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谧乓桓眏□j面孔,这不吃那不吃的。陆讷也不理他,埋头将自己那份很快解决了。
不知是因为生病食欲不振,还是饭菜确实不对胃口,苏二将所有的菜都挑剔一遍后,才勉勉强强吃了小半碗,然后翘着脚躺床头把电视打开了,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
陆讷看着他欲言又止。将所有电视台按过一个轮回的苏二忽然转过头,说:“陆讷,你过来,咱们玩个小游戏。”
陆讷正收拾吃完的餐盘呢,听到这话就擦了擦手走过去,问他:“你想玩什么?”
苏二的身子往里边儿让了让,拍拍空出来的床位,“你上来。”
陆讷不动,“有话就在这儿说好了,一张床上挤大男人你不觉得硌得慌啊。”
苏二不语,沉默地盯了陆讷一会儿,说:“你怕什么呀,就我现在这情况,还能对你做什么?”一下弄得陆讷有点儿哑口无言——苏二这个人平时就不大爱运动,最多挥挥高尔夫球杆,骑马跑个一两圈儿,然后就要歇好一会儿,干什么都懒洋洋的,吃东西又挑剔,平时穿着衣服看着身材倒是漂亮,其实外强中干。如今知道他心脏有毛病,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陆讷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
脱了鞋子,上了床,床铺干净而柔软,有被太阳暴晒过的味道。陆讷挺尸似的躺在上面,一动不动,问:“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想玩什么?”
苏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扑克牌,说:“我们打牌吧,赢的那个人出题,输的那个人必须无条件地照做。”
陆讷觉得他这几天在医院肯定憋坏了,不然哪能想出这么无聊的游戏啊,但还是同意了,结果第一局他就赢了,陆讷顾忌着苏二有病,也不敢出太出格的题,想了想就问:“你说说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吧?剖析剖析心路历程什么的。”
苏二斜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这题出得太没水准,满不在乎地回答,“这有什么啊,十五六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对男孩儿比对女孩儿有感觉,反正也没人管着我,一来二去就那样了呗。”
陆讷忍不住侧过身,“那你家里人没意见,苏缺呢,他不是你哥吗?”
苏二鄙视地斜了他一眼,“我跟他又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凭什么管我呀,而且苏缺这人吧,跟你说,有病,脑回路跟人家不一样,我都不稀得提他。”他那语气,又嫌弃又辛辣,让陆讷迅速脑补出了一段儿豪门兄弟恩怨情仇什么的。
苏二说完,自己哗啦啦地洗牌,说:“接着来。”
第二回终于轮到苏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波光在流动,冲着陆讷一笑,带点儿孩子气的狡黠和小坏,眼角斜飞,整个五官都生动起来,“哎,你说,我在你心里面儿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啊?必须说实话。”
陆讷闭着眼睛装尸体,不吭声。
苏二推他,“陆讷,有点游戏精神行吗?”
陆讷无奈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说实话啊,你这个人在我心里面——”说到这儿,陆讷故意顿了顿,斜着眼睛瞧了眼不由自主盯着自己苏二,接着说,“就跟天气播报员跟我说说明天晴转多云,时有阵雨一样——”
苏二一愣,脸耷拉下来,“什么玩意儿啊都?”
陆讷夸张地一拍大腿,“就他妈是这感觉啊,都搞不清楚啥玩意儿,说了等于没说。”
“操!”苏二反应过来,迅速侧过身压在陆讷身上,掐着他的脖子玩儿,“陆讷你长胆子啦!”陆讷一边儿躲,一边拿苏二自己的话堵他,“苏二你有点儿游戏精神啊,小学老师没教你要虚心接受别人的批评与教育啊,再这样,我要揭竿起义了啊。”
苏二居高临下地盯着陆讷的眼睛,冷哼了一声,“告儿你,陆讷,以后甭想再亲我。”
陆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想亲你啊?”
