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布琛蹙了蹙眉,抬头看向那拉氏的瞬间,瞥见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欣喜。她立刻舒展了眉头,浅笑盈盈地向五福晋走去。
刚进府的时候避着乌喇那拉氏和李氏,不过是不想趁了她们的心,和其中一方斗起来。后来闭门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是因为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好欺负!
她院子里的钉子还没打发干净呢,李氏和那拉氏的人刚好可以拿来用用。
八福晋坐在五福晋的床头,羡慕地看着五福晋的孩子:“五嫂,这孩子真好看……”
五福晋脸色略有些苍白。她笑笑道:“皱巴巴的,哪里好看了?”
三福晋在旁边陪着说话:“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张开了。要说五弟妹这孩子,和五弟还真像。”
一屋子欢声笑语。
九福晋和四福晋坐得近,将话题移到了她们身上:“今日可真难得,四嫂和小四嫂都来了。小四嫂过门后两个月,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四福晋笑得端庄:“要我说,安静是好,安静过头了可就不好了。这丫头,就一天到晚躲在自己院子里,谁那里都不去,可不是安静过头了?”接着,她又拍了拍齐布琛的手,温和道,“平时也别总在自己院子里闷着,有空多去姐妹们院子里坐坐。”
齐布琛浅笑着答应:“多谢福晋关心,妾记得了。”不在自己那里,难道去你们那里被你算计吗?
五福晋对齐布琛笑道:“小四嫂,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你来了怎么只陪着四嫂说话,也不来看看我?”
四福晋笑道:“这可是我的不是了。我不该因为太喜欢这个丫头就一直拉着她说话,可谁让她不多去我那里坐坐?”
齐布琛抿着唇笑了笑,也不辩解。她朝那拉氏行了个礼,然后走到了五福晋旁边。
太子妃起身,道:“五弟妹生产完没多久,嫂子也不好多呆,这就先去厅里了。”
她一带头,大福晋、三福晋等人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只有齐布琛和八福晋,因着五福晋让她们再陪一会儿,没有离开。
太子妃她们走后,齐布琛就观察起了小阿哥。五福晋怀里的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齐布琛好奇地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塞进了小阿哥的手里,看着就好像是小阿哥握着她的手指一样。
五福晋和八福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五福晋亲了小阿哥一口,看着齐布琛笑道:“往日见你都是稳稳重重的,今儿怎么就这么孩子气了?”
八福晋掩着嘴笑:“五嫂,这可怨不得齐布琛。你的小阿哥,我瞧着都想抱着逗弄,她也是一样的。”
五福晋道:“等你们生了孩子,我也一定带着小阿哥去逗你们的孩子玩。”
八福晋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我还不知道有没有那种福气呢?”
五福晋安慰道:“你和八弟成亲才几年,怎么说这种丧气话?你还年轻,好好调养身子,以八弟对你的宠爱,有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着,她又轻轻捏了捏八福晋的手,道,“过一会儿你迟点走,我有东西给你。”
齐布琛一听,就知道五福晋要把她送的药膳单子给八福晋了。早些年她给五福晋把脉的时候,曾经拜托过她,不要把自己会医术的事儿告诉别人,她也答应了。若不是八福晋不让八阿哥纳妾,自己又迟迟没有消息,她也不会有这种心思吧。
正在这时,五福晋的大丫鬟端了药过来:“福晋,该喝药了。”
五福晋接过药。碗里的药香飘过齐布琛的鼻子底下后,齐布琛瞳孔一缩,全身都震了震。眼看着五福晋就要把药喝入口中,她一把握住了五福晋端着碗的手腕。
五福晋和八福晋疑惑而诧异地看向了齐布琛。
齐布琛微微一笑,将她手里的碗接过,道:“我听我身边的林嬷嬷说过,刚生产后的女人,多吃东西就可以了,药最好不要乱喝。毕竟,是药三分毒。”
五福晋和八福晋都是聪明人,立刻就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这样一来,她懂药的事情,八福晋那里是瞒不住了。
齐布琛有些可惜。医术可是她的秘密武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五福晋凌厉的目光立刻射向了端着药进来的大丫鬟。那大丫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福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福晋饶命!”
