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让尹舜成去吧,要不祁矜仰也成。总之,这活儿,诚凌我可干不来,无聊死了。”说着,便鼓起了嘴巴,活像一个受气包。忽然看到了我身后的祁矜仰,知道帮手来了,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矜仰,你来了。”
“早知道你不是这块料。这不,我来接替你了。”祁矜仰亦回给他一个单纯的微笑。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太守府详谈吧。”我拉着两个喋喋不休的男人,快步走向太守府。不禁嘀咕着,这两男人怎么比女人还罗罗嗦嗦。可刚一抬头,却发现那小兵好像笑得更欢了。天哪,今天这彬州的人都怎么了?
彬州,太守府
“矜仰,这彬州的太守令你就先接着吧。想来诚凌也是十分乐意的。”我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少说也有四五十本吧。看来也怪不得诚凌,如此之多的文件,我看了也都心烦意乱,更不用说逐日行军打仗的钟诚凌了。况且钟诚凌虽说已是将军,但孩子好动的天性却丝毫未改。他要是肯乖乖地坐下来看文件,那才叫奇了怪了,得不定明儿太阳就真打西边出来了。这样的活恐怕也只有交给祁矜仰“认真”的打理一番了。
祁矜仰皱着眉看着钟诚凌,心下道,好小子。知道来彬州肯定要帮这小子收拾烂摊子,没成想这小子倒好,留了这么大一尾巴给他。哎,想到这里祁矜仰不禁自我惋惜了一番。可怜自己的青春大好时光,就这样浪费在黄卷青灯上。什么时候自己也得向郡主诉诉苦,免得到时候郡主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人需要休息。祁矜仰一个人越想越郁闷,不由地朝钟诚凌狠狠地瞪了过去。如果眼睛能杀人,估计钟诚凌这会儿该被大卸八块了吧。
钟诚凌忽觉得背上一凉,立即接收到了祁矜仰的怨意。钟诚凌立刻扯出了一个无害的微笑,“那就有劳矜仰了。”言下之意就是,这烂摊子你是甩不掉了。
祁矜仰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作了一揖,“属下遵命。”可脸上的笑,无论怎么看,甚是勉强。
“矜仰,那彬州的事务就拜托你了。我和诚凌还有事要谈,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在这陪着。”我若无其事地说着,完全自动忽略祁矜仰的怨念。
“郡主,矜仰先去盘点彬州的存粮,晚些时候再来回禀郡主。”一说到粮食,祁矜仰便两眼冒着金光。真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个米虫。
“嗯,你先去忙吧。”
祁矜仰应了我一声,便欢欢喜喜地走了出去。
“诚凌,郯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深处军队,自比我识人要广。不知诚凌是否有人才要推荐于我?”
钟诚凌略一思索,随即吐出了一个名字,“阮曾吟。”
“哦?为何?”我马上来了兴趣。钟诚凌给的这个答案倒让我有些意外。在郯城时就有耳闻钟诚凌和阮曾吟素来不和,没成想今天钟诚凌第一个推荐之人竟会是他。
“论行军打战,阮曾吟从小就由其父亲自教导,而且少时就随他父亲征战东西,这一点是我,甚至是其妹阮敬灵都无法匹及的。更难得的是,我看得出来阮曾吟对郡主的一片忠心。我们虽然向来意见不和,但却一点也不影响我对他的欣赏。所以方才郡主询问时,我第一个便想到了他。影卫,太屈他之才了。”钟诚凌认真地说道。
“那么诚凌,若让你与他同时作战,如何?”我带有一些试探的问道。
“郡主,我想我们,乃至影卫和临川他们都是感激郡主的,无时无刻不想着报郡主的大恩。郡主所想之事,自然也是我们所争之物。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不等钟诚凌讲完,我便制止了他,“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大可不必。施恩本就不图报。况且我救那些孩子,提拔你们,一来是给你们一个施展才能的机会,二来这个世界也只有你们会真正的关心我的安危,我对你们好,只是想多几个朋友,并不是要你们来替我卖命。你知道的,我自小生长在秦府。那样的家,根本不可能给与我一丝的温暖。而且我也对不起你们,为了一己之私,让你们误入勾心斗角之中。”今日的这番话,虽说只有八分真心,但有一句话我却没有骗诚凌。他们给与我的确实是我到这个世界上接收到的第一份不带任何猜疑的关心,单纯的关心。
“郡主……”钟诚凌只是凝视着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至于阮曾吟嘛,我把他留在了邺城,相信那里会是他一展其才之地。我对你们的期望很高,不要辜负我哦!”我故意把语气放轻松,缓和刚才过于沉重的气氛。
“嗯,诚凌知道。”
这时祁矜仰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郡主,这彬,彬州的粮仓全是满的,根本用不着清点。”
“满的就满的呗,也不用这么眼巴巴地跑来回禀郡主吧。”钟诚凌贼贼的笑着,显然想给祁矜仰下绊子。
祁矜仰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彬州的百姓现在家中已无米下锅了。我这么着急,是来请示郡主,是否开仓赈济百姓。”
钟诚凌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喃喃道,“不可能呀,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我的脸顿时阴了下来,卢善坤逝世后,彬州就由钟诚凌全权接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理由钟诚凌不知道。除非,有好事之徒不想让诚凌知道,唯恐彬州不乱。“矜仰,留下军队必须的口粮,其余的赈济百姓。记住,分粮时用诚凌手下的士兵,维持好现场的秩序,一旦发现哄抢者,立即捉拿。”
“矜仰明白。”祁矜仰领了命之后,又匆匆地走了。
“诚凌,卢善坤的死讯你可曾上报?”
