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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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 全- 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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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还不如普通人,自己的一切都做不了主。

    元澄作为义军领袖回到南德,她就希望能再看到他。当宋军将要打到都城的消息传入宫内,所有的人都准备南逃,只有她选择向北走。她想与他再遇,迫切得,渴望得,拼尽最后一点气力。

    但她等到了什么?他身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而她是亡国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委曲求全愿为妾,他的妻不愿意,他连一句话都不为她争取。

    在他冷淡问她是否无所谓玉香生死的顷刻间,刘宝儿听到了自己的心碎。她为他受伤很多次,但这回终于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太累了,太傻了。没有国,何来家?这个男子,残酷毁了刘氏的根基,任人践踏她的尊严。

    她恨他

    她眼眸充血丝,羞怯善良的目光此刻化为道道利剑,“是我主使的,那又怎么样?南德因你而亡国,我的至亲因你而丧命。我父王那么器重你,你却向我的兄弟拔剑。无论我兄弟如何,他是君,你是臣。你可以尽臣子的本份谏良言,帮他成为一个贤君,但你却心怀不轨,组兵反上,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一腔爱意累积太久,却连一丝被容纳的希望都没有——

    她恨他

    元澄突然站了起来,朝刘宝儿走过去。空荡的袖让风吹起,伤口才覆上的白棉又立刻渗出红色,他唇淡如纸,面上含笑,目光清冷。

    “剑。”他向一旁伸手。

    立即,手中就多了青森长剑。

    墨紫端坐着,仍然很安静。

    刘宝儿向后跌坐,胸脯剧烈起伏,双眼惊恐,以为他要杀她。

    但元澄只是拎着剑柄,剑尖冲地,停在刘宝儿面前。

    在墨紫看来,那柄剑好像是他借力的拐杖。在刘宝儿看来,他即便是这般松散的姿态,也让她紧张到想哭。

    “那么,你是南德公主,还是宋地郡主?”剑转到身前,双掌压着,元澄微微弯身前倾。

    他问得很随意,很漫不经心,似乎对面是他的友人。

    刘宝儿单纯,不明白他这一问的意思,又正对着森然剑锋,因此说不出半个字。

    “不准你威胁公主。”玉香想要冲过来,却让刀架着脖子,动弹不得,“元澄,我说了此事与公主无关。”

    “看来你的侍女为你选择了。”元澄笑中没有温柔。他的温柔只给一个人,刘宝儿看不懂,他也不怜悯。“我再问你一次,公主,你可是主谋?”

    玉香尖叫,“元澄,你冷血公主待你如何,你不会不知道。怎么能怀疑她?怎么可以”

    元澄回头都懒,朗声道,“是谁让人怀疑她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玉香哑然。

    “公主,说话。”元澄眸色幽暗,“不然,我总有办法让她开口。”

    刘宝儿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要将自己卷进去,咬破的唇再次疼痛,“是……不……”

    “是皇上,他让我杀了你。”玉香再没有挣扎的力气,软坐在地上。

    刘直陡然抬眼。

    刘宝儿呆呆看着元澄,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表达此刻。她清白了,但她的弟弟卷了进来。刘家人好像注定都要死,如何低姿态也无用。因为跌落得太重,本来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才完美。

    “不是我。”刘直先是恍若喃喃自语,然后大叫,“不是我你个贱婢,血口喷人”

    “我是皇太后的人,派在公主身边伺候。太后下狱后,我就听从皇上调遣。皇上对元相恨之入骨,让我找机会杀了,又因我是公主的人,可以让公主当替罪羊。”把住真相的闸口一旦打开,就剩平铺直述。

    元澄仍面向刘宝儿,笑意无存,“公主,下回逞意气之前,还请想想清楚。我可以很轻易取了你的性命,但你甘心否?”

    他说完,转身坐回去了。

    若说刘宝儿冲动招认相信的人没几个,玉香招出刘直来却是顺理成章。元澄对刘宝儿施压的目的,就是迫使忠心护主的玉香说实话。

    李砚愤然,“景王,你当南德皇帝时昏庸无道,不问民心,不按民意,不察民情,任他人把持朝政,玩弄权柄,导致一国无序。灭国乃是因你之故,与他人何由?你一路北来,应见宋地四处安居乐业的景象,与南德饿孚遍地何等不同。你怎敢称元相乱臣贼子?你听信馋言将他重刑加身,发配流放,枉顾他生死,他却饶你性命,为你封王。你还派人刺杀他?”

