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哭笑不得,还真一口一个哥地喊了起来。“哥,你真是我亲哥,你可千万要帮我劝劝他。G省金牌物理赛你知道吧?当初报名的时候你应该还没有转学。这次跟前面几届不一样,是以团队的形式比的。乔亦初是咱们学校高二队的队长。他之前翘集训也就算了,毕竟他实力超强是,是种子选手,再说也要参加自主招生,没必要为了个省考框住自己。但我们下周六初赛,他却突然告诉我们他不参加了!这是团体赛,缺了人就不能比。这种比赛也和平常学校里学的不太一样,没参加过集训的很难赢。他突然这样说,我们全部人,包括带队老师都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找不到替补队长,更找不到像他一样厉害的领队。”
钱雨一五一十地给诸葛霄解释着,诸葛霄一边听,一边心虚起来。下周六?既然是下周六比赛,那么很显然乔亦初退赛的原因就是为了陪自己去云南。说来说去,怪他咯?诸葛霄顿时有种膝盖中了一箭的蛋疼感。
钱雨继续说道,“我们跟小乔不一样,以我的成绩,离保送的名额还差了点儿。如果能拿到金牌,那么按照G省的高考政策,我高考能加10分。队里其他同学也差不多是这个状况。也许说到底是我们求着乔亦初和我们一起比,帮我们拿金牌,但是……”
“但是乔亦初既然先答应了你们,就不应该食言。”诸葛霄抢过话头。
钱雨愣了一下,她不是这个意思。但好像又是这个意思。她也有点混了。乔亦初没义务,但有责任。
“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乔亦初准时压到比赛现场。”
钱雨松了口气,“谢谢你了,诸葛霄。”
诸葛霄捏紧了手机,“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的确有太多事要谢谢钱雨。谢谢她在最初之时帮他们隐瞒,谢谢她在他们最困难之时挺身而出,当然也要谢谢她在此刻能够把他当真正的朋友般拜托他。爱情是爱情,学业是学业。诸葛霄不希望自己成为乔亦初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乔亦初是多么有原则又认真负责的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乔亦初三个字,意味着优秀,温和,负责任和可信赖。诸葛霄不希望他为了自己打破原则,辜负一帮信任他的同学和老师——虽然这种厚此失彼还挺让他乱高兴一把的……
回到卧室,诸葛霄不由分说又把乔亦初的眼睛给蒙了。继而跪坐在他对面,戳戳他的脸颊,“乔亦初,你想让我成为千古罪人众矢之的吗?”
乔亦初愣了会儿,想明白了,释然地笑了笑,抓住他的手,“别乱用成语。又要面壁吗?可以摘下来吗”
诸葛霄仔细端详了一阵,乔亦初为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而疑惑地歪了歪头。诸葛霄的鼻息绵长而温暖地扑在他的脸上。他笑了笑,仿佛为确认到诸葛霄的存在而欣喜。
诸葛霄站起身,“还是不要摘的好。”
“为什么?”
“不摘比较受,摘了瞬间变攻。”一想到乔亦初那双明亮又凌厉的眼睛,诸葛霄抖了抖。
乔亦初笑着一把扯下毛巾,欺身上去,“不如下次你可以试试把我眼睛蒙起来……”
“谁要和你玩情趣play!给我滚开!
☆、74再度谈判。
两人最终也还是没去成云南。坐上飞往Y城的飞机时,乔亦初问诸葛霄;“真的不后悔?”
诸葛霄笑道;“以后机会多得是啊。”他掰着手指头数;再有一年;再有一年他们就能毕业了,到时候有整整三个月的暑假。三个月呢;可以把四川云南西藏;想去地方通通都玩一遍。诸葛霄这副半仰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拼命算计的模样惹得空姐冲他笑了好几回。
飞机在Y城落地时是下午五点半;刚好赶上晚饭时间。两个人正合计着究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呢;还是乔亦初跟诸葛霄一起回去好。商量了半天,最后反倒是诸葛霄乖乖跟在乔亦初屁股后头;回了乔家。
乔楚早就翘着二郎腿等他俩了。一瞬间的意外过后;乔亦初马上就想通了。他请了这么久的假,信用卡又差点刷爆,乔楚会不清楚才怪。不仅如此,从他进入北京城的第二天起,周北岑就派了人暗中跟踪保护他,生怕他碰到什么难处或者?出什么意外。乔亦初头一回直观地感受到周北岑的手段通天,与乔老板相比只怕更甚。只不过……
“派了人还眼睁睁看我手机被偷?”乔亦初轻飘飘的一句吐槽,把周北岑打击得不轻。乔老板与自己老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轻咳两声,本着“我老公只有我才能吐槽就算你是我儿子也不行”的立场,他算了一笔简单的帐,“以旧换新,还是年初新出的型号,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四个大男人吃过晚饭后坐定商量究竟该怎么办。
乔老板在听到诸葛霄是被他妈电晕了以后才被关进研究所时,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后脖子,察觉到剩下三个人投过来的探究视线时,他干笑了两声,“你妈狗狠的啊……”心想上回凭自己看似缜密实则毫无逻辑胡搅蛮缠偷梁换柱的冷吵架技巧虐得刘艺言不轻,按诸葛霄和乔亦初的转述来看,自己哪天突然从世界上消失被关到深山某个不知名的破精神病院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人断断续续讨论了一整晚,话题动不动就被乔老板和诸葛霄岔开,弄得周北岑和乔亦初只能无奈摇头。最后好不容易达成共识:
鉴于目前刘艺言态度还不明了,组织决定明天派特派指导员乔亦初同志陪同诸葛霄同志一起深入敌营,打探虚实,最好能把敌人一举拿下,但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则建议回营地以后由组织商议后再作决定,切忌盲目行事,打草惊蛇,特此,完毕!
