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肯退婚,是你要嫁给本王,是你要报复本王拆散你和金痕波,这些就是你的目的!”他心里烦躁,脱口而出这些陈年旧事。“本王可以不计较这些,也答应过你试着做到你要的那种喜欢,是你不肯要,是你推开本王,安紫薰你到底怎样才肯安分情愿做本王的女人!”
他憋在心中的话,此时全部说出,他半生骄傲,从没有得不到的,可就这个女人是他唯一开始想要,却总得不到,总觉得会失去的!
“你有花浅幽在身边,你信的人是她,我曾经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有一分相信?在你心里花浅幽比我重要的太多!”眼眶憋红,她抽噎忍下泪水。
“妒妇!”赫连卿厉声道,“你说的那些没有丝毫证据,浅幽在本王心中的重要,始终令你不容她,可安紫薰你心里也有别的男人,本王动手杀他时,你用性命相逼,你那时可想到本王是什么心情!?”
“是你不放过我!”清泪两行无声落下,“既然一开始错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彼此,从此你爱你的花浅幽,我走自己的路……”
赫连卿突然冷笑打断她的话,抬手重重的抹去她脸颊泪痕,用一种冰冷的几乎绝然的声音道,“本王得不到的,只会亲手毁掉,别人休想再染指!安紫薰,你就死了心本王会放过你,死也别指望!”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震的船身剧烈摇晃,蜡烛早就被震的不知滚到那里,屋中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两人双双惯性的滚落在地,海风呼啸简直是蛮横的撞开船舱木门,只听见哗啦水声大起。
安紫薰心头一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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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船体晃动地太厉害,外面风浪之声惊天动地,仿佛不可计数的野兽狂笑天地间,这种可怕诡异的声音她曾经听过,安紫薰爬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
“快跟我出来!”她凝神镇定情绪,紧紧握住赫连卿的手,在晃荡不断中两人相互扶持走出船舱到甲板。肋
甲板上有不少人连滚带爬的也从船舱里冲出来,神色惊恐的注视眼前一切。
天空不见星辰,黑沉沉一片压下,有种令人窒息的不舒服。海风似刀吹过每一个人脸颊,四周皆是喧腾不休铺天盖地的海浪。
幽黑的海水被高高掀起,带着翻腾的浪花,不断冲击海面,前仆后继呼啸而来,如此的夜,商船在茫茫大海,仿佛一片孤零叶子,在海浪中不能自控的起伏摇摆。
再是牢靠的船,遇见这样的情况,无法坚持多久,尤其刚才还……
赫连卿显然沉着冷静的多,她紧握他手腕,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凝重,他能感觉到她内心强烈的不安。
“出了什么事?”他伸展手臂将她圈在怀中,抵挡那些风寒。
“我们遇见了大风浪,可能还进了暗礁海域。”夜里她不敢判断那么准备,不过刚才那一下撞击,确实是触碰到了暗礁,才会出现的。
若是真的如她所猜想的进了那片海域,今晚的麻烦可就大了!镬
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可怕的是四周的恶劣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他们被包围其中。
甲板上惊恐声、哭闹声不断,突然的一阵巨响,那高高扬起的风帆突然被飓风吹的偏斜,发出嘎吱一声。
安紫薰全身发冷,风帆若是断了,这船就完全的失去方向控制,此时是最危险的。
“三哥、三嫂!”赫连孝一行人冲过人群朝着他们过来,大家都很狼狈,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弄的不知所措。
尤其是花浅幽披散长发,带着病容,见了赫连卿她顿时哭出来,“王爷……”挣脱木棉的搀扶,她扑向赫连卿。
安紫薰见状不由侧转身子,在她冲过来前逃离了赫连卿的怀抱,他顿时不悦想要再抓住她是,花浅幽已然过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不放。
“没事、没事。”他安抚的哄着怀中被吓坏的女子,眼光却瞅着身边的她,她孤身离开他一些距离,纤细身子倔强孤傲。
赫连卿沉了眸子,这般倔强的个性,他不喜欢却有丝说不出的心疼……
“大家不要轻易分开,风帆没有断这船就能继续前行。”她口中安慰着他们几个,大海每时每刻都有不断变化发生,今晚能不能脱险,可不止看运气了。
“听王妃的安排。”赫连卿出声道。
安紫薰回眸瞧了眼他,赫连卿却是转了身子抱着花浅幽轻声安抚。她目光动了动,将头偏过不再看。
“七爷,这里你和王爷的功夫最好,花夫人还有木棉有你们看护好,李总管,我听说你曾经随军海域,能否请你帮个忙?”