    张震冷笑,“元相,若不严惩,恐天下视宋懦弱,放纵一个废帝。”

    刘直猛地站起来,小小年纪,脸上有种豁出去的绝望神色,“不错,是朕指使的。南德是朕的,朕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元澄本就是臣下。朕要他死就死,需要什么理由?你们是反贼,在朕的土地作乱犯上,冒天下之大不韪,明明是野心私心,却说得冠冕堂皇。母后错了,她以为投降认命,你们就会放过朕放过她,其实只要我们活一天,你们就是叛民匪类,朕不退位,你们便不能称帝。”

    “皇……王爷,别说了。”景王妃颤声道。

    墨紫默默给元澄穿上衣袖。原来这个皇帝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明白即使苟且偷生屈服命运,命运也未必能放过他。

    “罪己诏,斥母后,骂外公,将南德江山双手奉上,朕受够了。现在你们封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把朕软禁,等过几年就会把朕弄死。横竖都要死,朕也不想让你们好过玉香这个贱婢,说得那么有把握,却只扎了手臂一刀,枉朕高兴地等着看你们倒霉。”自称朕,少年皇帝发飚了,又指向刘宝儿,“这个蠢女人,整日只会想男人,而且还是仇人。嫁祸给她,最合适不过。”

    他不但对着元澄和众官猛轰,还冲到扬声器那里大叫,“朕不退位,朕没有做错。朕是天子,你们是贱民。朕不但要杀元澄,还要砍你们的脑袋——”

    护卫们把刘直抓了下来。

    明白真凶果然是刘直的人们怒喊,“杀废帝杀废帝”

    景王妃坐得笔直,脸色惨青。她想活着,哪怕遭软禁。刘直不是好皇帝,更不是好丈夫,一天她都没有享受过他的疼爱,只有听不尽的荒唐,看不尽的无奈。现在,刘直必死无疑,她却和他划不清界限,也命不久矣。

    “玉香和刘直交刑部审理,李大人,张大人,杨大人,你们三位总决判,六部盖印后执行。”元澄情绪无波,“景王妃,三公主,禁足明景苑,查证是否有参与之嫌。”

    被架起来的刘直大吵大闹,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旦发作就不顾三七二十一。

    在这时,出人意料地,玉香抓起梗在脖子上的一把刀,往前一磕。

    刘宝儿凄厉地叫了起来,“玉香”一边喊,一边跌撞爬到玉香身边。

    有护卫要挡,元澄说,“随她去。”

    刘宝儿费力抱起玉香,“为什么?为什么寻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虽然是皇太后派来的,但这么久以来我能感觉你是真得很照顾我……”泣不成声。

    玉香还有最后一丝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公……主,保……重。”

    刘宝儿尖叫着,下一刻晕了过去。

    刘直却哈哈大笑,“死得好死了,你们就不能说是我主谋的。死无对证,哈哈哈——”

    没人理他。还需要什么证据呢,当凶手自己当众承认了罪行之后。

    几日后,扬城府衙贴出公告。刘直意图不轨,刺杀元相,今削爵为民,按谋逆论死罪,与太后吴太师等人同日行刑。

    再过两日,皇太后自尽,刘直服毒,吴太师和吴建等贪官推市斩首示众,被史书记载为南德皇朝正式终结。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483章 没变就好

    收费章节(12点)

    第483章 没变就好

    天阶夜色凉如水。

    经历过白昼那场令全城沸腾的行刑,这一天的夜和墨紫心情一样深。

    她坐在工房外的山石上,左手持刻刀,右手紫檀木。即便有天分,长久没有雕船以外的物件,觉得力不从心。也或者跟她怀孕有关,因为不单是手艺,对其他的事反应都变慢了。

    端午。想到这儿,左手一抖,美丽的木纹横添丑陋一杠,大半日的功夫就这么毁了。她叹口气。

    “这孩子让你很辛苦,是么?”元澄走进明光中来,他也刚结束一日事务。

    “别这么说,小家伙听到会难受的。”墨紫微微噘嘴摇头,又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你爹不当真的,你乖乖玩儿哈。”

    元澄压低了声音,“他真听得到?”

    “嗯。”有科学依据,“所以,一句坏话都别说。他不好受,我才真不好受。”墨紫不自觉也有母亲的样子了。

    “是,夫人。”元澄作个揖,淡笑着坐在她身旁,看到那雕坏的木头,“为何叹气?”

    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因为雕坏东西而心绪不宁。

    墨紫沉默了一会儿。

    元澄也不催,拿过木头细细瞧。那是一匹小马驹,栩栩如生。

    墨紫决定还是如实说,“你知道我这人不太管你做些什么事,你不说,我就不问。”

    “你问,我就一定会说实话。”元澄回道。

    “对。”这点上,乌延朅无法相比。那一位,她问什么,得到的多数答案是假的。“端午那天的事,我实在想问问你。”

    “知无不言。”他早知道她会问。

    “玉香不是皇太后的人,对不对?”当然也不是刘直的人。

    元澄点头,“对。”

    “她是你的探子。”这不是一个问句。

    “是。”他再点头。

    “你让我帮蒋舒提亲,就料到刘宝儿会拒绝,反提想嫁你为妾的事,而我一定不会同意。如此一来,她就方寸大乱。玉香即便有异样举动,她也看不出来。事发之后,你朝她施压,她受刺激过度而精神恍惚,冲动认自己主谋,玉香再把刘直招供出来,就显得很自然。”究竟要怎样的观察力,才能把人的情绪操纵在手心?