五福晋对身边的一个嬷嬷使了个眼神,那个嬷嬷立刻上前堵住了大丫鬟的嘴,将她绑了起来。
齐布琛和八福晋见状,便起身告辞。
五福晋要处理家事,也不好多留她们。
齐布琛到了大厅后,坐了没一会儿,五阿哥就带着一群兄弟进来了。五阿哥春风满面,看样子对嫡子也是颇为期待的。
几个阿哥一进门,便有几个将视线投到了齐布琛身上。
齐布琛本就貌美,身体又是被空间里的灵气滋养着。雪玉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一双翦水般似会说话的秋瞳,一身内敛的清华,娴静清雅的气质,更是凸显出她与别人的不同,仿佛是从画儿里走出来似地。
四阿哥日日与齐布琛见面,深知她的容貌动人,可没想到一出门,竟有这种效果。见太子和十四阿哥频频将目光投到齐布琛身上,九阿哥的目光更是黏在她身上,四阿哥便不悦起来。
九阿哥其实是在懊悔。原本他就够遗憾了,今日见到越发美丽的齐布琛,他更是想捶胸顿足一番。可惜那么多人在场,他不想丢人,只能生生把那口名为懊恼的心口血咽到肚子里。
表哥表妹啊,原本多么美好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错过了?
四阿哥皱起眉,和众位兄弟寒暄了一会儿后,便带着妻妾离开了。
一回府,四阿哥就沉着脸去了那拉氏的正院。齐布琛刚想起身告辞,李氏院子里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过来禀报:“二阿哥发起了高烧!”
李氏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她跌跌撞撞地就要跑回去,被身边的嬷嬷拉住了。
那拉氏急道:“混账东西!二阿哥生病,为什么不早早来报?还杵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李氏靠在嬷嬷身上,泪眼朦胧地看向四阿哥:“爷……要是弘昀有了什么……妾……也不想活了。”
那拉氏斥道:“胡说什么?”接着她又好意安抚,“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弘昀不会有事的。你是她的额娘,这时更要成为他的主心骨才对。”
李氏低泣着不说话。
四阿哥对唯二的两个孩子还是很重视的。他皱了皱眉,道:“福晋,和爷去李氏那里看看弘昀。”
那拉氏应了一声,正想跟着四阿哥出门的时候,武氏那里又有人来报:“武格格晕过去了。”
这下好了,场面一片混乱。最后四阿哥带着李氏和齐布琛去看二阿哥,福晋则去了武氏那里。
这一次请了两个太医。
弘昀是着了凉,染上了风寒。这边,太医还在开药方,福晋就让人来报了消息:“恭喜爷,武格格有孕了。”
李氏的脸顿时黑了。
齐布琛不想掺和他们的事,便向四阿哥请辞,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她吃了些糕点,又把人都打发了,进了空间练起了呼吸法,身上的疲劳才渐渐散去。
武氏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的。一来,她不是满人,那拉氏对她的孩子并不伤心,所以不会去管她。二来,她没有李氏那样的手段和恩宠,能够保住自己的孩子。三来她怀孕和上报的时机不对,李氏已经对她怀恨在心。
不过还好,武氏在她这边的人,已经打发出去了。
这府里,又要风起云涌了。
晚膳后,她给院子里的人下了死命令:没有什么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出院门。
以彼之道
五福晋知道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碧荷送来的药有问题后,立刻让人拿下她,带去一边审问。而后她又装作喝了那碗药,让人急急忙忙地去请了太医。
太医刚到没多久,侧福晋瓜尔佳氏也急匆匆地赶到,却被五福晋身边的嬷嬷拦住,并被强行请到偏殿,严加看管了起来。没过多久,其余的侧福晋和庶福晋也到了,只不过同样被请到了偏殿。
五阿哥刚到的时候,太医正好将那碗药检查完毕,确定里面放了活血的药物,药量控制地很好,到晚上时就会大出血。等大夫到的时候,能把命救回来,但是一辈子都只能缠绵病榻。就算是运气好,大夫在身边,那也会导致以后再不能怀孕。
五阿哥夫妇当场听得手脚发凉。五福晋又惊又怒,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亏她自以为防范地好,没想到身边的大丫鬟都已经被收买了。这一次,若不是齐布琛在场,觉察出了药的不对劲,她和她的儿子恐怕就难逃一劫。╭(╯^╰)╮╭(╯^╰)╮╭(╯^╰)╮╭(╯^╰)╮
她趴在五阿哥怀里哭得不能自己。五阿哥当场发怒,将碧荷和进过厨房的人都绑起来严加审问。
五贝勒府灯火通明了一晚上,有一个小丫鬟终于扛不住,供出了碧荷和厨房的赵嬷嬷,碧荷和赵嬷嬷又供出了针线上的姚兰和张嬷嬷。这样一串又一串,除了审出幕后凶手是最受宠的瓜尔佳氏侧福晋外,五阿哥还发现自己身边都被安了人。虽说只是个最低等的杂役,可报个信什么的却是最方便的。
五阿哥怒极反笑,将被扯出来的奴才全部都杖毙了。至于瓜尔佳氏,灌了一碗药,被扔到后院最偏僻的角落自身自灭去了。而她的两个儿子,北养在了另一个侧福晋马佳氏的名下。
经过这件事后,五阿哥夫妻间的感情,到一下子又亲密了许多。
繁景院的书房里。
书桌前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从里往外看,院子里的树木,摆放在边上的鲜花,碧蓝的天统统都一清二楚。
齐布琛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全神贯注地画着画。旁边,白苏在尽职尽责地报告着五阿哥府里的事情。
等她讲完后,便后退一步,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齐布琛仍旧专心致志地画着画,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事情。过了良久,她才提起笔,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腕,将笔在笔洗中洗了洗,然后看向了和雅。
和雅见状,上前接过毛笔,小心地洗了起来。
说起来,五阿哥处理那件事情的时候非常低调,除了被杖毙的那些人,剩下知情的不过三五人。他下了严令,若有嚼舌将事情泄露出去的一律严惩。只不过那碗药的问题是齐布琛看出的,所以她这边瞒不了。白苏奉齐布琛的命令去五贝勒府的时候,见到了许多生面孔。五福晋也隐晦地表达了感谢。
齐布琛退后一步,打量着书桌上的画。对在一边的白苏招了招手,道:“过来看看我这画如何?”
