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清望向马文才侧睡的脸庞,心头感觉怪怪的。旁侧梁山伯拍了拍她的肩膀,“祝公子,我们接着学吧。”
“好的。”凤飞清回身坐下,继续努力着。
安睡的马文才,双眉突地高高挑起。
祝英台,你弹得真是琴曲吗?
'34'第33章 他有失魂症?
第33章 ;他有失魂症?
郁闷,为啥这最后一节怎么弹奏都不对呢?
梁山伯教的指法确实是这样的啊,但是为什么她就容易弹错音节呢。
唉——凤飞清烦躁地双手一按凤尾琴。
铿——铿——
古琴发出沉重的刺音。
房门外,银心捧着八宝莲子羹进来。“公子,这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我看公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休息一下再弹,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不会的,就算休息再多,我也是不会的,银心——”凤飞清沮丧地接过银心递过来的八宝莲子羹。
眼尖的银心看到凤飞清的手指,突然一震。她握起凤飞清的手,眼瞳内,水光浮动。“公子,你的手指怎么变成这样了?”
十指破裂,伤痕累累,沾染着纵横交错、丝线一样的血迹。
凤飞清被银心的视线盯得赶紧抽回了手。她淡然道:“没事的,只是破了一点皮而已。诚如你说的,休息一下,等一下再弹,说不定就可以弹奏成功了。”
“不——公子。”银心拉过凤飞清的手,泪光起。“你这样的手,怎么还弹得了曲子呢。你别弹了,公子。如果真的忘记了,那就忘记吧,银心去跟夫子说,公子得了失魂症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会做了。”
“银心,不要去。”凤飞清拉住银心道。
“可是公子,银心若不去说的话,公子到时候定然是通不过考核的啊。”银心担忧道。
凤飞清却笑了笑。
“没事的,功名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没什么作用。只是眼下我想努力看看,到时候尽力了,就算品状排行排不上,相信她也不会责怪我污了她的声名。”祝英台,我凤飞清会尽量维护你才女的声名的,至少,至少不会落败得太难看。
银心听着凤飞清的话有些怪异,当下困惑地问道:“公子,银心怎么听不明白公子话中的意思啊。什么叫不会责怪公子污了她的声名,这个她是谁啊。”
凤飞清笑了笑,摸了摸银心的头。“这个她自然就是没有得失魂症前的你家公子——我本人。”
“公子,你都把银心说糊涂了,什么前的,什么后的,反正就是公子你自己就是了。”银心奇怪地看了凤飞清一眼。
凤飞清明白银心的意思,但是她确实不是祝英台本人啊。不过这样的消息她可不敢告诉银心,免得这个丫头吓昏了过去。
当下她边吃着八宝莲子羹,边笑道:“银心说得对,反正都是公子我。不过既然先前公子会的东西,现在就不能不会。就算重新开始学,我也得将过去会的东西给学回来,这样的话,公子心里才会舒服一些,你明白吗?银心。”
“银心明白的。就算公子再怎么不在乎失记的事情,但有些事情,藏在公子心底头的,总是不会改变的。比如固执,执念。”银心收拾着碗筷,神色有些忧伤。
凤飞清唇瓣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安慰地拍了拍银心的肩膀。“公子我很坚强的,不会有事情的。失去的可以补回来,错过的可以重新开始,毕竟做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去吧,公子我再将琴曲练习一会儿。”
“可是公子你的手指——”
“不会有事的,忍一忍就好了,去吧。”凤飞清催促着银心。
银心却依然不放心。
“公子,这样好了,你等着,我先去医庐找兰姑娘要些创伤药来。”
凤飞清刚想说不用了,银心已经走了。
房门边,一袭俊挺身影,飘然而出。
他盯着房门,琥珀色的子瞳内,眸光幽深清冷。
祝英台他竟然有失魂症?
难怪这琴曲弹得跟棉花似的——
房门内,此刻一道单调而断续的音色传出,时高时低,时乱时断,时轻时重,曲不成调,音不和谐。他闻听到此曲,不由地耳朵一缩,浓烈的英气双眉忽而凝结。
果然难听!
迈开步伐,想要挥袖离去。
手却快一步地推开房门,双脚莫名地踏了进去。
'35'第34章 马文才的消痕露 第35章 总是不过关
第34章 ;马文才的消痕露
埋头弹着曲子的凤飞清,闻听到脚步声,拨弄琴弦的手,突然停止了。她抬眸淡淡飘去,对上一双深沉的琥珀眼瞳。
马文才?!
凤飞清惊诧地站了起来。他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的?那刚才她弹的曲子他不就——他是来取笑她的吗?
