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强自按捺着自己跟着其他将领一起请安行礼后,两人一来到他的主帐,再也忍不住的段将军就扑了过去,一口啃到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素素,可想死我了!”
苍天素十分安然地承受着他濡湿的吻。这种亲昵的举动要是换在苍景澜身上,那代表着他不得不跟人滚一整晚床单来安抚发狂状态的亲爹,可是要换在段羽身上,这只是表达好感的天性流露,并不代表着他也需要做动作来回应。对于禁欲主义的天帝陛下来说,显然后者更符合他的胃口。
段羽玩亲亲玩了半天意犹未尽地又咬了咬才有心情拉着人细细打量,忧郁心疼万分地叹气:“你又瘦了。”
瘦什么啊,在帝都好吃好喝地供着,不过段羽每次离别后见了他第一句话准是这个,苍天素安之若素,一搂他的穿戴着甲胄的劲瘦腰身:“这一年多来,辛苦你了。”
“你跟我怎么还说这个。”段羽一下子变得有点不高兴,鼓了鼓腮帮子白了他一眼,“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一见我第一句就是这个?”有没有诚意啊。
苍天素哭笑不得:“我不是一向都这样吗?习惯性说一句,其实跟你没有这么客套的。”他微微抬眸,迎着段羽的黑眼睛,着重强调道,“真的。”
这样一说,段羽才转怒为喜,喜滋滋拉着他的手不再说话。
两人在帐篷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外面才传来副将的声音:“启禀皇上、将军,大军已经兵临承国国都。”
赶路赶了两个月,等待的正头戏终于来了,苍天素一挑眉梢,率先站了起来,回身见段羽还不情不愿赖在板凳上不动弹,好笑地催促他:“阿羽,走吧。”
哼,才刚见面待了多长时间啊,他这还没回味过来呢。段羽磨磨蹭蹭了半天,顶着苍天素无奈中透着宠溺的视线,也只好一撅屁股站了起来。
☆、
苍天素拉着不情不愿的段羽赶到地方后;就看到两拨军队正在紧张对峙;穿着承国军服的只有寥寥百人,正中间死死围着一个龙眉凤目的穿紫色大科绫罗缎子长袍的英俊男子。
“皇上;臣下已经围困了敌国国君;听凭皇上发落。”张坤一见到他他们过来,立刻抱拳行礼。
苍天素的目光没有看向战场中央,却反倒紧盯着张坤不放:“朕不是让你看着李明李将军吗?”胆子不小;敢丢下朕给的差事自己跑到这里来抢功劳。
张坤愣了一下,抬起头很诧异地看着他:“皇上;不是您让一个内侍带人马围拢了关押李明的小屋;让臣来这里帮衬吗?”
苍天素眼皮重重一跳;再看向他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沉黑色的凤眸中些许杀意一闪而逝:“你对照信物了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坤也明白过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赶忙下跪道:“臣该死,他们手执一块上品玉佩,跟您平日佩戴的十分相像,臣就信以为真了,还请皇上赎罪!”
“这一块?”苍天素把腰间别着的那块玉佩托了起来,白净圆润的玉质,沁凉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底,他看向眉头紧皱的段羽,轻笑了一声,“跟我用来陷害李明的那一块确实挺像的。”
李明的玉佩被主将收了过去,等主将被俘虏后,那块玉佩却不知所踪,想不到竟然被利用到这一步了。
苍天素看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张坤,并没有责罚迁怒于他,却也没有叫人起来,只是看了一眼包围圈中的那位英俊不凡的男子:“朕想这位一定不是朕专门赶过来要见的人,段将军,把人扣下后你找个地方看着,务必要留活口,朕先带人去扣押李明的小屋看看。”
苍天素在带着五千好手和大将章广闻赶往小屋的时候,心中突然想起来李宓交给他的一个成语,鱼目混珠。这个成语的原意是用鱼目以次充好充当珍珠,苍天素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却望文生义,误以为意思是把珍珠混在鱼目中掩人耳目。
——承国皇帝在最后玩的这么一手,完全可以套用他的错误理解了,这人带着一队人马充当内侍,接了李明不知道去哪里玩小隐大隐的把戏,无极大陆疆域有千万里之宽,要想找到一个人,那实在是太难了。
李明的小屋果然人去楼空,除了一个本应该被囚禁在里面的大活人不见了以外,里面的一应家居装饰都安安静静待在自己本来应该存在的地方,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不对,应该说,丢了一个人的房间中还多了一件东西。苍天素掏出手帕裹住手指,把床上放着的那块玉佩捏了起来,眉头一皱:“传令下去,全城封锁,在朕下令前,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手下的亲兵领命。
苍天素接着道:“二十人为一个小队,全城搜索,给朕寻找一个右手掌带伤溃烂的人,不论死活,不能让他出城。”
章广闻在旁边听着,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李明右手被火药炸伤,这条特征太明显了,再者,他就算是被人陷害的,也无意中害得承国百万军队因为将领被俘虏而丧失斗志,承国皇帝逃跑,为什么还要专门来带上他?”
