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拓一激灵,苦着脸,乖乖回答,“是,师傅,徒儿决不偷懒。一定认真发扬吃苦耐劳的伟大传统美德,决不偷奸耍滑,一定精益求精,正所谓要‘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徒儿……”
“行了,行了,刚才说你,这就来了。哎,也不知收你为徒,是好是坏。”独孤求败见赵拓捂着嘴偷笑,也嘿嘿一笑,“听好,明日寅时于后花园等我,开始习武。如若未能到,你自己看着办!”
“啊,啊——”赵拓郁闷了。寅时,那不是凌晨四、五点钟?!只是还未等赵拓反应过来,好好与其探讨一下关于祖国的花朵的成长问题,就见独孤求败陡然向上跃起,已凌空飞出老远,就要不见踪影。不顾的那些,赵拓急了,忙在后面大叫:“师傅,您老怎么不打声招呼自己走了。我,我怎么办?”
就听独孤求败远远传音道:“你自己想办法吧。若是连这点都办不到,又如何学武——”声音越发嘹亮,但人影却早已不见。
“啊——不会吧……”望着已空无一人的树林,赵拓彻底傻了眼。
第十三章 学武(三)
等赵拓喘着粗气,连滚带爬的回到王府,已是半夜。如果不是他早先曾吩咐,他的院落一切照旧,除非他喊人,其余人等不得入内,以他如今的身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踪影,王府内早就热火朝天,朝局子里报案了。赵拓本来想继续爬回炕上,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在后花园就地卧倒,睡死了。
第二天凌晨,赵拓睡梦中一个激灵,一盆冷水哗啦啦浇下。头天做了马拉松长跑,今儿又明显睡眠不足。被人已非常规手段硬生生叫起,赵拓恨不得想找人拼命。跳起来刚要破口大骂,就见他热腾腾新出炉的师傅独孤求败,手端一铜盆,笑盈盈的看着他。只是那笑脸,让赵拓怎么看怎么想一脚踏上去。还好及时找回理智,整理了下湿透了的衣襟,赵拓上前施礼道:“师傅。”
独孤求败捋了捋胡子,点点头,“不错,我还道你今日无法准时前来,没想到却是昨晚就在这儿扎下了。算你过关。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换洗,下不为例。还不快去!”
赵拓没敢发愣,使出军训时的速度,滋溜就跑回去换洗,愣是赶在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内回了来。在独孤求败较为满意的神情下,赵拓终于开始他正式学武的第一课——扎马步。
刚开始时到还好,毕竟有点军训的底子在那儿顶着。但越到后面越受不了。半了小时不到,赵拓已明显感觉到两腿打颤,晃晃悠悠站不稳。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刚换上的衣襟又湿透了,不过这回是被汗水浸湿的。而赵拓的面部表情也开始丰富多彩起来。呲牙咧嘴,挤眉弄眼,就期盼着师傅大人能注意到他的状况,开开恩,头天就放一回水。奈何独孤老大根本不搭理,躺在赵拓整出来的高级藤椅上,悠哉悠哉的喝茶吃点心。
没辙儿,看这样只有自力救急了。赵拓眼珠一转,装作不知所措的叫道:“师,师傅……”没听见,继续叫。直到叫了三四声,独孤求败终于有回应了,“怎么了?”
见独孤老大好不容易有反映了,赵拓急忙道:“师傅,徒儿突然尿急,憋不住了,想上茅厕。”
没搭理他,独孤老大显然又开始沉浸于自己美妙的田园生活之中。就在赵拓开始想,是不是装作中暑晕倒比较好时,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快去!二十下之内回来!”说完,便开始数数。
赵拓一听,拔腿就跑。赶回来时候,正好赶到第二十下。自觉地继续摆好姿势扎马步,就当赵拓啄么着下次尿遁或者出恭应选在多久后之时,独孤老大发话了:“这次放了你,下次再偷奸耍滑……”“啪”的一声儿,不知何时出现在独孤求败手中的藤条狠狠的打落在赵拓身侧的青板上。赵拓冷汗顿时哗哗的往下流,“呵,呵呵……”干笑几声,不敢再动什么歪脑筋,愁眉苦脸的继续扎马步大业。
……
天未亮,赵拓便已神清气爽的起了身。只觉今夜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舒服爽快,全身更是说不出的痛快。掀起被子,刚准备下地换衣衫,只感下身儿一阵凉飕飕。顺着望去,就见亵裤之上湿漉漉的一小片。赵拓眼泪当场落了下来,怀着激动的心情,伸手向下探去……
“TNND,小爷终于又熟了!”
