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他度过末世前期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留下符也只能算是他在山中小住了半月,村长热情招待午餐的小小回报而已,过后不提起,也没有刻意的去想。
说到底,那些人他也十分清楚,年轻人不多,都是些老弱妇孺,早晚也是要死在丧尸血藤之下,但是,人之一物,活着要尊严,死了也不愿尸体暴尸荒野,被人践踏,定要烂成泥土回归自然,但是这邪藤却是生生将人炼成数不尽的活死人,将所有人的灵魂锢在尸身之中,日日受幻境所噬,身体不灭它们将永不入地府。
这些连带前世的死,原本都是他所有恐惧的来源,被张书鹤深深压在心底,但是在此时此刻,大概是故地重游,又让他想起了那些曾经照顾过他的村民的关系,又或者是被邪藤那些阴毒的话语激起了他埋在心底深处的恨意及痛苦,一瞬间,原本只是抱着先暗暗助邱洞主一臂之力,如果实在不行就逃走的想法,此时竟是炮燃起了彻底灭杀这个罪恶来源的念头,并且似乎新仇旧恨聚在一起,不除去它,实在难解胸口那无法熄灭的汹汹怒火。
而此时邱洞言也是怒容满面,正好此时最后一个道士将咒语念完,邱洞主顿时将法力打入木桩之中,大声厉喝道:“畜生,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天地不容,今时今日就向那些死去的灵魂一一偿还罪孽吧!纳命来……”完说一掌便将木桩拍入地下。
顿时小洞天所有道士学徒手中的符一枚枚的亮了起来,符纸都是基地里专门制作的高级符纸,而上面的符形却像是被激发了一般,出现了一道影子。
普通人只能看到符纸上的符比刚才亮了一些,而修道之人却能够感受到在符印亮起的一瞬间,天地灵气开始疯狂的向钉入到地下的木桩涌去,除去天地灵气,还有持符之人的生命力。
张书鹤感觉到他手持的符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体内的生命之气抽掉了百分之二,这还是张书鹤实力高于施术人的情况下,而其它人恐怕被抽走的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他不由心下惊讶起来,这阵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仅需要施符人的寿元,还要无数咒语相辅,最后还要抽取一百人左右的生命力,生命力与血液有关,也可以比做寿元,只是它是可以恢复的,寿元损伤则永远不会复元,即使如此,一百人的生命力仍然是不少的数目。
这个阵法光是启动就要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付,那如果维持战斗,时间越长恐怕损耗的能量就可怖了,这还是张书鹤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大的人符大阵。
随着阵符的启动,众人只听见四周出现了纸张如同被挤压的放大声,邱洞主大喝了一声,让那些在阵外的军士入阵。
百余人刚进入阵法范围之内,那撕裂便停止下来,然后“蓬蓬”数声,放眼望去,周围就像瞬间被扔了数个烟雾弹一般,视线被阻扰。
不过很快,白烟散去,众人此时看到的东西,皆让他们大吃一惊,之前的时间明明是在半夜,天最黑的时候,要打开头灯才能看清前面的人,但是烟零一散天色却是已经蒙蒙亮了,时间似乎正是处在快黎明时期。
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是半夜,现在是黎明,中间至少有四个多小时,怎么一瞬间就过去了?还是这些都是血藤搞得障眼法……
接着众人又惊慌的看向周围,天,哪还有什么村子,入目的全是一地的废墟砖头,而村长家那里竟是有个十数米的大洞,看着就黑滔滔的,如同一个黑乎乎无眼白的眼球一般,里面似乎隐隐还有东西在蠕动,看到的人身上无一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106第一百零六章
难道这就是那血藤的本体所在?张书鹤对幻境被阵法破掉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紧盯着前方的那处黑洞;看了两眼后;便下意识的将神识探入到那黑洞之中;想看清里面东西的形状。
张书鹤此时的修为不低,多年受玉桃中的灵气洗礼,加上日夜毫不倦怠的修炼;功法基础也打得极为结实;神识开了之后,能够探视的范围也由几米之内,再到十几米,现在如果不怕耗损神识;一瞬间可以覆盖百米之内的整个地域。
