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其实,我在讲我自己的同时,也在讲那令人窒息的、充满可怕景象的同志狭小天地。这个天地里,很多普通的中国城市同志曾生活过,而且直到现在还在生活着。我频繁见网友,和他们上床,做爱,但我不交接同志圈的朋友,不陷入同志圈的是是非非。同志圈的环境常常是个大染缸,使人不知不觉陷进去,染成黑色,想洗干净,难。以后呀,就只能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这种放纵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大一结束,大二开学。
大一暑假的最后一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从一个警察的家中出来,回到S大学。
宿舍门口,我看见一个人,我想我认识那人,是的,我确信,我认识。
他妈的,她不就是小雪吗?已经被我从朋友名单里勾掉的傻逼女人。
小雪把我拉到一边,问:“林涛,小康找过你没?”
“小康是谁?”我细眯着眼睛问。
原谅我,昨晚和一个精力旺盛的警察折腾了半宿,我是困呀,这困得,连小康也不记得是谁了。
尔后,我又想想,不对呀,小康不就是鲍小康吗?
这人我认识,当然认识了。于是,我又摇头晃脑地说:“哦,你说鲍小康是吧,找过,他当然找过我。”
“什么时候?在哪?”小雪靠前一步,急切地问。
“昨天晚上呀,在酒店,我们刚做完爱回来。。。。。你瞧,我的脖子还被他咬了一口,肿了,都肿了。”
“无药可救”小雪冲我小声骂了一句,骂完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又折返了回来:“林涛,鲍小康失踪了,帮我找找,算我求你了。”
这女子,可笑,自己老公不见了,找到一个同性恋头上来了,你当鲍小康也是同性恋呀,人家早不搞同性恋了,不搞了。人家现在改搞异性恋,专操你这个他妈傻女人的逼。
回到寝室,呼呼睡了一会儿,起来,用202卡给刘首长打电话。
“原来你还惦记着那小子?”刘首长语气有点生气,显然,他把我后来拒绝接受与他做爱的原因归咎于我还惦记着鲍小康。
“他老婆找他找得好辛苦,闹到我这来了,你再不揪出鲍小康,他老婆只有找我当替代品,这样,你就更没机会了。”
“他转业回老家了。”
“转业时间不没到吗?”
“犯错误了,被开除,提前复员。”
“什么错误?”
“谈恋爱,影响恶劣。”
“什么时候开除的?”
“半个月前。。。。。。阿涛呀,你什么时候过来给我的士兵补补课?”
“抽空吧!”
拍!我把电话挂了。
补你妈的头,高考都已结束快两个月了,还补,要补灌瓶二锅头,揪个士兵自己补去。
陈素雪,这女子,哭得真他妈伤心,看来,她是真他妈动感情了。本来,我是想告诉她,鲍小康为什么会答应她试着改变自己的真实原因,可想起她那横刀夺爱的咄咄气势,我终究没说。
活该!
哼,你陈素雪也有今天!
哼,你鲍小康也有今天。
不过,我还是有点纳闷,陈素雪怎会不知道鲍小康被开除,提前转业了?鲍小康为什么要骗她说出去执行任务。难道他不想通过小雪在老家的H市找份给啤酒肚开车拎包的美差。
许是他没脸告诉人家吧;许是鲍小康后来发现自己对陈素雪根本就喜欢不起来,还不好意思对我吃回头草,于是,偷偷提前转业了也说不定。
这对奸夫淫妇之间的破事,与我屁相关。
随他去吧,该走的终究是要走的,女人何苦为难对自己爱不起来的男人?男人何苦为难已变心的男人呢?
只是,苦了小雪这条性命哦。她失恋后,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整天在网上看黄色图片,然后自慰;或者一个一个见网友,和他们一夜情。
她是女人,得要求对方带套子,这多麻烦。可要不,怀孕了咋办?
我乱七八糟地想着。
三十九
大一的学年考试,不甚理想,没有挂课的,但科科在及格边缘。辅导员说了一句:冒牌货吧,怎么看你也不像校高考录取状元。
拜托,看看我的脸,烤糊的苦瓜色,都是做爱做的,哪有功夫侍弄什么学业?