乔亦初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爸拍在他肩膀上的如同首长鼓励小士兵般的手,以及春风般温暖的“小乔同志,组织相信你,请务必完成任务,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不……”
“……你还上瘾了!”
好不容易被“组织”放过,两人洗澡睡觉后上了床。诸葛霄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问,你说明天我妈会不会有把我绑起来?一会又问,哎你说你爸这回怎么不出手了?再翻个身,卧槽乔亦初我紧张得睡不着觉怎么办!乔亦初闭着眼睛一巴掌糊了他一脸,捂着他的嘴巴不让那个话唠再有开口啰嗦的机会。诸葛霄唔唔两声,忽然静了。
乔亦初默等两秒,把手拿开。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乔亦初翻了个身,眼睛困成一双等号,他拉过被子蒙住头,“我听见你在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这算不算是我听见的什么奇怪的声音?”
诸葛霄仔细咀嚼了好一会儿,大怒,“别仗着你舌头灵活就玩绕口令!”
“宝贝儿,乖,今天太累了,想体会我灵活的舌头等明天晚上吧啊,睡了,乖。”
诸葛霄一张俊脸在黑暗中涨得通红。什么正常的话题在乔亦初嘴里都能一秒被扭曲!话说回来,最近“卧槽这流氓谁啊我真的认识他吗”这种吐槽的念头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诸葛霄简直想破开乔亦初的大脑看看,究竟怎样奇葩的沟回才构筑了他这种学神与流氓共存一体的奇葩脑回路!
诸葛霄硬生生把乔亦初蒙着头的被子掀开,“不是,真的有奇怪的声音!”
乔亦初仰天长舒了一口气,拳头在床垫上捶了一下,耐着性子,“你是不是太紧张幻听了?”
诸葛霄又竖起耳朵听了一下,“没有啊,真的有,好像在外面……是不是老鼠?还是蟑螂?你家不会有蛇吧?!”
乔亦初忍无可忍,“你、怎、么、不、问、问、我、家、有、没、有、蝗、虫!”
“哦你家该不会有蝗虫吧。”诸葛霄面无表情地满足了下乔亦初。
乔亦初起身下床,“不想当老鼠的蟑螂不是好蛇更不是好蝗虫。走吧,看看究竟是什么。”
诸葛霄蹑手蹑脚跟在乔亦初后头,一边专注听着一边描述,“你听,砰砰,咯吱咯吱,嗯嗯,还有呜呜,咦,又没声了?又开始了?这次是啪啪……”诸葛霄一脸搞不懂的迷茫神情,“你家四害怎么会发这么多声音?果然学神家连四害都比别人家进化得高级点吗……?”
乔亦初忍无可忍,翻身一把捂住诸葛霄的嘴,“闭、嘴。”
诸葛霄啊呜一口咬上他的手指。
两人循着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声音慢慢靠近。摸到走廊尽头时声音忽然清晰了许多。转过拐角就是大阳台,乔亦初却忽然站住不动了。诸葛霄在后面推他,“不抓四害了?”
乔亦初嘘了一声,两人沉默了将近有五秒钟。在这静谧的五秒钟里,啊啊啊啊啊和恩恩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并且越来越高亢,伴随着一声响过一声的啪啪声。乔亦初脸红红地转过身,与诸葛霄无声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大男孩都红着脸,灰溜溜地佝偻着背,特别垂头丧气地回了卧室。
隔天早上,乔老板一边喝牛奶一边问,“怎么了,看上去这么没精神,没睡好?”
诸葛霄的脸非常可疑地红了一下。
乔老板好心好意给他倒了一杯牛奶,被诸葛霄手忙脚乱给推了回来,“不不不,我不喜欢喝牛奶!我喝稀饭!喝稀饭……”
乔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擦了擦嘴角乳白的奶渍。
诸葛霄并没有给刘艺言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两人回到家时诸葛城和刘艺言都惊了一下。震惊过后又随即镇定下来,刘艺言冷淡额神情甚至在告诉他们,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上一次这样对峙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那一次,由于天真,他们的感情遭受到惨痛一记。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成熟。
刘艺言看到两个男孩严正以待的样子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坐,站着干什么?”
