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调出号码拨过去,接通后,他悠然自得地说:“老英,到医院来一趟,顺便带点产后补品,陈倩说…………”
陈倩尖叫着扑下了床,姐姐担心地直唤,吴景安慌忙把人抱了起来。
一时间,病房里鸡飞狗跳。
许辉把手机收回口袋,一副没事人样转着轮椅逗弄不睁眼的小丫头去了。
陈倩不满地对着轮椅少爷嚷嚷,“收起你那副猥琐的表情,混蛋,以后不准你碰我家小琦。”
许辉听不见,对着幼女天真无邪的睡颜吐舌头。
吴景安无奈地安慰道,“别动气,这个时候生气很伤身体的。其实,他以前不这样的。”
陈倩全然不信地瞪着他,吴景安立刻乖乖收了声。
坐了一会,临走时陈倩突然问道,“老吴,听说你以前是和佳佳一个单位的,最近有听过她的消息吗?自从她离开后,一直没有联系过,我还有点担心呢!”
111、出院
陈倩点点头;感叹一声;“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许辉出院那天,郝时和廖胜英都来了,搬轮椅的搬轮椅;抬人的抬人,吴景安心想;老话说秦桧也会有朋友,果然不假。廖胜英虽然看不惯他们在一起;但许辉出了事;他也绝对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
坐到驾驶位上,郝时回过头问一句:“去哪?”
许辉:“回我老婆家。”
吴景安狠狠瞪他一眼,“回他娘家!”
许辉一脸委屈;“娘不要我了,总不能连老婆也不要吧!”
廖胜英坐在副驾驶上把音乐开到最大以示抗议。
郝时淡笑不语,发动车子。
回了家,娘不要的孩子坐在沙发上开始指手划脚。
去,买菜去。去,做饭去。去,倒水去。去,切水果去。
不堪重负的老保姆解下围裙揉成一团扔他脸上,去,滚回家去,老子不伺候了。
郝时忙起身劲道,“他还小,别跟他一般见识。走走,咱们给他冲奶去。”
许辉恼得脸红脖子粗,拉着廖胜英出来评理,“看看,看到没有,他这什么态度,我搞成这样是为了谁啊!不就让他倒个茶吗,就开始给我甩脸色,这以后还不得骑到我头上去!妈的,老子瞎了眼才看上你这样的,狼心狗肺!”
廖胜英在旁煽风点火,“要不,咱回家吧,家里有爹有娘、热炕头,要不,咱回去?”
许辉一把把人推到地上,“有你这样的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毁,你还是不是朋友!丧尽天良!”
吃饭的时候,吴景安把鱼肉挑了刺端到他面前,许辉吃得理所当然。
廖胜英把筷子放在嘴里使劲咬,郝时瞟他一眼,笑着说:“眼红就去把覃晴追回来,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廖胜英拿着筷子朝面前不停秀恩爱的两人指指点点,“你们够了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给我分开点,分开点,辉子是断脚不是断手,用得着你给他夹菜吗?妈的,巧克力,把那盘红烧肉端我面前,一块也不留给那两王八蛋。欺负人是不是!”
许辉用食指勾过吴景安的下巴,伸长脸故意在那人嘴上“吧唧”来上一口。
吴景安愣了,郝时呆了,廖胜英怒了!
许辉…………伸出舌头舔了舔油汪汪的嘴,“味道,好极了。”
吃完饭吴景安在厨房刷碗,郝时端着咖啡杯走进来,“原谅他了?”
吴景安勾起嘴角点点头,“也说不上什么原谅,一开始我就没恨他。不管他做什么选择,我都不该怪他。现在这样,反倒变成我有些亏欠他的了。”
郝时低下头,“他的脾气不好,以后,挫折更多,恐怕你不光要忍受他家里来的压力,还有来自于他的,这些,可能都会把你逼得喘不过气。”
吴景安:“我知道,这些,我也想过。在许辉之前我谈过一个朋友,他……和他在一起也经历了很多事,太多的打击逼得我们不得不分开。现在想想,如果我之前能多做点努力,能多替他想想,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吧!许辉,一直过的是少爷的生活,他的思想也不会这么快转变过来。以后,他会烦,会气,甚至恨我,当然,我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会跟他吵,跟他闹,甚至大打出手。可我明白,打心底里明白,我爱他,不管闹到什么地步,我还是爱他的。许辉会烦,会气,会怨,会恨,那是因为他受了太多我无法想像和体会的挫折。如果我有一分压力,而分给他的绝对会是十分。我不会放弃他,无论如何!”
