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习惯了早起；一大早就牵着大狗出去散步吃早饭；本来还想着顺手给臭小子带两包子馒头回去；又想着小子外国留学回来学假斯文；爱往面包片上涂奶酪什么吃；便懒得管他了。
老爷子一路走；一路和偶遇几个熟人打招呼，或是停下脚步来讨论几句养狗经或是玩票事情，倒也是怡然自得；不知不觉太阳就生得老高了。
苏老爷子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小区时候，惆怅地看了看路过儿童游乐天地里大滑梯，心想，今天幼儿园放假呢，睿睿是不会过来了，等下午时候再往这里遛遛，没准儿能遇上孩子。现可能家睡懒觉吧。
这么一想，苏老爷子便凭空对国家法定周末双休仇恨了起来：休息个毛啊，这一休息，就意味着我整整两天见不着我那疑似大孙子睿睿了，多磨人啊。还有，因为休息，检测中心那边也顺势要将报告推后两天，有谁体谅我这老人家急着想要确定大孙子身份好把大孙子抱回家心情啊？
苏老爷子正气不顺呢，回到家，却见儿子已经起床了，一身休闲打扮，正坐餐桌边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牛奶吃面包，苏老爷子进门时候他刚好吃完了，抹抹嘴，站起来说：“爸，我等你半天不见你回来，这会儿我要出去了。”
苏老爷子不高兴地骨朵起嘴，说：“忙啥呢？平时也就算了，这周末休息日也不陪陪你老爹？”
高远随口扯谎说：“早就约好了，今天要和市局人一起打高尔夫、吃饭。我争取早点回来，晚上陪你老人家看电视。不过，”高远话锋一转，“爸，你要是实无聊，要不，就找个老伴吧，我能理解。”
苏老爷子气得骂：“眼看着要入土人了，找什么老伴啊，将来我可怎么有脸去地下找你妈去？就为没教好你哥事情，我这心里啊，唉，已经对不起她了……”
高远忍不住心里叹气，说：“算了，别说那些了，嗯，哥那边，要不老爷子你看，他也被关了这么些年了，没准儿改好了也没一定，要是你心里实不落忍，就放他出来吧。”
苏老爷子马上双目圆睁，怒骂道：“那个畜生！放他出来干嘛？对着自己亲爹亲弟弟都能下得了手，我这一辈子都不饶他！等我要死时候，把他一起带走，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你！”
高远便不做声了，说老实话，那一两年脸上顶着那么大个刀疤，走哪里都被人用异样眼神注目着滋味叫他至今想来都恨死苏瑜兆了，只不过看着老爷子似乎还挂念着那混蛋才提那么一嘴儿，老爷子不肯就好了。
苏老爷子叹着气说：“你要是真觉得你爹孤单单地怪可怜，就赶紧地叫我抱上大孙子啊，好多生几个，把你哥那一份也补上。”
又来了！高远急忙抬手看表，说：“哟，时间差不多了，我赶紧得走。爸你一人家里无聊，不如还是找你那些老朋友玩玩吧。”
切！找谁玩去啊？和苏老爷子一起玩票唱昆剧老哥们都是一到周末就忙，还忙得满脸皱纹都笑开了似地，半是抱怨半是夸耀地说：“一到周末就瞎忙，这不，儿子儿媳妇要带着孙子回家来，不得给他们做点好吃好喝？”
高远走后，苏老爷子背着手又大又空客厅里转悠了一会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沙发上坐下，摸着“元芳”背上长又暖手毛，喃喃地说，“再等两天，拿到结果就好拿主意了。”
这边高远出门也有些内疚，本来人家舒飞说是连老爷子一起请，就这样把编瞎话老爷子撇开实有些不孝顺，可是，有老爷子，他那张开闭口“大孙子”，还倚老卖老地，事情肯定要弄糟。没把握之前可不敢叫他们太热乎了，万一弄出点事来没法收拾。
高远以前有过几个女，可是没怎么动过心，都是人家来主动缠他，后来出了一连串事情，高远便一直空着，直到现。今天不知道怎么搞，高远就是觉得特别地神清气爽，简直像个高中生约会心仪女生感觉，就连脚步也不是平日商务精英稳重范儿，变得轻如风，几步就走到了舒飞家楼下单元门前，正巧单元门口有人出来，高远也就不需要按下面单元楼号了，直接一偏身就进去了，上了电梯，然后到了门口，按下了门铃。
半天才有人隔着门问：“谁啊？。”
高远先是微怔，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出自舒飞口中，却和往日温润清亮嗓音不同，是低低地，带着一丝没睡醒似慵懒，无端地叫高远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
门打开了。果然，对面人一头乱发，揉着眼睛，表情迷茫，半张着嘴说：“是你啊，高先生？哦，对了，我都忘记了。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马上睿睿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高远腿欢地大叫：“高叔叔来了！”
