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委曲求全,把自己变为一个遵循古代女子三从四德的封建小姐。
颜迟听得兴致勃勃,笑道:“悍妇也没有遥儿那般厉害,这些要求真不低。”
“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就不会觉得这些要求有多么过分,爱不是嘴巴上一句轻浮的甜言蜜语,爱需要付出代价,付出牺牲。”所以无论是古代或是现代,真爱难求。
21体谅(4)
颜迟又问:“此等条件当朝能有几个男子做到,若是做不到你会怎样?”
萧遥眨眨眼笑了:“做不到也没关系。”
颜迟愕然,不信:“遥儿,你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贤惠小姐啊。”
萧遥淡笑嫣然,然而话中充满的决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君若无心我便休,大不了本公主先闹翻天,再拍拍屁股走人,手握一剑走江湖去。”
颜迟笑了,修长的手指撩开她额边一片垂下的发丝,似感叹似赏识:“遥儿果真是烈女子,世间怎会有你这么灵性的姑娘。”
“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让步的,譬如爱、尊严、自由。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和我成夫妻,美貌小妾是别指望了,敢出墙,哼哼……让你变太监。”
颜迟满目是她如花笑颜,却一瞬间感到莫名的心痛,眼前的女子说着轻松的俏皮话,似乎满不在乎。但他分明看见她眼底下那份单纯的渴望,藏在潇洒后面的一颗敏感心。这个充满矛盾的女孩,总是叫他在不经意间心痛如绞。
“我舍不得遥儿为玉碎,舍不得遥儿伤心。所以我会把你放在心尖上,很爱很爱你,宠溺你,保护你,尊重你,用颜迟全部的生命去爱你。”
颜迟温柔执起她的手,十指紧扣,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的体温融为一体,暖暖的直透心脏深处。
萧遥震了震,低头凝视着交握的双手,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女孩子都爱听甜蜜话,有人对你说用生命去爱你,心能不震动吗?可是,她还是充满迷茫,尽管她尽力去相信颜迟,但要做到毫无保留的信任,仍然不能。毕竟话说得好听的男人不少,真能做到的却是稀少。
颜迟亲了下她额头,苦笑:“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我,不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好。”被他看穿心思,萧遥莫名觉得愧疚,只能笑笑。
22颜妃(1)
萧遥带上礼物,和颜迟一同走出清风宫。
颜潇住在靠北的岚宫,此处离繁华的中宫够远,显得特别清静,连景色都变得缥缈起来。
两人踏入拱月门,沿着青石小路向前。院落幽静写意,绿草茵茵铺满庭院,园中栽种着高大的海棠花,低处随意种着兰草,小石山边一丛修竹,挺拔秀雅,平添几分风骨。
无论是回廊、花窗都简洁素净,与其它妃嫔那些张扬气派的宫殿相比,萧遥更爱这不加修饰的清幽。
在宫女的带领下,她和颜迟进了岚宫的侧殿。
颜潇站在窗边静立,纤细柔美的背影恍若一抹微云。
“姐姐。”颜迟唤了声。
青色的身影缓缓转过来,目光扫过他们,却落在萧遥身上。
那目光清泠泠,静得像幽深的湖水,没有喜悦没有好奇,萧遥与她目光相触的瞬间,有利若寒针般的锐利瞬间闪过,萧遥以为自己看错,待要细看清楚,却发现颜潇透明淡薄的眼眸平静无波。
萧遥裣衽弯身向她行了一个宫礼。
“潇姐姐。”
颜潇淡静点点头:“你们来了,坐下吧。”
萧遥赶忙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喝茶。这个大姑子似乎是个冷性子的人,看见人连笑一下表示礼貌也不笑,相当直率,有傲骨,比前那些笑颜如花、蛇蝎心肠的妃子来说,虽不好相处,但是更令人安心。
“姐姐,这是遥儿,我特意带她来见见你。”
颜潇目光又落在萧遥身上,道:“既然都在宫中,有空可以过来岚宫坐坐,只要不打扰到我就成了。”
这算邀请吗?不过说话真不客气,萧遥喜欢这种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便随意起来。
“好,以后我就多过来陪潇姐姐解闷,姐姐若觉得我太吵闹,就把我赶回去吧。”
颜迟好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姐姐喜欢清净,你这热闹的性子,等着被赶回去吧!”