郝时默默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声温柔的巧克力,一个温暖的笑容。
这些,只能留在回忆里
郝时转过头,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咖啡,已经冷透。
沙发前,许辉还在劝喝得有点过的廖胜英,“铁杆也能磨成针,区区一个陈倩,磨她十年还不信搞不定。”
廖胜英苦着一张脸哀嚎道,“十年?!十年你和那男人连儿子都生出来了!”
郝时一掌搭在他肩上,“放心,科技不会发展那么快。估计,二十年后吧!”
廖胜英恼得一手打掉他的坏心,“你们这两个混蛋,小人得志。一个个都掉福窝里,没一个管我的。老子白跟你们好了,巧克力,上大学那会你还借了我一百块呢,还给我!”
郝时笑:“要不要算上利息?”
廖胜英打了个酒嗝,伸出手,“要,利息加上四个零,通通还给我!”
说完,一头栽在地上,不醒人事。
许辉皱起眉头,“巧克力,待会你负责送他回去。”
郝时点点头,看了眼厨房忙活的吴景安,他说:“你妈那儿怎么说,到不了明天她就会知道你出院了。真不回去一趟?”
许辉酒足饭饱往沙发上一躺,“回去?回去可就出不来了。”
郝时:“你爸要有心抓你,躲在哪他找不到。”
许辉摇摇头,“我爸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爷奶在家,他不想惊动二老,在我能站着走回去之前,他都会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郝时不太放心地说:“你躲不了多久的。”
许辉:“躲一时是一时吧,最主要,我还没想好怎么打这场仗。”
郝时点点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许辉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到现在还单着,薇薇那小丫头脾气可真好,陪你耗这么久。该结就结吧!”
郝时垂下眼,“我们,快分了。”
许辉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什么叫,快分了?”
郝时:“她提出了分手。”
许辉诧异地挑起眉,“你怎么说?”
郝时:“我什么也没说。”
许辉:“然后呢?”
郝时笑,“没有然后。”
许辉哭笑不得,“所以说,你们这是在冷战?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闹来闹去的,到最后可别像老英这样。”
郝时:“情况不同。”
郝时不想说,许辉也不再多问,送走了两人,他一瘸一拐地蹭进厨房,趴在人背上不肯挪窝,“亲爱的,还没忙好?”
吴景安不满地嘟囔,“你知道要喂饱三头猪是多大的一项工程。”
许辉想想不对,“怎么是三头呢,咱不是四个人吗?”
吴景安哼哼乐,“我会骂自己是猪?你猪脑袋啊!”
不乐意的猪脑袋啃着人脖子,一口两口三口啃上了瘾。
“滚……别闹……我没收拾好呢……唔唔……混蛋……你手摸哪呢……许辉……唔唔……”
在天气晴好的午后,吴景安命令腿有残疾的许大少把被子从卧室抱到阳台。
许大少抗议,“你虐待残疾人!”
吴景安辩解,“天地良心,我绝对的一视同仁。”
许大少恼,“哪来的同仁?!”
吴景安指指他,指指自己,安慰地说:“放心,我绝不歧视残疾人,所以,滚去给我抱被子去,快点!”
晒上被子,残疾人又被拖去了超市买菜。
许辉头上长着蘑菇云,“我这样好看啊,你非要把我拉出来让人观赏。”
吴景安把挑好的洋葱放推车里,瞟他一眼,无所谓地说:“你拉倒吧,腿都好得差不多了还不肯出门。你当你长得多好看,谁一直盯着你看啊!在屋里关一个多月了,你也不怕长霉。”
许辉一脸的不悦,左右看看,拿着劲走路,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
吴景安猜到他那点小心思,也不说破,但脚步却在一点点加快。
到后来竟和许辉拉出了一大段距离。
许辉恼得涨红脸,咬牙切齿瞪着前方闲庭信步的某人。
“吴景安!”
吴景安回过头,斜眼看着处在爆发边缘的某人。
“你在干什么,过来啊!”
许辉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相信吴景安绝对是故意的,有推车挡着还好些,而现在,他要在众人面前像个瘸子一样走路。
这种感觉糟透了,心里好像有道坎,他还不够力气抬起脚去迈过它。
他压低眉,怒火在一点点滋长,却还有一丝丝期待那个人能好心回来,解了他的难堪。
吴景安不催他却也不肯回去。
这段距离横在他们中间,却始终没有人肯上前一步。
拉锯站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吴景安叹息一声转过身去,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去。
“吴景安!”
许辉的声音更加焦燥,吴景安狠了狠心没有回头,径直走往收银台。
结了帐,他拎着东西坐在出口处的长椅上,点起烟不慌不忙地抽着,等着那个人出现。
许辉的每一步都迈得艰难,直到走到他面前时,已是满头大汗。
吴景安笑着揽过他的肩,与他一同往外走去。
“累了吧,要不,我给你买个冰淇淋,吃什么口味的?”
