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青道:“我从来也没说自己是个老实人。”
芙蓉用手指轻敲了一下他的额角道:“你很坏,你装的算命先生却是一本正经,循规蹈矩的样子。”
杜云青道:“我也不是装,那是我的本行,我除了舞拳弄剑之外,只会算命,不能仗武谋生,就只好测字卜卦糊口,而算命先生不老实行吗?来光顾的都是些坤道贵客,求财、问子,或求终身,还有些涉及闺中隐私,对我这个算命先生,她们却从不隐瞒,我必须要一本正经,才能取得她们的信任,否则不叫人砸了摊子才怪。”
芙蓉笑道:“云青,如果不是深知你的为人,而且你练剑的方式也确实有些道理,我几乎会以为是你授意徐胖子偷弄的手脚。”
杜云青也一笑道:“我是不知道温柔滋味是如此美好,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说不定早就偷偷上王府找你去了。”
“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杜云青笑道:“一个江湖亡命之徒,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别说是亲王府,就皇宫大内,只要有我值得拚命的事,找照样会去的。”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芙蓉,以前我没来,是为了不知道你对我个人的意思如何,杜云青虽然不是个老实人,但也不是一个采花淫盗,逞强施暴的事情不会做的,过了今天,我说不定真会在半夜里找你去。”
芙蓉道:“别在半夜里来,那会引起误会,寿亲王府不是皇宫大内,但警备之严,却有以过之。”
“我要来,那些人未必挡得住。”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你总不是上我家杀人去吧?”
“那当然不是,可是谁要阻止我探家眷,我会杀人的。”
“不害臊,谁是你的家眷了?
“你。以前那些事,只有两口子才能做的。”
“那也不见得,你在八大胡同,花上几两银子,就能找到很多女人陪你做了。”
“芙蓉,别那么轻贱你自己,你可不是八大胡同的女人。”
芙蓉轻叹一声,道:“可是我却在八大胡同陪男人。”
“那可不是任何男人,而是我社云青,你的汉子。”
芙蓉笑道:“不管怎么说,今天下午你要来我家一趟,见见我父亲。”
杜云青微征道:“这……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父亲是个很开明的人,绝不会有点贵族亲王的架子,而且我们的事也必须告诉他。”
杜云青一怔道:“那怎么说得出口?”
芙蓉白他一眼道:“云青,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杜云青急了道:“我不傻,也不想装傻,可是要我把那些事情当面告诉令尊,我绝对没勇气开口。”
杜云青的话没说完,芙蓉已红着脸道:“谁要你去说这些了?”
“不说这些说什么?难道就这么贸然的求亲去?”
“为什么不能,他是我的父亲.你要娶我,总得求他同意去,总不能要我跟你私奔吧?”
杜云青一叹道:“不是你私奔,就算我拐带你都行,但是不能去求亲,凭我这个江湖人,难道还能上门对他说,王爷,我来请求你允许将令媛下嫁,他会答应吗?”
“会的,我爹不是那种人。”
杜云青道:“芙蓉,我知道令尊很开明,不会瞧不起我,但是我若去求亲,准碰一鼻子灰。”
“你对我父亲了解多少?”
“毫无了解。但是我对大清国律很了解,皇族下嫁平民那是违律的,何况还有汉满不通婚的限制,令尊就是心里答应,口头上也不能答应的,你可以脱离王府,跟我到江湖上流浪去,但是你父亲却不能这么做,他这个亲王固然是无比尊荣的地位,但也是个不能摆脱的枷锁。”
芙蓉的脸色也暗了下来,叹道:“是的,我忘了这些顾虑了,爹是不能答应的,否则就无法对宗人府交代,看来我只有私奔了。”
“连私奔都不行,你必须要令尊宣布你死亡,由宗人府勾掉你的名字,然后才能易名离开京师,才能摆脱掉宗人府的约束不牵累到令尊,所以我还是不去的好。”
芙蓉想了一想才道:“不,你必须去,让爹看看你,既然要成为他的女婿,至少得让他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亲事不必提,我先找个机会告诉他老人家,大家心照不宜,你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拜访,这总可以吧?”
杜云青叹了口气道:“那当然可以,而且见见面也是应该的,只是何必一定要在你家里呢?”
芙蓉道:“礼不可废,总不能要他老人家来看你吧?”
