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话 疗伤
唐紫真转身进入内室,乌大夫依旧坐在床边,双眼熠熠地盯着她打量,问道,“这位小姐可是也通岐黄之术?”
唐紫真摇摇头道,“不懂,只是知道些治疗外伤的方法而已,不知老大夫方才把脉,蝶起是否有内伤?”
乌大夫点点头道,“有是有,可是只要长期调养,倒也可以治愈;可他一身溃烂的伤口若是无法医治,又谈何调养。”
乌大夫有看了看躺在床上不时虚弱地痛哼着的蝶起,目光再次回转到唐紫真的身上,问道:“小姐可是要替他挤出脓疮、刮去腐肉?”
“正是。”唐紫真回道,端过一旁窗台上的一碗水,碗中有根小小的木勺,这君怡倒是很细心。
唐紫真舀起一勺水,轻贴在蝶起干裂、苍白的唇上,缓缓顺着他唇间的缝隙倾斜,让水慢慢地流进他的口中。
“嗯。”清凉的感觉让蝶起的睫毛颤抖着,眉头也紧蹙了起来,身上仍是唐紫真替他裹上的外袍,经过了一整夜,早已浸透了脓水,又干涸在皮肤上,难怪君怡不敢碰他,替他换衣。
“小姐可知,这位公子的身体极为虚弱,伤口又几乎遍及全身,怕是禁不住这般的刮肉之法。”乌大夫言道。
唐紫真一震,是啊,连翘的药带有强心作用,经过连翘的改良后,起码可以维持三天,可是蝶起身体的虚弱程度,不知道能撑得住不。
想到此处,唐紫真放下手中的碗,走出内室,提声叫道,“君怡、君怡……”
君怡匆匆忙忙地自外面进来,问道,“恩人还有何吩咐?”
“找人帮我买些上好的人参回来,要切成片的。”说着,唐紫真又掏出两锭金锭,递到了君怡手中。
“要不了这么多。”君怡只拿了一锭,便转身出去了。
唐紫真再次进入内室后,对着乌大夫躬身一揖道,“多谢乌大夫提醒。”
乌大夫摇头轻叹,只是,这人参真的能吊住这公子的一口气吗?
似乎看出了乌大夫的疑虑,唐紫真再度道,“他一定可以撑过去。”因为,他想要活下来。
后面一句,唐紫真没有说出来,脑中是昨夜男人说着心愿时的口气,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报仇,虽说马贼已灭,他却一直昏昏沉沉地无从得知,希望仇恨的力量能帮他撑下去。
“恩人,东西都准备齐了。”君怡进来回道。
唐紫真颔首,开始吩咐君怡准备东西,这时,一道声音自外间传来,“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这声音,唐紫真立刻就想起来,是那位扶柳公子。
她走出内室,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扶柳,忙道,“那就麻烦扶柳公子了,请随我来。”
进了内室,唐紫真扶起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接过乌大夫递来的一碗烈酒,方才喂了一口,蝶起就呛咳了一下,震动了伤口,逼出了他的泪水。
唐紫真接着继续喂他,就这么一口一口地,硬是灌下了整整一碗的烈酒,蝶起美丽的脸上浮现着微微的红晕,靠在她怀里的身子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头也歪倒在一旁。
唐紫真放他躺回床上,拿了一片人参放在他的口中,这才将干净的布巾折叠好后,塞进了蝶起的唇间,要扶柳将蝶起的双手桎梏在头顶,嘱咐他一定要压制住他。
接着,拔出腰间的军刀,在火上细细地烘烤后,翻身上床,跪到了蝶起的双腿间。
“老大夫,麻烦你帮他止血上药。”唐紫真抬头道。
“好。”乌大夫点头应允。
“嗯……”饶是一碗的烈酒让蝶起醉昏了过去,这挖肉之痛却让他痉挛了起来,可是,双手被扶柳压制着,双腿被唐紫真撑开固定,整个人被固定在床间无法挣脱。
蝶起纤细的脖颈拉地犹如满弓,脆弱的喉结曝露在空气中,头摇晃着,泪水自紧闭的眼角不停地滑落,被塞住的口中和鼻间不停地发出呻吟和嗯嗯声。
唐紫真从蝶起的肩头开始,飞速地用刀尖挑破脓包,用刀背挤出脓水,用烈酒清洗、棉球清洁后,再挂去伤口上的腐肉,再用浸满烈酒冲刷、棉球擦拭,直到腐肉尽去,流出鲜红的血。
大量沾着酒水和鲜血的棉球在床边的桶中堆积起来,而她每清理干净一道伤口,乌大夫就会立刻敷上金创药。
蝶起被这剧烈的疼痛折磨着,刮肉的剧痛、烈酒冲刷的灼痛,口中的布巾已然微微渗出血色,痛到极致时昏厥过去,又被下一波的疼痛生生折磨醒,反反复复。
等到唐紫真处理完蝶起身前的伤口后,蝶起早已昏死过去。
唐紫真见他如此,倒是松了口气,与其有意识地受尽折磨,不如就这么昏睡也好。
