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安这边正胡思乱想,那头的弥向她靠近了些,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小安。”
于小安陡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上并未着衣,又忆起弥因修习魔道有暗中视物的本领,登时面如火烧,胡乱扯过丝被盖在身上,低着头,声音细微:“你,出去。”
弥见她双颊飞红,原本白瓷般的肌肤因为刚才的吻而透出了粉色,流露出一派小女儿情态,那长长的睫毛害羞的轻颤着,更显娇怯,慌乱中盖在身上的丝被并不能完好的遮盖她的曲线,半遮半掩反愈加妩媚。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刚才她的种种旖旎姿态,顿时心跳如鼓,心中柔情激荡,情不自禁向她倾过身去。
突如其来的剧烈心跳声在静谧的空间是如此巨大,于小安想刻意忽略都不行。她不敢抬眼,虽然知道屋内漆黑一片,即使抬头她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自己和弥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裸呈相对,这样的情形,光是用想的,就足够她尴尬的了。懊丧地挥了挥手,却听得“啪”的一下,一个清晰的拍击声传来,于小安呆了呆,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那是自己不小心甩到了弥的脸颊。多年的礼貌教养使她条件反射的想开口,只是一个转念,还是将道歉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这种情形下,即使自己是真的甩他耳光也不是件过分的事情,更况这还是他自己把脸送上来让人打的。
于小安努力镇定心神,深吸了几口气,冷声道:“穿上衣服,出去。”等了半天,没听见弥有任何响动,于小安恼怒地又说了句:“快点出去,不要让我更讨厌你。”
“如果本来已经很讨厌,就无所谓更讨厌了。”弥突然答道,声音森然,不带任何情绪。话音才落,于小安只觉身上一凉,原本被她扯在手里的丝被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散发着冷意的身体,将她紧紧禁锢在身下,一个狂乱的吻已重重落下。
不要,于小安拼命挣扎,手足并用的躲闪着,却强不过力气大过她许多的弥。他狠狠的咬上了于小安的嘴,用力地啃噬,见她吃疼的退缩,恨恨道:“这么漂亮的嘴,不该说出那样让人心碎的话。”说着,他使劲将身子向前一送,强行进入了于小安的身体。
疼痛,无边无际的疼痛,除了身体,更多的是心疼。庆丰新年的那晚,姬非影也对她说过相似的话语,之后,她鬼使神差地喊出了清的名字,再之后,她就和一直形影不离的姬非影分了开来。是不是,每次这样的话语,都预示着,她的转折的开始。
感觉到身下人的歇斯底里的抗拒与发疯般的挣扎,弥的心中悲痛莫名,为什么?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恋比起姬非影和清来,会少么?难道他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就是为了被人扔到脚底踩的吗?一念及此,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忍不住想使劲捏碎于小安,将自己强行装到她的心里。事已至此,他不会再停止,也不想停止,这是他朝思慕想,魂牵梦萦的人,他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身体处于强烈的愉悦中,弥仍然理智尚存,听到于小安的痛哭与哀求声,他心中一软,这是自己心爱的人啊,怎么舍得她哭泣。于是尽量放缓幅度,亲吻着她,手指在她的身上极尽温存地挑逗,试图缓解她的不适。突然,他感觉怀里的人浑身痉挛颤抖起来,大惊失色之下,正欲施法探测,冷不防却被狠狠推了把,一个楞神,于小安已趴在床沿边大口呕吐起来。
“小安……”弥不安地拍着于小安的背,想减轻些她的痛苦,却不料,手才触上她,于小安吐得更厉害了。
“滚开……”在那呕吐的间隙,听见她咬牙切齿蹦出的话语,弥如遭雷击。
将她重重扯回自己的怀抱,对上那双冒着怒火的双眼,看见她那自心底里发出的厌恶,他的心中一阵悲凉。闭上眼,他不顾一切地用力在她身上吸吮着。如果要恨,就恨吧!恨他,总好过熟视无睹。想到这里,他重新分开于小安的双腿,重重挤了进去,不顾她的痛呼,加快了冲刺的力度,这一次,他任凭自己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于小安以为自己已经堕入了无间地狱,这样的身心折磨永不会有尽头的时候,弥的身体一震,终于停止了所有动作,伏在她的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于小安推开他,安静的呕吐着,接着,身边的床铺动了动,弥似乎翻身走下床,她屏息等了许久,不见他有更多的动静,反手摸了下身边,果然只有她一个人了。
