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里之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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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里之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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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铠甲碎裂成片,肩上披落的纯白毛绒湮染开血迹,看上去有些狼狈。即使是如此,雪衣妖也仍是带着出尘无瑕的气度,让人畏惧,不敢靠近。阳光灿亮,透过林间密层的树叶,落下细细碎碎的光斑,雪色毛绒与雪色的衣料披散开来,雪色与绿色相映,无比偕和。
  
  “生牙,把没有用的破刀……没想到……”躺在草地上的子喃喃自语,金眸清冷无绪,略带思量。
  
  思虑间,耳尖地听到异物突然靠近在灌木丛中穿行摩擦出的声响。
  
  杀生丸心下浮起防备,眼睛眨不眨,目光起承受着那颤动叶丛移动。
  
  居然……被伤成样……嗅觉和听觉都暂时失去往常的敏锐度。
  
  清澈的金眸已然被血充红,妖形毕露。虽是清冷俊秀如神的脸,但妖纹已尽显其妖怪本性。
  
  眼角眉间皱起微褶,如诡异花纹般纹路,带着杀气与怒意。
  
  杀戮,本就是妖怪本性。若是能学会克制收敛,便是踏入大妖怪之列,寿命延长,甚至……可与神及。
  
  无论犬大将将生牙留给长子的初愿是什么,但杀生丸的克制力确实是非同寻常的。虽然体内的血液直叫嚣着杀戮,他却仍是克制下来,此刻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养伤。
  
  倏然,叶丛中钻出道橘色和服的小小身影。五六岁大的人类童,头顶胡乱绑着束小小的发缕,面容脏兮兮的,只隐约可看出清秀的轮廓。
  
  但是身上散发的气息纯净如水,眼神温和。就像是……
  
  不自觉地,他敛杀气,恢复原本的清澈金眸,冷然地睨着。
  
  看到妖怪的他,显然吓跳,后退步,似乎有些害怕。目光触及他身上染血的衣物,抿抿唇,然后转身跑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昏暗里。
  
  许久过后,色转为昏暗,满星光如水。
  
  又是阵叶声颤动,杀生丸直起脊背,警觉地瞪着那颤动的叶丛处,结果却发现从里面钻出来的仍是白那个人类童。他放下警备,躺回原处,微微拧眉看着。
  
  步步地挪近,偷偷打量着他的反应,看到他没有拒绝,然后将带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离他手边不远处,又转身跑走,再次,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那被遗留下来的东西——张清绿的蕉叶上躺着三两烤成焦黑的细瘦小鱼,还有竹筒的清水,杀生丸微微拧眉,只留下满心的不解。
  
  为什么?他直想问为什么。面对那个坚持为自己包扎伤口的阿篱时是如此,面对个初次见面却为自己送来食物的人类童更是如此。他是妖怪,无法解人类的情感。所以更加无法理解半妖弟弟犬夜叉为人类巫而被封印长达五十年之久的感情,更不用提最尊敬崇拜的父亲犬大将为人类妻子而死去。
  
  如此看来,是否他本无心,因为身不染尘埃,心不染尘埃?
  
  若是会问,是否代表着他的心已染上尘埃?不然。他性澄明,心性透澈,但是人妖毕竟有区别,有些人类特有的情感,需要个特别的存在去帮助他解体谅。
  
  ¥¥¥
  
  待到那人类童再次来时,他“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
  
  “过,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在强调无数次无效之后,他干脆拒绝。
  
  “不要!”
  
  他样,但是仍坚持,甚至因为去偷村里人家的鱼而被打伤。带着肿起无法睁开的眼睛,送来的只是些山间的野笋,因此而满怀愧疚小心翼翼。
  
  “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平淡地问句,结果看到那张小小的脏兮兮的脸怔下,然后绽开灿烂的笑容。
  
  终于在那张脸上看到与五岁人类童相符的真笑容,纯净,毫无杂质,不染尘埃。
  
  从末听过话,即使是笑,也是安静无声的。却仿若空气中都叮咚着咯咯的如铃笑声。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小童的名字正叫“玲”。
  
  那样的笑容……
  
  如暖阳初绽,丝丝缕缕的异样情绪滑过冰冷妖心底。突然眼前浮现张温然笑颜。
  
  在拥有某些之前,心总是在拒绝在抗拒觉得可有可无;旦拥有之后,却发现心内最深处隐藏的未知的渴望——
  
  怎么会突然想到?杀生丸敛敛眉,眉心微褶,贯平静无绪的心湖落水滴,泛起圈圈涟漪,阵茫然不解。虽然脸上冷漠如初。
  
  ¥¥¥
  
  妖怪的自愈能力好得让人惊叹,不过夜,他的伤好,离开;而人类童跳跳地向树丛掩映后的村庄去,连背影都似乎带着的喜悦。
  
  杀生丸头也不回地往更深的山林走去,听到身后林间小径上轻巧的脚步声渐远,鼻尖闻到的人类气息也越来越淡,脚步终于还是顿下,金眸侧侧,眼角余光扫到身后山林已是空无人。瞬而化为白影飞走。
  