“请王妃吩咐,奴才尽力而为。”
她观察四周一番,靠近李申轻声道,“总管应该能看出今晚的事态严重,这船上百余口人的性命堪忧,安紫薰一人无法救所有人,只有尽量能拖延时间,至少在船未有沉下前,尽量的多保住几条人命。”
李申点头,他曾经随军海域,今晚的状况他心中有数。“王妃所想奴才也知晓一点,是不是进入暗礁海域确实不清楚,只有到了天亮才能看清楚。”
“好,你守着这里,无论发生任何情况看守好王爷他们几个人,若是风帆真断掉,你带着王爷他们到甲板最前面,我要下底层一趟看看。”她交代完转身要走。
“王妃那里太危险,别……”李申拦不住她。
“我没关系,别让他们出事。”她走之前不由看赫连卿一眼,他却冷冷将目光撇开。
“还是奴才去吧,王妃告诉奴才到了那里做什么就行,这船再撞上暗礁,底层首先断裂,您的性命不能开玩笑!”李申怎样也不放心,几步追过去。
安紫薰摇头,悄悄拿出一样东西给李申,“若是我等一下不归,你将这个放向天空,希望南海的人能看见信号。还有,不要告诉王爷这是我吩咐你做的。”
“可,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李总管在王府那些日子,承蒙你照顾,上次你教安紫薰做寿面方法,一直没来及感谢你。”她轻轻一笑,淡淡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谢谢。”
如墨的夜,紫衣如蝶蹁跹飞去,李申呆站在那里,听完她说的,只觉得喉咙干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记得那一天……
“王爷生辰时,最喜欢影贵妃替他做的寿面,说那是天下美味。”他边说边将做法一一写下,交托到那盛装等待王爷回来的女子之手。
她没有要,却记在心中。
小厨房里传出声响,他瞧见她挽起衣袖低头忙碌,他说的每一样东西,她准备无误。
那景象令他想起另一女子,很多年前在同一天里,也是这般早早准备。
每一次他也会得一碗尝尝,那个女子深得帝王宠爱,虽然平素里冷漠孤傲,心思却精巧,对他们这些下人委实的善待。
他没想到相隔十年,会发生同样的一幕,一碗面摆放在面前他尝了一口,那味道相极了十年前那故去女子的手艺。
李申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吃完,然后恭敬朝着她行礼退下。
她只听了一遍就能做出,这份对王爷的心意世间难求。
可是如今却是……
“李申!”赫连卿再回头时,不见安紫薰,唯独李申站在他身边,顿时重重拧眉,“她去哪里了?!”
“回王爷,王妃让奴才守在这里,她有些事去了底层,等等就回来。”突然的李申有些不能自控的眼眶一红,他跟着王爷多年也随军征战几次,以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就看透,可安紫薰最后那番话,令他心里一阵难受。
就像、就像要离别那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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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乱成一团,因为最靠近海水,晃动的力道比甲板上的还要厉害,却被人看守不给朝上逃离,船工个个守在位子上,安紫薰到的那一刻,情况其实不乐观。
“是触礁了吗?”她问道。
船主正急着没有办法,听见她过来问,立刻发了脾气,“都说无事,这位爷你别乱说,被人知道了,乱了人心谁能负责!”说着推赶安紫薰离开。
“不想全船人陪葬就给本公子滚开!”她厉声道,挥手将主人家推到一边,然后对带头的船工询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些人见她气势逼人,互相看了一下,有人上前嗫嚅道,“公子,这船铁定是撞到了暗礁,八成进了暗礁海域。”
“怎么没有人夜里守着!”海中航行出意外并不少,可如这样的商船,再看着这些船工个个应该是常年在海上,经验颇为丰富。
“当然是有人夜间看守,可是看守的人晚上被人打昏,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立刻有个船工小声告诉安紫薰。
白天那场风浪之后,大家都在海神会,她在底层勘察遇见了姬云裳,然后天黑才会去,并没有在意海面的变化。
趁夜,有人打昏了船工,再将船掉转方向,哦不,兴许在白天船已经悄然的掉转了方向也说不定。
猛然的,她脑中想到什么,这船也许一开始就没有放置硝石,因为那些在船上伺机对他们下手的人压根就不是打算炸弹船只。
今夜将船开进暗礁海域,隆冬时节茫茫大海,再是大只的船,深夜撞上暗礁,下场无疑等同被炸毁!