闭上眼,一滴冰凉的泪滑落下来,她知道,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外屋依稀有脚步声,片刻过后,弥拿着一盆水进了来,绞了干布,想替她擦拭,只是手才触上于小安的身子,她就立刻蜷缩起来,呕吐不止。弥暴怒的将布巾扔开:“来人,进来照顾下于姑娘。”
弥走出屋子,来到后堂,早有侍女将浴室清理整洁,浴池也放满了干净的热水。躺进温暖的水中,呼吸着氤氲的蒸汽,弥却仍然觉得有无边的冷意自四面八方传来。
当年的他,吃亏在法术低微,心计不够,所以眼看着于小安依赖着同宗的法力高强的清,他却始终无能为力,因为他没有能力跳出来说:“交给我,我都能解决。”之后,又半途杀出个会耍手段的姬非影,他却也只能看着这个阴险之徒一步步靠近并走入于小安的生活,甚至将她拐带出众人的视线。从此后,他知道,这世界永远没有公平竞争之说,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取。
所以,这十年来,他拼命修炼,也利用当日父王珍藏的密宝增加着自己在凡人间的影响力。姑姑醒了,小恬有了托付,他就更没了后顾之忧。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他有信心,现在的自己,有足够能力来保护自己的爱人。
只是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他原本只是想和小安好好相处,等她慢慢接受自己的啊。然而,她是如此可爱,却又是如此可恶,她可以毫不掩饰的在自己面前思念其他人,她可以对别人都念念不忘,难舍难分,唯独对自己,却是想都不想的决绝放弃,没有半点犹豫。
可是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办?想到刚才于小安的态度,他整个人没入水中,心情颓丧不堪。
突然,弥的右手小指剧烈抖动起来,他一下自浴池里站起来,微微掐指,立刻脸色大变,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灵诀发动,一下刻,已出现在于小安的房内。
还未入房,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博古架上的琉璃贡碗摔在地上,其中一块碎片正捏在于小安的手里,她手心殷红,脸色惨白。弥胆战心惊地走了近去,及时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娇小身躯,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触目惊心的一幕,于小安的脖颈处有一个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正不停地向外喷涌。
天,弥倒抽了一口凉气,瞬时,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不要,千万不要,弥心中疯狂喊着,一边使劲按压住于小安的伤口,看着瞬间被染红的左手,他浑身抖得根本无法施展出一个完整的灵诀。不行,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强自镇定心神,右手不停地掐出一个又一个的灵诀。终于,他成功施出了一个诀法,看着泉涌般的出血被压制住了,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背心冷汗淋漓。
将于小安抱至床上,看着她气息奄奄的样子,弥强忍心痛,运起功法,将灵气输入到于小安体内。良久,终于感觉她的脉搏不复微弱,渐渐恢复了跳动,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松了口气,弥顿时发现自己内息空空荡荡,想是刚才输气耗费甚大,因为怕魔气对会于小安有伤害,须得先强行转换,以致于一时后继乏力。只是见于小安的呼吸不再微弱,他也有些欣喜,替她包扎好伤口,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抵不住阵阵睡意,匆匆调息后便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于小安自黑暗中醒来,看着眼前露出喜悦之情的弥,她立即又闭上了眼睛。逃不出去,可是即使出去,也再回不了家了,她还有哪里可去?只是,这下连死都是不成的了,经此一遭,怕是再没有机会单独呆着了。原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是现在的滋味,多么可笑的事情呀,于小安想着,不觉笑出声来。
“小安……”弥惊疑地唤了她一声。
小安,小安是谁?一定不是她,于小安是异世界来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快乐的十九岁少女。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谁?这个自作自受、犹疑不决、害人害己的人是谁?为什么有人会叫她小安?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怎么会叫同个名字?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可乐的事吗?她想着,笑弯了腰。
“小安……”这次又是在喊谁?为什么语气听起来那么惊恐?