在这个范围内;就算里面是有条小蛇在爬行,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在这样强大的耗损下,时间也只能维持在几分钟之内,所以平时如果没有危险的情况,他一般是很少将神识全部展开。
刚一接触到那洞口周围,张书鹤便觉得一股阴冷之间如跗骨之蛆一般缠在了他神识上,让他感到极不舒服,但是却并没有退缩,而是闭目,神识又向前探去。
只觉得洞里似乎有万条蛆虫在蠕动,并且紧紧缠绕像一段段血红的肠子一样绞在一起,接着顺着这些蠕动的东西越进越深,只觉得这洞口所连接着似乎是在地下的某一处,十米,十几米,几十米,像条永远无法到达尽头的无底深渊一般,终于他感觉到这洞口似乎到了尽头。
顿时精神一振,接着就像是从一个狭窄的轨道滑行出去,接着下一刻,就被眼前的情景完全惊呆了,在这四面环山的地底层,竟然有个百米不规则形的空间,而空间中间有个会让人看着有窒息感的人类心脏巨形物,此时正像活着一般一跳一跳,表面上被藤蔓缠绕着就像是根根输送养份的血管,而这些“血管”密密麻麻的几乎遍布整个空间,就像是几百张蜘蛛网一样,将那颗诡异的“心脏”吊在中间,并且不断的有东西从插在地底的藤中导入到心脏之中,单根看就如一条蛇吞了一只鸵鸟蛋一般,正鼓涨的浮动着。
而那个“心脏”却是越跳越快,最后竟然似吞了太多的东西,整个形状都开始扭曲拉伸起来,动作扯动着数百条吊着的藤蔓,如牵一发而动全身般,像海中的海藻一样不断的摆动着。
张书鹤不过是看了几眼,便觉得脑袋如针扎一样痛了一下,顿时整个神识不受他控制的瞬间被收了回来,收回来时身体似乎被重击一样猛的一晃,立即感觉到脸上发际此时已经汗津津一片,而额头的青筋正隐隐跳动着。
他立即调整了下急促的气息,知道刚才的额头的疼痛感是他在使用神识过度后产生的后遗症,只需要等一会儿就会慢慢修复,随即便用空着的左手从侧背的布包中取了桃木筒出来,然后打开盖子喝了三大口,这才平静下来,果酒里面含有玉桃的灵气,能快速的恢复自己身体的法力和精神力。
不过即使如此,刚才看到的情形却仍然让他心头有如压了块重石,喘不上来气,他记起黑豹化形时的,也是遇到了类似心脏的血藤,但是那个血藤同刚才的本体比,不过是银杏树上掉下来的那一个小小的白果,不值一提,不过即使只是一个白果,仍然成为阻止黑豹化形的重要阻力,若不是黑豹误打误撞的突然引发天劫成功渡劫化形,恐怕殊死谁手还仍不一定。
而如今本体在这里,要比当年那个小小血藤强大百倍有余,虽然黑豹化形后时间不短,但是除去之前返回基地的一次进化,之后张书鹤几乎没有看到它有任何的修炼,别说是灭掉那血藤本体,就算进去后想全身而退,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办到,想到此,张书鹤只觉得额头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这不是灭自己威风,而是刚才的一幕对他来说太震撼了,这血藤的本体可能藏于暗无天日的地下,不知千年万年,再加上吞噬了所有人类的血液,早已经壮大如斯,想要一把将它彻底根除谈何容易。
而末世中每一个修士修炼有成都不容易,那是数年乃至数十年一点一滴的积累,谁也不想轻易将性命送掉,何况是由兽化形的黑豹,其中的不易,张书鹤是最明白的,正如金斩元之前在山上所说的一般,世上凡事都要有代价,想要得到别人的性命同时,也要有付出自己生命的准备,因为,战斗永远是如此残酷。
张书鹤一瞬间又心生退意,但是当看到前面的邱洞主,却又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末世前的小市民一般,永远端不上台面,心中一时为水火相克般纠结烦乱。
而邱洞主此时却是已经激发了阵法,随即开始向那个“村长”及一干如行尸走肉的“村长”展开了攻击,只见他取出两张符,然后挟入手指之中,而他身后的两位道长也如他一般取出两张符。
血藤乃是阴物,他们所画的符则是吸收太阳真气的至阳之符,专门克制阴物和邪物的,邱洞主的符中有把金光闪闪的小剑,而后面两位道长,则是一人一张火球符和真水符。
全部激发开来,便利用阵中位置所吸纳来的法力汇于符中,然后进行攻击,只见邱洞主抬手一指间,一道金色的剑芒便射了出去,正中那“村长”额心部分。
这控制村长的血藤乃是阴物千万年来修出的一点灵智,在自然界,人乃是天地所塑,天生比动物开有智慧,有五官,懂得分辨情感,所以修起道来要比其它万物更加容易入门。
而动物虽然也有聪明有余的,但要想入修道一途,也是万中无一,而像植物就更加的难了,所以,通常人修百年而得小道,兽类则要数百年之久,植物则需要漫长的数千万年的时间,还要有足够的条件才能够开通灵智,懂得修炼。
所以,即使像血藤之类的阴物,要修有灵智也是千难万难,否则这世界早已经不是人类主宰了,但就算经修了点灵智,并吞噬了几个人的思想经历,但毕竟所知有限,它虽然知道道术是专门克制它的东西,但是却从来没有见人使过阵法。