“回郡主,诚凌不敢疏忽,发消息给您的当天就上报了。”钟诚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
“嗯,这就好。总管彬州钱粮的师爷是谁?把他叫来,我要亲自审问。”我不禁纳闷,这世界上该不会有那么多的“钱争朝”吧,为了一点芝麻大的利益,连自己个儿的命都不要了。
“是,郡主。”钟诚凌招来一个手下,随即吩咐了两句,那人点点头就匆忙地出去。
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上来,大约三十来岁,一脸斯文。见了我,恭敬地跪下,“草民刘东匀参见郡主。”
我略一摆手,“免了吧,你就是彬州府的师爷?”
“回郡主,草民正是彬州府的师爷。”
“那好,刘东匀,我问你,彬州的官仓是满的,为何彬州的百姓却无米下锅?”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严厉些,这样才能给这个刘东匀施加一定的压力。
“回郡主,草民不敢有所欺瞒,这是卢太守回到彬州后亲自下的命令,额外征收粮食,直至官仓全满为止。太守是官,草民是民,焉能不从。这件事,碍于卢太守的势力,草民不敢和钟将军直说。但草民也已经写于文件上了,只是钟将军没看到罢了。”刘东匀的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我倒有一些欣赏他。祁矜仰初到彬州,许多事务还不是很熟悉,有了刘东匀帮忙,应该是如鱼得水了吧。也好,为了矜仰,我暂且留下他。
只是这卢善坤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因贪功而出征,此时大败而归,朝廷定会怪罪下来,到时他头上的那顶乌纱帽保与不保都未可知也。但若是他治郡有功,那么他的乌纱帽就一定保得住。只可惜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命中无福消受了。
“算了,你也是奉命行事罢了,我就不予追究了。你现在去城中,助矜仰赈灾吧。”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刘东匀长揖到地,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我刚想松一口气,告诉诚凌没什么大事,这一切只不过是卢某人为自己留的后路,并没有人明目张胆的和我们作对时。忽听礼炮声响,中门洞开,我惊愕了一下,这情景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是圣旨到了。看来雍瞻宇,或是父亲又要给我出难题了。
“皇上有旨。”陈公公尖声唱到。
“臣昭仁郡主接旨。”我说着便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昭仁郡主智破敌军,朕深感欣慰,特赐邺、彬二城予昭仁郡主,以表朕心。宇文将军,天纵英才,实乃嘉胥,今旨与昭仁郡主为夫,即刻进京完婚。另封钟诚凌为兵部佥事,顾临川为吏部佥事,祁矜仰为户部主簿。特赦阮氏一族无罪,阮曾吟袭其父镇北将军之位。钦此。’”
“臣等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想到雍瞻宇毕竟还是太年轻气盛了,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忍不住要用我去拉拢宇文昊。可是宇文昊这会儿能和我完婚么?我不禁自嘲的想,这个如意算盘他打得也太好了吧。还有,这也是秦怀仁的意思吗?雍瞻宇兴许不知道宇文昊中毒一事,但他一定知道。而冯皓泽,想必也已经惩处完了。也许这就是他对我的态度吧。若不能为己用,则毁之。
“恭喜郡主。郡主如今可是除三王爷外,皇室宗亲里封地最广的一位。今又与宇文将军喜结良缘,真是可喜可贺啊。”陈公公极其谄媚地笑着。
我无言以对,苦笑着褪下左手的一个玉镯,塞进陈公公手里,“公公一路辛苦了。”在他人看来我自已是圣眷达到了极点。我本不是宗亲,却有着如此的殊荣。可是,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盛名之下难免有些粉饰太平。
“郡,郡主。”这回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又是祁矜仰,“邺城来报,探得风国十万大军即将压境,不过五日便可抵邺城。”
“陈公公,”我无奈地耸耸肩,“还烦请禀报皇上,边疆战事吃紧,臣妹恐怕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
“郡主以国事为重,皇上定能体谅,那咱家就先回京复旨了。祝郡主旗开得胜。”
“翊儿谢过公公,公公慢走。”我福了福身,这宦官历来得罪不得。
待陈公公走后,我转身说道,“诚凌,你手下除却彬州守军,可有两万兵马?”