“那当然不敢当,可是我们约了在外面见面不好吗?谈话也方便些。”芙蓉道:“要谈话方便,只有我家,我们父女俩谈话时,没有人敢去打扰的,约出来就不行了,他必须要有一批护卫跟着,名为保护,实地却是监视,亲王的行动更不自己,还是你来的好,记住,下午一时准时来,而且,关于你要扫荡玉龙寺的事,也得跟爹谈一谈。”杜云青沉思片刻才道:“好吧我下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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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剑……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芙蓉打开了地窟的内闩,又拉了一下门铃.通知徐明在外面把门开了,徐明见了他们的面,倒是一本正经地道:“二位练好剑了?”
芙蓉道:“练好了,徐大侠,我不知道你还有那么高的文才,拜读了大作后,十分钦佩,我准备了一份厚礼,以报盛情。”
徐明连忙笑道:“那只是胖子的一点心,报答却不敢当,蓉姑娘的厚赐是什么?”
芙蓉笑道:“我知道一个偏方,能使胖子变瘦。”
徐明连忙拱手道:“别的胖子不敢受,这样东西,胖子倒领教了,我为这一身肥肉不知呕了多少气。”
芙蓉哼了一声道:“方子有两个,一个是半月见效,另一个霸道一点,立刻就能见效。”
“那敢情好,立刻见效的好。”
“尖刀一把,把肉割下来就行了。”
徐明耸耸眉道:“我的妈呀,我怕疼,还是胖~点的好,姑奶奶,那半月见效的是什么?”
“巴豆半斤,大黄豆半斤,熬水一锅,当茶喝下去,连喝半个月,你就只有一半了。”
徐明苦着脸道:“人去了一半,命却全丢了,只便宜抬棺材的人,抬起来省一半儿力气。”
芙蓉笑笑道:“胖爷你敢整我,我如不把你这一身肥肉整下半身来,何以报盛情?”
徐明见她的脸上还带着笑,不像很生气的样子,才壮起胆子笑道:格格,奴才确是一片忠心,您就可怜奴才在外门服侍一天的孝心上,就饶了奴才吧。”
美蓉怔道:“什么,你守了一天,什么时候了?”
“还早,不过才交未时。”
芙蓉急道:“糟,怎么那么晚了,那可怎么办?”
徐明笑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蓉姑娘,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儿,还怕丢了不成?”
芙蓉道:“不是这么说,家里的人突然发现我不见了,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乱起来就麻烦了。”
徐明笑道:“这个你放心,胖子已经为您打过招呼了。”
芙蓉忙道:“你是怎么招呼的?”
徐明道:“我看见天亮你还没出来,知道二位练到一定还没结束,所以叫个人到府上见王爷了。”
“你叫人怎么说的?”
“说你跟杜爷参研几招剑法,略有耽误。”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徐明笑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当然要这么说不过你放心,我派去的人很机伶,一定要见到王爷才肯说,而且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那还好,你没说在那里吧?”
徐明笑道:“当然没有,传话的人也不知道二位在那儿,那家伙只说是在城外碰见二位的,说二位可能上西山,因此回来得或许会晚一点。”
芙蓉这才放心道:“只要我爹那儿知道有这个信儿,就不会有关系了,胖爷,你还挺细心的。”
徐明笑道:“姑奶奶,多承夸奖,胖子是否能将功折罪,求您饶了我这身肥肉呢?”
芙蓉也撑不住了道:“徐大侠,我是开玩笑的,虽然你在茶里动了手脚,但是你在诗上也说得很清楚,如果我们彼此无情,大家都应该把握得住自己,对你我无以为报,只有几手剑式,在云青的册子上记下来了,送给你跟九姊没事作着解闷吧。”
她口中说得轻松,但徐明知道这份礼有多重,连忙双手直拱道:“谢谢!谢谢!蓉姑娘,这太不敢当!”
芙蓉一笑道:“没什么,我也有点私心的,过几天我跟云青可能会再出关一次,恐怕还要借重二位帮忙呢!”
徐明微征道:“再次出关?要上那儿去?”
芙蓉道:“白龙寺,因此我不能带了我的人去。只有借重二位了,实在也不能说是借重,因为这是你我都该尽的责任,我把剑芨给二位,也是希望你们对白龙寺的武学有所了解,胖爷,那天你跟杜九姊练剑的时候,我跟云青也为你们把关护法,我也浓浓的给你沏一壶茶,看看你是否也能无情如孤石对坐,还是瘦掉你一身肥肉。”
一面说一面笑,一面伸手在徐明的脸上,重重把捏了他一把,痛得徐明拱手叫饶道:“姑奶奶,你放手,胖子福薄,消受不起这个。”
芙蓉仍是捏着他的腮帮子笑道:“我们满州的旗家女儿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害躁,如果九姐不多心的话,我要陪你练一次剑,如果你做不到静如孤石,我就一剑割了你的非银,再看你贫嘴去不?”
