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皇阿玛,找不到皇阿玛就让令妃娘娘找皇阿玛。”
“哎?小十二变得聪明不少了嘛。”永璇调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永璂也看的明白。”
永璂高兴,最近他得纪师傅和皇阿玛他们的夸奖越来越多,连哥哥们也觉得他变得聪明,上次他去见皇额娘,皇额娘也说自己懂事了。他笑得腼腆,“谢谢八哥夸赞。”
永璇是随口说说,可被永璂这样回话和反应弄得也不好意思,伸手在永璂头上揉了揉,“哈哈,八哥说得是实话。”
永璂穿的毛绒绒一团,永璇这么一揉,其他人也跃跃欲试,永璂来着不拒,哥哥们揉他的帽子他便仰起脸对着他们傻笑,笑得几个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暗自感叹不愧是皇后的儿子,皇后的确当得满洲第一美女的名声。
兄弟几个揉着揉着都笑了,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永璋叹了口气,“十二弟,三哥今日才明白你才是我们兄弟几个当中最聪明的那个。”
“是啊是啊,十二,你比我们都多了样东西。”
御兵者将,御将者王,最可怕的不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而是兵不血刃,不战屈人之兵。永璂看似懵懂无知,却能让福康安等人臣服,连带着纪晓岚和傅恒这等大臣也是对其恭恭敬敬。能赢得大臣们尊敬的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永璂身上那种气质,他总是不自觉的吸引着人靠近,他在深宫被冷落十几年,不得人喜爱,可身边却一直跟着他们这些皇子没有的忠心耿耿的仆从。无论是新进去的那个安乐还是现在身边的福康安、善保,他们看得出来都并非凡人,心甘情愿的跟着永璂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这些都是他们没有的。
“多了什么?永璂和哥哥们都一样啊,”永璂被揉了好几把,脸上也被掐了,他摸着头上的帽子,好像是歪了。善保好笑的提醒,“小主子,干脆却别处整理下再回来。”
“去吧,去吧,都是八哥的错。”永璇推他。永璂的帽子做的精巧,估计是制衣局特意做的,那些个绒球被他们几个一通蹂躏之后乱七八糟的躺着,在宴席上整理难免被人说闲话,五阿哥要是来事也找到借口。
永璂鼓起脸,都怪皇阿玛,总是弄些奇怪的衣服自己穿,害的自己总是穿不好。他捂着帽子往景阳宫的后院走,景阳宫后院种了好几颗梅花,开的正盛,花香四溢。他走到无人处把帽子递给善保,善保给他梳理,他自己溜达着要去采梅花,却看见花园里一闪而过的红衣,永璂小小的歪歪头,犹豫了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乾隆到的时候没看见自家永璂,皇子席位上唯独缺了永璂,他免了众人的礼,永琪见乾隆过来还是很高兴的,没带上小燕子自己上前,“皇阿玛您怎么来了,儿臣惶恐。”
“永琪出宫,朕这个做皇阿玛的来看看是常理,”乾隆拧着眉朝四周看,确定永璂不再这里,他见到了福康安也就是说永璂确实来了,“你们几个兄弟来的齐全,怎么不见十二?”
“回皇阿玛的话,小十二刚带着侍卫去整理衣冠,儿臣让人去寻寻?”永璋站起身,他也疑惑,永璂出去已经有一会儿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乾隆挥手,很不在意般的道,“罢了,朕只是随口一问。”
吴书来抽嘴角,您说这话真假!乾隆这样说,吴书来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招来几个小太监吩咐他们去寻人,他还不知道万岁爷,要是找不到十二阿哥,指不定万岁爷怎么折磨自己这个奴才呢!(啊喂,您已经进化成福公公模式了吗?)
没等吴书来把话说完,后院里突然传来尖叫声,一个老嬷嬷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边跑边喊,“不好啦,不好啦,福晋出事了,出人命了!”
众人大惊,乾隆赶忙带着一众人往后院赶,即便有了准备到了知画的房间还是被里面的景象震惊住了,他们一踏进房间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知画躺在地上挺着肚子,血迹从她身下蔓延。让乾隆震惊是,永璂居然在那里,永璂也浑身是血,手中抱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那一身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永璂转头看乾隆,目光涣散,没有焦点的落在乾隆身上。
“永璂?”乾隆试探的喊出声。
“哇。”回答他的是一大一小的哭声,泪水混着血迹从眼中滑落从永璂嫩白的脸上滑落,看起来分外的醒目。乾隆顾不得震惊,上前几步抱住永璂颤抖个不停的小身体。
“皇阿玛……侄子……”永璂像是想起来什么,抓着乾隆把怀里满是血迹的东西往乾隆面前塞,乾隆这才看清,永璂手上抱着的分明是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刚才那小点儿的哭声就是这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71、阴谋与爱情(上)
乾隆还要再问,永璂摇摇晃晃的,身子一软已经晕了过去,这可把乾隆给吓到了。他是皇帝,在这里该是掌控大局的,但是永璂直直的在他面前晕倒,浑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这样的场景撞入他的视线,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来。瞳孔紧缩,他抱着永璂动也不敢动,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心脏也不跳,早管不得别人。吴书来赶紧连滚带爬的喊, “传御医,传御医啊。”
几个阿哥格格见到这样的场面俱都忘了言语,五阿哥和小燕子只在门口冷眼看着,没有半点进去的意思,刚才那个跑出去大叫的婆子不知从哪里又出来,抖着声音叫嚷,“快救救福晋,福晋肚子还有个小格格啊!”
