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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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恩仇-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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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件事倩,你问错了人。”

一褛劲的声音,横越长空,直奔江野。

只见伸出的一条甬道上,出现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老妪,她在朱见琳的陪同之下,缓步走向广扬。

展千帆双眉高挑,直视朱见琳。朱见琳则神色依旧,佯装不解。

在主人席棚里的六句老妪也闪身而出,方浩威见状,赶忙迎上前去。

“羲母。”

展千帆暗地吸一口气,虽然岁月的痕迹早已经镂刻在殷蕊嫱的脸上,然而他还是感觉得到昔日逼人的艳光依旧残照。

“朱祁蓉!”殷蕊嫱眸光如刃:“你龟缩了四十多年,今天到底伸出头了。”

宫装老妇淡漠的道:“四十年前,你哭闹上吊,赚人同情,在鄱阳湖畔逼杀了两位义薄云天的汉子;四十年后,你不但故技重施,而且变本加厉,在朗朗青天之下含血喷人,诬害良善。如果我再沉默下去,唯恐四十年前的悲再度重现。”

“郡主!”忽听一声仓促的疾喝破空响起,在人群里急射出三道青影,冲向广场。

那三人正是梦机玄,梦机菩以及梦禅决他们父子三人。

“擎天九式!”人潮中传出惊呼:“天哪,是恨天翁及绝地叟。”

展千帆快步迎向他们,梦机菩伸手拦住他,以目瞬意,要他保持沉默。

一旁的梦机玄则走向朱祁蓉,躬身见礼。

“你答应过老朽,不再莽撞,为什么又冒然行事。”

朱祁蓉和煦一笑:“玄伯伯,四十三年的岁月很长,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朱祁蓉一边说一边走到梦禅决的面前,她端详他好一段时间之后,露比会心的笑意。

“你是佩如的儿子?”

“是的,太夫人。”

朱祁蓉望向梦机玄:“他是你的儿子,还是菩伯伯的儿子?”

梦机玄神情微暗,他低声道:“不知道。”

朱祁蓉呆了一呆,她难以致信的道:“当年你们同时爱上佩如,难道我哥用佩如……。”

“不是!”梦机玄和梦机菩断然疾喝,他们彼此相望之后,由梦机玄朗口道:

“当年惜别宴上,邵王爷在我和机菩的酒中下了药,让我们在迷迷糊糊之中,共同拥有了佩如。虽然邵王爷是出于善意,旨在圆满我和机菩的相思情梦,可是他却给我们兄弟俩个,留下了一笔糊涂帐,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对王爷那次的安排,是该好笑还是该好气。”

朱祁蓉忍不住摇头道:“哥还骂我任性,他自个儿还不是荒诞得可以。”

“你今日的出现;却使得当年的安排由荒诞化为儿戏,枉费了当时一番心血。”

“玄伯伯,您别生气,该是把当年的真相澈底澄清的时候了。”

第二十三章

当他们三人赶回展家大宅时,门前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格斗,展千帆高居马背,将打架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他眉头一皱,喝叱一声,旋即便见他的身形白马背拔起,如虹影跨空般,翩然而优雅地介入互殴约两人之间。

“住手!”他声色俱厉:“兄弟墙,贻羞门庭,更何况是当街滋事,存心让天下人笑话么!”

“二少君明鉴。”其中一名瘦小精悍的汉子,怒火腾腾,目欲裂,指着蓝弄碟的鼻子,大骂道:“属下要宰了那个忘恩负义,变节丧志的贼子!”

“听清楚,斌吉。”展千帆目现威,断然道:“在这儿,我看见我的弟兄们,可没看到什么贼子!”“二少。”精瘦汉子被展千帆的威态所慑,一时之间变得结结巴巴:

“他……。”

“他是和你一块儿玩泥巴长大的兄弟!”展千帆收威态,和煦的道:“你不体恤他,谁体恤?”

吴斌吉懦慑道:“可是……。”

“没有可是!”

展千帆握起吴斌吉和蓝弄碟的手,将他们交叠在一起:“祸起萧墙,人生最大不幸,我不许你们再犯了!”

他的眸光清澈,瞧得吴斌吉低下头去。

然后,展千帆深吸一口撤,拍一拍吴斌吉的肩,并示意一旁的熊抱琴带众入宅,而熊抱琴如释重负的轻吁一声,领谕而行。

展千帆留下蓝弄碟,待人潮消退,他锁眉问道:“弄碟,你怎么会把事情弄僵的?”

蓝弄碟道:“回二魁君,属下因为听到街上有动静,赶忙出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属下还没来得及开声盘底儿,就吃了斌吉的一记铁拳,打得属下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喏,属下这下巴准是又青又肿!”

展千帆抬着蓝弄碟的下颔,审视一番,他笑笑道:“我也犯不着瞒你,的确是青了,快去让玉郎叔替你推拿一下敷药,散散血路!”

“谢二魁君关照,这等小伤,属下自个儿能够料理。”

“别逞强,弄碟,另外你记得去招呼厨下多打点儿吃的,从今儿起,船坞又回来许多弟兄!”

