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认错了人,把一个混进来的江湖女子当成旧识。鸡飞狗跳的,居然是白闹一场。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这等事。我听说他们还搜了先生的屋子,扰了先生的——”奇怪,奇怪,老鸨明明说众目睽睽之下都看到主子在和人办“那事”,怎么变成主子的三弟了?
“你听妈妈说了不少话,难道她没说我不希望有人再来打扰?”又只吃了一口啊。
“呃?”他急着赶来的,没把话听全。
墨紫想到落英,“腾场主,那个江湖女子有没有事?”
“没事。”墨紫一声腾场主,腾郭挺受用,因他一向以马场为傲,“女扮男装逛青楼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还是小侯爷弄错,自然让人走了。”
“如此说来,这会儿出去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拦了吧?”元澄恢复了温润的神色。
“是。不过先生这就要走吗?”再往屋里瞅一眼,确定无美人。
“兴致已扰,还留在此作甚?”元澄拉起墨紫衣袖,“三弟,走吧。”
腾郭觉得拉袖的动作看着说不出来的亲密,眼皮跳了几跳,连连甩头,心道不可能。自己在南德的时候,曾有人送美貌少年给主子,主子从来都是转送,或当成普通仆人来用。
墨紫注意到腾郭的眼神,想抽手,反而被元澄干脆挽住了胳膊。
“这是做什么?”他附耳悄声,“我连断背都说过无妨了,三弟何不学大哥潇洒一些?”
她翻白眼,他倒是已经把断背这词应用自如。
还没走出园子,就遇到四处急找她的落英三人。
丁狗看见元澄,略诧异之后说道,“早该来了,这一路她又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里外不清静。
落英则不管元澄,只管墨紫,上上下下瞧过后,便说,“短短工夫,这个园子就煮沸一锅水。”
“多亏你机灵。”否则,元澄和她合演的戏可能就让乌延勒拆穿了。想到令人目眩神迷的亲吻,需要三次连续深呼吸,心绪才能平复。那,就叫假戏真做。
落英让墨紫夸了,得意扬扬眉。
丁狗却数落,“你还敢得意?平白无故去什么茅房?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得一直跟在她身边,就算是上茅房,也得一起去。不然要你干什么用?我和赞进就足够了。”
落英扁扁嘴,“你那么厉害,听不出我的脚步声?这么说,只要轻功好,谁都能取她的性命。一天到晚寸步不离又有什么用?”
“你们俩少说几句。”赞进发话。
两人居然就这样不吵了。
后来,墨紫才知道,三人排老大,丁狗落英彼此不服,所以由跟她最久的赞进渔翁得利。若遇分歧,以赞进的话为准。
进了腾府,元澄才对腾郭说出墨紫是女儿身。
“墨紫?”腾郭念着,觉得这名字熟悉,“小姐不会是……姓宋?”
墨紫看看元澄,见他点头,才承认,“正是。”
腾郭眼睛就瞪大了,“你是大求王一心一念非要娶为国后的宋氏长女?”
这件事,赞进知道,丁狗不知道,元澄知道,落英不知道,所以多了两双铜铃眼。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拒绝了。”她继而开玩笑,“腾场主可别因此就去告密。”
腾郭慌忙垂手恭立,“小人不敢。原以为姑娘是先生的红颜知己,委实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身份,怪不得小侯爷乌延勒要封园子找你。”
“腾郭,一路上我不曾听大求百姓提过墨紫为后之事,原因为何?”元澄问道。
“大求王乌延朅为立宋姑娘为国后,调兵围都。知情的,只有朝中重臣和贵族。对外宣称庆凯旋,军民同乐。而后,贵族们所提出的条件,就是宋姑娘一日不入主东宫,就对外保密一日。因此,民间只知湘妃,而不知宋墨紫。”腾郭借军马生意,能探听到很多消息。
“想不到那些厌恶我的贵族无意中还帮了我一点忙。”这样就不用走到哪里都担心身份曝光。
“私心罢了。”元澄一针见血,“况且,就算没有他们,乌延朅和乌延勒兄弟俩的力量就足以覆盖全城。”
“错了,是足以覆盖他们认为我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绝不可能是每一处。乌延朅既无法让他的兵围太久的城,也不能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他必须妥协,以此平衡各方势力。其实当皇帝也并不能随心所欲。”墨紫说到这儿,“腾场主消息这般灵通,可曾听闻我妹妹宋豆绿,还有玉陵二皇子楚毓的所在?”