用白布遮挡在蝶起的身前,唐紫真将他转过身,趴在扶柳的身上,扶柳撑住蝶起的腋下,尽量地不去碰触他刚被处理好的伤口。
唐紫真开始处理蝶起背部的伤痕,蝶起的力气早已被耗尽,头靠在扶柳的肩头低声痛哼着,却早已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额头渗出的冷汗浸透了扶柳的衣衫,双手无力地垂在扶柳的身侧。
等到全部处理完毕后,唐紫真立刻接过乌大夫递上的绷带,一圈圈地将蝶起包裹好,小心翼翼地让他躺好,这才慢慢地掏出他口中的布巾,布巾上血迹斑斑,她替他擦着额头、脖颈冷汗的手带着些微的怜惜。
君怡照唐紫真的吩咐,找来四叠砖头,用布包好,放置在床的两侧,再盖上棉被,即可保暖又不会碰触到蝶起的伤口。
乌大夫再度拿出蝶起的手腕,替他诊脉,片刻后,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唐紫真道,“这位公子怕是有什么奇药护身,心脉虽然微弱,却仍有脉动,若是能撑过七日,或许能有痊愈的机会。”
“多谢乌大夫!”唐紫真此刻早已全身汗湿,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就要看这蝶起自己的求生意志了,继而转向扶柳道,“多谢扶柳公子!”
“恩人客气了,难得有机会,能让扶柳为恩人做些事情。”扶柳连忙俯身,不敢接受唐紫真的谢意。
君怡带着扶柳去歇着后,乌大夫已然走到桌前,摆开纸笔,写好了方子。
“这里有三张方子,这方子是防止公子发热,避免伤口再度溃烂的;这张是给公子补血补气之用;这张是调理公子内伤的,需要长期服用;公子伤势好转后,老身再来开些补身调养的药房。”乌大夫将方子一张张地递到了唐紫真的手中。
“多谢乌大夫!”唐紫真谢道,今日的她道的谢比之以往不知多了多少。
“恩人,我去抓药吧。”雪琦站在门外道,她是办完了唐紫真交待的事情后,回来听见了乌大夫的话,而恩人要照顾那位公子,故此主动请缨,“对了,恩人,这衣服是给你的。”
“麻烦雪琦了。”唐紫真接过衣服,将方子递给了雪琦,而雪琦也顺路送了乌大夫回去。
低头看了看衣服,唐紫真笑了笑,心中有丝暖意蔓延。
“恩人,热水烧好了,给您搬进来。”君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唐紫真打量了一下自己,自昨夜起就没有换过的衣衫上有尘土、有血渍,浑身黏腻,还真是要洗个澡才能换上这身衣服。
房屋内烟雾氤氲,袅袅薄雾中,唐紫真靠坐在木桶中,热水浸泡中,只觉得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舒服地泛起了些微困意。
这虽然没有小八的SPA舒服,可是能这么泡个热水澡,对于此时此刻来说,却是件奢侈的事情了。
还好依照雪琦她们的条件,找不到花瓣,她对弄得满身花香没有啥兴趣。
感觉水温似乎没有那么热了,唐紫真这才起身着装,这才发现衣服有些不同了。
衣服的料子高级了许多,样式也有所不同,白色的亵衣裤装外有件雪青色的内袍,两侧开叉到胯边,不会影响行动,还有配套的腰带,外面是件浅蓝色的外袍,这样的穿戴倒是与这木屋有些格格不入了。
唐紫真怕弄湿衣服,辜负了雪琦她们的一番心意,只好拿过布巾,仔细地拭干了一头湿发,披散着,走进了内室。
蝶起依旧昏睡着,唐紫真撩袍坐在了床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他。
他的长相可以用美丽来形容了,皮肤也细腻而白皙,一头的黑发笔直顺滑,梳理间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他的身形很纤细,双腿修长,杨柳般的腰身,只是胸前身后都布满了伤痕,如今更是被包裹的如同木乃伊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拥有那么钢铁般的意志,这在这女尊的世界中,怕是极为少见的了。
他,到底是何处吸引了她呢?
“恩人?”门外传来了麻雀小小声试探般的呼唤。
唐紫真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时候差不多了,她轻巧地替蝶起拉好被子,将满肩的秀发束成高高的马尾,起身来到了外间。
君怡正指挥着人将木桶抬了出去,雪琦和麻雀站在门外,唐紫真走到门外,问道,“都准备好了?”