“快,把福晋扶到床上去。”老嬷嬷这么一喊,三阿哥永璋率先清醒过来,他见过自己福晋生孩子,比别的人反应的快。知画躺在那里虽然满身的血,但是胸口还有起伏,说明还有气。
几个侍候的宫女慌慌张张的把知画扶到床上,吴书来已经凑到乾隆身边,小声的道,“万岁爷,小主子只是惊着了,还是去外面躺着吧。”
乾隆看永璂眉头舒展,除了身上占着大量的血迹以外没有其他异样,心才重新活起来。他让开来接手的侍卫,只让那个嬷嬷把还在哭的小孙子抱了,自己亲自抱着永璂出去,皱着眉,“大家都散了,永琪你在这里守着你福晋。”
皇上说散了,是说给那些来赴宴的外臣子弟听的。永璋带着几个弟弟并没有走,福康安也并着善保站在一边,他暂时忘记了和善保的矛盾,伸手戳善保的胳膊,“到底怎么了?永璂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
善保摇头,语气沉重,“我也不知道,我帮着永璂整理帽子时候,永璂去摘梅花,可转眼就不见了,我寻遍了整个后院,和你们一起过来的。”
御医匆匆赶来,接生嬷嬷也都到了,除了留下个老御医给永璂看诊其他全遣了去知画那里,老御医给永璂把了脉,“皇上,十二阿哥惊吓过度,本身底子弱才晕过去,待老奴开了定神压惊的方子,醒了就没事了。”
乾隆松了口气,拿着帕子擦永璂脸色站上的血迹,心疼的拧他的鼻子,“这次你是被吓着了,朕也被你吓得不轻,真是一刻疏忽不得。”
“万岁爷,前面御医说,小格格怕是保不住了,问是保大人还是保格格,五福晋她已然人事不知。”吴书来脸色煞白的从外面进来,额角全是冷汗,他也不敢擦。
“保大人!”答话的不是乾隆,而是刚走到门口的老佛爷太后钮钴禄氏。钮钴禄氏自从觉得上次自己被令妃利用了之后,便更加安静的在慈宁宫里打坐参禅,不理会后宫里的其他事情,她听说了令妃被降了位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子要出宫建府了。她几次想说都忍了下来,先帝最不喜后宫干政,皇上做事也不是像以前那般没有道理。这两件事都是事出有因,令妃的事情她是支持的,只想着皇帝对永琪是不是太过了,桂嬷嬷劝了几句她便也忍了,想着等寻个机会再在皇上面前说说,谁料今天出了这么个大事,知画是她亲自赐下去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真是一巴掌打在她这个老太婆的脸上。
“皇额娘,您怎么过来了?”乾隆连忙起身去迎接,钮钴禄氏脸色难看,扶着他的手厉声道,“这么大的事情,老婆子再不来,也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见到还在等着旨意的吴书来劈头盖脸的就骂,“你是死的吗?哀家说了保住知画,告诉那帮御医,知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要了他们的命!”
吴书来诺诺的应了,奔了出去。钮钴禄氏在主位上坐下来,看见榻上的永璂吓了一跳,“这又是怎么了?”
乾隆要解释,院子门口又是一阵骚动,凌乱的脚步声更近,进来的却是穿红戴绿的一群宫妃们,舒妃如今升了贵妃摄六宫事前来很正常,跟在她身后的令妃就显得微妙起来,虽然一起的还有其他的几个小贵人,但明显这两个才是打头的。
“臣妾给老佛爷请安,给皇上请安。”
“舒贵妃,如今你掌着宫务,这件事发生在宫里,不是小事,你得给哀家和皇帝一个交代。”太后也不叫起,冷着脸看跪在地上的几个女人,舒贵妃赶紧应了,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这件事查起来说容易容易说难也难,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什么,也不知道要的交代是深的还是浅的。
她们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钮钴禄氏在气头上怎么会管她们,乾隆一门心思盯着永璂。他在想这件事出的太蹊跷,也太诡异,不说知画如何,就算是保得母子平安,此事也不会轻易过去。不管怎么样,永璂已经身涉事情中间,只怕这次的事情是有心人有意为之。不过,他眸子转暗沉,有人设计他的永璂,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逆鳞,他这个皇帝不是白当的,要害永璂先问他答不答应,有些事情有些人的确不该再姑息了。
须臾,前头就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小格格没了,五福晋生死不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用参汤吊着命。好好的龙凤双胎变成了这个局面,小阿哥让太医也看过了,太医只说小阿哥不足月出生,能否养大都是个未知数。
令嫔满是黯然的叹气,“可怜五福晋年纪轻轻的就遭此横祸,当初她嫁进来是何等风光,老佛爷亲自给她送的嫁,”她拿着帕子拭泪,“如今却……,是哪个狠心的竟然对福晋下的此等毒手?”