“是的,二魁君,属下省得!”

“还有,我和梦当家伉俪会在书房议事,一个时辰之后,你和抱琴一块儿过来。”

“属下遵谕。”

“最后再劳驾你,敦请陆兄和连姑娘到我书房来。”

“禀二魁君,陆大侠和连女侠都出去了。”

“出去了?”展千帆异道:“不是说好,由他们留在宅里招呼上下么?”

“事有凑巧,”蓝弄碟觑了展千帆一眼,垂目拱手道:“今儿早,先是‘广源货铺’的丁老板看人送来许多拉链、磅秤、麻布袋等什物,说是游头儿以展家船坞之名订的货,款项还未。当时属下正赴魏家投帖,所以陆大侠乾脆亲自走一趟‘广源货铺’去了解详细的情形。

属下打从魏府回来,正听着连女侠提起这档儿事的同时,‘宝珍斋’的田老板也在那时候派人来宅催款,说游头儿在九月中旬及十月买的一批珍宝,已经请‘四海镖局’送抵杨州游府,本来属下准备自个儿去找田老板问清楚这件事的始末,偏偏西坞分舵又派人告急,那儿的弟兄为了年终例钱的事儿,和樊总领闹得极不愉快,属下分身乏术,所以‘宝珍斋’的事就偏劳连女侠了!”

展千帆越听脸色越难看,双目冷电连连闪炽,迸射出层层煞气,他咬咬牙,道:“你和抱琴立刻到我书房来,另外再找个人到古老伯家,把小景召回来!”

蓝弄碟神情凝肃,应声而去。

展千帆向梦氏夫妇挥手示意,引领他们入屋。

行走间,楼慧娘取笑展千帆,道:“亏你在江岸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负佳人,这会儿可打了你自个儿的嘴了。”

梦禅决忍不住皱了一皱眉头,低责道:“慧娘,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离开千帆的玩笑。”

楼慧娘轻叹一声:“你没见千帆那张脸,绷得像块冷石头,再不让他放松点儿,待会儿大多儿谈事时,岂不是坐在针毡上了。”

展千帆如遭当头棒喝,全身猛地一震,旋即他止步转身,面对楼慧娘,诚挚地道:“谢谢你,慧娘!”

“甭谢我,”楼慧娘摇摇头,笑道:“我是个女人,胆子很小,怕见凶神恶煞的男人,如此而已!”

展千帆会意一笑:“我答应你,我会心平气和的处理这些事情。”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当蓝弄碟和熊抱琴来到展千帆的书房时,展千帆的脸上的确不见丝毫的怒色了,是书斋里的气氛仍旧严肃得教人难喘大气。

“很抱歉,熊执堂,你刚回来,还没喘口气,喝口茶,这儿就有事情相烦了!”

熊抱琴立刻起身避席。

“二魁君,您若是与属下生份,抱琴就坐不住了!”

展千帆摆一摆手,表示妥协,然后他将背部倚靠在椅背上。

“我不和你客套,抱琴。”展千帆俟熊抱琴坐定之后,开始导人正题,道:

“樊王昌私吞例钱的风声,时有所闻,可是这种事情却年年发生,请告诉我,极其故安在?”

“回二魁君,”态抱琴解释道:“樊总领的胞兄——樊正隆,一向在衙门里当差,专司糟运的监管,虽然职位不高,可是权限不小,咱们展家船坞在糟运上的许多关节以及钞开里的说情放船,几乎都是仰赖樊氏兄弟代为疏通,而樊总领除了贪好黄白之外,他也的确是个人才,不论是调度船只,排程堆栈,或是装卸货物,咱们东十西九,这十九处的分舵,就属樊总领的口碑最好,所以有许多雇主也常常指明须由樊总领来监管接货事宜,因此总瓢把子虽然知道樊总领手脚不甚清爽,难免私吞例钱,可是要樊总领自个儿可以摆平弟兄的怨言,安心为他工作,总瓢把子也就不如过问这些纠纷过节了!”

展千帆双眉拢起,指节轻叩桌面,沉默不语。

熊抱琴顿了一下,继续道:“总瓢把子曾经开导属下——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换句话说,卖力的弟兄好找,掌理船务的人才难觅。他之所以授权各分舵总领自行去调配年终例钱的发放,除了让弟兄们可以过个妤年之外,另一层的意义,就是暗示各处总领,营私昧财须有分寸,不得迈越限度,自寻绝路!说起来,这也是一极权术的运用,毕竟咱们展家船坞举业不小,用人不少,很难企望各个弟兄清廉自守,所以必须适切的开些方便之间以融通人性。”

展千帆轻吁一口气,稼然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记得爹不一玖训诫我和哥哥——不分贤愚良莠,兼容并蓄,唯人才是用,乃是成大事者必备的胸襟及泄气度。我对爹的这项见解并无异议,不过展家船坞初经大劫,元气未复,我身旁琐事纷忙,不想将时间耗费在周旋小人上面!”

“二魁君的意思是……?”

