侍从,“大小姐,快、快逃,族长让我带您速速离开,”“什么?”
妲己闻言一阵错鄂,不经意间就被侍从拦腰抱起,翻身上马,“姐姐,”小妹在身后紧随,“小妹,照顾好父亲,”
黑夜里奔驰的骏马,身后闪烁着无数的火把,击鼓声、鸣锣声,不亚于一场战争,更不亚于一场围猎,“这是怎么回事?”妲己紧紧抓马鬃,“巫师要族长献出小姐,给天神祭天;”
“啊,”侍从的惨叫一声,他从背后拔出一只飞射而来的铜钺,“小姐,只能送您到这里,”之后,侍从松开手,滚落下马。
“不,不要,”妲己想要在失落里紧紧抓住侍从的手,“驭,”骏马奔驰到一片断崖,止了行进,即使借着满天的星光,也可以清晰的见到,断崖之下的一望无垠,“难道,天要绝我。”
“妲己,过来,”巫师们如鬼魅般一步一步向她走进。
以人为祭
“不要过来,”妲己一步一步退到断崖边,“我父亲呢?”“你父亲,被禁足在族长大宅,”巫师们森冷的声音令妲己泛起一阵寒意;
“再过来,我就跳下去,”“那么,你的妹妹就得替你去祭天神,”巫师从身后拖出眼泪汪汪的小妹,“妲己,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妹妹被活活烧死?”
“姐姐,我害怕,”苏小妹捂着双眼,哭得嘤宁,“放开她,”妲己从容的走向巫师,“不愧是族长的女儿,”铺天盖地的黑幕罩在妲己的身上,“放开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送到山顶天神庙,”两个力壮的巫师扛起妲己,骑上骏马直奔神山的山顶;
银色的月光,洒在香径上;洁白圣衣,笼罩在少女曼妙的身体上;头戴花、手持铜爵;熊熊燃烧的祭鼎里,天神,请收下有苏部族人晋献的人祭。
巫师在硕大的祭鼎里燃起柴火,火红的光芒,照亮了夜的黑暗,即使在山脚亦能清晰看清,“少公子,您看,山顶上有红光,”
“应该是有苏部的族人在祭祀,”
“像我们西歧一样,把无数的牛羊献给天神、献给祖宗吗?”
“应该是,”立于马上的少年,在星光下扬着眉头;
“族长的女儿妲己就要被巫师送给天神了,”有苏部的族人,纷纷跟随巫师到山脚转山,做祭礼;
“少公子,他们要将年轻女孩子祭神,”
“随我上山去,怎么可以做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的奔驰在山路上;
清草的露珠,像妲己眼中晶莹的泪,烈火跟前,少女楚楚可怜、楚楚身姿,她眼泪汪汪的望着巫师,“为什么?我是族长的女儿,为什么要我将祭神?”
“你是祸水,是不祥之人,”巫师往妲己身上泼溶化的牛油,“牛油,可以驱散此女的罪恶,可以在烈火里,更加燃烧此女原罪的身体;”
滚烫的牛油瞬间凝结在妲己幼嫩的肌肤之上,“啊!”妲己发出一阵惨叫,“我也是有苏部的女儿,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以人为祭2
而神殿的背后,长老在目睹巫师向妲己施以祭礼,方安心的转回身,走入内殿,他手抚着袖中探出的天神,盯着它幽蓝的双眼,“天神,可惜了妲己这等绝色,只能送去祭礼,”
“若非为大商所逼,说不定,我还能享受妲己的身体,我一定会把她变成神谕女,”“哈哈哈,”长老妖异的笑声回荡在神殿里;
“唰,”长老扯下帘幕,一个美丽出众的神女,颤抖着双肩,伏在长老的长袍跟前,“嘶,”长老撕下神女的雪白纱衣,露出一具少女刚发育成熟的身体;“今晚,你服侍我,”“可是,长老,我只能服侍天神,”神女战战兢兢的说道;
“天神,只不过是头畜牲,”“呜,”他的长袖中跑出一团白影;
“长老,怎能如此对天神不敬?”神女不断的向离去的白影叩头祷告;
长老解下长袍,露出佝偻而丑陋的形容,像是被烈火烧烂的过的脸,一半脸,甚至没有皮肉,极其恐怖与骇人,只有几道长疤掩着森森白骨;
“啊,”神女吓得一阵尖叫,“巫师,”连忙想要求得在殿外的巫师救助;“你求他们?”长老露出参次不齐的白牙,笑如鬼怪,“你想,像族长的女儿一样?”
“只怕,你这细皮嫩会烧得比我更恐怖,甚至连皮渣都没有了,”神谕女听闻长老欲将其扔入祭火中,只得掩了口;
有苏部,和所有的游牧部落一样,施行人祭,每逢天灾人祸,就会从俘虏中挑出奴隶,如果当年没战俘,就会从部族里挑选出人祭,以祭天神;
而神谕女,有别于人祭,必须年轻美丽,九岁起,就由长老在族中挑选秀慧之女子,养育在神殿,终身侍奉天神及神灵,有苏部的神女,共计有十位,这一位神女,是最为年轻,刚长成的少女;
长老干瘪的如枯枝的手探向少女雪白胸部,“又柔又嫩,年轻的身体,”他撕咬着神谕女柔嫩而刚长成的胸脯,“救命,”神女发出低吼,“闭嘴,”长老从一旁的炭火中挑起一块红炭,烙向神谕女的下体;
“啊,”神女一声惨叫,当场晕死过去,空气里还有皮肉烧集的味道;“这回,可以安安静静享用了,脸蛋完好就行;”
长老的阴谋
“啧、啧、啧,这幅尊容,说到底,不过只是个色胆包天的男人;”早已蜇伏在神殿顶梁上的男子,一个翻身,从天而降;
“原来是你,帝辛的细作,”见是大商的探子,长老转过身,匆匆披起长袍,“不是约定是明天交易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战争又岂是耳戏;”
细作走到长老身后,“交出来,”“交出什么?”长老故作不知,“我借祸事将烧死族长的女儿,以此牵至苏护,已将他困在大宅中;”
“即使,不困着他,以我大商的铁骑,亦能踏破你苏城,”细作言语之间尽是轻蔑,见时机已到,“我要的,你主子,可答应我?”
细作抖落开随身带着的包袱,“这是大人带给长老的,”原来是无数珍宝与黄金;“还有绿松石,”长老在黑夜里咧嘴一笑,尽是贪婪之色;
长老方从长袖中掏出一张羊皮卷,“请将这个带给微子启大人,”细作打开羊皮卷,“长老果然讲信用;”正要飞身离去;
“岂慢,”长老一把夺过羊皮卷,“还有,微子启大人答应我统领有苏城,”“这个自然,还会有从朝歌献来的神谕女,供你享用;”
“哈哈哈哈,”长老洋洋自得,“主战主和,与我又有什么干系?战争,无非是为了土地与女人,”他抄起少女的双腿,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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