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望着康熙,仿佛在看陌生人一般。他一直以为自己最了解皇上,没想到几十年的君臣下来,他还是没能了解透。他知道皇上喜欢月牙儿,但他以为皇上把月牙儿强留在身边,是因为月牙儿对东亭的爱,深深伤了皇上的自尊。今天他才明白,皇上爱月牙儿,爱得那么深,那么痴,和先皇一样,都是情痴,所不同的仅仅是表达的方式。
“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走到康熙的身边待命。
“传朕的旨意,调拨人手守住随月小院。从今天开始,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出这里。王景浓从今天开始就是曹府表小姐的主治大夫,不得踏出随月小院一步,有任何需要,由胡太医置办。”
“喳,奴才这就去办。”李德全领命离开了屋子。王景浓上前为落叶诊脉。
“胡太医。”康熙转而吩咐胡太医。
“微臣在。”胡太医正在沉思中,被皇上一声吓到了,赶紧再次跪下。
“今后,王大夫开的方子,你负责审核、记录、配制和熬药,一切都要你亲自动手,不得假手他人。并且每天都要向朕禀报情况。明白吗?朕把她的命放在你的手里,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微臣紧遵圣旨。”胡太医磕了个头,心情紧张,庆幸自己有了下手的机会,可以为父亲报仇雪恨。
王景浓把好脉,就开了方子交给胡太医,两人一起出了这间屋子,只剩下曹寅、康熙和还在昏迷中的落叶,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闷。
“子清,你为什么要骗朕?”康熙首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痛心地质问自己最信任的人。
曹寅低头沉默了许久,道出了答案,“臣不想把月牙儿交还给皇上。”
“你……”
“臣不想见到月牙儿从恶梦中惊醒,泪流满面的样子;臣也不想见到月牙儿仅仅听到您的名字,就发抖害怕的样子。那不是臣认识的月牙儿。臣认识的月牙儿,无论对谁都是一张真诚的笑脸,对谁都不设防备,总是无忧无虑,只想让周围的人都快乐起来。那才是月牙儿,像从天而降的仙子,可是……”曹寅说不下去,想到月牙儿现在的样子,他充满的自责。
“你是怪朕,怪朕没有成全她和东亭,怪朕强留她在身边,怪朕让她不再有笑容……”康熙说出了埋在自己心中许久的伤痛,“朕要是成全了他们,谁来成全朕?朕拥有了天下,朕作了明君,到头来却失去了她,那还有什么意义?朕还要那个天下做什么?你让朕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
“皇上……”曹寅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上,”李德全回来了,“奴才都办妥了。夜深了,皇上不如早些休息,明儿再来看她吧。”
“不用,你们都出去吧,朕想再呆会儿,外面候着吧。”康熙握着落叶的手,端详着她的面容,露出心痛却幸福的笑容。李德全见状,拉着拽着,把曹寅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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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有人这么讨厌小曹子,555555,我可是蛮喜欢的,是人都会有点自私的,说句不好
听的,那种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人,是没人性的!(偏激了)
我一直认为人是两面性的,人有自私、冷酷、残忍的一面;也有温柔、宽容、善良的一面
人是复杂的感情动物。(阿~~~~~~~我在说什么啊!胡言乱语。)
江宁12
三天后,落叶醒了,但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她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王景浓和胡太医,康熙反而再也没来看她,小曹子和太监李德全也因为康熙的命令,不能见她。
曹寅好不容易抽了空,来找李德全,“小李子,皇上怎么会知道沈落叶就是月牙儿?”
李德全回忆起那天晚上,皇上回住处后,他也问了皇上同样的问题。他记得那晚的皇上望着天上的月亮,许久,回问了他一个问题,“小李子,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月牙儿,是在什么时候?”