徐明直了眼,没想到这位姑奶奶会如此坦率,倒是把他憋得说不出话来了。
芙蓉含笑放手,拍拍他的脸走了,徐明忙道:“蓉姑娘,我叫老九驾车送你回去。”
芙蓉道:“不必了,既然你的人到我爹那儿打过招呼,我爹一定把事情给压住,我在街上转转,也好避避人的疑,倒是回头云青要上我家去,我欢迎你跟九姐一起来,跟我爹谈谈,对你们的问题还多少有个解答。”
徐明道:“那不太好吧!”
芙蓉道:“我想没多大关系,你那个酒棚子别再开了,侍卫营已经起了疑,要不是我在镇压着,他们早就把你们一伙人抓起来,送进大牢里了。”
徐明不禁怔道:“这么一来,胖子又得挪窝了。”
芙蓉笑道:“徐兄,我觉得你这夜游神也得换个名号改为白天活动了,虽然你是行侠济世,但是用劫盗的手段,总是有欠光明。”
徐明苦笑道:“姑奶奶,你以为胖子喜欢做贼,我是没办法,胖子有上千人指着我养活他们呢!”
美蓉道:“你的用心固然良好,只是你以一个人的力量来负担几十所养老院,那是错的。”
徐明道:“那些老人家都是孤苦无依,又没有力量自行谋生,我不管,他们不免冻饿而死。”
“这世上有善心的人还是很多,你并没有给人机会去替你分担,把这上千的人指着你一个人养活,而你自己又干着出生入死的冒险勾当,万一你遭到不幸死了呢?那些老人断了接济,不是要跟着你饿死了。”
徐明道:“那也没办法。”
芙蓉道:“今天下午,我还到西直门外的一家大宅子里看一下,那是叫有养堂,是不是你的地方?”
徐明道:“是的,你怎么找到的?”
美蓉道:“因为你奉养的方式令人起疑了,我早就接获密报,说有那么一个地方,一片大院子,住着二十个不到的老人家,却有十来个仆妇侍奉,出入有车,养尊处优,简直比老封翁、老封君还享福”
徐明道:“他们一生孤苦,老来无依,我总想让他们在残年的岁月里享一点福!”
芙蓉道:“用心良苦,立意至善,只是你这种方式只能及身而止,别人无法接手,因为有的人规规矩矩地赚钱,可不像你这么容易,他们虽然有心为善,但是对自己的父母,也无法供养得如此周到。”
徐明道:“为了尽各人的心,我并不要别人都跟我一样!”
芙蓉道:“京师一地,有二十多所养老院,都是收容一些孤苦无依的老人,你怎么不每一个地方都如此供应呢?”
“胖子是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本事…”
“那么对其他的老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徐明一叹道:“这个我也知道,但胖子能力有限,所以不敢公开地收容,只能碰上一个收一个!
芙蓉叹道:“凡事离了常规就走上偏途而弊端丛生,你那所养老院里收容了十九位老人家却有九个是有儿孙的,他们有的是你院中仆妇的翁姑,有的是左近的邻居,因为家道穷,儿孙们把老人家送来享见主清福,他们经常出去,就是探望儿孙!”
徐明道:“会有这等事情?”
芙蓉道:“绝不会错,因为这是京师重地,地方上对居户都很注意,世居此地的,大家都很熟,新来的人家,一定经查访清楚了,你的那所有养堂是三年前成立的,起居奢于常人,住的又如此奇特,自然会引人注意,好在你雇用的仆妇都是本地人,地方上查报是一所由无名善土资助的养老院,这是做善事,也就没有追查,早上我听说之后,又去找地方问了一问,据称已把内情调查清楚,我想除了徐兄有这种大手笔没人供养得起!”
杜云青笑道:“难怪徐兄一下子赚足了将近千万两银子,还说只够应付两三年的,我虽然奇怪,却不便多问,怕你多心,原本徐兄是这样花的!”
徐明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从小父母双亡,靠着外祖母做针线养我长大的,十三岁我闯了祸,打伤人跑了,一直到二十二岁,从家师艺成,而且还当了一年的镖头,拿了一笔银子回家,准备好好孝养一下外祖母的,那知她老人家已在我离去后的第六年为了贫病而死,而且还是一位跟她一样的老太太为她收的尸!”
杜云青道:“难道你们家乡没一人有钱的?”
徐明道:“怎么没有,沛州为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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