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个借口把白卿真支出去,随后让晏衣在房间外设下隔音的结界,把那份情报拿给小道士看。
“陆耀之妻为云氏英霞……生长子陆炳文……”小道士看过之后,脸上的震惊之色不亚于陆金瑶。
陆金瑶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如果这份情报上面的内容是真的,那我……我就是陆军神的孙女!”
☆、闯贼窝寻花蝶被识破,女贼心怡元明子被抓
小道士默默的盯着那封情报,一句话也不说。
陆耀是天启王朝的军神,死后皇帝给他和他家人的封赏无数,更是每年都要亲自去给陆耀祭奠,陆耀的家人一旦被找到,那便是一步登天,过上连皇亲国戚都无法相比的富贵日子。
这也是花蝴蝶假冒陆耀私生子却没有受到严酷抓捕的原因。
陆金瑶拿着那份情报出了一会儿神,随后跟小道士借了个火折子,点起火来,面无表情的把情报给烧成了灰烬。
“小兔子,你……”
“我是乡下丫头,我奶奶是村妇,我爹是农夫,就这么简单。”陆金瑶冲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隐是王朝的密探机构,这份情报上连陆炳文的名字都写得清楚,皇帝却不知道陆炳文就是陆耀的儿子,这件事让陆金瑶很是警觉。
毕竟册封陆炳文的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哪怕是内阁代写呢,内容也是要皇帝认可的。
因此陆金瑶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从花蝴蝶假冒陆耀私生子这件事上,陆金瑶看得清楚,京城里许多人巴不得陆耀的家人全都没有好下场,如果她跟她的家人向世人揭露身份,等着他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至于陆金瑶为何如此笃定自己就是陆耀的孙女,其实除去云氏的姓氏和陆炳文的名字,从家中的种种迹象也都能察觉一二。
另外,陆耀是山东人,在军中多年也不改乡音,说着带山东口音的官话,这事情导致他被京中的许多官员贵人嘲笑,连写陆耀生平的人都把这件事当做轶事写在书里。
其实到底是真是假,回去问问云氏也就能完全搞清楚了。
但陆金瑶觉得,陆耀家人的身份虽然尊贵,但麻烦太多,再加上从云氏的态度和表现来看她完全不想回到京城,陆金瑶也干脆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依旧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因此,她把这份情报烧毁,就当没这回事。
书中代言,其实关于皇帝不知道陆炳文的名字,这里面还有点事。
其实陆炳文开始的名字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想当初皇帝御驾亲征,陆耀一同出征,临走的时候随口跟云氏提了一句,说想把大儿子的名字改为陆炳文,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再宣布。
云氏就很奇怪,问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改名字。
陆耀没有说出理由来,只说是他一个会批八字的朋友给算的,说这个名字好,云氏也就不再追问。
哪知道,陆耀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给大儿子改名字也算是陆耀的遗愿,因此云氏带着两个儿子回到山东的时候就把大儿子的名字改成了陆炳文。
这件事原本应该只有云氏和死去的陆耀知道,因为云氏在陆耀七七做完之后就带着儿子离开京城,根本不跟皇帝见面。
然而,陆炳文的名字却出现在了隐的情报里,足以见得隐的无孔不入,就连陆耀--皇帝生死之交的府上也安插着无数的密探。
后来皇帝派人寻找云氏和两个孩子,必然也派出了隐,然而不知为何,这份情报却没有上报给皇帝,而是不知道被什么人压下来了,时隔多年才到了陆金瑶的手上。
是以陆耀当年的故交没人知道陆耀的大儿子已经改名的事情。
这里面的事情,陆金瑶是不可能知道的,因此她怀疑里面有什么猫腻。
烧干净了情报,陆金瑶自言自语道:“这上面的情报已经足以证明花蝴蝶不是陆军神的私生子,那些京城的官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不去证实这件事情,让那恶淫贼败坏陆军神的名声,就不怕陆军神晚上去找他们么。”
小道士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抓住淫贼正法,给那些死者一个公道咯。”陆金瑶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对了,也要给陆军神正名才行。”