“因为承国绝大多数将领都已经被俘虏活捉了,没被捉的就直接在战场上被杀害了,唯一得用的,也只剩下李明一个人了。”苍天素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疑虑,一脸的胸有成竹,“承国皇帝同朕不同,他不懂兵法布阵,想要他日复国,可以没钱可以没权,手中却必定要有一位能征会战的将领。”
“可是在整个军队都怀疑李明忠诚度的时候,承国国君难道还对他抱有绝对的信任?”章广闻问这句话是有私心的,从苍天素的回答中可以推断出这位年轻的帝王对手下忠诚的判定方法和思考模式。
苍天素转头对着他浅淡一笑:“李明原本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是承国帝一手开创的囚兵营制度给了他鲤鱼跳龙门的希望,承国皇帝对他有再造之恩,朕在之前的谈话中,也看得出李明对国家的归属度很高。”
章广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见苍天素心情还好,看不出太过沮丧懊恼的样子,不过也不敢耽搁,急忙根据他的命令下去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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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过了,那个所谓的假装承国皇帝的人,其实是承国皇帝的兄弟,真的承国皇帝在他的大部队将士被俘虏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段羽忙到半夜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军帐,见苍天素懒洋洋翻看着地图,不觉蹭了过去,小声道,“对不起。”
办了傻事的人虽然是张坤,不过是个人都知道张坤是段羽的直系手下,可以说得上是他最为信任的一个手下,结果做出这档子事情来,丢尽了脸面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毁了苍天素的一番谋划。
苍天素从来没见过段羽这样陪着小心说话,心中大感有趣,照准脸蛋掐了一下,才笑道:“放心吧,朕已经找人下去搜索了。”
“……可是我听得他们并没有发现一个右手有问题的人。”几十万士兵的办事能力可不是盖的,花了将近一天时间还没有找到,很可能代表着接下来花十天时间也不会找到。
“谁说的?”苍天素好整以暇看了他一眼,“林尧兰在天黑之前,已经带人从城南的护城河里把李明的尸体捞上来了,真惨,烧得面目全非的,根本看不出原貌来。”
在乱世中这样非正常死亡的人着实不少,护城河里面光尸体都堆了上百具,苍天素还是从右手骨骼的损耗程度来判断出李明身份的。如果不是他专门派人去查,这条线索很可能被忽略掉了。
段羽听得大惊失色,赶忙一拉他问道:“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军营中谁都不知道?”
“因为朕让他们都闭嘴了。”苍天素轻笑了一声,脸上显出些许得意,“朕让章广闻带人搜查,并且笃定承国皇帝一定会带着李明逃走,不过是放出来的烟雾弹罢了。朕早就知道,承国皇帝已经把李明看做了弃子,只是用来转移我们视线的。”
李明的目标确实太大了,万一苍国军队照准这个特征在活人当中寻找,承国一行人自然可以照准漏洞想办法脱困。
苍天素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猫吃老鼠之前非要逗弄一番,有时候还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增加进食的成就感和愉悦感。
他崇尚的是一击必杀,绝不留祸患,更何况放掉承国皇帝,绝对不是放掉一只小老鼠的事情,那是纵虎归山,很可能一举破坏他此时的千秋基业。
苍天素垂下眼帘,静静审视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他在思考承国人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根据张坤带来的消息,逃走的那一行人不过十几人左右,这个目标并不大,一起行动的话在这样的时代中也不算显眼,更何况人家可以轻松化整为零,分成几波逃命。
不过苍天素更倾向于这帮人会抱团在一起,他专门研究过承国皇帝从加封太子到登基为帝后的所有政治举措,这也是一个多疑的人。
此时承国皇帝所有的依仗就只有这些人马,万一分散开走,他们被人各个击破了、变心投敌了、失去联络了怎么办?分开走是考验手下的能力,和在一起走是考验当主子的能力,像承国皇帝这样的人,会更希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苍天素用手指指腹轻轻描摹着地图上面浓重的墨线,闭上眼睛露出纠结的神情,最终猛然睁开眼:“阿羽,让人分三路兵马顺着尹凉山三道纵横山脊追踪,选胆大心细的人去,朕相信十几个人一起行动,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行,我记下了。”段羽看了一眼地图,记下了他比划的三条路线,答应了一声,立刻一撩帘子冲了出去。
