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个记者希望迹部景吾出糗,故意提出了这个尖酸又嘲讽的无聊问题。
如果回答的太过于刻板,无疑便成为了‘背台词’的证据;反观,回答的太浮华,又会被摄像头前所有的眼睛所审核。
泉绪泽皱了皱眉,手指不自觉的收拢。以余光望着旁边少年修长的身影。
你会怎么做?景吾?
……
与此同时,身处意大利的迹部悠树同样坐在电视机旁,眸子紧紧的盯着屏幕中集齐千万目光于一身的少年。
在记者问出那种刁钻的问题后,迹部悠树嘲讽的勾起唇角,微微回头。
“表哥,你说,你的宝贝会怎么回答呢?”
“错一步,可就是还没有迈进商场,便身败名裂啊!”
手指死死的嵌入手心的皮肉中,迹部悠树的额头流下冷汗,努力忍耐着自己尖锐的嫉妒,望着靠在墙壁上的男人:“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迹部尧顿了一下,仿佛刚刚从自家宝贝的影像中回过神来。表情甚至没什么变化,目光越过迹部悠树,依旧落在那个他思念的快疯狂的少年身上。
回答吗?
烟色碎发的男人颔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唇角微笑,与屏幕内少年张扬的表情不同,浅色迷人眸子中的情绪尽是温柔又宠溺:
“他是景吾,迹部景吾——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
电视屏幕上张扬的身影,精致的五官,少年的笑容蕴含着属于‘迹部’的荣耀,这份风华正茂,终于在今天通过小小的屏幕,吸引了摄像机前所有人的目光……
迹部景吾,他是迹部景吾。
……
“迹部少爷现在还未成年吧?您又是怎么做到这样冷静、又嚣张的面对您人生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呢?是通过背台词吗?”
镁光灯瞩目下的少年沉默了短短的几秒,在所有记者屏住呼吸等待这位年轻的继承人的回答时,迹部景吾忽然扬起一抹张扬的笑容。
那抹笑容是迹部尧非常熟悉的,只有在网球场上才能看到的——作为领导了200名部员的王者,迹部景吾最为闪耀的一面。
少年随意的抚乱自己额前的碎发,紫灰色狭长的眸子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如同一名天生的帝王:
“因为——本大爷是迹部景吾,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
迹部尧在十几年种下的小小的、柔软的种子,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成长。
少年已经拥有强而有力的身躯,拥有独当一面的魄力,这一瞬间,迹部景吾收获了属于整个东京的瞩目……
chapter 7
常年在日本生活的人便会知道,东京的阳光并不温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炽热而迫切的,就像这座城市飞快的生活节奏一般。
埋首于桌子前面的男人顿了顿笔,终于处理好了最后一份总结报告。抬起头活动着有些酸涩的手臂,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金色刺眼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所有的晦暗。
仿佛碎掉的金子似的阳光洒在男人俊美的脸庞上,为那抹本就柔和的线条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窗外便是迹部家大宅附属的小小玫瑰园,十几年前种下的种子依旧生机勃勃的吐露着玫瑰殷红的芬芳,每一朵娇嫩的花瓣都充分的吸收着暖洋洋的阳光。
……
迹部尧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眯着眸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时间还很早,自家已经上了高中的儿子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下课的时间。
“老爷,您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嗯?已经弄好了,等一下帮我传真给泉。”
短暂的敲门过后,白叔轻柔的声音打断了迹部尧的思考,男人抬起头,看到自家管家正微微冲他露出微笑,举起了手里的电话:
“老爷,是悠树少爷的电话。”
“嗯?他从英国回来了?”
“呵呵,您自己问他不是更好。”白叔把电话交给了迹部尧,便细心的掩上门走出了自家主人的书房。
白管家最后望了一眼屋子里的男人,沐浴在阳光下,迹部尧唇边带着柔和的笑容。握着电话的手指收拢,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闹别扭了这么久,这对兄弟近期的关系终于开始一点点的变好了。这是他一直非常希望看到的。
当然,白管家很明白悠树少爷是非常尊敬自家主人的。否则也就不会在一年前景吾少爷管理家族事务的时候,亲自把迹部尧送回日本。
不过,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悠树的少爷的消息了,他去了哪里呢……
老管家摇摇头,只要那两兄弟相处的和谐就好,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而他身为管家,也是一直为能拥有一个理智温柔的主人感到非常的欣慰。
……
“已经当上教授了吗?悠树,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东京?”