面上不由地涨红了,凤飞清尴尬地将凤尾琴放下,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道:“你——你回来了。”
马文才的视线落在她身侧隐藏的手上,双眉不由地紧凝而起,他一双琥珀眼瞳内,此刻不悦的火光跳跃着。“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当然,当然不是了,这里也是你房间吗?你坐啊,我出去有点事情要办。”不知为何,此时凤飞清面对怪异的马文才,气势弱了大一半。
她抱起凤尾琴,准备另外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练习。
马文才却身影一闪,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如电,紧紧地盯着她的手。忽而,他抓起凤飞清的手,冷道:“就凭你这双手,别说七日了,就算是三个月,也弹不成这首高山流水曲。我看你,还是别费力想要超越本公子了,乖乖地坐着,承认输了就成。”
什么啊?
这家伙他——
凤飞清愤愤地盯着马文才,倏然甩开他的手。“马文才,你少得意,我一定会在七日内弹成的,哼——”
熊熊怒火在她胸口燃烧着,她气结地甩头就走。
琥珀色的眼瞳,水波微微漾开。马文才盯着她的背影,泛紫的薄唇,逐渐地弯下。突然,他朝凤飞清喊了一句。
“喂,祝英台。”
“什么?!”凤飞清没好气地回头。
一道光,若飞箭一样,袭向她的胸口。
条件反射的本能,激发了凤飞清的潜能,头快速一偏,伸手将那束光拦截在手心上。摊开一开,是个精致的瓷瓶子。
上面还有标签,消痕露?!
这是干什么?马文才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这个?
凤飞清讶然地抬头。
对面马文才却冷淡地看着她道:“你家书童托在下给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门。
啪——
门关得声响很大,像是跟谁生气似的。
凤飞清心头一骇,忽而嘴角嘟起。这个马文才,又在发什么神经了,怪事。她摇摇头,看着手中的瓶子,想了想,还是打开,将药水涂抹在手指上。
嗯——清香飘逸,味道好好闻呢。而且这个药效好明显,血痕的部位,伤口逐渐愈合了,几乎都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这是什么神药啊,那么好用。
银心那丫的,还真是体贴啊,担心自己十个手指头会报废,特意找了上等的药水给她,真好,不会留下痕迹啊。
凤飞清笑着抱起凤尾琴,朝枫叶林走去。
这下她心中更有跟曲调抗衡的决心了。
在她走后不久,厢房的门突然开了。
一袭银色长袍,在月光下,闪烁着。那双琥珀眼瞳,此刻漂浮着复杂的思绪,抑郁,冷淡,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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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总是不过关
月色迷离,红枫树下。
一道渺渺身姿,静静地安坐在方岩上。但见她一双纤纤玉手,拨弄在琴弦上。霎时,清音袅袅,时断时续的曲调飘荡在红枫林中,惊起了夜鸟扑扇而飞腾。
却不曾破坏她平和的心境。
看上去,她弹得很用心,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神色宁静而安详,随着曲调,沉浸在脑海中绘制的美丽风景中。
泉水叮咚,青山巍巍。
人在画中,青丝飞舞,蓝衫飘飘。
铿——
忽而,杂音混入,指尖似被凝冻,琴音之上,绘就的哗哗流水,仿佛凝滞不前,停在原位。怎么回事?
又停在这一节上了。
月光中,明亮的双眸突地睁开,披着茫然困惑的朦胧。她视线落在旁角处的曲谱上,满脸疑问地拿起,再次研究起来。
没错啊,应该是这么弹的,但是为什么,她的高音入低音之间不能连贯呢,是她弹得太慢了,还是她弹得不够灵巧呢?
凤飞清盯着手中的曲谱,神色怔怔地开始发呆。
凤尾琴上,五根琴弦上,分明印染着丝丝血红。她的手指,在投入的练习中,再次出现伤口裂痕。
然她却没有发现,直到曲谱中,血色红梅绽放,点点印染雪白的宣纸。那触目的红艳,惊醒了她的思绪。
随风而起,她的手指慢慢地传出一抹涩涩的刺痛。
***,手指又破裂了。凤飞清淡淡双眉微微扬起,快速拿过放在一旁石块上的瓷瓶,倒出透亮清凉的消痕露,涂抹在自己十个伤痕累累的手指头上。
很快,伤痕的疼痛压制了下来,一抹舒爽的感觉,从手指上传递而来。凤飞清淡淡地笑开,月光下,她的笑容若昙花初现的惊艳,美得动人心魂。
远远地,一棵枫叶树下,一袭银色长袍,翩然而立在风中。他望着凤飞清舒展的笑颜,心头微微一漾。琥珀色的子瞳,水波晃动,琉璃的光泽似被一道异光刺过,震了震。
前方等待伤口愈合的凤飞清,她又开始练习起琴曲了。
音色飘飘,虽然有些艰涩,但总算听起来像是一首曲子了。泛动淡紫光泽的优美薄唇,逐渐地勾起,那弧度,慢慢地扯开了。
铿——
又停滞了!