23颜妃(2)
“不过我面皮很厚,赶了再粘回来,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唉,我真同情姐姐,遇到你这种赖皮鬼,再大的脾气也给你磨掉。”
颜潇静静看他们打情骂俏,然后垂下浓密的睫毛,遮盖着那淡淡的幽怨之色。
“对了,姐姐,我托付北朝的友人从齐国带来些调养身心的百露清香丸,你一直觉得心悸难受,可以试试这个药丸,早晚一颗药丸,和着暖水中滴入几滴药酒服下,听说这对治疗心悸也莫大裨益。姐姐先试试,若没有效果,我再找另外的药试试。”
颜迟想到姐姐常常说感觉心悸手脚颤抖,这些年来一直多方求药,买了不少价值千金的好药,仍不见好,这次特意托齐国的朋友购得稀罕的百露清香丸,听说这种药丸对此病治疗效果好,立即托人快马加鞭送来。
姐姐是他所剩无几的亲人中,最亲最爱他的一个,为了帮自己夺得世子的位置,她不惜入宫为妃,借着后妃不容忽视的权利帮他在王府中争得一席之位。那些年来倚重着她的身份和力量,家中长辈渐渐不敢忽视这个拥有奇异经商才能的庶子,他得以慢慢把争权夺利的兄弟一一铲除。
所以对姐姐,他始终有着无限的心疼和愧疚。
他知道姐姐并不愿成为宫妃,一辈子埋没在这片高墙绿瓦中。但是从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已经无法回头。他唯一能做的,仅是壮大自己的势力,令姐姐可以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外戚可以倚靠,令宫中女子不敢轻易欺负她。
颜潇眼眸亮了亮,冷冰冰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意。
“这病这些年我也习惯,阿迟你不必太担心,你已经为我的病耗费太多心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生不过一场朝露,我看开了。”
颜迟脸色黯淡下来,又重新振作起来宽慰她说:“姐姐怎么可以轻言生死,迟只有你一个姐姐,无论使尽任何手段,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颜潇只是笑笑。
24颜妃(3)
萧遥想到红颜薄命的宿命,颜迟那么年轻就咳得吐血,颜潇也得了心悸之病,这些都是不祥之兆。
外表看起来风光无比的颜家,不过如此,最重要的健康失去了,再风光也会颓败。她不免为他姐弟感到心痛,自己不懂医术,对他们的病无能为力,以后得好好对待他们。
“颜迟说的对,潇姐姐你怎能对生命无所谓呢?俗语有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遥笑吟吟劝慰颜潇,她对潇美人大有好感。颜潇身为妃子,却不屑争宠,这种自尊自爱的女子在后宫多难得,称得上是高洁之人。
颜潇手按在胸口上,表情瞬间有点恍惚,似想到什么事整个人亮了起来,但这种光芒很快被她的悲伤遮住,她自嘲般撇嘴:“希望,我的希望早就没有。”
颜迟对她绝望的神色了然,姐姐是个高清且聪明的女子,如果她不曾入宫,大概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姐姐,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踏入这污秽的宫殿,迟没有保护好姐姐。”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位大师曾为我算过命,我是帝王妃的命运,命是改变不了的,这不关你的事,你没必要自责。有没有希望我也不在意,反正入了这宫门,我的一生已经定型”
颜潇的思想是正统的封建女子思想,萧遥觉得她很可怜,但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女人始终难从三从四德的框架跳出来。她实不想看颜潇整天郁郁寡欢,林妹妹就是被自己的多愁伤感逼死。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从来就不信命中注定这种事。姐姐你没必要纠结于那些江湖术士的招摇撞骗,放宽心情,心情好了身体也好,多点出去走走,多点发现有意思的事,慢慢发现生活的希望。其实有没有希望更多时候是一念之间,你觉得有了,便有,你坚信没有,希望也被你赶走。”
25颜妃(4)
萧遥又笑了:“以前我抗旨成为太子妃时,大家都以为我死定了。可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身体健康,吃尽天下美味,日子过得逍遥。你认为是绝路的时候,说不定前方就是峰回路转。”
颜迟眸中绽放光彩,他笑吟吟瞅着萧遥,“想不到你平时不学无术,倒有智者的思想境界,这番话虽通俗,意义却是不错,难得难得。不过你一向天塌下来也当被子盖。姐姐你该学学这丫头,放宽心”
“又讽刺我,死妖孽,我不跟你计较。”萧遥斜眼瞪他,转头向颜潇殷勤说:“姐姐,我以后多多来找你玩,我其它东西不懂,玩乐却是各种高手。你整天闷在屋里,对身体更不好,心悸最重要就是保持心情舒畅,咱们可以多出去走走。”
“你说得确实有道理。”颜潇点点头。
“那就说定了。”萧遥很欢喜,终于在宫中有了伙伴,以后就多了个好去处,不用整天闷在清风宫。
颜潇倚在雕花木窗边,目光投向花园,看着一双俪影走出岚宫。她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淡漠自语:“阿迟,你不要怪我,她是百年一现的异星,和她在一起,你会有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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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几位并未穿戴官服的黑衣男子,正跪在地上向皇帝汇报他们获得的情报。
这几位男子身材英挺矫健,方脸浓眉,鹰目射出锐利的光,看他们手中布满的老茧,便知是练武高手。
风洛暄蹙眉看完手中的秘密奏折,问:“此事属实?”