迹部尧懒懒的晒着太阳,一年前的事情对所有人都已经是一个了结。聪明如迹部悠树,在最后的时候这个青年还是明白了迹部尧到底想要的什么,所以当时听到他要回去母校任教的事情,迹部尧也并没有做多大的反对。
冰冷的商场并不时候迹部悠树。
|最近可能会回去一趟,表哥要来接我吗?|
青年低低的笑着,语气里也全然是随意而轻柔,褪去了那份阴沉,迹部悠树反而更加喜欢在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当教授的生活。
“嗯,你要回来的时候提前通知我……圣诞节的时候可以回来吗?”
|一言而定,到时候我还要吃表哥做的早餐。|
|我要吃乳酪鲜奶布丁,蜂蜜奶油土司盅……要沾着榛子的果奶油……还有,煎蛋。|
“……我只会煎蛋!”
迹部尧无奈,唇边却勾着笑容,已经有些期待这个青年再次回来将会是一个什么全新的样子。
|呵呵,也对,我点了这么多……我的小侄子可会吃醋的。|
“悠……”
“没错,本大爷的确会吃醋!”
迹部尧的话被打断,随即话筒也被一只修长骨感的手掌快速的抢走,迹部景吾从身后抱住迹部尧,用头蹭蹭男人的肩膀。
明明是小猫一样可爱的动作,少年的语气却非常不满意的按下扩音键,对着话筒开口:“您的侄子吃醋了,所以你还是别回来了。”
|哈哈,表哥……你的小情人真有意思。|
|我要上课了,下次再聊吧~呵,表哥,我期待你为我一个人做的早晨。|
特意在‘为我一个人’上加上了重音,迹部悠树坏心的说完后就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结束键,气的电话那头的迹部景吾无声的瞪着手里的话筒。
脸颊圆鼓鼓的,像极了某种被夺走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子。
自家宝贝可爱的模样成功的逗笑了包子爹,迹部尧像小时候那样捏捏儿子的脸蛋,柔软的触感从未改变过。
“这样还不够。”
少年的声音已经愈加的低沉富有磁性,修长的手指抓住迹部尧企图逃跑的手,压着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侧过头去亲吻男人白皙的指尖。
细痒湿热的感觉让迹部尧倏地回过了神,下意识的抽回了手指。却没想到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反而轻轻松松便让他把手指撤了回来。
迹部尧来不及惊讶,少年环着他腰的手一个用力,下唇便被对方霸道的吻住,颇有技巧的吸吮,勾着他舌尖细细的啃噬。
耳边听到的只有对方愈加急促的喘气,周边呼吸的全部是另一个人熟悉温热的气息。迹部尧顿了顿,最终闭上了眸子反搂住迹部景吾的脖颈,安静的接受着这短暂温存的时间。
……
这个吻算不上长,甚至只持续了十几秒便结束了,迹部景吾抬起头,狭长的眸子瞥过门口,随即勾起唇角帮自家Dad整理好了衣服:
“泉叔叔吗?”
“……”
脚步声响起,从门口中缓缓的走进另一个人的身影。
修长挺拔的身材与凛冽的眉眼,泉绪泽只是淡淡的瞟了迹部尧一眼,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把桌子上的文件收进了文件夹:“我刚好路过,顺便来拿这个月底的总结报告。”
“对了,这个。”
黑发的男人完全无视两个人暧昧的气氛,朝迹部尧扔过去一个小盒子:“圣诞节快乐。”
“……礼物吗?”
“不喜欢可以丢掉。”
“等一下!”迹部尧没办法挣脱自家儿子霸道的禁锢,只好喊住了泉绪泽的脚步:“我也准备了礼物,在……”
泉绪泽顿住了脚步,随即转过头,冰冷的面庞上似乎在看到迹部尧的一瞬间弯起了一个轻柔的笑容,但男人只是摇了摇头:“你的礼物,我已经拿到了。”
拿到了?
迹部尧皱眉,他送给泉绪泽的领带还放在柜子里,怎么可能会拿到?