苏二忽然冲陆讷一笑,带点儿小坏,“我想亲你。”说完,他的嘴唇就压下来,在陆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贴在了他的唇上。四目相对,苏二的目光仿佛都带着温度,炽热而温柔,陆讷第一次有些无措。苏二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反复地轻啄着,像一根羽毛划过心间,然后,他小心地伸出舌尖,舔过陆讷的嘴唇,试探而迟疑地伸进陆讷唇间,逗引陆讷的舌头。
陆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伸手就去推苏二。苏二不放手,更加用力地拥抱他,深深地,唇舌纠缠寸寸深入,周围的空气的温度节节攀升,简直要焚烧一切了。
陆讷终于用力地把他推开了,苏二脸上还有些迷茫,喘着气望着陆讷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深吻里。陆讷坐起身,用手背抹了下从嘴角溢出来的涎水,一时之间病房里只有电视的声音。
等脸上的热度差不多下去了,陆讷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低头装模作样地看了下腕表,说:“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开工呢。”说着,弯腰找鞋穿。
苏二一听,有点儿舍不得,夜深人静,两个男人一张床,多好的气氛呐。但又不敢太逼着陆讷,只好说:“那我送你吧。”
陆讷赶紧阻止,“哪有让你一个病人送我的道理,我自己能回去。”
苏二不听,非要送他,在病号服外面批件棕色的开衫,陪着他走到楼下。陆讷站住,回身对他说:“行了,就到这儿吧,下次再来看你——你想吃点什么啊,下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点儿。”
苏二想了想,“想吃潮州海鲜粥,放点儿干贝鸡丝,配鸭舌和响铃,就要泰安路那家的。还有Fatty Crsb主厨做的炒蟹,不要其他的蟹,就要唐金尼斯蟹……”
陆讷越听越不靠谱,赶紧挥手打住,“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回去吧。”一边说着,打开了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慢慢启动,陆讷看着后视镜中的苏二,两手揣在衣兜里,站在空荡荡的路灯下,投下寂寞的身影,像一个渐渐拉远的电影镜头,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虽然陆讷说了下次去看他,但陆讷实在太忙了,电影拍摄不顺利,他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尤其跟女主演张茵茵不合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一般而言,陆讷的脾气不算差,但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有点儿六亲不认,当初秦薇也被陆讷骂得狗血淋头,但秦薇有个好处,就是很纯真,很努力,给她一个指令,她会相信。到张茵茵这儿就完全不行,她演过太多偶像剧了,一进入镜头就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些装腔作势的技巧,陆讷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磨,磨掉她身上的戏,可是张茵茵显然觉得陆讷在故意找她的茬,再加上陆讷年轻,没啥资历,她也看不大上眼。
导演跟演员合不来,戏要怎么拍下去?陆讷也打电话给制片人反映问题,制片人那边也是愁眉苦脸,张茵茵是投资方指定的女主角,换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陆讷决定改剧本。张弛看完陆讷的新剧本,忧心忡忡地说:“张茵茵会恨你的。”
陆讷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票房爱我就行。”
新剧本发放到演员手中,果不其然,张茵茵第一个冲到陆讷面前,她还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仪态,然而烧红的双眼透露出她内心的愤怒,“陆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戏份被删了这么多?”
陆讷面不改色地回答,“因为我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改了剧本。”
张茵茵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脸上才挂起冷冷的笑,“陆导,我说句难听的话,就这群二三流的演员,没有我撑着场面,这部戏还不定怎么样呢?”
陆讷也生气了,语气有点刻薄,“那我也说句实话,这部戏,张小姐你还真撑不起来。”
张茵茵被人捧惯了,早忘了刚入行时的做小伏低,或者说是刻意忘记了,她挺起骄傲的胸膛,“那咱们就走着瞧吧。”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骄傲地走出了片场,整个下午她都没再出现在片场。
到傍晚收工的时候,制片大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劈头盖脸地就骂陆讷,“改剧本的事儿你也不跟我通声气,投资商来问我的时候我自己还蒙在鼓里,云里雾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就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赔笑脸,替你道歉打圆场,你怎么回事儿啊,张茵茵得罪你了?”
陆讷也有点儿烦,“一半一半吧,我们是互相得罪,互相看不上眼。”
制片大哥沉默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们这些拍电影搞艺术的,就有点儿理想主义,可理想都是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的,你说你把张茵茵给得罪了,回头她跟投资商一哭诉,投资商要撤资,咱们怎么办呐?当初‘成美’找上你,知道看中你什么吗?看中的不就是你那能把八百万的投资拍出三亿票房的能力吗?别的先不说了,你这电影还没拍到一半儿,资金都已经快断链了,你准备咋办呀?”
“大哥,不是我意气用事,你说我好歹也拍过一部卖座电影了,一个演员行不行我看得出来,张茵茵不能说没有资质,主要是她没有这个觉悟,人太漂浮,定不下来。这样,回头我把新的剧本发给你,我跟你说,我不是心血来潮,我觉得这个点子真行。”
陆讷跟制片人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天空开始飘起雨丝来,陆讷点了一根烟慢慢地抽着,想起独自在医院的苏二,开车去了趟泰安路潮州海鲜粥铺,怕到医院的时候粥冷了,还特意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个保温杯。到医院的时候大约六点了,陆讷提着保温杯乘电梯上楼,到苏二的病房门口,门半掩着,里面有不少人,吵吵闹闹的还挺热闹。
陆讷刚想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说:“……苏二少你这是把医院当酒店住的节奏啊,蓝色生死恋的剧情演得够敬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快死了呢?”