高远“嗯”了一声，低头看睿睿，小家伙穿着和舒飞同色睡衣，一样一头乱蓬蓬，却是一样可爱。
高远心头微微一动，又抬眼看舒飞。
舒飞表情略略尴尬，说：“你先坐一会，我带他去洗漱。”
再从房间里出来时候，一大一小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了。因为今天天气好，睿睿也没穿羽绒服，和舒飞穿着一个款式戴帽黑色绒面休闲服，看起来还挺舒服。
舒飞笑了笑，说：“这个父子服我网上买，两套才三百块钱，还不用专门跑商场去试半天，现这电子商务真是方便。”
高远微微笑着说：“是啊是方便，什么时候我也去买一件，看你们穿这一套感觉很暖和，正适合这天气。”
舒飞一边手脚地收拾茶几上散乱文件，一边随口回答说：“我们就是随便穿穿，你这样大帅哥穿啊，估计厂家得倒找你钱。走街上，人都得问，哟，这哪里买衣服啊，咋就这么有型呢，于是，等于给厂家打广告了。”
高远以前印象里舒飞是一个拘谨而老实青年，没想到现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了，唉，也是，四年时间，经历了许多事情，还带着个孩子，又没什么钱，不变得能干点哪里扛得起来这么重担子？
高远看着舒飞眼神越发柔和了起来。谁知道这一低头看，便吃了一惊。
舒飞紧赶慢赶地，终于没来得及收起那图纸，叫他看见了。
高远惊异地说：“这什么？蒙娜丽莎？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完，伸手要看。
图纸上确实是那著名蒙娜丽莎名画图案，从头发，衣饰、露出饱满胸口和富态交叠手都可以看得出来。就是那脸，怎么看怎么怪异，如果高远没记错话，这脸，应该是过年时常见年画上财神爷。
这是广告案？还是恶搞？
舒飞一脸囧态，无奈地解释说：“咳，这个是昨天一个客户要求。他开始说要古典美，于是就整蒙娜丽莎，后来又说蒙娜丽莎这脸吧，老外脸中国人看起来总归是有些维和，不如换成财神爷比较接地气，有亲和力。”
高远终于绷不住笑了。
这边舒睿跑过来，摇着舒飞胳膊说：“爸爸，爸爸，我们早饭吃什么？”
舒飞说：“别闹！现来不及给你下小馄饨了，再说要不了一会儿又要吃午饭，咱们就喝点牛奶吃两块饼干吧。”
睿睿“哦”地欢呼着给抱了一个饼干桶过来，给了舒飞两片饼干一盒子舒化奶，又歪着头问高远：“高叔叔，你吃不吃饼干？”
高远摆摆手，说：“不用了，高叔叔吃过了。”
舒飞说：“一边玩去，爸爸和高叔叔说话呢。”
舒睿便自己爬到了一把高椅子上，将牛奶倒一个碗里，学着电视广告里一样将饼干泡着吃。
高远说：“这不是乱来吗？这广告做出去，人家还说你们广告公司就这水准，砸招牌呢！”
舒飞耸耸肩，说：“我也是这么说呢，可是我们老板一贯说法就是客户至上，任何时候都要以客户意见为准绳，不管对不对。就客户这傻逼创意，我们老板还赞不绝口呢，说是中西结合，经典与古典完美融合。我还有什么可说，只能照着做呗。”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开始有正式接触了，抹汗，终于写到这一块儿了，嗷嗷。
第41章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工作；舒飞自嘲地笑着说：“广告这行业需要是创意；而实际上呢；真正创意往往出不了头。记得我们刚刚进入这个行业时候；心里充满了激情；就像是一头狮子里面咆哮：我要做出创意作品；要挥洒出艺术灵感；然后当大师；挣大笔钱；站上领奖台；身着燕尾服；镁光灯闪烁下从容此陈述自己艺术梦想是如何实现。而实际上呢，当你进入这一行，老板会告诉你；你是为客户生意服务，因此不要把个人作品喜好还有那什么艺术理想强加于客户，一定要记住市场、营销方面客户当你老师绰绰有余。同事会告诉你，和客户交流我们只需要带着耳朵仔细记下客户要求，不需要我们表达什么，我们要做就是协助客户完成他营销目标，其实说穿了我们就是一匹砖，和工地上工人没两样。广告大师当然有，‘人头马一开，好运自然来’这样经典脍炙人口，可是多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磨灭了梦想，榨干了青春。”
正说着，忽然舒飞电话响了，舒飞拿起来一看，微微蹙眉，说：“背后就不能说人，这不，老板电话来了。”
舒飞歉意地对高远说：“你稍坐一会儿，这个电话可能会打得有点久。”
高远当然理解，同时心里一紧：休息日老板打电话一般都没好事，可别临时叫去公司加班啊。
睿睿吃完了饼干，跑了过来，挨高远身边，端着一本漫画书看，不时地用小爪子指着上面图画问东问西。