    “但刘直却承认他让玉香杀我,如何说?”她老说怀孕变笨,他看来伶俐不减。

    “因为玉香是双面谍。”墨紫看元澄眉头微拢,就发觉自己无意中又说现代词汇,忙解释,“就是表面看起来她为刘直和太后做事,其实真正听命于你。”

    元澄融会贯通,“双面?你又说对了。”

    “刘直这人年纪小,耳根子软,玉香主动提议杀你,他一定不管不顾就会同意。结果,他便心甘情愿成了主谋,却不知道自己跟他姐姐没区别,都是替罪羊。只不过刘宝儿的运气比他好。”墨紫又叹口气,“元澄,你让玉香行刺你,就是为了杀刘直。你既接受他的投降,就不能轻易取他的命,但他不死,始终对宋地新政犹如梗刺。他必须死,可不能是我们这边主动挑起事端,那就得让他自我毁灭,所以才有端午这一场。他要人杀你,你受伤,群情激愤,再依法处置他,天经地义,大快人心。”

    元澄看着她,目光似水。他默认。

    “玉香自尽,不是你授意。”又是陈述语气,墨紫心明眼亮,“她活着可以进一步指认刘直,至少不应该死在船上。”

    “那她为何要自尽?”元澄喜欢挖掘妻子的聪明脑袋瓜。

    “因为她觉得对不起刘宝儿。无论是你的探子,还是太后的探子,她是怀着目的靠近刘宝儿的,但她跟着她那么久,刘宝儿又实在不坏,真正有感情了吧。与其作为一名刺客在骂声中被砍头,不如向刘宝儿以死明志,能让她释怀。”有时候忠心是不用说出口的,墨紫能看出玉香为刘宝儿的真心。

    “她这么死,比死在刑台上壮烈。”元澄间接承认玉香是必死的。

    墨紫深吸一口气,仰头望星空,月亮很亮,却遮不住星星的光辉,“真残酷啊。”不是元澄,而是权力斗争。她相信这件事李砚张震都知道。

    “很残酷,却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要么不走这条路,要么我们就要走到底且平安无事。”这就是真正的元澄,一个永远当不了正人君子的人。整件事中,玉香最无辜,但她是死士,从把她放到宫里,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不难过不内疚。

    “嗯。”问出来就舒服了,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真怕他不说实话。因为他如果不坦诚,便极有可能有了贪念,对权力帝位的贪念。

    “你没变就好。”她把头靠在他未受伤的肩上。

    “有你,我就不变。”他抬起伤肩的手臂,轻抚她的发。

    “不过,你对自己可真狠。”尽管不致命,那一刀是真扎深了。

    “苦肉计真唱,才有今日大快人心之果。”元澄对身体伤害的容忍度极强,“墨紫,我很快又得出趟门了。你有了身子,我却不能陪在身边,对不住。”

    “去哪儿?金银那儿?”

    墨紫不提金银还好,提到他,元澄就面泛冷笑,“你的好二哥挺会打算的。”

    这两人没有外部矛盾的时候,就一定有内部矛盾。和元澄一席谈话后,墨紫的心中再无郁结,就问,“他又怎么惹你了?”

    “我让他来过端午,他应承了,人却没来。”这是元澄的另一箭。

    “你让他来?”墨紫顿然明白,“你想让他救你,揭穿刘直,为他制造人望。”然后,就是帝位走向。

    “我猜他躲在一边看热闹了。”元澄墨眸闪烁星辉,“怎么办呢,夫人?肃王死后,自家二弟成了最大的对手,为夫可要手足相残?”

    “别人是争帝位,你俩是塞帝位。金银本来是当仁不让的,如今看来竟然也犹豫了。他窝在北边,一点声息也无。剑拔弩张这么久,小仗有几场,大仗没有,简直可以说日子过得安逸。”墨紫笑着摇头,“干脆和大求签和平协议好了。”

    “这个皇帝,他不当也得当。”元澄和墨紫一起望星,“亲兄弟也没得商量。”

    “其实,宋地现在没有皇帝也挺好的。”真的,大事由三阁六部商议,小事各按职责分配到部。像在处置刘直这些人的事上,刑部捉证,三阁会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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