  伤愈后的雪衣妖,冰冷如昔,依旧是尘不染的风华气度。非是承自同为大妖怪的父母,而是然自成格的出尘脱俗。
  
  那是种浑然成的澄净,如地造物的自然般,干净,不染尘埃。即便是染尘埃,也是它自尘埃,他自杀生丸,路过而已。
  
  待他循着风里的气味,找到邪见行的落脚处时,却看到滑稽的幕。背对着他坐在双头兽背上绿色小妖手里正掐着花梗,又在玩摘花占卜的人类游戏,而且沉迷其中,连主人回来都没发现。
  
  杀生丸翩然落在草地上,表情虽是冷漠,但是唇微掀,平静唤道:“邪见。”
  
  “要,不要,要,不要……呜呜……杀生丸少爷,难道您真得抛弃邪见吗?”
  
  橘衣子站在双头兽旁边,正帮它细细地梳理颈上的毛发。阿篱原就唇角吟笑,看看回来的雪衣妖,又看看绿色小妖怪,唇边笑意更深,目光随之移向杀生丸,捂唇轻笑。
  
  温然的笑颜与脑海中瞬浮现的笑颜般无二,只是多轻悦如铃的笑声。杀生丸的目光触及揶揄的笑脸,冷漠的脸别开,同时视线也移开,不去看。
  
  脚尖,草从中粒体积与平日所见偏大的石子飞起,落入他掌心。掂掂份量,手指弹,那枚石头高速往那碎碎念的小妖后脑勺飞去。
  
  “呜呜——杀生丸少……”爷。邪见的哭泣被中断,只余声呻吟,从兽背上摔下来,个倒栽葱,接着狗啃泥样满嘴糊泥巴。后脑勺个包高高肿起。
  
  后面,阿篱清楚地看到贯冷漠的妖脸上浮起无奈,似乎在想追随他杀生丸的怎么会是种无用小妖呢?
  
  “呵呵……”再次,捂唇轻笑。接着被妖冷冷扫眼,忙敛笑意,继续认真地给双头兽梳理毛发。但是拉直的唇线地弯起。
  
  他平安回来……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阿篱心底虽是疑惑,但是没有问。他也不会回答。
  
  的伤好,也差不多该……走。去找那个日暮里,还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和里是两个世界。
  
  想到里,手上的动作停下,下意识地往边看去,正好对上纯澈明亮的金色眼眸。
  
  对方也正好看着边,表情冷漠。任脚边小妖哭得唏哩哗啦。
  
  人妖都各自迅速移开视线。阿篱低头抿唇不语,眼睛隐藏在刘海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而杀生丸抬头看着际。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理清自己心底刹那浮现的未明情绪是什么,阵突然而至的狂风已经卷着树叶与远方的气味而来,撩动银发。
  
  “妖狼,还有人血的味道……”
  
  他转身往来时路,身后跟着阿篱、邪见还有双头兽。因此而救下名叫玲的人类童。 
  
  他不愿承认自己当时是动怜悯之心的。为试生牙而拿死去的人类童试刀,救活人并不在他最初的计划之内,父亲留给他的刀只能救人不能杀人个事实的确让他愤怒又不解。
  
  但是玲的复活是个意外,个美好的意外。玲的洁净无垢的童心是他默许追随身后的原因。
  
  所以后来,当他学会珍惜所有时,他会宁愿放弃冥道石也要救活再度被夺走灵魂的玲。那时,杀生丸:在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比玲的生命更重要……
  
  而犬大将以及他的母亲也能真正欣慰,杀生丸是真的成长为战国时代最强的大妖怪。强大并不意味着力量,也代表尊重生命的心。
  
  然而杀生丸的本心非是如此。凡世如此肮脏,允许颗无垢童心相伴,是他澄明性所致,与情爱无关。保住玲,至少让世间能存留最后纯然的净。
  
  ¥¥¥
  
  阿篱牵着双头兽,百无聊赖地等在处。侧侧头,往林翳深暗的山径看去,深幽处昏暗不辩草木。边昏暗,边明亮,山林中的景象造就奇妙。
  
  右手牵着缰绳,左手持弓,肩上的旅行背包已是半干瘪状态,只装些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箭筒,筒中的箭半满,斜斜插着,露出的尾羽雪白无瑕。
  