腾郭摇了摇头,“先生已交待紧急办。我之前不曾听闻,但一回来已经叫人打探。今日宴客也是为了这件事,可惜没有收获。不过,弯弯道道多的是,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话,元澄亲送墨紫回租宅。
“你也奉皇帝密令,不但不一起住,连萧维魏佳他们都不见吗?”下车前,墨紫问他。
“还不到时候。”元澄已经知道了墨紫这路上的一切,“我怕萧将军看到我就生气,把伤口再撑裂了。我就住腾郭那里,华衣会负责传讯。”
“你不是怕有人会生气,而是怕人多碍手碍脚的吧?说起来,脚着地面,一切以萧维的命令为准呢。”墨紫笑弯水眸。
“我和萧维,谁也不用听谁的命令,各行其事。”瞧她唯恐他俩打不起来的模样,元澄轻笑,“下去吧。再不走,我就当你舍不得,直接拐带回去了。”
墨紫嗖一下,钻了出去。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360章 螳螂的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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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螳螂的刀(一)
第二日,萧维这边却有了消息。他的亲随查到,玉陵太子明日在住地举行牡丹会。仲安说,可以借此进去一探虚实。
“牡丹会?”墨紫听着摇头,“若真是这位太子的意思,那他这人质当的还挺惬意的。”
魏佳哼了一声,“传闻玉陵太子纵情声色,不顾百姓死活,看来不假。成了俘虏,不但不思进取,还举办宴会,真是一点节气都没有。”
“恐怕大求养得好。”杨悄蹙着眉,“这样的人,真要救回我们大周去吗?”
“大求能养得好,大周当然也能养得好,等于喂头猪,我想应该不难。”墨紫对杨悄眨眨眼。
魏佳哈哈大笑,“养头猪?说得好”
“明日仲安,魏佳和我三人会去,墨紫杨悄你们在这里等消息。”萧维已经作好分工。
墨紫还没意见,杨悄却不太乐意,“我俩为何不能去?牡丹会是赏花会,必定有女眷。从她们那边打听,也许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萧维板着脸,很严肃的表情,“我们是去查看太子所住的府邸,方便下一次救人,无需与他人多言,避免不必要的怀疑。”
“太子住的地方找到了,但楚毓还不知道关在哪儿,打探消息是必要的。我认为,是个机会。”墨紫站定杨悄这边。
萧维一挑眉,“你已经打听了几日,可有楚毓的消息?”
墨紫摇头,目光轻敛。他说这个什么意思?
“我们已入大求五日,你认为还能停留多久而不被人发现?而且,左佑的船将在五日后离开,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把事情办好。”萧维看着墨紫。
“你的意思是救了太子就完事了?”墨紫笑容冷冷,“莫非你忘了,我还要带回我妹妹?”
“所以,你就更不该跟去。救太子的事,你不用管,专心找你妹妹就好。”已经将金银摒除在营救计划之外。
“我不同意。在我看来,救二皇子远比救太子重要。”墨紫直言不讳,“当然,我的妹妹我自己会想办法。”
“没人知道二皇子在哪儿。”他虽因为养伤,没有亲自出去打听,但这行人中有大周最优秀的探子,如果他们打听不到,恐怕短期内不会有进展,“我们时间有限。皇上的旨意是,至少带回一个。太子的位置最明显,再说他是玉陵继承人,比对外宣称死亡的二皇子楚毓要名正言顺。”
“我知道楚毓在哪儿。”墨紫一语惊人,“他跟我妹妹在一起。找到我妹妹,就找到他。而我如果不能带回妹妹的话,决不离开大都。你们若救了太子要走,船留下,其他请自便。”
“你妹妹怎么和二皇子在一起?”魏佳还没听出紧张感。
“我妹妹……是楚毓的妻子。”豆绿用这个借口来救金银的性命,她还心里不满过。没想到,确实好用。
每个人都一惊。
“你为何没对皇上说起此事?”萧维对墨紫动了情,但公私他还想分清楚。
“我不觉得有必要。皇上已经想救太子和楚毓,也答应我能带回妹妹,楚毓和我妹妹是何关系并不影响这次任务。”说了,就怕大家想太多。
萧维瞪着她,想说她分明是欺君,但也知欺不欺君,事情都不能照之前的预想走。但墨紫之前那句船留下的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她迄今为止,尽管两人关系已有改善,却总在关键时候分得清清楚楚的做法,令人气恼。他不明白,她为何不能求求他,讨着好些,以退为进这样的,他对她有情,嘴硬也会心软。
仲安是军师,看得出两人要互别苗头,摇着扇子开腔和解,“如此一来,三人都得救了。那干脆就一起入太子府邸,然后分头行事。墨紫和杨悄姑娘打听楚毓和——”