她正笑得开心,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便闻到了熟悉的甜香味道。要睡么?也好,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哥哥,你怎么……你太过分……我……失望……”
“恬,你……不懂……没办法……”
是谁?在她的房内争吵,那么呱噪,声量激烈。只听得“咣砀……”一声,似乎有东西砸在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异常清脆。于小安微侧了侧身,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走开。”不要打搅她的睡眠。
声音果然如愿降低了,有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在外屋持续着激烈的争执。“真的很吵。”她厌恶的嘟囔着。好容易清净下来,有人走近她身边,握起她的手,语音哽咽:“小安,小安,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什么这样那样的?于小安甩了甩被握住的手,试图将打扰她美梦的人赶走,感觉有人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小安,不想说话,没关系,就这样陪着我就好。”
不耐的翻了个身,于小安留给说话人一个背影,继续她的美梦。梦里,有鸟语花香,有家人朋友,有灵云的薄雾和泠山的飘雪,梦里的风景如画,梦里,还有他。
朦胧中,自己似乎飘了起来,只是极其不稳,东飘西荡,一直陪伴着她让她安稳的甜香味居然也不复存在,她有些焦急。有东西一直塥在她的胃部,让她非常不舒服。
“放开,难受……”她象征性的喊了一下,只是声音微弱,几不可闻。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她放弃了继续呼喊的念头,自己都听不清的,也不指望有人能理解她的意思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只是下一刻,压迫感出人意料的被移开了。“小鱼。”耳边传来一声痛惜的呼唤,接着,她被人轻柔的揽进怀里,这是一个不同前几日的让她排斥的怀抱。她本能的没有采取任何抗拒形式,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的托起,移动间速度轻缓,这是一个带着冬日榆梅香气的胸膛,那样熟悉,异常坚定,似乎是她长久的渴望。
看样子,她又做梦了,那就做得长一些吧,闭着眼睛,对自己如是说道。只是,这触感却如此真实,那声声呼唤一直在耳边回荡,使她忍不住想睁开眼。看一眼,就只看一眼,她偷偷想着,悄悄眨了眨眼。
“小鱼。”她眼皮微动,那熟悉的呼唤声又再次响起,听起来饱含着心疼、怜惜、自责、内疚……
是姬非影,真的是姬非影,于小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我,小鱼……”姬非影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又惊又怒。他一直捧在手里,放在心里,舍不得碰、舍不得动的宝贝,如今却这样躺着,一动不动,脸色灰败,面无表情。那双曾经灵动的眸,如今却呆滞茫然,空无一物,那并不是透过他在看别的,而是虽然睁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小鱼。”姬非影只觉心痛得无以复加,拼命亲吻着她的眼睛,语音颤抖,“小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时失语,只会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在洞口看着他的宝贝一个人进去,他不该在跟踪不果后以为按兵不动,先虚与委蛇是找到她的最好方法,他更不该没有抓住影鱼珠短暂的沟通机会,他最最不该的就是失掉一半的功力,以致于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的宝贝的身边。现在,他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她温暖起来?
只是,于小安始终一动不动,似乎不会哭也不会笑,只呆呆地望着姬非影,看着他眼眶发红,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突然,她象一下子回过神来般,剧烈挣动起来,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小鱼。”姬非影怔了怔,怕弄伤她,不敢强行制止她的行为,只迭声安慰她,“别怕,别怕,是我,小鱼,是我。”
“放开,姬非影,放开,别碰我。”下一刻,于小安清晰的呼喊声,让姬非影楞住了。只是他很快回过神来,轻声道:“好的,小鱼,我放你下来,你别紧张,放松一点。”
正混乱间,一阵轻风拂过,随着那清幽的气息而来的,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安。”只是,这嗓音听来带着些许颤抖,还有同样的心疼与自责。
“清,清。”于小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不顾头晕眼花,站起身来,踉跄的跑了几步,拼命抓住清的衣袖,“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好的,安,我们马上走,你别担心。”清立即安抚性地拍着于小安的背,将她轻轻抱了起来,丢给姬非影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施展诀法向云雾山行去。
看着姬非影震惊与失望的眼神,于小安在清的怀里悄悄闭上了眼。对不起,姬非影,对不起,如果弥没有将她禁锢起来,也许她还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其实在最危急的时刻,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念的,不过就是姬非影一人而已。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承载他的深情了。只要想起那晚,那个她一生中耻辱的一晚,她就没有办法面对他。都是她的过错,是她先搞错了人,弄混了对象,才会有那一切的,她怎么还有颜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去接受他的执着与抱歉?该道歉的其实是她,一直是她,她的犹疑、她的彷徨、她的不清醒,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姬非影,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