“去,你死了老子都活得好好的。”这是苏二的声音,带着一惯的霸道。
“哎,那后天蹦极你到底去不去啊,我跟你说,那地方跟其他地方的真不一样的,特别刺激,咱们早上去,晚上五点之前把你送回来,保准儿不会让你露馅。”
苏二盘腿儿坐在病床上,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挑眉,刚想说话,忽然整个表情都顿了,仿佛电视机被拔了电源——陆讷提着那只可笑的粉红色的保温杯,面无表情地站在玄关处。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陆讷,顿时都有些尴尬,有人讪笑,“哟,小陆来了啊。”
陆讷点点头,好像没听到刚才的那些话似的,将保温杯往旁边柜子上一搁,淡淡地说:“你要吃的海鲜粥,忘记买鸭舌和响铃了,你将就吃吧,没事儿我回去了。”他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
苏二的脸上一慌,从床上跳起来,嘴里的烟掉下来,烫到他的小腿,他都没感觉,急惶惶地冲出房间就去追陆讷。
陆讷正在等电梯,他是直接从片场过来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夹克,因为下雨的关系,肩头有点儿湿,他长得高,又爱运动,身材标准,最土气的衣服穿他身上都好看。
“陆讷!”
陆讷听而不闻,依旧盯着缓慢跳动的数字控制牌。苏二跑到陆讷面前扯过他的手臂,让他面对自己,张了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喃喃地说:“陆讷,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听起来有点儿像狗血八点档的对白。
陆讷侧过身,一手插在裤袋里,冷静地注视着苏二,说:“你说吧,我听着。”
苏二看着陆讷的表情,脑袋一空,任何语言顿时都苍白无力。只觉得有一股阴冷从脚底板里沿着经脉缓缓地洇上来,才发现刚刚太急了,连鞋子也忘了穿。
陆讷说:“你说不出来,那我来问吧?”
苏二傻傻地点头。
陆讷的嘴角挑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极度讽刺地说:“你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自己分得出来吗?”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陆讷顺势进了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苏二就看着电梯的两扇门缓缓的合上,陆讷的脸消失在门后面,但他望着自己冷冰冰的眼神却停留在脑海中。苏二讲两只手揣进病号服的口袋里,慢慢地走回自己的病房。
病房里他那群狐朋狗友还在,苏二没心情搭理他们,进门就看见陆讷拿来的那个保温杯,心里面顿时一阵难受,伸出手指小心地描摹保温杯上的小花儿。有人瞧苏二神色不对劲,好声劝道,“算啦,姓陆的自己不识抬举,苏二少身边还能缺人吗?”
这话忽然像一根导火索一样点燃了苏二这只炸药桶,手往门口一指,吼道,“滚,都他妈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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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陆讷觉得累;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了,他做人有一个优点;再大的事儿也不会钻牛尖,跟自己过不去;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太蠢。
刚睡下没多久,敲门声就响起了;陆讷没理会;皱着眉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到头上。敲门声还在持续,而且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简直是在砸门了。
陆讷火起;掀开被子起来;打开门冲门外的人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啊?几点了啊,你妈没教过你做人要有公德心啊?”
苏二砸门的手的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顿时如同坟墓一样寂静,嘴唇抿成一条线,说:“我妈确实没教过我,她在我七岁那年就过世了。”
其实那话冲出口,陆讷就后悔了,不管怎么说,苏二的母亲确实在他小时候就过世了,陆讷拿人家的痛处做文章,太没品。所以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僵。
苏二身上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扣子解开了三颗,看起来有种颓废的美感,这家伙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陆讷站他面前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他黑色的眼睛盯住陆讷,说:“陆讷,我们谈一谈。”
陆讷表情意兴阑珊,“算了吧,你那些事儿不管真的假的,都跟我没关系。”一边说,一边就要关门,苏二一听这话瞬间就被点爆了,一手撑住门不让陆讷关实,双目狰狞,吼道,“怎么没关系!”
离得距离近了,陆讷看见他的眼睛有些红,充满野兽一样的狠绝戾气。
苏二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大,微微拧开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