……
挨过独孤求败斯巴达式的武学教育,赵拓飞快跑去冲澡,接着便一溜烟牵马进了宫。
到了太子赵竑所在院落,还未等通报,赵拓就轻车熟路的找进了书房。果然见赵竑正皱着眉头坐在书桌前翻看文案。
“参见太子殿下!”赵拓故意哑着嗓音大吼。
赵竑被声音一惊,手中文案险些落地。刚想大骂究竟是谁如此胆大,竟感在太子府邸无礼,抬头却见赵拓低着头捂着嘴偷笑,顿时气便消了。
赵竑摇摇头,一阵好笑:“小六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如今还喜欢玩这套。怎么也不让人通报声?”
“看你府上人忙,我这不是不好意思打搅吗。都这么熟了,还找个领路的干什么?怎么,我来向您老人家请安倒还落个不是。”赵拓一幅冤枉相。
“得,得,每回都你有理。”
“那是当然。”看见赵竑手中之物及那幅苦瓜脸,思索了下,难得的问道:“怎么,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赵竑放下文书,一手捏了捏眉心,缓缓道:“我大宋一向重文轻武,以文制武,只重内忧不防边事。当年太宗皇帝为保后世子孙千秋万代江山,更是杯酒释兵权。虽发兵权直接掌握官家的手里,但遇到战时将帅却也无自主权力,不得应变。禁军的驻屯地点,更是每隔几年更调一次,而将领却不随之更动。虽防止了军队为将领所私有,武人不得再专横跋扈,但也使得‘兵无常帅,帅无常师’。”
“还有那冗兵……如今已是尾大不掉了……唉,眼看我大宋忧患重重,却还有那史弥远独揽大权,即便是我,见了他也要毕恭毕敬的称一声史相,夹着尾巴做人。还要我这太子有何用?!他若要是真为我大宋着想也就罢了,看看他,对内声色俱厉,对金狗却哈腰点头。今年的岁笔更是早早派人送去了。哼!那帮金狗!
眼见赵竑越说越气,越说越没边儿,赵拓紧张的左右打探,急忙打断他:“喂,喂,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见赵竑一愣,随后微微一笑不再言,想了想道:“要说我朝的冗兵、冗官、冗费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只是就连当年的王相都未能解决,如今……只怕是更难了。不说别的,就光这冗兵,如不能先解决西夏那边的问题,裁撤冗兵……唉,不可想啊。”
虽然这么说,但赵拓对宋朝军队的强弱却抱有一定程度莫名的乐观。据他所知,蒙古横扫欧洲中亚,只用了四年,而对偏安一偶得南宋,却整整用了四十年!只是……面对如今的官员……
想到蒙古,赵拓眉头一拧,不禁道:“金国那边,依我看已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的金人,不但被奢靡磨光了昔日的棱角,就连军队也是腐烂不堪。对上现今的金国,将他们完全击溃虽是不太可能,但若要自保,我认为倒还是绰绰有余。反倒是蒙古……”
赵竑一怔,问道:“蒙古?那帮蒙古蛮子又怎么了?”
赵拓叹气,果然如今还是没有人意识到逐渐崛起的蒙古帝国的可怕,“蒙古铁骑被人称为‘锐不可当,几乎无敌’!更胜昔日女真!而今蒙古虽依旧受到金国的辖制,却明显已有了反叛取代之心。假以时日,待蒙古一统,崛起之后,第一个必是要灭了金国。之后,可就轮到我大宋受苦了!”
赵竑起先还不甚在意,后听赵拓这么一说,又结合自己在朝堂之上一些所闻,越想越惊,急忙道:“小六子,你说的可当真?你又是如何知道蒙古铁骑的威猛?”
赵拓一愣,不禁哑然。想他一足不出城的纨绔子弟,又如何能得知这些?脑中急转,随口编到:“蒙古铁骑我也是听随商队来京城的胡子们所说。而且……你先前不也曾说过,蒙古近两年不断派出使者,希望与大宋修好吗?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提出希望与我大宋结盟,联手夹击金国。”
“虽是那么说,但……但蒙古真能……?”
“唉……唇寒齿亡啊……只可惜我大宋绝大多数人都被昔日的仇恨蒙住了眼,到时候恐怕非但不会相助,只怕还会落井下石,与蒙古联手,灭了金。到时我大宋少了金国这道屏障,决计不是蒙古的对手。”
“可,可是我们还后长江天险以及蜀道作为保护,想要抵抗蒙古,应该不成问题吧……?”
“如若到时出现临阵换将,又或蒙古那边散来谣言,又将如何?”
“这……”赵竑顿时哑口无言。确实,这样的事,在大宋的抗敌史上,屡见不鲜。
“唉,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排除万难,与金国联手,抵抗蒙古。让蒙古知道,他这一脚,是踢到铁板之上了。只是……我大宋君臣子民对金国都是恨之入骨,想要与金国联盟……难啊!”
书房内一阵沉默。
踟蹰犹豫了一下,赵拓试探的问道:“自靖康之变,我大宋虽保住了半壁江山已有百十余年,但中原已失,军队懦弱,权臣当道,圣上亦……内忧外患如此夹击之下,你可曾想过为何我赵家的江山还能支撑如此之久?”