诸葛霄拉着乔亦初在刘艺言对面坐下。刘艺言的眼神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淡淡扫过一眼后又不动声色地撇开。她微微一笑,“诸葛二,你翻墙的英姿可是深刻映在我这个当妈的脑海里啊。”
诸葛霄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脑袋卡在栏杆间进退不得的窘境。然而他早就习惯了刘艺言的讽刺,反唇相讥道,“你电击偷袭你亲儿子的丰姿我也刻骨铭心呢。”
“你和你小姨合伙骗我我也印象深刻。”
“那是,您跟小姨把我骗到精神病院那一招配合得也堪称perfect。”
“那不是精神病院。”
“那就是。”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诸葛城赶紧从厨房里钻出来,一人嘴里塞了块切好的哈密瓜。
“还蛮甜。”
“淡出个鸟来。”
诸葛城干咳两声,能吵架就行,能吵架就代表着一切有得商量。
刘艺言挑了几块小的就没再吃了,她把牙签往垃圾桶里一扔,”诸葛霄,我们谈谈。”
诸葛霄乐得把整个果盘都抱到自个儿怀里,一块一块吃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往乔亦初嘴里送一块,既秀恩爱就坚定立场,一举两得。出乎他意料的是,诸葛城和刘艺言夫妇俩却全然当没看到,一个赛一个的淡定。诸葛霄得出结论,要么他们瞎了,要么他们哑了。
刘艺言出神地盯着地毯一角盯了会儿,开口道,“我记得你们说过,什么也不能把你们分开,你们情比金坚,是不是?”
诸葛霄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可别,谁这么缺心眼啊,说这么矫情的话。”
刘艺言无奈地瞥他一眼,好不容易酝酿起的一点情绪又被他搅了个精光,“你别打岔!”
“行行行,你继续你继续。”诸葛霄说着,又往嘴里扔了块哈密瓜。
刘艺言顿了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阻挠你们,免得你们背地里骂我老巫婆。”
“……已经骂了。”诸葛霄凉凉接上。
诸葛城严厉地瞪他一眼,“诸葛霄!没大没小!”
刘艺言冲他打了个手势,“我要是能被他这么几句话给气到,那在他成长的这19年里,我早就气死一百回了。”她淡定地看着诸葛霄和乔亦初,“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我向你们道歉,我也认真承诺,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阻挠你们在一起。你们有你们的将来,我操心再多也是讨嫌。小乔你爸说得对,日子是过出来的,感情是谈出来的,没道理还没过呢就被可能有的风险给吓住了。”
诸葛霄按捺住内心的小小激动和窃喜,心想小姨果然没有坑我!脸上却满不在乎,甚至有些拽的打断刘艺言,“在你说但是之前,所有话都是废话。”
乔亦初简直无奈,这家伙,是存心来拉仇恨的吗?
刘艺言心想诸葛二你给我等着,你是我儿子老娘我还治不了你了。让你拽,让你犟,你再给我嚣张试试看?鸡毛掸子还收拾不了你了?
深吸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刘艺言觉得自己的修养真是越来越好了,继续平静叙述,“你说得不错,的确有个但是。你曾经和我们说你要上北理,因为你想和乔亦初一起去北京。你也知道,我现在把你的学籍转到了北京。我的但是就是,你必须遵从我这个决定,你必须在北京完成你接下来的高三。”
眼看着诸葛霄要跳脚,刘艺言安抚他,“你先别反对,这个决定也得到了你爸爸的支持。你也知道你的成绩不怎么样,短短高三一年,你要考北理,不是不可能,但可能性很低。G省重本线一向高,北京在这儿的分数线更是虚高。户口在北京,在北京参加高考,好处我想已经不需要说了吧?我已经拜托你小姨照顾你,同时也帮你找好了家教和辅导班,我的要求是,中央财经、中传,首都经贸,三所里面你必须上一所。”她转向乔亦初,“我听说,你要考北大的光华管理学院对不对?到时候你学经济,诸葛霄也学经济,大学四年以后,到底是工作还是考研,或者出国,你们说了算,我和我的家庭都将全力支持。当然我个人倾向于你们申请同一所名校,去国外留学深造。”
两个大男孩都屏住了呼吸。
刘艺言将两张信用卡分别推到诸葛霄和乔亦初面前,“这是我为这次的错误举动所作出的一些补偿,你们可以提前计划高考后是欧洲十国游还是去南美洲。”
最后,她交叉着双指,往沙发背上一靠,脸上挂着优雅又自信的笑容,“怎么样,告诉我你们的意见。”
诸葛霄和乔亦初两人面面相觑。
去北京,意味着他们要分开一年,但成功几率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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