“回皇上的话,应该是魏大人带月牙儿来的那天,那天,她满身是伤的那天。”李德全不禁皱起了眉。
“那你记得朕第一次见月牙儿是在什么时候?”皇上背对着他,让他无法揣摩圣意。
李德全如实地回答,“也是那天,奴才记得皇上那天很生气,对吴良辅的恶行深恶痛绝,还摔了一个皇太后生前很喜爱的花瓶,和一套先帝爷留下的茶壶。”
“朕是痛恨吴良辅,但朕更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月牙儿。”康熙转身面对着怔怔说不出话来的李德全,“只有朕和她知道,朕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
李德全眼里满是惊讶,张大的嘴几乎合不上。这时他从未知悉的事,要是皇上不说出来,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康熙此时快乐的像个孩子,仿佛抱着洋娃娃的孩子在说,只有我有,你们都没有。“朕在那之前很早就认识她了,比你们、比东亭更早。那晚也是朗朗星空,明月高挂,朕假装在御花园游玩,其实在等东亭打探的消息。后来朕心里烦闷,就一个人去散步,回来的时候抓了一盘糕点就跑了。”
“奴才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皇上还不让任何人跟过去,孙嬷嬷还笑皇上是小孩子心性呢,”李德全笑着,像说起了皇上年少时的趣事般,突然反应过来,“难道……”
“没错,”康熙点点头,脸上满是温馨的笑容,“那时才是朕第一次见到月牙儿。她一个人躲在假山洞里哭泣,让朕撞见了,才知道,她被吴良辅罚跪了一天,还没吃东西。朕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忍心瞧见她哭。看见她吃着糕点的幸福模样,朕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原本鳌拜在殿上的目中无人,让朕的心烦躁难安,但她的笑容就像山间的泉水,流过朕的心田,让朕的心变得清澈透明,让朕的眼睛清晰而明亮。那时候,可能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指着随风起舞的树叶告诉朕,她叫沈落叶,落叶的落,落叶的叶。但宫里所有的人都叫她月牙儿,所以让朕也这么叫她。”
“难怪皇上知道是她了,奴才见到表小姐时,着实吓到了。”李德全这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阿。
“她不记得了……”康熙深深叹了口气,忧伤爬上了眉头,“她要记得,便不会用真名了……”
李德全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皇上,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月牙儿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
康熙一阵苦笑,“是啊,朕该庆幸她回来了……”
曹寅呆坐在李德全面前,听完了令他震惊不已的事,难怪,难怪月牙儿那时明知道是皇上,却还口口声声叫皇上“小罗子”,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比他们都早。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月牙儿的人,比东亭和皇上都要了解。但到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傻瓜,一个连“爱”都不敢说出口的懦夫。
“曹大人?”李德全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唤了他一声,“小曹子?”
“恩?”曹寅茫然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李德全关切地问。
“没事,小李子。”曹寅默默地站起身,颓废地走了。李德全这下后悔把这事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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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原谅我吧。:(
我要多写点康熙,喜欢他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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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落叶醒来后,病情时好时坏,人也是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景浓?你怎么在这儿?”落叶看着模糊的人影,“你不是在京城?哦对了,你去办药材了,我在做梦吧……”
“不是,你不在做梦,我在给你看病,你的病很严重,要少说话多休息。”王景浓心疼地看着憔悴的朋友。
“嗯,”落叶挪了挪身子,想让自己舒服点,“我的头很昏很重……我见过你女儿了……如云呢?”