只靠正规军发现这队人马的可能性并不大,苍天素想了一会儿,拍手叫来了一直在帐篷外等着的林尧兰:“你也找人跟着他们。”苍景帝的暗卫正好拿来一用。
饶是两班人马派了出去,苍天素仍然觉得不保险,立刻写信修书一封,用白雕传信给远在京都的赵六,让他加派人手过来帮忙。
想到关在偏院的赵六和张戈一对冤家活宝,苍天素叹了一口气,当初要是知道赵六眼光差到能看上这样一个女人,他是不会派自己这个得力手下去看管张戈的。
倒不是说两人谁配不上谁的问题,而是张戈对血腥残暴的权力系统一直有着天生的畏惧和反感,这表示了两人如果真的打算走到一起,赵六必然要有所牺牲。
人家跟了自己将近二十年,任劳任怨,劳苦功高的,好不容易完成了财富原始积累的过程,千辛万苦才打下了江山,正要到坐江山享受生活的时候,赵六却要抽身离去,苍天素难免心有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挖鼻,对于这文木有肉肉的问题,咳咳,推荐大家去看木偶人亲的长评……十分的肥美多汁……嘤嘤,开什么玩笑,这种水准的肉放上来我怎么好意思再写肉拉低水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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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六的回信来得很快;白雕花了十天时间累死累活飞到了净京城;赵六收到了信看完立刻就没有耽搁写了回信。
这一来一回二十天下来,前去追捕的人马仍然一无所获;苍天素暗叹了一声;从白雕腿上的竹筒中抽出信件来看。
这封信写得比他预想中的还长,赵六虽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却一反常态;并没有自己调动人马,反而把他平日里跟盗宗手下联络的名单和方式都奉上了。
这是赵六手中掌握的在承国的所有班底;他还在信中表明;另外三国的班底已经被由张戈用另一个世界的文字记录好后通过密道送入宫中了。
赵六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他很清楚苍天素的能力,没有什么能够逃过此人的眼睛。跟惴惴不安的张戈不同,毕竟相交多年,赵六也相信苍天素会放自己一条生路,只要自己手中没有掌握丝毫的威胁他的能力。
在信件的最末尾,赵六委婉提出自己劳累了这么多年,毕竟需要放个长假好好休息,因此想要跟苍天素辞行,带着张戈出去游山玩水,好好享受人生。
赵六当然有从检视自己的人马眼皮子底下轻松偷溜的能力,哪怕携带着张戈这个拖油瓶。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这种挑战权威的行为反倒会比直白告知更容易引起苍天素的杀机。
苍天素看完后捏着信独自静坐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只能长叹一声,人家这样知情识趣,他自然没有百般刁难的意思。他就算再心肠如铁、六亲不认、丧心病狂,二十年的辅佐之情毕竟还是有相当份量的。
赵六的盗宗手下本来就是最擅长偷鸡摸狗的勾当的,他们每个人都多少懂点江湖失传的绝技,算得上追捕行踪的好手。
苍天素御驾停留在承国国都的第二个月中旬,段羽把七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肉粽子给他送了进来。
“……怎么只有七个人?”苍天素诧异了一下,数了一遍数目,顿了顿,又数了一遍数目。
段羽点了点头,习惯性一抓头发:“他们虽然人少,各个都是好手,抓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我们折损了一些人手,也不小心弄死了他们四个人。”
这个说辞还勉强可以接受,苍天素沉吟了一下,看向旁边静坐的男人。他旁边紧挨的就是当初在承国皇宫冒充皇帝的人,承国皇帝的九弟,承凌晡,也是苍天素现在的贵妃。
承凌晡原本只是默然不语,见他看过来,还诧异了一下,扭头去看他:“皇上,您看着我干什么?”
“那个就是你哥哥?”苍天素往下指了指,其中有一个人确实跟承凌晡长得有七分相像。
承凌晡诧异了一下,反问道:“不是他您觉得还能是谁?”这么相像的两张脸,您老难道还能看不出来?
苍天素不顾段羽冒火的目光,亲昵地侧头凑在他耳旁,压低声音道:“朕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们兄弟俩以前调皮爬假山不小心摔下来了,你哥哥左腰处有一道伤疤?”承凌晡是承国皇帝承凌旼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不过小了哥哥两岁。
这话还是苍天素在床上使手段逼出来的,承凌晡一听后立刻红了俊脸,而后又是一白,惊惧地看了他一眼。
苍天素哈哈笑了一声,就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然后一指地上的七个人:“给朕扒光了验明正身。”
天帝陛下此时想到了他的好皇叔苍景澄使用的把戏,只要舍得拿自己的脸皮动刀子,要想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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