对赵拓如此大不敬的言论,赵竑先是心中一紧,随后想到是在自己书房之中,才放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赵拓的问题,却是以前从未思考过的,现今被赵拓突然提出来,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竟挤出了个“天命所归。”
“天命所归?你信吗?”
赵竑亦觉得有些可笑,平常这些话不过是用来蒙蔽世人所用,只是除了这个他也一时间想不出原由来。“那你到说说看,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大宋国策与历朝历代有很大不同……”说到一半,赵拓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立即缄口不再说下去。
赵竑眼神复杂的看着赵拓,过了好一会儿,似下了好大决心,才慢慢道:“小,小六子……你,你考不考虑入得朝堂?”
赵拓一呆,随即苦笑。他不过凭借前世对这方面为数不多的记忆才能说出这些,要真让他与那帮成了精的人参们斗个你死我活,必将一败涂地。
“我这样不好吗?即可以帮了你,又不必让史相注意。我要真出了仕,不说能不能为你出力,只怕还不够你给我收拾烂摊子的。”
赵拓原本以为赵竑听他这么说,定会失望。却见赵竑反倒像松了一口气,道:“也是,以你的性子,让你捣鼓些吃喝玩乐的,兴许会出大成绩。要真让你入了朝堂,只怕非要闹个鸡飞狗跳不可!不说别的,非但这么多年四书五经都还背不下来,光是讲课夫子,恐怕全临安城都找不出原意教你的。我可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将王夫子气晕过去的!好在他没看见你偷梁换柱了的书,不然你可不是仅仅如今落个‘不学无术’的名号了。嗯,虽说你年龄小了些,还未到时候,可世人不论这个。小小年纪就好这口儿,‘龙阳淫魔’的名号只怕是跑不掉了。”
赵竑这么一说,气氛顿时一变,立马儿轻松了下来。
赵拓为之气结,恨恨道:“都说了,当初那书是个误会,你咋就揪着不放了?!还未到时候?什么还未到时候?今日我还就是拉你来做个淫魔的!”
赵竑有些好笑,随着赵拓拽,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苦,道:“对了,小六子,其实……正月我……”
“什么?”
“……没……”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
赵拓不耐烦的催促着,“没什么就快走,别在这儿默默唧唧的。”
第十四章 纷争(一)
此时正是晌午,艳阳高照。御街之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酒楼歌馆,卦摊寺观,食物店铺,人烟浩穰。杂卖场的甘豆汤,后市街的羊脂韭饼,街市王宣旋饼,曹婆婆店的五香肉饼,遍路歌叫,阵阵香味扑鼻。正是店铺林立,遍及全城,真正的一应俱全。
砖石砌成的河道中,娇嫩的荷花开的正茂。岸边,红艳似火的石榴花,纯白如雪的栀子花,交相呼应,香气沉醉,如绣如画,一派姹紫嫣红景象。
“小六子,风风火火的,你是赶着投胎?看见没,日头高照,就算是,你也得等太阳落了山再说吧。”赵竑一把甩开赵拓紧拉着的手,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
“打个商量,不叫我小六子行不?怎么听得跟那什么似的?”
赵竑一脸新奇的看向赵拓,“怎么,现在不干了?以前一直叫也没听你抱怨。”
以前说过多少次,是您老从不听啊!赵拓郁闷的想着,颠颠的跑上前讨好道:“要不起码咱出门在外之时,称呼本名总行了吧?”
赵竑仔细想了想,“……也罢,就依了你。不过……你今儿又是打了什么鬼主意?想跑哪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拉了我作陪?”
“嘿嘿……”赵拓一脸淫笑,“你去了就知道了,包你此行满意,决不让你失望!”
“我是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只要不再牵连我,随你怎么样!”赵竑抬眼看了下街边的酒楼,道:“你不说也罢。急急忙忙拉了我出来,连午膳都尚未用,我可要先去吃饭了。”说着,不顾赵拓,笑着进了酒楼。
“喂,喂!你也太不够义气了,等等我!”
赵拓紧随着赵竑进了酒楼,让店小二找了个二楼雅座,靠窗边坐下。跟着二人要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两杯水酒,吃喝了起来。
端起酒杯,赵拓看看了酒杯中澄清的酒水,闵了一小口,笑道:“看来我捣鼓出的这酒果然不错,够劲儿,又卖得个好价钱。”
赵竑噗哧一笑,“你捣鼓出的?当初你除了说了句‘要反复蒸馏’,别的啥也没说,啥也没做,怎么就叫你捣鼓出的?”
赵拓搔了搔脑袋,也知道要真论起来,其实与他没多大关系。谁让他除了知道一个高浓度酒要反复“蒸馏”,其它一概不知。即便是“蒸馏”这个概念,还是他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