“只是那淫贼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间,白卿真拎着一盒吃食进了屋子,真把陆金瑶和小道士当成长辈孝顺,弄得陆金瑶觉得这家伙怪有趣的。
“二位师叔,小侄倒是觉得,花蝴蝶没准跑到附近的贼窝里去了。”白卿真说的很有经验的样子。
陆金瑶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人单势孤,现在瞅着被人盯上要捉拿他,一定会去找人庇佑。这附近的贼窝……”
她还真就忘了让隐把这附近的情况上报一份。
白卿真却是胸有成竹:“二位师叔,这附近有个地方叫天地庙,那里有个人叫邓朴,表面上是个员外,实际上却是个坐地分赃的大贼头,花蝴蝶没准投奔他去了。”
陆金瑶扬起眉毛,似笑非笑。
员外郎简称外郎或员外,在南北朝时曾经是较高贵的近侍官。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和官制改革,明朝以后员外郎成为一种闲职,不再与科举相关,而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
原本要头悬梁锥刺股、十年寒窗之苦才能得来一个官职,可有了钱这些却可以统统免去,财富成为了得到仕途功名的捷径。
陆金瑶自己是凭着对朝廷的贡献得了官职,跟这些花钱买官的人完全不同。
这些花钱买官的人,除了有钱之外,既没有真才实学也没有能力,却凭着官职可以胡作非为,欺下瞒上,最是被人不耻。
瞧瞧,现在连贼都可以脱掉贼皮,捐个官职当个员外,看起来人模狗样,背地里男盗女娼。
受到家风的影响,陆金瑶也很有几分侠义精神,对贼是坚决抵制的。
当下她道:“既是如此,咱们去天地庙看看不就清楚了?如果花蝴蝶在那里,咱们就抓他,不在咱们也没必要去捅马蜂窝。”
陆金瑶虽然恨贼人,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没有实力去抓贼只会把自己搭进去,还是交给官府来做比较好。
小道士自然不会有异议,三人这就起身前往天地庙。
天地庙是个大庙宇,香火很旺,后来人们就干脆用天地庙来代指天地庙附近的地方了。
邓朴住在距离天地庙十里的一处庄子里,庄子盖的很大,里面奴仆无数。邓朴有钱,又是个好色的,庄子里姬妾成群。
不过邓朴倒是有一点,他做案子不在本地做,因此在本地名声很好,逢年过节开粥场送粮食,老百姓们不知内情,叫他“邓大善人”。
实则,邓朴庄子里往来的都是江洋大盗,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的都不好意思进邓家的门。
花蝴蝶还真就投奔到邓家庄。
邓朴虽然瞧不起他采花,但花蝴蝶有一身好本事,还会打毒药暗器,因此也就收留了花蝴蝶。
花蝴蝶也不是傻子,知道人家都看不起他,决心做几件大案子给自己长脸,增加点面子。
因此他到了邓家庄没几日就做下几桩大案,杀了不少人,抢走许多金银,还没忘了采花。
其实陆金瑶的想法有点钻牛角尖--压根儿就不用分析什么心理,直接看哪里有什么大案子就知道花蝴蝶的下落。
当然了,她的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大错,毕竟分析之后可以防患于未然,提前预防花蝴蝶犯案。
闲言少叙,三人在邓家庄附近打听情况,可巧明日就是邓朴的生日,听说邓朴最信算卦的那一套,陆金瑶上下打量一下小道士,心中有了主意。
她打算让小道士光明正大的进邓家庄,看看花蝴蝶在不在庄子里。如果在,就从长计议,不在就继续寻找。
这是个极危险的任务,然而小道士艺高人胆大,也是心中恨极草菅人命的淫贼,欣然答应去实行。
陆金瑶虽然是提出主意的人,但她也害怕小道士有个三长两短,就把手上的冰玉镯子取下来给小道士,让清源在小道士身边暗中保护他的安危。
白卿真自告奋勇:“小师叔,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两个人一起保险,我见过花蝴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陆金瑶想了想,道:“可你的年纪比小道士大不少,比他也要高得多,要是你做个道童,人家可不相信。这样吧,你来做算卦的老道,小道士做个小道童给你拿着东西。”
白卿真一听就苦着脸:“小师叔,我不会算卦啊,你这不是难为我么。”
陆金瑶很是郁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好吧,既然这样,到时候你就说看相算命什么的都是小儿科,让你徒弟上就行了,然后让小道士去给他算卦。”
小道士点点头,随后道:“看面相批八字测流年,这些师父都教过我。”
上官风卜算之术极为精准,小道士也继承了他的衣钵。
……这个小道士,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么。陆金瑶再一次认识到小道士的天才之处,心里却很为小道士感到难过。
也许正是因为上天给了他这样聪明的脑袋,所以才会给他一个孤儿的身份吧。
