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在行去东海的路上,只要一入睡,于小安就会陷入同样的梦境。每每在刺骨的凉意中尖叫着醒来,临睡前向小二讨再多的被子也无济于事。渐渐的,她不敢再合眼,只在白天人多太阳暖的时候,稍稍假寐一下。
清和杜问越早就看出端倪,怎奈于小安一入夜便将房门关得死紧,拒绝任何人的陪伴,两人只能看着她一日憔悴似一日。人也益发的沉默,如果没人同她说话,可以整天一言不发。即便是问她话,也往往神不守舍的十句只答一句。连素日里最爱的斗嘴,都没了半点兴致,任凭杜问越百般挑衅,她也只嘴角不见弧度的略弯一下,便继续垂着头恹恹地神游天外去了。
这一日,杜问越终于忍不住了,在于小安关门的一瞬间,冲了进去,劈头盖脸的好一顿骂:“小安安,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你不睡,隔壁那位也不睡,整夜站在你房门口转圈。好在我们是天天赶路换客栈的,不然,就照那位的功力,非把门口踏出个坑不可。你这到底折磨谁呐是在?我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但是你看看……”杜问越说着,将桌子上的镜子塞到于小安手里,指着里头倒映的人影,忿忿道,“这个谁啊?下巴都尖得可以削苹果了,想死也不用这种方法啊。那位也差不多了。看你们俩这腻歪的样子,我就火大。什么事情不能说开了啊,非你憋我猜的郁闷个没完。”
于小安怔怔地看着挥舞着拳头,怒火勃发的杜问越,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好象一只活动的鸡毛掸子,当下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笑个屁!”杜问越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可是看到于小安脸上久不露脸的笑容,心下一软,走上前去,温柔地抱住她,道:“不过笑总比一直板着脸好。当我是你的姐妹的,就把话说出来,一直憋在肚子里只有更闹心。再说了,装深沉压根就不适合你。”
“小肚皮,你真好。”伏在杜问越的胸口,于小安真心道。
“那是,我一直都很好的。要是我肯做男人,现在妻妾都不知道娶了多少个了。”杜问越洋洋得意地自吹。
“是吗?娶好多老婆?小肚皮,你说如果你娶那么多,到底喜欢的是哪个呢?”
“我怎么知道?我还一个都没娶呢!”杜问越一脸无辜,“如果你问的是你的事,那我只能说很复杂,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喜欢两个人?只是虽然他们都很好,可我又觉得这两个人是不一样的。还有回家的问题,也许回去了就好了,都不要,那就谁都不会受伤了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你脑筋不清楚,别乱做决定。等你清醒点了,再来考虑这个问题。”杜问越说着,不由分说地将于小安按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恶狠狠地道,“现在就睡。”
“我睡了,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于小安见杜问越没有走的意思,奇怪地问。
杜问越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答:“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半夜爬起来象个鬼似的乱跑,害我每天早上都要向客栈老板赔不是。你说你一路上留下了多少鬼怪故事啊。”
“哦,好吧。”于小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闭上了眼。
杜问越坐在床边看着,见于小安呼吸渐渐平稳,估摸着她睡着了,悄悄走了出去,来到清的房间。见他正在打坐,杜问越笑了起来:“今天不去小安安门前当值了么?”
“你不是在么?”清睁开眼,瞥了杜问越一眼,淡淡道。
“呐,别说我不够朋友。今天晚上照顾小安安的机会我给你留着,她半夜做梦醒来,你可以正大光明安慰她,不用在门口驴似的拉磨了。”杜问越指着对面于小安的房门,“你们都是我朋友,非影不在,便宜你了。”
不料清却摇了摇头,道:“安现在已经十分为难了,我虽帮不了她,却可不去增加她的麻烦。关心她是我的事情,不必让她知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晚还有劳你多陪着她,让她能睡个安稳觉。”
杜问越目瞪口呆地看着清,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好,好,你是圣人,我是小人。”说着气呼呼的向于小安房内走去,“哼,要是我想做个男人,那小安安就一定是我的,你们谁都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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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之“摆风葫芦”篇:
话说这一日一行人赶路去东海,于小安坐在马车上唱着歌。杜问越只觉得越听越希奇,凑上去问道:“小安安,你这哼哼唧唧的,唱得是什么呀?”