  昏暗中逐渐出现雪色身影,双金眸在那里散着清亮有神的光芒。
  
  冷漠,极度冷漠,那双熠熠发亮的金瞳瞳底燃烧着两朵小小的怒焰,薄唇紧抿,唇线苛直到让人误觉那张脸其实满布怒气和杀意。
  
  阿篱眼尖地瞥到杀生丸半隐在宽袖里的右手是紧攥成拳的。
  
  他目不斜视地从身前走过,脚步没有刻停顿。
  
  “嗯?”怎么?瞠圆眼,下意识地立正站好。蹭蹭两下鞋底擦地的声音,结果准备无视路过的妖反正停下脚步,侧头越过肩膀冷漠地看着。
  
  “……”杀生丸睥睨下那付怪异的姿势,微微拧眉。唇线移下,什么都没,又回过头去,只是站在那里。
  
  呼……阿篱只觉得如释重负,长长吁出口气。脑后那滴大大的冷汗还挂在那里。他到底是怎么?突然就开放强力冰压,虽然是夏,可是不小心也是会着凉的。
  
  “那是……”扭身,就看到后面小跑跟上来的小小童,橘色与米色格子交互的和服打扮,斜斜绑个小发束,眼眸纯澈如水。还有跌跌撞撞跟上来的邪见小妖怪。
  
  大小对视片刻。
  
  “好。”阿篱俯身,笑意温柔的脸映入发怔童眼中。的温暖漫入孤苦童心底。
  
  “……、好。”细弱的声音,怯怯的,带着小心翼翼。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胡乱地绞着手指。头也是低垂着,仿若作什么坏事般,委屈的样子。“对不起,、可以、跟着们吗?”
  
  小小的人也想要追随那个银发雪衣的背影,刚刚还是他把自己从混沌的黑暗中带回来。
  
  邪见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扶着人头杖大口大口喘气。
  
  “不、不行……”邪见气弱地抗议。“杀、杀生丸少爷才不会……让人类跟在他身边呢!”
  
  呃!接收到阿篱瞟过来的森然目光,它僵下身体。貌似,也是个普通人类……
  
  它偷偷地瞟眼前方高大的身影,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莫名地长长吁口气,放下心来。“嗯,最好在杀生丸少爷生气之前快走,不然到时候被杀的话……”话语未落,只拳头压向它圆滚滚的脑袋。
  
  阿篱直接封住它所有的话,笑得眉眼弯弯唇也弯弯。“好,叫阿篱。”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怔下,然后笑弯眉眼,看上去开朗活泼不少。“叫玲,阿篱姐姐。”
  
  “呵呵。”阿篱拍拍那孩子的头顶,直起身来看着前面的妖。“呐,杀生丸少爷,玲可以跟着吧。不话就代表默认喽……”
  
  不待他回答,已经扭过头笑对玲道:“欢迎加入,玲。”
  
  而,也该离开……
  
  杀生丸侧侧金色眼瞳,目光扫眼,俊秀的眉低垂。给他话的机会吗……
  
  转身,他看到小小的张脸殷盼地仰望自己。那个为素不相识的受伤妖怪送水和食物的奇怪人类童——
  
  “……”沉默,沉默,再沉默。
  
  而那叫玲的童却仿佛从他平静冷漠的眼神里读出什么,绽开暖阳般的笑容,尊称他为“杀生丸大人”。
  
  小小的崇拜眼神,小小的信任眼神,小小的依赖眼神。
  
  他做什么,居然让样信任自己个妖怪。又是阵迷惑不解。
  
  冰冷孤傲如杀生丸之大妖怪,在追求力量之外,也隐隐在渴求着什么东西,却因孤傲性而从不尝试着主动抓住。那么,只有别人主动靠近,若是他认可,他会默许。
  
  对于某些事情,他其实不懂得拒绝。面对固执追随的邪见时如此,面对请求庇护的阿篱时如此,后来面对寻找依靠的玲时更是如此。杀生丸不曾为谁而停下脚步,也不会为谁停下脚步,所以想要追随他便得自己跟上去,恒久地坚持。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大意的留言吧!!!!!!!!!  
                  
 离开
   堆篝火噼哩啪啦作响;火焰通红;摇曳不定。山间林风到夜里转为阴冷寒凉;靠着树干睡觉的童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蜷起身子。缩缩;衣料蹭地摩擦的声音细微;如初来时的小心翼翼。
  
  坐在侧的阿篱刚俯身往火堆里添根干树枝;瞥到玲蜷缩的小小身体;微微笑;目光温和如水。起身从旅行包里取出棉织薄毯;轻手轻脚地覆在小小的人身上。
  
  洗干净脸上脏泥的玲有着清清秀秀的脸;已经初具美丽轮廓。美丽并不指五官;而是性情。五岁的童正是真无邪纯净自然的年纪;又因经历过的事情而比同龄人多几份体谅的心;以及温暖和明理。
  
  “长大后;定很受欢迎吧”阿篱就着跳跃火光细细描摹着的轮廓;唇角噙笑。忽而目光移;看到邪见也抱着人头杖;靠着同棵树干睡着;鼻子上挂着好大团水泡。大概睡梦香甜。
  
  “邪见啊”声无奈悠长的叹息;之后再无下文。重又坐回火堆旁;屈膝蹲坐;俯身再往火中加几根树枝。
  
  主人彻夜未归;它不担心吗?样想。
  
  子夜向凌晨转换。而依然睡不着;某种类似等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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