“监管糟运是个肥缺,樊正隆在位置土多少年了?”

熊抱琴约略估算一下,道:“十年以上了。”

“十多年!”展千帆双眉倏扬:“好硬的后台,他的靠山是什么人?”

熊抱琴摇摇头:“樊氏兄弟在这方面一直守口如瓶。”

展千帆蹙额道:“至少应该知道引荐他的人是谁吧?”

煎抱琴面现惭色:“属下无能!”

展千帆眸光陡炽,他稍稍顿了一下,问道,“樊正昌进船坞几年了?”

熊抱琴不如思索便说道:“十年整!”

展千帆眯起双眼,隐眸底锋芒:“十载共事,讳莫如深,的确不是省油的灯。”

接着,展千帆摩挲下颌,沉吟有顷,然后他抬目问熊抱琴道:“樊氏兄弟闲暇时,最常去的地方有哪些?”

“也没个准数,”熊抱琴想了一下,道:“不过,总不脱不入流的赌场,半开户的遥子。”

“好!”

展千帆两指交搓,慧眸璨然:“有方向就好摸索,你设法查出哪些地方,然后列出一张清单交给小景,让他去刨他们的底。”

熊抱琴神色有异:“二魁君,请恕属下直言无讳,那刨底事小,若是伤了平日和气,激走了人才就不值了。”

展千帆正容道:“千里作官总为财,樊氏兄弟倘若是贪点儿小财倒无所谓,然而我恐怕王化久之案重演,他们要是吃着自个儿的粮,替别人家赶獐子,我展家船坞就大不值了。更甚者,居心叵测,存心不良,侧身在咱们展家船坞蚕食鲸吞,扳我根基,那么他们兄弟贪的可就是我展家船坞这整片江山了。

抱琴,或许我流于多虑,或许我失之严,然而我愿意扪着胸脯说句心里的话——你和鏖双一向坦汤正直,我可以拿整个家业博一博你们的忠诚,但是对于操守有亏,贪名在外的樊正昌而言,我冒不起这个险。”

熊抱琴望着展千帆,眼神变得相当复杂。

“二魁君,您与总瓢把子的行事作风,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大相迳庭。”

“或许吧!”展千帆长吸一口气,挺一挺背脊:“爹主张唯人才是用,再佐以峻法严刑,然而任何条文规范绾得住君子,却缚不住小人。我生性疏懒,镇日防危的工作我厌烦得很,倒不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刚断作风投合我的脾胃。如果樊正昌的确清白,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熊抱琴重理思绪,端整神容,道:“好的,今已明白二魁君的意思,属下自当全力配合,不过属下还是建议樊总领的事暂且不要敞开来办,省得下面的弟兄不明就理,弄得人人自危。”

“那当然!”

展千帆转望蓝弄碟:“你待会儿修书一封,召樊正昌回总堂见我,记看,落笔须谨慎,千万别露出破绽,徒惹是非!”

“是的,二魁君!”

“樊正昌的事,先在这儿打住——。”

展千帆目光掠向门口:“别拘礼了,小景,直接进来。”

见武景推门而入。

“二哥,您找我?”

“嗯,我有差事交给你,详情去问抱琴。”

展千帆移转视线,再次面对熊抱琴及蓝弄碟,又道:“咱们现在开始收拾游建成所捣出的烂摊子。”

“禀知二魁君。”熊抱琴遗:“鏖双和信儿已经前往汉阳——。”

“我知道。”展千帆颔首道:“他们去截杀游建成、孙通及曾添禄。”

熊抱琴瞠目结舌,满脸惊异。

只听展千帆又道:“首先,我要谢你和鏖双,你们为了我展家船坞,不惜深入贼窟,易容事仇,中的辛酸屈辱,千帆心知肚明……”

“二少,您言重了,属下和鏖双是依循大少的指示行事,那是尽僚属本份,谈不上任何辛酸屈辱。”

展千帆星眸倏睁:“你说什么,抱琴,那是大少的指示?”

“喋血当夜,大少吩附属下及鏖双,带领弟兄分走西北,再择机会合,临行之际,大少还交待我们,敌方行事周密,显然筹划甚久,其狼子野心,一如二少谶言,为保我展家船坞之根脉,大少叮嘱属下等,须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潜入敌营,待机行动,换句话说,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展千帆猛抽一口气,他离开坐位,踱向门口,屋外粉妆玉琢,缤纷雪飘,在这时候,一道鸿影翩然而至,曼妙轻盈,恍若仙子。

“千帆,”连绿藕明眸湛然,审视眼前那张俊容:“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展千帆摇摇头,拨开她发上的雪扎,关怀备至的道:“你辛苦了,丝藕。”

连丝藕道:“是个坏消息,游建成那种向田老板订购的玉器珠宝,撇开头上戴的,身上配的,手掌心玩把的,还有一张一人高六尺宽紫檀镶贝镂刻八仙过海的屏风,总额高达六百万两,除此之外,还有‘四海镖局’的镖金十二万,通通悬宕未付!”

展千帆绷着捡:“我相信你一定了解,展家船坞绝不会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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