白苏行了个礼,上前仔细瞧了瞧那幅雄鹰展翅图后,道:“那鹰气势磅礴,有气吞河山之势。主子的画,一向都是极好的。”
齐布琛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烧了吧。“
白苏和和雅愕然:“主子?”这么好的画,烧了岂不可惜。
齐布琛没有理会她们,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坐下。在四阿哥面前,她从来不隐瞒自己会琴棋书画的事情。不过,这些都是她一点点展现给他看的。
历史上年氏受宠,除了她本身长得好外,她的才情也是一个主要原因。那拉氏最多认识两个字,用来管家看帐而已,而李氏、钮钴禄氏等人更是连字都不认识。好不容易来了个颜色好又能谈天说地的人,四阿哥能不多宠一些吗?
既然这点东西迟早会成为别人邀宠的武器,为什么她先不展示出来,占个先机?
只不过,四阿哥怕是不会喜欢她画那种太过凌厉的画吧?他喜欢的是她那些清新自然,婉转细腻的小画作。
正在这时,林嬷嬷推门而进。她向齐布琛行了个礼后,便看向了那幅画。和雅是个急脾气,一见林嬷嬷就道:“嬷嬷,您劝劝主子,主子要把这么好的画给烧了。”
林嬷嬷到底是年纪大见识多,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她沉下脸,道:“主子的命令,由不得你们的反驳!和雅,你亲自去取火盆,当着主子的面把这画烧了。”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身走到齐布琛身边伺候。
齐布琛靠坐在美人榻上,皱着眉头问:“那两人,都和她们主子那边接过头了吗?”
林嬷嬷道:“回主子的话,水莲是昨天和李氏的人接得头,木棉是早上和福晋的人接得头。奴才都派人盯着,绝不会出错。”
齐布琛微叹了口气,道:“嬷嬷。我一直在犹豫。那些人打发出去了便打发出去了,可今儿要送出去的那两个,很可能就会没命了。”
林嬷嬷劝道:“主子,您别太心软。您今儿想留着她们的命,明儿她们随便做点什么,您的一身就可能毁在她们手里。况且,”她上前一步,在齐布琛耳边轻声道,“您以为,她们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成为那两位的心腹,手里能有多干净?从她们进内务府开始,就是踩着别人往上爬的。”
“我知道,”齐布琛轻声应道,随后又蹙眉问道,“一切可安排好了?耿格格到了没?”她什么都清楚,或者,她该庆幸,她没有穿成随时都可能被人打杀的奴才?
林嬷嬷听她问话,原本担忧地心放了下来:“快到了,那两人也进过厨房了。”
齐布琛点点头,道:“去把巴图鲁和耿根带过来。”
“嗻。”林嬷嬷应了一声,亲自去接那两只小老虎了。
没过一会儿,巴图鲁和耿根就欢快地跳进了书房,直往齐布琛怀里冲去。齐布琛忙接住那两只猫型老虎,笑骂道:“两个小东西,真是不让人省心。”接着,她又抱着它们,在它们柔软而光滑的皮毛上蹭了蹭,“待会儿就靠你们了。”
巴图鲁和耿根撒娇似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没过多久,林嬷嬷便派人来报,说是耿格格到了。
齐布琛从榻上起身,去了正房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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