进入大二,我有所收敛了。虽然做爱就像喝酒,与好男人做爱就如喝红酒,让人舒服;与坏男人做爱就如喝白酒,让人疯狂、刺激;与不好不坏的男人做爱就如喝啤酒,让人感觉不到特殊味道。但是好酒、坏酒都不能多喝,喝多了会受伤,伤身伤心,有的人喝酒伤后会终生不再喝酒。与男人做爱也一样,腻了,就不会再想了,尤其与没有感觉的男人。
我开始侍弄学业了。
我一有空就背着书包去图书馆,专业书、辅导书、课外书、杂志,什么都看,我还看李银河写的那本名气甚响关于同性恋的书,一次在校内的一家私人书馆无意翻到的。
看完我就想,一个女人,还不是同性恋,怎会有兴趣写这种书。
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一个真正的男同性恋是没有办法完成这样一本书的,每一个他人故事的采写过程,都可能迸发肉体与情感的交织,故事没采完,心却伤了,还怎么写。
为此,还得感谢人家李老师,怎么说,人家也为我们4000万的同志写了本咱自个的书。
关于学业,有基础的人怎么学怎么好学,有投入了就有回报,不像感情,满腔热忱付出,收获的是一颗破碎的心,我的学业一下好起来。
我还给家里写信,手写,很是浩大的工程。我都忘了手还具有写信的功能。当然,是父亲的勤奋激励了我,我每月至少能收到他一封信。
以前,忙于和小康谈恋爱,父亲来信劝我别失落,是金子终究会发光,S大学和北京大学一样能造就伟人。
我给父亲打电话,兴奋说:不失落、不失落!
当然不失落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段时间,就是天要塌下来,我脸上洋溢着的始终是与小康静静对视露出的幸福、甜蜜的笑。现在,父亲仍与我来信,不再劝我别失落,我看着信,却失落起来。
两个假期没回家了,第一个假期为一负心人,第二假期为放纵。父亲说:儿呀,回来吧,大家都惦着你呢。
我想我真是该回去了,家,才是我心灵伤口的港湾和创口贴。
家里的变化,大呀,真是大。
三姐调去了我的母校县一中的初中部。
这个姐,就是厉害,连续两年带出县中考英语最高分,县一中就把她调了过去。她还有了男朋友,就是县教育局那个领导的儿子,很帅的一个小伙,高她一届的校友。
沾了他亲家的光,父亲也被调到了县城郊的一所小学。龙溪的家也就不复存在,举家迁去了县城。
这是父亲第二次搬家,彻底由农村人变成了小县城人。
回家没几天,赶上三姐的婚礼,28岁的老姑娘了,该嫁了。
场面甚是热闹,我从来没见过我的三姐竟是这般楚楚动人。
婚礼上,我还看见了二妹,高了,漂亮了,成大姑娘了。她总和二姐粘在一块,要不是二姐说她是二妹,我怎么看也不相信她就是以前那个在龙溪地货摊上涩涩选蝴蝶夹的村妹子。
二妹没念完初中就辍学回家,后来跟我二姐学裁缝。二姐说,她还在龙溪为二妹介绍了一户有钱的人家,等二妹学完缝纫,他们就结婚,在龙溪的镇上安家。
真为二妹感到高兴呀!
看见二妹,我就想起了小三。
当然,还有小康。
如果说不想,那纯是骗人的瞎话。当然,我没打听小康的情况,只问了些小三的情况。
那个小傻子,肯定又长高了吧。
二妹说,三三没上学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神情立马黯然起来,不再说下去了。我没继续问下去,我怕听到一些我不想听到的东西,比如,鲍小康这三个字及这三个字所牵连出来的一些东西。我不想知道,真不想知道。
三姐婚礼结束后,二妹要随二姐、马德军他们回龙溪了。上车后,二妹好象想起了什么忘交代,从驾驶室下来,跑到我跟前。
“涛子哥,我哥结婚你回龙溪吗?”她呵了口气,问我。
“你哥结。。。。。谁?谁结婚?”我想我是懵了,都不知道二妹在瞎说些什么。
“我哥呀,年后初三。。。。。”
“是,是小康结婚吗?谁,和谁?”