如今只将邱洞主及其它几人放在眼里,其它的都认为是来送死的虫蚊,这一狂妄便是大错特错,阵法中没有任何一颗废子,即使再普通的一张符,在上古阵法启动后,与其它符配合所能展现出来的,都要强大数十倍。
一时间,邱洞主和其它两位道长的攻击打得那附身“村长”的血藤一个措手不及,先用水术符控制血藤移动,然后用火球术和金剑进行攻击。
只是眨眼间,血藤挑得这副上好的皮肉,便被轰炸的不成人形,那层肉皮被火彻底烤焦,血糊糊的外翻着,露出了寄居在里面的不断蠕动的藤蔓,有的皮肉裂开已经兜不住了,掉在里上,像蛇一般的翻动着,极为可怖。
若不是阵法里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见过的场面都不少,吓尿裤子都有可能,即使如此,有几个学徒在阵法里已经是面无血色,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如果不是知道扔了符性命难保,恐怕早就转身跑掉了。
“村长”见自己完好的皮象,及整个人形都几乎维持不住,顿时露出了狰狞的牙床,因为胸口额头中了几道金剑,整个人已经处于面临崩溃的“疯癫”状,全身开始剧烈的抖动着,如触了电一般。
突然,它停止了下来,被炸碎裂的眼球黏乎乎的粘在眼眶上,瞪着前面的众人,厉声尖叫道:“居然毁我肉身!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别想离开这里,死吧……”说完顿时双手举起只,只见从它额头手臂,胸前,腹部,射出了数十道狰狞的血藤,就连被刺穿的喉咙里都窜出数条,看起来恐怖至极!
邱洞主及后面两位道长顿时脑门冒汗,这些血藤实在太多,烧掉两根,又会重新冒出三根来,似乎血藤的藤枝无穷无尽。
“不好,开启防御古阵!”邱道长说完,便迅速拿起一张符,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上面,然后开始闭目口中念咒,后面两位道长却是拿起红黄小旗向后方九位道士摇旗,九位道士见状,顿时脚下一旋,或前或后各踏一步,顿时整个阵法又变化了起来。
一层雾蒙蒙的光色将整个阵法罩在其中,只是边缘有几个军士和备用学徒被血藤突然袭击,整个身体都扭曲的不成样子,地上血红一片,离得近的学徒吓得逃离几步,整个阵法顿时一荡,好在被人严厉喝止又站回到原地当中,并将备用弟子填了几名上去,才将阵法稳定下来。
但是启阵容易守阵难,防御阵法虽然比攻击阵法保护性更好,但是所需要的法力也要比攻击阵法要高一两层,再加上数条血藤不间断的各个角度攻击着阵法,光罩自亮起来,便是如风吹泡沫般剧烈抖动,极不稳定,似乎随时都会被击破。
而阵法的法力来源除了强迫吸取天地之力外,则是由这一百名左右的学徒来承担,每个学徒人手一张符纸,那符纸会一直强行抽取拿符人体内的法力和精气,虽然过程缓慢,但是人恢复的法力和精气跟抽取的不成正比,再加上学徒本来修为尚浅,心性能力也都参差不齐,在血藤强力的攻击之下,维持阵法的能量开始大量消耗起来,有的学徒便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最先倒下的便是张书鹤原来被人抢去的位置,实际上这个位置和符已经被刘道士做了手脚,几乎承担了组里所有人能量的百分之三十,一给人最多只有十三人,一个人便承担了百分之三十,可见一般,实际如此做就是要让张书鹤当场被抽尽体内精气至死,到时符再化为虚有,死无对症,即使追查下来,也只是归就到他自己修为不够,及阵法的原因上去,到时他和师尊的责任自然摘的干干净净。
之前在悬崖推张书鹤未果,自己差点跌到悬崖下,又在布阵时站错位置抢了张书鹤位置的那个学徒,阵法没过两分钟,就开始脸色发白,过了一会就全身像冷一样打颤,本来偏胖的身材竟像突然间瘦了一样,两颊发青,接着没两下,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而他握的那张符却是突然燃了起来,显然符已经离了手失效。
☆、107第一百零七章
整个阵法中分九个小组;每个小组的人数是一定的;如果其中一个出了事;那他那部分的法力输出就由小组内其它的人一共分担;这样才能保证整个阵法的稳定性。
原本其它人对于血藤攻击应付起来就有些吃力,此时更是觉得体内的暖意似乎抽走的更快了,有一个人倒下;接着其它组偏弱的学徒也相形见拙;一会工夫就接二连三的离了位,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
这样一来,组中能输出能量的人越来越少,加上每人承担的生命力的法力也越来越重;虽然有几十个后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