“啊,你不知道吗?”于小安瞥了杜问越一眼,道,“有读者,就是11同志,说我是‘摆风葫芦’。”
“这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杜问越不解。
“就是说一个人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跟你玩摇摆还让你反驳不来,比墙头草更可恶,因为墙头草比较细小你可以选择无视,而这个葫芦不但体积大让你想忽略都不行,还时不时地在你跟前刺激你……”
“哦,那你这个歌还挺应景的。”杜问越恍然大悟。
马车一路前行,只有于小安的歌声飘荡在空中:“只有我最摇摆,只有我最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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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群里红泪说她有不详的预感,我大叫一声“我冤啊……”我虽然嘴里说虐、虐的,可是实际上木有虐啊……难道这也算虐?
另外,据目前不完全统计,各位读者大大一共提供了四种结局。四种啊四种啊,你们要弄死俺啊。灰溜溜地去看好男儿调节心态去鸟
冰火重天
这一日,于小安三人才入客栈投宿,就来了两位客人。扣开于小安的房门,杜问越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安安,你看谁来了?”
于小安疑惑地向杜问越身后看去。第一反应是:美女,大美女,大大的美女!简直是极品美女!
肌肤晶莹,吹弹可破,眼睛既黑且亮,又透着天真无邪,柔嫩的双唇如花瓣般娇羞粉润。行走间脚步轻盈,似不沾地面,整个人看来犹如五月的清晨,那竹林叶片上的露珠般清新自然,又姿容如仙。
谁啊这是?简直生来就是为了打击普天下的女人的,漂亮得都快让自己自卑了。于小安正咬牙切齿地琢磨着,却见这位少女满脸欣喜地向自己走来。待得行至自己面前,更是绽出了足以令普天下男人晕倒的笑容,轻柔地投入于小安的怀抱。
什么情况?见这少女将脑袋搁在自己肩上,于小安目瞪口呆,难道自己的魅力已经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令一个美少女一见钟情,二见献身?作者,你确认这是部言情,而不是GL小说么?
正自恋间,却见那少女檀口微启,轻唤了一声:“姐姐。”
哇,不愧是美女,连说话声音都是迷死人的甜。只是,她刚才叫自己什么?姐姐?看着那熟悉的笑颜,于小安突然醒悟过来,兴奋地喊道:“小甜甜?你是小甜甜?”
“是啊,姐姐。”那少女频频点头,“那么多年没见到你了,真的很想你啊。”
于小安的嫉妒心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自豪,果然是她家霹雳无敌可爱的小甜甜啊。才回来那阵,她就预言小甜甜一定长成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了,现在看来,自己果然铁口直断啊。
“对了,姐姐还没见过哥哥吧,他马上就来。”小甜甜话音才落,门外便走来一位男子。十年的岁月,已使弥褪去青涩,成长为一个男人了。他身材挺拔如松,脚步沉稳而矫健,不紧不慢地走来,竟隐隐予人一种压迫之感,双目开合间寒光更甚,令人不敢逼视。
堪堪走进屋内,看着相拥的姐妹二人尽皆笑焉如花,弥也不觉嘴角微扬,那细小的曲线立刻瓦解了满面的冰霜,令整个人看来柔和不少。
“啧啧……”于小安边发出怪声,边绕着弥转圈打量,“我说弥啊,十年不见,你可长大不少啊,可怎么还是一副面瘫的鬼样子啊?你刚才那是笑吗?笑应该是这样的吧!来,跟我一起说,田……鸡!”