“是,按照恩人的吩咐,都准备好了。”雪琦道。
麻雀也是精神熠熠地站在雪琦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唐紫真。
“好,那我们走吧。”唐紫真率先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爬去睡觉,在凤舞那里埋了一堆雷,来这边避难了……
第8话 藏宝
“恩人,我们要去哪里?”唐紫真和雪琦、麻雀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后,麻雀忍不住问道。
“不要再叫我恩人了,我叫唐紫真。”唐紫真微笑道,她们帮了她那么多的忙,什么恩也都还完了。
“不叫恩人要叫什么?”麻雀回道。
“叫名字就好了。”唐紫真说道。
麻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雪琦,“老大,你说呢?”
雪琦看着麻雀那一副为难的样子,好笑道,“很简单,叫老大就好了。”
“哦~”麻雀应道,想想又不对,“叫恩人老大,那要叫你什么?”
“叫我琦姐就好了。”雪琦虽然回答着麻雀的问题,目光却对上了唐紫真的,“老大,若是不嫌弃,青衣帮上下今后为你是从。”
唐紫真和雪琦对视着,雪琦坦荡荡的眼中有着恳求和期望,一旁的麻雀也是一脸的热切。
“好!”唐紫真微笑点头,坦然应下,既然已经入了这一世,那么,就好好地活着,才能看见希望不是吗?被迫接受命运,这不是她的作风,既然来了,不留下些痕迹,不是很对不起这番奇遇。
再说,若说是因为那道闪电来到这异世,那么,是不是其他的姐妹也会一同来到此处?若是想要找到她们,在这古早的时代里,毫无背景又如何能做到。
“老大。”雪琦愉悦地喊道。
“老大、琦姐。”麻雀兴奋地喊道。
唐紫真看着这两个新结识的姐妹,心中也欣喜不已,抬头看看天色已暗,笑道,“快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好。”雪琦和麻雀应道,连忙带路向着藏匿板车的地方走去。
片刻后,三辆平板车连成一线,趁着月色缓缓前行。
*** ***
“老大,这是……哪里?”麻雀坐在板车上,手握缰绳,抬手望着阴森森的木寨大门,声颤颤地问道。
“这……不会是马贼的窝吧?”雪琦不抱希望的看向前方的唐紫真。
唐紫真朗声一笑,“正是,两位妹妹不是不敢进去了吧?”
“谁……谁说不敢……”麻雀硬着头皮吆喝了一声,赶着马车进入了山寨,雪琦看了看扬着眉微笑的唐紫真,利落地赶车跟在麻雀的身后进了山寨。
唐紫真摇摇头,也跟进了山寨。
可当唐紫真来到广场边时,之间两辆车停在广场边,却不见了雪琦和麻雀,人呢?
“呕~”呕吐声传来,唐紫真循声望去,看见雪琦和麻雀两人蹲在一旁,吐的昏天黑地的。
“这……这……都是老大……你……杀的……?”雪琦捂着胸口踉跄地走到唐紫真的身边,一手指着广场上横七竖八的无头尸身。
唐紫真的眼冷冷地扫过广场,冷哼了一声,“死有余辜而已,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罢,转身上车,驾着车驶向了后山。
雪琦和麻雀连忙跟了上去,一路上不时出现的无头尸身,让她们从起初的不停呕吐,到只是胸口憋闷,等看见山洞内的那两具无头尸身时,仅是心惊肉跳而已。
“把这些全部都搬上车。”唐紫真吩咐道,拉着雪琦开始搬箱子。
“这……都是什么啊?老大?”麻雀一边抬着箱子,一边问道,没敢打开箱子看。
箱子被放在马车上后,唐紫真笑了笑,“这……”说着,她打开了箱盖,“是我们的未来。”
雪琦和麻雀被箱子中满满的金银珠宝照花了眼睛,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宝。
“别愣着了,快搬。”唐紫真合上箱子,推了两人一把,拉着她们向山洞内走去。
“老大,这些都是我们的?”麻雀还处在震惊中。
“老大,为什么不多带几个姐妹来帮忙?”雪琦恢复的较快,这么多箱子,就她们三个,不知道搬到什么时候。
唐紫真没有回头,却还是开口解释,“我们不用全部搬走。”
“啊?为什么?”麻雀奇怪道,既然来搬了,为什么不全搬走?
“老大自有老大的道理,麻雀,别问了。”雪琦责备道,暗自里扯了扯麻雀。
唐紫真没有漏看她们的小动作,好笑道,“不是不能说,马贼在此地抢夺了这么久,没有点家底怎么可能,如今马贼既然已灭,官府又怎么会放过这些财宝,自然会派人来找。更何况,我还给她们送了个现成的活口。”
“不送不就成了。”麻雀还是没有想明白。
“不送的话,官府就会盯上老大了。”雪琦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是,老大一夜之间,灭了这百十号的马贼,居然已经深思远虑地留下活口,留下后路。
“那……”麻雀一脸的困惑,还是没有想清楚。
唐紫真看着她那个傻乎乎的样子,笑道,“麻雀,你想想,就那女人那个熊样,一用刑马上就会招供,要是官府来了,什么都没有找到,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自然要给官府留些,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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