钟诚凌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只有一万八千余人。”
“足够了。矜仰,彬州守军我留给你,给我管好彬州。粮草的问题也交给你了。记住,无论如何,彬州千万不能出乱子。还有,你去把尹舜臣从郯城调来,有他助你,应该容易许多。诚凌,我叫阮曾吟护送宇文昊回郯城。他们现在应该在郯城。你派人叫阮曾吟带三万人马,务必在两天之内赶到邺城。郯城由阮敬灵来守,那丫头应该有这能耐。如果季子陵回来了,叫他带着他的兵老老实实地帮敬灵守住郯城。就说邺城本郡主自有主张,不用他瞎操心。还有,派人打听这次敌军的主将是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生怕浪费一点时间。
祁矜仰忽而一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在紧张什么,“郡主放心,主将不是司徒景斌,是风国的五皇子淳于裔。”
我稳了稳心神,“知道了。诚凌,你先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是。”一听到有仗可打,钟诚凌立刻精神抖擞。
只是此刻我的心情却没有钟诚凌那么愉快。一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我。十万大军,为何主帅不是司徒景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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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番外之秋未炀 别时惘然(上)
秋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采桑子》
秋家,宰相世家,创建了皇国开朝以来的一个神话。皇国开朝二百八十三年,历经九位皇帝。而秋家,却已出了十一位宰相,殊荣至极,门庭至胜。可又有谁窥探得到这繁盛的背后,亦是不堪回首的血泪沧桑。秋家的先祖助始帝打下这万里江山,又助始帝治理这万里江山。始帝感秋家之德,金口玉言,“皇朝宰相,必为秋家之后。”这一句话曾一度为这个显赫的家族招来一双双嫉妒的眼睛。可笑的是他们竟对后半句话却充闻不问,那便是,“秋家满门,除当朝宰相外,其余终身不得入仕为官。”宰相,仅仅是始帝对于秋家的约束,对于野心的约束。皇权无非“制衡”二字,聪明如始帝,又怎会放手让秋家坐大,威胁他的锦绣江山?
而我,则是秋家的第十二位宰相,秋未炀。炀者,好内远礼,逆天虐民,去礼远众。这便是我的父亲秋迩年对我最初的赐予。在他的眼里,我竟是那样的不堪。
自我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每日只是与母亲面对面坐着,消磨那无穷无尽的时光。母亲是美丽的,也是温柔的,她时常静谧地笑着,那笑容仿佛可以融化一切。“炀儿,”她说,“你长得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灵气动人。”闲暇时,母亲常常回忆往事,与父亲的过往她一一记得,如数家珍。述说时,嘴角止不住地向上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初见,温暖弥漫的瞬间,母亲脸上挂着青涩的笑容。只是母亲忘了,那双曾经温热的手,至今是否暖意依然;只是母亲忘了,她的心事,他不再选择倾听。我想,五岁之前,我最崇拜的人大概就是我的父亲了。虽然我从来不曾明白为什么他要把我和母亲关在这漆黑的小屋里。然而有了母亲和那些美好往事的陪伴,黑暗好像也不那么恐怖了。
只是五岁以后,我最憎恨的便是秋迩年,那个我称之为父亲的人。我自由了,我可以无拘无束地穿梭在秋府任意的一个角落。然而,无论我再怎样寻找,也无法找到那个宁静的微笑,无法找到那抹总是在等待的身影。是的,我的母亲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曾让她无比留恋的世界,离开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也离开了我——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牵挂。母亲走得很安详,也很了然。多年的囚禁已消磨了她应有的锐气,她已不奢望再见他一面。可是,我不甘心。
父亲把我叫到了书房,如丧考妣,悲然万分。他说,他对不起我娘,可是他身为秋家的族长,一切必须以秋家为重。既然我娘已经去了,他会还我自由。
那一刻,我笑了。我笑得天花乱醉。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