“已经拿到了,所以不需要。”
那一瞬间的笑容在下一秒又被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替代,泉绪泽最后瞥了一眼迹部景吾,在少年的眸子里看到某种坚定的情绪后,才继续迈开了步子走出了迹部家的书房。
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用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黑色碎发的男人深深的呼吸,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两个扣子,习惯性的在走出迹部家的时候点燃了一只菸。
迹部景吾是认真的,他是第一次在那个高傲的少年眼眸里看到这样坚定的情绪。
所以……
泉绪泽微微弯起唇角,狠狠的吸一大口苦涩的菸,让醇香苦涩的味道来麻痹自己太过于清醒的神经。
所以,他不用说出来也没有关系。
◇◆
迹部尧举起手里的黑琉璃,被阳光投射的琉璃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这是用黑琉璃细心雕刻成的一个艺术线条的胸针,纯黑色的琉璃,别在胸口带来一份严谨与闪耀的美感。
这就是泉绪泽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就像那个男人的眼睛,凛冽的如同黑色的琉璃,纯粹的再也容不下任何污垢。
怀里的少年依旧在沉沉的睡着,安静乖巧的睡颜让迹部尧忍不住低头吻着迹部景吾的额角与脸颊。
……
这一年之间的时间,给他用来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他并不用等到几十年后自己老的走不动了再选择带着儿子退隐山林,反而这样子就很好,只要两个人的心意确定,不管居住的地方究竟是幽静山间,还是冰冷的都市,都一样可以感觉到幸福。
幸福并不是外界因素带来的,而是他们自己给予对方的。
所谓的退隐、私奔都是最为不负责的办法。他不能这么做,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么做。
男人剥开少年细碎的刘海,虔诚的在那白皙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他已经在北海道的乡间购置了一套普通的二层小楼,只要儿子放假便带景吾过去住上一两个月。享受一下乡间的悠闲与闲适——这样子便够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流逝的象征,所以他们根本不用等到几十年后再相守在一起,现在的状态便已经足够了。
……
“喀喀——”
“老、老爷!有人要找您……”
房间门被急促的敲响,侍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让迹部尧微微皱了皱眉。
怀里的少年已经被打扰了午睡,正慢悠悠的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紫灰色眸子,刚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沙哑与磁性,在抬头吻了吻迹部尧的脸颊后,迹部景吾才懒洋洋的开口:“嗯?怎么了?”
“这,老爷,少爷,您们下去看看吧!我也说不清楚……”
侍者摇着头,使劲的解释着自己的困窘,最后只好让迹部尧和迹部景套了件外套匆匆的走下了楼梯。
迹部家大宅的门外,已经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而轿车前站着的黑衣人正怀里抱着一团粉色的东西,向迹部尧微微欠了欠身:“是迹部先生吗?”
“你是?”
“是这样的……”黑衣人走上了前,带着墨镜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声音里却露出一抹笑意:“这是早川小姐……送给您的圣诞礼物,请接收一下。”
早川?……
“凌佳奈送来的?”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瞬间握紧,迹部尧安抚的回握住身后少年的手掌,却有些好奇的盯着那个粉乎乎的篮子瞧着:“这是什么?”
“早川小姐吩咐了,一定要让您自己看。”
黑衣人这次连唇角都弯了起来,把那个被粉色包裹的大篮子递给了迹部尧。
在男人好奇的掀开柔软的薄纱的瞬间,黑衣人忍住笑意,咳嗽了一声满意的看到俩父子同时傻眼的表情。
“迹部先生?迹部先生?……”
“这、这是什么!?”
迹部尧差点吓得连篮子都拿不住,那个粉乎乎的大篮子里,分明是躺着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早川小姐说,她很忙没时间照顾婴儿,她说迹部先生一定会很擅长……照顾婴儿。”
“婴儿还没有名字,小姐说希望您给他起名字,把他当做您家里的孩子一样抚养他,将来他会成为您最优秀的继承人。”
凌佳奈……
原来是这样想的吗……
迹部尧苦笑着抱着篮子不知道该怎么好,的确,他是在为继承人的问题发愁,这个婴儿的到来可算是解决了他一个大问题,但是……
“凌佳奈结婚了?”
“没有,小姐还在和我们先生恋爱,呵呵,小姐说要考验先生三年才嫁给他。”
“先生?”
黑衣侍者点点头,摘下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张同样具有东方色彩的面孔:“早川小姐现在在中国,她的一切都有我们先生照顾着,她让我告诉您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那个聪明理智的女人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迹部尧也有些欣慰,男人礼貌的向黑衣侍者点了点头:“帮我感谢早川小姐的圣诞礼物,告诉她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请放心,迹部先生,我会如实转达。”
……
……
“……决定了。”烟灰色碎发的男人满意的戳戳小婴儿熟睡的脸颊,肉肉的触感非常柔软:“从今天起,你就是迹部圆圆了。”
“……”
小小的人儿还在熟睡,干净圆滚滚的小脸上睡的红扑扑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睡梦中被冠上了这么一个一辈子都逃脱不掉的小名。
“D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