那些杀手要的,仅仅是她与赫连卿一行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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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捏紧拳头一扫众人,“这片海域有谁熟悉?”照着船工说地,八成进了这一片暗礁之地,任由谁也无法能操控这条船出去,能补救的最多是延缓再次触礁,船身晃动厉害,二次撞击,会从底部断裂。
海水灌入,结果只有……肋
有人上前,“这位爷,如今怕是进入深海极地暗礁,长年在海上有经验的人都要忌讳这里,爷想在夜里出去,很难。”
“找个熟悉的人过来,这船还能行走,尽量控制速度,尽可能的避开以后的撞击,多一次触礁,多一份危险,你们也不想就这样把命丢在海上吧。”安紫薰掷地有声的几句话,船工们互相看看,突然的有人带头开始照着她说的话实行。
她见船工开始干活,转身将还呆呆站着的主人家提溜到面前。
“听着,让这里的老人、女人、小孩上甲板,留下青壮年的汉子帮忙!”
“可是他们……”
“没什么可是,快去!”安紫薰不耐烦再和他罗嗦,直接从腰间拿出佩刀抵在他咽喉,“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反正你这船若是真的逃不脱此劫,你迟早要下海喂鱼!”
主人家连连答应,赶紧催着手下把住在这里的老人、女人、小孩都朝着甲板上带。
船底不断摇晃,庞大的船继续缓慢前行,极地暗礁的危险她自小就听说,这里犹如猛虎口,进了就别指望出去,四周海域还时有漩涡。镬
表哥……
她之前给了李申的东西,只要发出信号,南海那里若是看见,定是要派船只过来,不过这里海域险恶,她心中盘算时辰,过于紧迫!
“安公子。”在她伫立紧张思考时,姬云裳悄然在她身边出现。
“你怎么没有走?我下来也是来找你的,你快些上去,这里不安全!”她方才下底层,一来是查看具体情况看能支撑多久?第二将这些妇孺们送到甲板。
都是穷苦人家,船沉了,他们首先遭殃。想杀他们一行人,可以用尽各种手段,但是对手居然拿一船人的性命当儿戏,她还就偏不让他们得逞。
所以要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南海派来的救援!
姬云裳恢复男子打扮,朴素布衣,一张脸却被涂抹乌黑。
听完她说的话,微凉的眼神带了一抹暖色,随即他淡淡的笑,很认真回答安紫薰的问话,“你说老弱妇孺到甲板,青壮年留下,我既不是老弱妇孺,也属于青壮年,自然是不能走。”
对于这个时候他还能轻松安紫薰也很佩服,可她实在想不到姬云裳能做什么。
似乎看出她的心意,他还是笑着,“极地暗礁排列错落,是天然形成,哪怕熟练的好手都不一定能绕出去,姬云裳不才,少年时期曾经去过几次,当时还画下大概形态,至今还有印象。”
“你清楚这里的地形?”安紫薰不可置信盯着他,凭空生出一个天大的希望!
“有些事还没有来及告之,我家几代人都生长在海边,后来家逢巨变,流落在外好些年成了伶人,不然怎会弹奏这海上小调。”说起往事,他简短带过,脸颊迅速浮现温和的笑容。
“现在天色很晚,你能预估出我们在暗礁海域的哪里吗?”
姬云裳点头,随手拿出一根画眉的螺子黛,撕下衣襟一块铺好,他在上面简单勾勒几笔,安紫薰上前看他画的景物。
按照船的行程、今天的风速、还有……
他列出一系列因素,就是长年生活在海边的渔家也不一定知晓那么繁多且透彻,安紫薰听完,见他在一处点下。
“是这里吗?”她问。
“大致方位不会错。”姬云裳淡然自信。
安紫薰拿着简图,告之所有船工大致位置,又听见姬云裳说了几句,“若是要等救其他船只来,我们要避免绕进有暗流的地方,不然就是能等到他们来,一时他们也无法靠近我们这里。”
嘱咐好船工,船舱里方才乱哄哄的人群被疏散出去不少,渐渐这里呼吸通畅很多。
“姬云裳,你对海上这一块了解的很透彻。”安紫薰真心夸赞,她一直以为金痕波在这一方面出色,想不到姬云裳不分伯仲,有他帮忙,她终于舒口气。“你怎么知道会有船只来?”
他压低声音,“你下来这里就表示你想了办法要挽救这船的人,说句实话,我们的办法只能是拖延,王妃大概通知到南海的人过来,所以以身犯险拖延这船沉海的时辰。”
她轻叹口气,认真的说道,“姬云裳幸好你不再是我敌人,不然真是个棘手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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