一领头密探道:“主上,两个月前,有人无意中从北朝北边的重嶷山,捡到一件黑色铁匣子,随意拿到市集上卖,竟然被神秘人用千金买去。此事风传一时,属下暗自查探时,发现那神秘人似是北朝宫中密探。”
26神书现世(1)
“后来属下留意,北朝的天师远在北边为齐国先祖祈福做法,却突然匆匆赶回北朝京城,似乎发生极不寻常之事。主上在北朝宫中安插的云贵人,也传讯属下道,齐国皇帝得了件稀罕宝贝,常年病榻缠绵竟一朝大病痊愈,言语间颇有统一天下的豪气。属下虽未能见那一物,但从各方面搜集的消息看来,是百年前一现的神书无疑。”
风洛暄手一震,眸中寒光凝聚,他踱步到书案前,神色充满睥睨天下的傲然。
他薄唇咧开,冷笑:“北王以为得一本被传得玄乎其玄的神书,就妄图颠覆天下,可笑。风国的江山如果被一本所谓的神书就摧毁,先祖一生戎马、九死一生打拼回来的天下算什么。北王不好好整治军队国家,把希望放在一本书上,企图不劳而获,只能说愚不可及。”
“主上,北朝已经派出大量密探,寻找那百年一现之人,神书虽在他们手中,但若没有命定之人打开神书,这书也毫无意义。”
“嗯,朕不相信神书能颠覆天下,不过百年前它出现时,确实给天下带来无数纷争,此书诡秘,若不能得到手,毁了也好。不过神书既然在北朝皇宫,要毁掉是不可能,”风洛暄眸低闪过冷寒芒般的杀气,声若寒冰,“那就杀了那命定之人。”
“北朝现在正紧急找到那开书之人,主上,我们必须在他们找到之前,找到那人。”
风洛暄道:“朕会加派人手去查访,但必须不动声色,不能让北朝知道我们已经知晓此事。”
“主上,云贵人曾说想找到那人,可从此物中下手。”密探从怀中拿出一严实的包裹,打开拿出一张纸。
风洛暄拿起那张纸,纸张似乎年代久远,已经布满了虫噬的小洞,纸上有墨迹斑斑,依稀可见一行行文字。风洛暄皱紧眉头,那字和现用的文字体系并不相同。
密探又道:“贵人冒死偷来的这张纸,是与那神书一并出现的。”
27神书现世(2)
风洛暄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话中的意思:“一百年前就出现的纸,这几年却由凌家发扬光大。这么看来,此事与那提供造纸术给凌家之人说不定有莫大关系。虽然不一定是那人,不过可能性也大,北朝也必然这样想。朕会派人监视凌家,你们继续暗中查访其他可疑的人,务必把此人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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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并不知道,随着百年前的神书现世,她的命运已经彻底转变。
她依旧狭路相逢时与后宫娘娘斗斗嘴,有空时出宫玩玩,并数着日子等待一年时间快快过去,她就可以奔赴自由快活的未来。
这天她到京城最大的明兴钱庄提钱,却发现这个月户头中的钱并没涨。她深觉奇怪,凌子珺每月都会在中旬把她所得分成存入她名下,今个月怎么会没有。
正在她疑惑之际,钱庄掌柜说有人给她留了个便条。
她立即租来量马车出城,来到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小村落,立即有位在村前的放牛娃领她到了一个简朴的屋宅。
推门进去,看到留给她便条的凌子珺。
萧遥觉得凌子珺这番周折约她出来,事情并不寻常。
“子珺,发生什么事了?”
凌子珺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看得萧遥直头皮发麻,良久他才严肃问:“阿遥,我从来没问过,你如何学得这造纸术,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我不问你。”
萧遥后退一步,惴惴问:“那你为什么现在又问了?”
“因为这关乎一件重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