弥顿时哭笑不得:“小安,你真是……”
“狗改不了吃那个啥!”杜问越顺利的接了下去。
于小安笑了起来,向大家挥着手:“走,走,走!今天我高兴,为了庆祝顺利会师,请大家去吃小肚皮炖粉条。”
……
“今天我们要一醉方休!”于小安举着酒杯,大声宣布,“来,先一人一杯。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清还有弥,你们应该多喝点,男人不喝酒,交不到好朋友……”
“小甜甜和小肚皮,咱们都是好姐妹,酒逢知已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大家都不许装秀气,客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惭愧……”于小安将电视里看来的顺口溜都使了出来,你一杯我一杯的敬着所有人。只是她声量虽不小,酒量却普通,没多久就两颊飞红,脚步虚浮了。
“小安,你别喝了。”弥一把夺下了于小安手中的酒杯,沉声道。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万古愁……”于小安也不管手中有无酒杯,伏在桌上喃喃道,“明朝散发弄扁舟,举杯……消愁……愁更愁……”说到最后,声音已似哽咽。
房内诸人皆面面相觑,只有清长叹了一声,对杜问越道:“带安回客栈吧。”
朦胧中,于小安似乎又进入了那个梦境,小船被粉碎,她的身体直直向海底沉去,只是这次在下面等待她的是熊熊烈火,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灼热而呛人。她挣扎着向上攀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在火光中挪动。终于,在她几乎脱力时,从火舌中挣脱了出来。只是那烈焰的外面,却是她熟悉的冰冷海水,她恐惧的尖叫着、哭喊着,海水却无情的将已用尽全力的她慢慢包围,渐渐吞噬。
“安,你醒醒。”“小安……”“姐姐……”依稀听到清和其他人的声音,只是却离得很远,仿佛在遥远的天际。于小安极目四望,周围却只有炽热的火与严寒的冰,她拼命呼救,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她想向清的方向靠拢,只是那声音却如此飘渺,摇曳不定的一点一点消散在空中。
她颓丧地向下倒去,在冰冷与火烫间往返回复,却始终找不到方向。迷惘、无助、绝望,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心灰意冷间,她突然想起了姬非影,也许,他当时也是同样的心情吧,同样的无奈,同样的无望。所以,这应该是对她的惩罚,因为她赋予了希望却转身将人推入失望的深渊,所以她也必须经受同样的痛苦折磨。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挣扎呢?不如就这样下去吧。
于小安似乎体会到了姬非影那种不悲不喜的心情,在一片宁静中,慢慢闭上眼,任由思绪随风飘散。
“小鱼,小鱼!”在于小安即将陷入沉睡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略带焦急的呼唤。
“小影子!”于小安欣喜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白茫茫,自己似乎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四周是成片的乳白色,整个人仿佛深陷浓雾,扭头四望,却辩不清方向。正惶惑间,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在身边萦绕。
“别怕,小鱼,向前走就可以了。”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带着安稳人心的力量,虽看不见姬非影的人影,于小安却瞬间安定下来,按他的指点试着迈出步伐。一步、两步……越往前走,白雾越稀薄,极目眺去,隐隐可见红色的火焰与蓝色的海水在外翻腾,却仿佛被这层雾气挡在外面一般,侵入不得。
于小安渐渐放下心来,脚下也愈走愈快,她已感到前面有什么力量,正在呼唤着自己。终于来到一个光晕前,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于小安却知道,只要踏了出去,这场噩梦就算告一段落了。果然,只听得姬非影在她耳边道:“小鱼,从这里出去就安全了。快去吧。”
“小影子,我……”于小安话未说完,即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向光圈倒了过去。
“不要,姬非影,你听我说……”于小安挣扎着起身,她试图抓住姬非影,虽然还未曾理清自己的情绪,只是这次机会难得,她总要极力争取一下解释权。话一出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微弱,如果不细听,仿佛只是几声轻微的呻吟。
这是怎么了?于小安觉得脑袋仿佛有千斤重,费力地撑开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边围着清和弥等人,见她睁开眼,不约而同长嘘一下,似乎都松了口气般,只是仍难掩其中的焦急之色。
“好了,醒来就好了。”随着清的话语,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于小安的额头,似在探她的温度。
“怎么了?”于小安的声音细如蚊蚋,只说了这三个字,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生病了,不过现在好了,没事了。”
“恩,能醒就没事了。”
“姐姐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众人七嘴八舌道。
“都先出去吧,只留一个人陪着小安就行了。”弥沉声道。
小甜甜立刻自告奋勇:“我来陪姐姐。”只是话音才落,一个大大的哈欠立刻让众人一致投了反对票。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于小安心里想着,却苦于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清晰。即便要留人的话,她可不可以申请小肚皮做陪啊!小甜甜太累了;她和弥又没那么熟;至于清,她暂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在没有想明白之前,她怕自己的无意之举,可能会伤害到清,如同对姬非影那样,她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消沉了。
只是于小安惊奇的发现,弥果然是长大了,他居然会掌控领导权,安排他人行事了。
“恬和杜问越都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你们也累了。至于清师兄……”他略顿了顿,同清眼神交流了下。于小安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只见清思忖了会,站了起来,对自己微微一笑,柔声道:“安,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身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好么?”
于小安不由自主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走出房门。回过神来,发现弥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面色冷峻,眼神安定。只是不知为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