闻听中的琥珀色子瞳忽而睁开,他听到凤飞清咒骂的声音里夹带着烦躁的抑郁,当下眼瞳内的琉璃光泽似被清风吹乱了,散发的光线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他的手忍不住伸向腰间,取下了寒玉笛,轻轻地横在唇边。
'36'第36章 曲调各有风格
第36章 ;曲调各有风格
音色一出,恰若清风,迎面而来,微微迷离而欲醉。饶得人心头痒痒的、暖暖的,又有一股清净平和的感觉,拂去了内心的烦躁、抑郁、忧虑——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烦躁中的凤飞清闻听到着不拘一格的笛声,双眸忽而发亮。
她一直以为是她的弹法不对,殊不知她是困在这规矩的弹法中。所谓一千个人弹高山流水,便应该有一千种的诠释。
而今,这笛声就是高山流水的微醺之风格。
太好了!她何不按照自己洒脱的风格来弹这最后的一节。她欣喜若狂地开始拨动琴弦,手指灵巧地在五根琴弦上轻拂着,脑海中突然印出一道风景来。
如风,如剑,剑在风中,风吹剑动。
忽而,剑飞九天,如闪电一样,从云霄直落地面,连带起一地的红枫,飞舞如蝶。
美丽的画卷中,她的手指按在最后一根弦上,突然一顿,那曲调便在最后一个音节上,以强劲的风落下完美的句号。
睁开双眸,笑意浓浓。
娇嫩的唇瓣,止不住流光的飞泄。凤飞清抱着凤尾琴,高兴地蹦跳起来。
她成功了,成功了!
笑容灿烂,身影飘飞,落在远处琥珀色的眼瞳内,撩拨起一抹异样的光色。而后,他见凤飞清翩翩而来,随风带起银铃般的笑声。
他神色飘忽间,凤飞清的身姿已在身侧,他此刻就算想躲藏,却已来不及。只得在她没有看见他面容时,倏然背转身去。
“是你吗?吹笛的高人。刚才真的要谢谢你了。”凤飞清盯着他手中的寒玉笛,双眸闪动惊喜。
没有声音回答她,前方的身影已经开始起步离开。
“喂,等一下。”凤飞清忙喊道。
身影顿了顿,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吹笛的高人,可以知道你是谁吗?”凤飞清盯着前方的身影,眼神期盼着。
还是没有声音,人影一闪,忽而消失在枫叶林中。
“喂,等一下,等一下啊,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吹笛的高人。”对着空阔的枫叶林,凤飞清仰头喊道。
沉默,依然是沉默。
只有风,静静地吹过她的脸庞。
看来那个吹笛的高人是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了,否则,不会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跟她说了。凤飞清有些闷闷的,她抱着凤尾琴,没精打采地往回走着。
忽而,空中飘来一道低沉的音色。
“想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的。”
飞叶飘落,人影如风而去。
凤飞清双眸顿时闪亮,绚烂如星。
'37'第37章 请客吃饭
第37章 ;请客吃饭
有了那晚高人的指点,凤飞清弹起琴来,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拘泥了。
同桌的梁山伯看到凤飞清进步如此神速,当下对她翘起了大拇指。“祝公子,你真的好厉害,短短三日,令在下对兄台的琴艺真是刮目相看啊。”他神情自然,情感真挚。
凤飞清笑了笑。
“这还多亏了你的教导呢,谢谢你,梁山伯,若是我通过了考核,我请你吃大餐。”她是真心诚意地想要回报他的好。
梁山伯温雅地笑道:“祝公子客气了,山伯实不敢当啊。其实山伯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这全是祝公子自己努力的结果。”
凤飞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梁山伯啊,对人好,从来也不会奢求回报的。虽说为人过于迂腐,但至少是个正直的君子。
她凤飞清其实没有必要因为他是梁山伯而耿耿于怀的,毕竟她不是祝英台,后事如何,还不是得她凤飞清决定吗?
想到过去的执念,凤飞清有些笑话自己太过迷信了。
而梁山伯看着凤飞清怪异的笑容,温润的子瞳,闪过一抹尴尬。“祝公子发笑,是觉得山伯说错什么了吗?”
呵呵——
忍不住,凤飞清呵呵大笑起来,她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梁山伯的肩膀:“梁山伯,有时候,我觉得你也有说冷笑话的天赋。告诉你,你什么错都没有,而是我自己想笑就笑,跟你无关的。对了,以后不要一口一个祝公子了,直接叫我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