“……”王景浓不知道该如何说,隐忍着眼泪,“她去找赫舍里了……”
“赫姐姐?……你们吵架了?……赫姐姐……还活着?”落叶迷迷糊糊的,渐渐昏睡过去。
“她们……”见落叶睡去了,他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只是一行泪滑落在床榻上。
“王大夫,药好了。”王景浓回头,胡太医端着药碗站在门口。
“先放在桌上凉一会儿,她才睡下,等下我叫醒她。”
胡太医眼神闪烁,有些不安的把药放在桌上,见王景浓不再理他,便轻手轻脚地退到门边,临走还不放心地看了那碗药几眼。
原来他走过假山时趁没人注意,在药里做了手脚。当了这么多年太医,虽说也有些后宫妃子来找他要密药,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害人,难免忐忑不安,做贼心虚。脑海里总是响起父亲的叮嘱:儿啊,你一定要记住,身为医者,最重要的是一颗治病救人的心!但一想到父亲冤死的情景,他只有不停的告诉自己,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该死,她不是他的病人,她是他的仇人!这样他的心才会好受一些。
只可惜,胡太医不知道,王景浓有个习惯,在喂病人吃药前,他总要先尝一口。他虽然知道这样做是不科学的,但在赫舍里死了之后,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但这样反而让他的医术更上一层楼。这次,他依旧按老习惯,在叫醒月牙儿之前,端起药碗,先抿了一口。这药味儿不对!他刚想找胡太医,发现胡太医像往常一样,放下了药就走了。他左思右想,皇帝亲自下的命令,胡太医绝不敢假手他人,而自己的药方也应该没有问题。王景浓想到这儿又抿了一口,这!他想起了赫舍里是怎么死的,如果他现在还是当年那点医术,月牙儿恐怕也会命不久已。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可是,胡太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来人,说我要见皇上。”
当天晚上,王景浓见到了康熙。
“你找朕?看来是急事。”康熙眯眼看着他,揣测种种可能,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草民就开门见山地说,请皇上撤了胡太医,草民要求以后一切事情都由草民一人来做,不要假手他人。”
“胡太医得罪你王景浓了?”康熙顿觉事情有异,但嘴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草民不想说胡太医的是非,但草民决不能留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在病人身边。”王景浓说得很坚决。
“你说胡太医?他可是朕派在你身边的。胡太医虽然年轻,但医术很高明,朕也很信任他,不然也不会派他去月牙儿身边。”康熙没想到胡太医会有问题,但他不能全信王景浓的说辞。
“皇上要是不信,就对着草民的方子,去看看胡太医的药罐子,要还是不信,那过不了几天,月牙儿就会变成第二个赫……孝诚仁皇后!”王景浓直直地望着康熙微微变色的脸。
“大胆!”康熙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着实吓到了,“朕会查明白的。李德全,送王大夫回去,今天的事不得泄露半句,否则,朕定不定轻饶!”
“喳。”李德全领着王景浓就出门了。
连夜,康熙就派了亲信去调查,果然如王景浓所说,康熙怒不可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亲审胡太医。
“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康熙端坐着,直视胡太医,眼里蕴藏着怒气。
“微臣不知。”胡太医跪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让他自己看!”康熙头一抬,站在他身边的近侍拿着药方和药罐,放在胡太医的跟前。
胡太医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像瘫在地上的泥,皇上怎么会发现?
“你还有什么话说?”
“微臣无话可说。”胡太医绝望了。
“你可认罪?”
“微臣该死。”
“你是该死!”康熙站起来,踱到他跟前,惋惜的俯视他,“人犯错都有原因。朕不要听你说有罪,朕要的是你的解释,你将朕的苦心和信任置于何地?”
听到这话,胡太医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道出了原因,“父仇不共戴天。”
康熙乍听一个愣神,镇住了。
“微臣知道父亲是冤死的,父亲不会谋害宫中的娘娘!月牙儿,这个名字,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是她,让皇上下旨判父亲死罪,害父亲枉死!我要替父亲报仇!”胡太医越说越激动,几乎有些声嘶力竭。
康熙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消了火气,“这就是你的原因?”
胡太医疑惑地看着皇上,肯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朕还会把你放在太医院,让你继承你父亲的职位?”
皇上的话更是让胡太医不解。
“唉~”康熙叹了口气,坐下,问道,“你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胡太医一头雾水。
“你父亲的罪不仅仅是谋害娘娘,还有谋害朕的皇子和公主。”忧伤蒙上了康熙的眼睛,迷离着时光的交错。
“可是,诏书上并没有……”胡太医清楚地记得当年父亲被抓走的情景。
“对,朕没写,想知道为什么?”看到胡太医的点头,康熙说了下去,“株连九族的罪,却只斩了你父亲一个人。因为,月牙儿求朕不要赶尽杀绝。”
“怎么可能!她?”胡太医不相信。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