“香草的好了,说着我也想吃了,还是买个大的吧,咱们一块吃。”
“对了,苏宁对面新开了家健身房,咱们是不是该去做做运动了,总躺着肚子上要长肉的。听说现在办卡还挺划算的,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办个情侣卡。”
一路上,吴景安不停地说着话,许辉拉着张死人脸,沉默到家。
吴景安快乐地哼着小曲,扎起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下午的时候,吴景安刚一提议要去健身房,憋了一半天的少爷终于忍不住发起飚来。
“你折腾个没完了?觉得我这样好看啊?是不是我不被人笑话你心里特难受啊?”
吴景安收敛了笑意,对着那脸红脖子粗的少爷平静地说,“你觉得现在这样很可笑吗?是,跛脚走路是不好看,不过,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同性恋的时候,你是不是该上吊自杀了。”
112、家
气氛刹时紧张起来;吴景安的话像是一个个重重的巴掌拍在许辉脸上。
他的怒气还来不及收回;另一种鲜明的感情急不可待地涌出来。
他把目光从吴景安身上移开;或者说刻意地避开那让他感觉难堪的视线。
沉默;在空气中流转。
吴景安回到厨房泡了杯咖啡端到茶几上;许辉仍绷着脸坐在沙发那儿;吴景安搂住他肩膀拍了拍;“不想去健身房也没关系;晚上一块散步吧!”
那一个下午吴景安难得悠闲地小资了一把;一杯咖啡,两块点心;一本世界名著。
他很少会这样安静地待着读一本书,多数时候是和朋友玩乐,再不然上上网或者聊聊天。
心,总是浮躁的,好像没有静下来的时候。
尤其认识了许辉以后,世界一下子变得精彩了,他更是没有时间去感受那份空虚和孤独。
许辉就在客厅,也许在打游戏,也许在躺着玩手机,也许……
不管怎样,许辉就在那儿,不会离开。
吴景安很安心,有另一个人陪伴的感觉,很舒服。
他知道许辉需要时间去改变,去接受,他不催促也不顺应,躲在屋子里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那个一点点长大的孩子。
晚饭过后,他刚刷好碗从厨房出来,许辉站在玄关处瞟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说:“走吧!”
吴景安嘴角微弯,拿起两人的外套随着他下了楼。
灯光昏暗的小区里,紧挨着的手很有默契地牵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接下来的日子在平静中度过,陈倩的小女儿包在小毛毯中被家人常常抱出来晒太阳,廖胜英不敢出现得太勤,固定七八天露一回面,也不久坐,看看孩子看看陈倩,说一小会话就走。
许辉说真要有八年抗战的心你廖胜英就成神了。
郝时和女友复合了,据说是薇薇受不了郝时长年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想刺激刺激他,于是提出了分手,谁知人巧克力当真了。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即使路上碰到了也不过点头招呼,薇薇急了,挺不到两个月就提出了复合。所以说,感情的世界里,爱的多的注定惨败。
周末的时候吴景安去了趟哑叔家。
张叔最近染了风寒,咳得厉害,哑叔正打算着这两天带他到医院看看。
吃饭时,吴景安提起了他和许辉在一起的事。
张叔表情凝重,哑叔则是一脸困惑:怎么找了个差距那么大的?
张叔问,“你决定了?”
吴景安郑重答道,“决定了,他值得我去尝试。”
哑叔说,他那样的人能跟你过一辈子吗?
吴景安:“能不能过一辈子不好说,不过,他肯为了我出柜,也说明他很重视这份感情。而我,也一样。”
张叔送他出门,在他肩上拍了拍,“下次带他来吃饭吧!”
回到家他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东聊西扯了好一会,母亲才试探着问他和小许怎么样了?
吴景安笑,声音里透着愉悦,“好着呢,他估计是离不开我了。”
母亲骂他贫,临挂断前嘱咐他休假时带着小许一块过来,小卧室里装了空调,他们夏天来时就不会热了。
吴景安想,这些爱他的人,纵然仍不看好他们的感情,却会用最真诚的心祝福他们一路走下去。
闲在家的这段时间,许辉学会了使用电饭锅、平底锅、烤箱,甚至会早起为下夜班的他准备好烤好的面包,煎熟的鸡蛋以及热呼呼的包子,稀粥;内裤、背心这些小衣服也会准时从洗衣筐里飞到阳台衣服撑上,于是勤快的小男人便开始邀功,我干了xxxxxx,有多么多么的辛苦,小安安,咱们中午吃顿好的吧!
休班时,他领着许辉去小店买三位数的衣服,看着男人那极度嫌弃却又隐忍着不敢太过显露的表情,他心里就像是喝了一整罐的蜜,甜得冒泡了。
可惜的是,这泡泡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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