当下三人计议既定,陆金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药水给白卿真脸上涂了,让他看起来年纪在三十多岁,之后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假胡子给白卿真粘上,又找来一身半旧的道袍给他穿上,最后弄了一双内增高的鞋子。
这么一打扮起来,白卿真看着倒有些道骨仙风的气质了。
陆金瑶又给自己弄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道童的样子。
小道士劝说陆金瑶不要跟着去,陆金瑶却道:“不能只让你们两个以身犯险,我也要去。”
“既然如此,清源还是跟你在一起我比较放心。”小道士说着,就要把冰玉镯子还给陆金瑶。
陆金瑶把镯子又塞回小道士的手里,道:“别担心,我还有别的秘密武器呢。”
第二天,三人装扮好了,身上都带着陆金瑶给的迷药,手里拿着算卦用的东西,比如招牌幌子、罗盘什么的,就直奔邓家庄,在门前走来走去。
正好邓朴出来迎接客人,一看幌子上面写着“铁嘴神算李”四个字,就让手下人去打听。
小道士向来少言寡语,就得陆金瑶出面忽悠。
陆金瑶想着前世的那些“大师”的忽悠方法,张开小嘴一通胡说,把白卿真化妆的铁嘴神算李承衣夸得是天下无双,超过袁天罡气死刘伯温,前知八百年后知八百载,上天入地入所不能,把那奴仆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最后直接把铁嘴神算奉为天人,忙不迭的跑去报告邓朴。
邓朴一听,这铁嘴神算厉害啊,赶紧请进来算一算。
其实这些有钱人,尤其是向邓朴这样钱财来路不正的,更怕死,生怕哪一天就案发把他给抓住,因此更是信这一套。
于是三人就被请进了邓家庄,要当众给邓朴算命。
众目睽睽之下,白卿真装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神情高冷,给人的感觉无比神秘。
他本就长得好看,化妆之后更是显得道骨仙风,竟令人不敢直视。
旁边小道士则是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对师父忠心耿耿的样子。
而陆金瑶则是个小道童,极为惹人喜爱。
三个人往大堂上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随后邓朴请铁嘴神算算命,白卿真按照陆金瑶教的那样推给小道士,小道士还真有两下子,算的还真准。邓朴求卜算未来,小道士倒也伶俐,专门捡好听的说,把邓朴乐得咧着嘴直乐,吩咐下人多给金银。
花蝴蝶也在人群之中,他知道自己名声太臭,也不敢站在太显眼的位置,就猫着,一眼看见了小道士,心中一动,挤过人群来到邓朴耳边,低声道:“大哥,这三人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
邓朴听了就觉得很不高兴,心中暗道:你这是坏事做太多看谁都不放心,哪来这么些事情呢?
然而他嘴上不能这么说,当下笑了一声,道:“贤弟何出此言啊,莫非这三人有什么不对吗?”
花蝴蝶道:“大哥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在铁云观,小弟曾被人暗算,险些丧了性命。那日虽是在月光之下看不真切,只见那人身材轮廓跟那小道士极为相似,故此小弟心里有些不放心。”
邓朴心里不以为然,花蝴蝶已经走到小道士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小道士不为所动,白卿真哑着嗓子问道:“这位施主,你找小徒可是有什么事情?”
花蝴蝶没理白卿真,直勾勾的盯着小道士问道:“我且问你,你姓什么?”
小道士道:“小道姓张。”
花蝴蝶继续问道:“你是真正自小就出家,还是故意出道家的样子,要访什么事呢?”
方才花蝴蝶跟邓朴咬耳朵的时候陆金瑶就觉得这家伙可能看出些什么来了,现在又听他这样问,心中暗道:这淫贼好眼力,居然凭着个轮廓就能猜到小道士是那日在铁云观的人,可要小心才是。
当下陆金瑶笑道:“这位施主为何要说这种话呢?我们师兄弟二人都是自幼长在道观里,追随我师父。我师兄不过一个半大孩子,有什么可访的呢?”
花蝴蝶闻言把目光投向陆金瑶,见是个极为漂亮灵秀的小男孩,心中暗道:可惜是个男孩,若是个女娃娃,过上几年之后就有倾城之貌,倒是个值得摘采的。可惜是个男娃娃,不过我那兄弟倒是专好男风……
他心中不怀好意,脸上却是道:“这没你插嘴的地方,乖乖去一边玩。”
说完,回头看着小道士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有鬼?”
小道士打了个稽首,道:“这位施主说的话,小道不明白,又怎么答复呢。”
花蝴蝶道:“你可认得我么?”
小道士假意笑道:“小道刚到宝庄,如何能认得施主?施主莫要拿小道开玩笑。”
花蝴蝶冷笑道:“爷爷的性命险些被你暗算,你还说不认得呢。你不承认,有的是让你开口的办法。”
说着,他走进屋内,不多时提着一把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