“豆绿。”墨紫说。
“打听楚毓和豆绿的下落,我们则掌握府邸的守卫情况。”仲安看看萧维。
萧维没作声。老实说,墨紫的威胁是有效的,她要是坚持留下,他也不会只顾自己走。
墨紫和杨悄走了之后,仲安就说,“白羽,你就让让墨紫,行不行?一张臭脸摆着,还想她喜欢你吗?那可是她妹妹妹夫,虽然刚刚才告诉我们,你也应该积极表明要帮她的态度才行,却开口问她为何没跟皇上说。你……也不是愣头青了,搞什么啊?讨好姑娘都不会。”急死人
“讨好一般的姑娘就会。送个首饰什么的,很容易就哄高兴了。可她掺合在公事里,和我有分歧,我不说出来心里不好受,却不是不想帮她。但——你看她多厉害。不用我们帮,可以直接把我们甩了。我敢断定,她故意在皇上面前说得模棱两可,根本是怕皇上知道后会不同意她来大求。救太子是假,救妹妹和楚毓才是首要。太子摆宴,并不难打听,可你看她这几日早出晚归,却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咱们是执行公差,她是办私事来的。”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可又因此而伤脑筋。“她不知道她这样多危险。如今皇上宠着,自然没关系,可长此以往,总会让他看出她的任性妄为来。伴君如伴虎,到时候掉脑袋也是一眨眼的事。”
仲安听了说道,“想不到你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了解她,喜欢她,所以想保护她。不过,看起来,她无法领情啊。”但他并不气馁。他的决心,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这话你要对她说,至少她不会误会你。”仲安感觉自己都快成月老了。
“你也看到了,为了这事,我俩心平气和能说上几句话?”她看不惯他的做法,他在船上却尽力配合她。
“但愿等她嫁人那天,皇上能收回她的官职,否则日子怎么过啊?”仲安认为症结在此。
萧维沉默不语。
墨紫送杨悄回房后,就去腾府找元澄,将明日要去牡丹会的事告诉了他。
“这的确是个机会。”元澄沉吟半晌,“但也可能是乌延朅的另一个陷阱。离清明还有三日了,你们约在何处相见?”
“应该是我父兄的墓地,移葬在先帝陵园外五里的桃花山。”清明当然要扫墓,而她不可能去扫乌延家的墓。
“还是父兄么?”元澄已知墨紫的亲爹是闽五郎。
“说习惯了。无论如何,我想他们至少不会是害我爹娘的凶手,否则两对耳珠不可能一直留在我和豆绿手中。没拿走,说明他们不知耳珠的重要性,甚至也跟火灾没关系。养父宋姓不似伪,最大的可能就是同乡人,无意中捡了我姐妹。也许,那时候穷,所以他还有良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养父是个十分平庸无能的人,既没有骨气,也没有胆气,唯唯诺诺。他曾说过,他这辈子最幸运的是有我这个女儿。尽管说这话可能只是让我为他卖力立功,但我想他不是坏到没救的人,尤其当我知道他原来不是我亲生父亲的时候,心里就释然多了。”不然,可能落在更恶劣的人手里。谁知道呢?
元澄伸手,轻轻捋过她的发,“你知道吗?最喜欢你这样,眼神那么坚强,心却其实简单善良。那时候救我也是。虽然说着要让我自己跳下水的话,可我一点也没有你会弃我不顾的感觉。明日,一切小心。腾郭已经动用很多内线,却仍打听不出金银豆绿的消息,我想大概不能小看乌延朅。”
“乌延朅要是那么容易应付,我也不会让他骗得团团转。”墨紫认真看着元澄,“至今,我认识的人里,大概只有你能与他一较高下。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抓我,我输给过他,所以很怕。萧维说救了太子就离开,其实是明智之举。”
“墨紫。”元澄温柔唤她,“哪怕只是难得一次,全心依赖我,可好?”
“嗯。”墨紫咬唇而笑,“你来之后,我脑袋就不会转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想来烦你,一路不知是怎么过来的。”习惯是可怕的。
“大老远来一趟,又听你把乌延朅说得如此厉害,倒激起我好胜心。若此次输给他,恐怕今后也不用费力气助金银复国,还省了心思。”元澄墨眸中一道犀利。
他叫腾郭华衣来。
“腾郭,通知你所有的眼线,不查金银和豆绿的下落了。”
“先生,这是为何?”腾郭奇道。
“金银的人至今未跟我们联络,事情肯定有变故,极可能是让乌延朅发现了。我要你查乌延朅的弟弟乌延勒最近去过的地方,还有湘妃的动向。”元澄并没有告诉墨紫,千两百两和一两伯他们本来是保护着金银的,但他来大都后,找不到他们报平安的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