高远断断续续地听见舒飞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要赤峰山公园做品牌推广？……好，我去联系下。……嗯，要仿照婚礼现场，做一公里地毯铺路，蓝色基调，区别开婚礼？好。……沿路每一百米放一个立式广告路标？好。……晚上要有灯光效果烘托？好。……好开幕那一天弄一个主题晚会，有美女加音乐来助兴？好。问题是预算多少啊？一百万？这不够啊……好吧好吧，那我就不能请正规模特队了，只能去高校找大学生业余表演一下？哦，只要搞得热闹，像那么回事就行？好吧好吧，客户要求就是我们宗旨，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落实……哎，说个要紧事。老板，你上次答应我们部门加薪什么时候到位啊？昨儿钟翰还和我抱怨呢，前几个策划案做下来，这眼睛疼脖子疼腰椎疼，全靠修正颈腰康抗着呢！还有这白天用脑过度，没日没夜，到了晚上该睡觉时候反而失眠啊，就是喝一件安神补脑液也不解决问题啊。老板，大家都这么辛苦啊，你看你是不是多少意思点，提升一下积极性嘛，说句不好听，这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不太厚道啊，那创意IDeA，又不是女人胸，说挤就挤得出来，你可得谨防关键时候大家给你撂挑子啊，到时候我……”
舒飞打完电话出来，见高远唇角微弯，似乎忍笑，知道他听到了一些，略有尴尬地解释说：“你们当老板都一个心思，想着怎么量节约开支，可是，当员工呢，就想着怎么量少干活，多拿钱，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夹心饼干。老板呢，不敢得罪，太为下面人争取，万一惹恼了老板，自己还被开了呢，可是，不卫护自己手下，万一他们窝里反或是来个集体辞职罢工，也是一样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现就是这样，高调做事，大声喊累。带着手下做活儿，做好了，都要叫老板知道，风风光光地展示给他看，然后就说辛苦啊辛苦啊，叫他加工资给待遇。”
高远点点头，说：“我看你做得挺好，我都想挖你过来做我们公司企划部经理了，我们公司现也缺人呢，尤其缺你这种经验丰富创意型人才。”
舒飞弯唇一笑，说：“说老实话，要是我再大个十岁，我就颠儿颠儿地去你那里了。多好啊，一下子从广告公司策划变成了客户，等于是实现了从奴才到大爷转变，只要手指比划比划，对我以前同事甚至老板说，这里要这么做。就行了。”
高远揣摩着他意思，说：“不愿意？”
舒飞说：“也不是不愿意，而是，管广告业水深艰难，可是，我还是想要奋力一搏。我经常会想到，三十岁之前是广告人黄金时间，三十岁之后呢，我该何去何从？一个选择，转行，比如，做点什么小生意，卖皮带卖拖鞋什么。哎，你别笑，其实卖拖鞋挺好，我同学sT市卖拖鞋，一年能挣百百八十万呢，白天就把拖鞋摊开来，弄一喇叭吆喝吆喝，晚上累了正好睡大觉，哪像我们啊，白天绞脑汁，晚上还为一条没想出来策划案翻来覆去呢。二个选择，就是去你们这样公司做做策划部经理，相当于养老了，就是挣钱少点，也不费脑筋。可是，我还是想走第三条路，我想要自己开一间广告公司，自己当老板。”
高远说：“那好啊，我支持你做这个决定。而且，也没现那么辛苦。”
舒飞笑笑，说：“是啊，现是被老板榨取剩余价值，当了老板就可以榨别人剩余价值了。不过，真当了老板才知道，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大客户，这剩余价值榨起来老费劲了，弄不好还要赔老本。”
高远理解地说：“没客户是不好弄，不过，我们公司可以做你第一个客户，嗯，不过，现只能先给你做一些小单，因为，我们公司现广告合同没有到约，大概一年后到期吧。若是以后我们合作话，应该还不错，我们公司每年广告预算都是上千万。”
舒飞很意外，说：“这……我还说要怎么报答高先生你呢，结果反而是高先生你……”
高远平和地说：“我听着你刚才说那些吧，就觉得你这人做事情很靠谱，现和我们合作广告公司也是自己找上门来，做策划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出彩之处。其实，我还挺盼望有个BIgIDeA，你知道，我们公司正速上升期，广告效用很大，我是宁可冒点险搏出位，可惜他们做出来东西都乏善可陈，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商言商，管舒飞觉得幸福来得很突然，却是十分喜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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