钮钴禄氏手听了果然大怒,一拍桌子横眉道,“去,给哀家把那些人全部给传过来,这件事不弄个水落石出哀家绝对不罢休!”
底下的舒贵妃放了心,老佛爷亲自出面,比她这个连皇后都不是的贵妃有用多了,也不必累得自己多方考虑。钮钴禄氏在景阳宫的大殿升了堂,几个阿哥格格并着一干宫女太监全部到场,乾隆闲闲的坐在下首,喝着茶看不出情绪来。
“刚才出来的喊得是谁?”
老佛爷话刚出口,一个宫女嬷嬷打扮的老妇人就噗通跪倒地上,她脸上也是毫无血色,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是老奴,老奴是福晋从陈家带进宫的嬷嬷。”
“你把事情详细说说,哀家怎么听说的当时小十二也在场?”
乾隆端杯子的手一顿,默默的垂下眼皮,没有说话。那老嬷嬷是个衷心护主的,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老奴并不是与福晋在一处,今日前堂大宴,五爷调走了福晋房里的伺候的几个宫女到前面帮忙,只余下几个老婆子伺候着福晋。这会儿是膳食时间,福晋怜悯我们,遣了其余的几个去用饭,留下老奴在身边照应。”
那嬷嬷说到此处突然扬高了声音,“福晋说要去前头看看,老奴转去给福晋拿披风,谁料回来就看见福晋一身血的倒在地上,旁边站在十二阿哥,十二阿哥见到老奴似乎是十分惊讶,当时福晋已经……老奴去看福晋,小阿哥……”
她没说的明白,其他人去都清楚,小阿哥定然是滑出了知画的体内,老嬷嬷只能把小阿哥接生出来,老嬷嬷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小格格……奴才实在没办法,老奴把小阿哥交到十二阿哥手上就出去叫人。”
“哎呀,怎么十二阿哥去了五嫂子的闺房?”那边跪在地上的令嫔小声的捂着嘴说了句,其他人纷纷看向钮钴禄氏。果然钮钴禄氏的脸拉得更长,“御医,你给哀家说说五福晋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太后的话,五福晋脉象正常,不是身体的原因,也没有中毒,可能是外力所致。”
满场没有再说话,整个大殿连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唯一的响声是乾隆手中杯盖碰杯沿的清脆,一下一下敲在众人的心上,乾隆淡淡的喝着茶,吹着茶末,似乎整件事都与他无关。
这个时候唯一能说话的只有太后,钮钴禄氏知道最近儿子很是宠爱十二阿哥,她对皇后印象不错,但是也仅仅是不错,自古婆媳就是隔世的仇人,何况十二并不出彩,唯唯诺诺,她对这个嫡孙没什么好感。见乾隆不打算开口,她便继续道,“御医的意思是五福晋是因为外力跌倒才会出事的?”
“正是。”
“奇怪了,那地是平坦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倒?”这回说话的居然是乾隆,乾隆淡然的抬头,“朕倒是好奇,五福晋怎么在平坦的房间里摔倒的。”
“当时五福晋身边没有他人?”舒贵妃此时也起来了,她现在虽不是皇后却担着皇后的责任这个时候断没有不说话的道理,“你可记得清楚了?”
那老嬷嬷只摇头,说记得十分清楚,五福晋身边没有人,她见到五福晋的时候五福晋已经摔倒了,十二阿哥站在五福晋旁边,神色慌张。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些话搁在这里,加上刚才一群人进去见到的场面,十二阿哥几乎坐实了罪名,只是皇上不开口,她们也不敢提。
“皇额娘,皇上,依着臣妾的意思这件事还是要等福晋醒了之后再查,”舒贵妃柔肠百转,皇上必定是不愿意动十二阿哥,她只能从中斡旋,“当时福晋身边没别人,只有福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臣妾看着还是从长计议。”
“姐姐这话差了,”令嫔拿着帕子,娇娇弱弱的走出来,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五阿哥出宫本来是喜事,却出了这么个事,御医也说了五福晋这孩子醒不醒得来都是个不知道的。这个时候不给个交代,可是寒了大家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