“和彩霞姐结婚呀,你还不知道?”
“哦,听说了。”那一刻,我想我是失去了思维。如果知道二妹下车来是告诉我这些,我扭头就走,我不想知道,不想。
可已经知道了。
混帐,他妈不是个东西,真能整,总能整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意外,陈素雪之后就是杨彩霞,都要和人家结婚了,我还一直蒙在鼓里。看来,这个他妈的混蛋连朋友也不打算和我做了。
结吧,结你的婚吧,就是十台大轿抬到县城请我,我也不去。谁他妈有闲心凑那份热闹!
我的事情多着呢,看老师,会同学,家搬到县城了,也方便了,前脚从这个同学家里出来,后脚马上又要踏进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家。很久没见,我们聊着天,开心谈着彼此的大学生活。
只是,晚上回到家,吃过饭后,心,慌慌的,没着没落。坐在沙发看电视,爷爷奶奶与我说着话,我一边哼哼哈哈着,一边不停调换频道,眼睛却不盯着屏幕看。
“涛子,干什么呢?连个电视也不好好。”妈妈似乎察觉了我的慌乱。
“哦,没什么。”我扔下遥控具,“我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一中给毕业生谈高考体会呢。”
去年寒假前,一中的校长就亲自给我寄发了邀请函,邀请我寒假回一中给下一届的毕业生谈高考成功经验,因为小康,我没回来,留在了W市。今年,听说我回来了,校长又亲自捎口信要我过去。
经验交流会开得甚是热烈,提问便接二连三。
有个学生问:“听说你是一中历史第一个市状元,超过北京大学二十多分,却被S大学录取。请问,你是报考失误?还是考完后的感觉真就这么差?”
“报考失误。”我想了想。
“为自己的失误后悔过吗?”声音从后面的角落传过来。
“开始不后悔。”我转过身,看了看那个提问的学生。
“现在呢?”
“后悔了。”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我低下头,声音哽咽起来,“我父亲这一辈子,从不奢求我什么,只希望我能考上北京大学,(。电子书。整*理*提*供)我对不起他。”
会议室一片寂静,偶尔传来轻微的叹息声。
我抬起头,满脸泪花对大家说了最后一句“希望你们别在人生的紧要关头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离开了那座天蓝色的办公大楼。
回到家,妈妈已把午饭准备好了。我吃着吃着,眼圈又红了起来。我扔下筷子,跑进房间,抱着被子啜泣。
“涛子,你怎么啦?”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妈妈,我对不住你。”想起在W市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再也不堪忍受,扑进她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四十
初二,大姐夫罗新华要回龙溪参加鲍小康的婚礼,还问我回不回。我摇了摇头。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涛子,去吧,回龙溪走走,透透气。小康还是你从小玩到大的老邻居呢。”善良的妈妈,还以为我在为两年前的报考失误而伤心。
我还是没回去。
没人知道鲍小康带给我的伤害究竟有大。
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浩劫过后,我所剩下的,只是一幅没有灵魂的皮囊。如今,灵魂慢慢回归,我不想再失去。
初三,我在被窝里卷缩了一整天,慢慢梳理着这一年来的历程。初四,我开始出去活动:上午给原来的班主任拜年,下午与几个同学上工人文化宫的球场打了球。初五,龙溪的二姐来县城给我们拜年了。
理所当然,她会说到小康。
“涛子,小康结婚你咋没回来。”
“哦,我病了,一直在床上躺着呢。”我大声回答着,答完,我连忙叉开了话题,“二姐,你们什么搬来县城?老在龙溪窝着我可不上你那啊。”
“你呀,别小看龙溪,以后发展要比县城还好。。。。。。”
你就吹吧你,虽说龙溪交通便利,还是附近三县的中心,可毕竟是弹丸之地,能发展到哪去?
我冲二姐抛了个不屑的眼神,出去了,以免她再提及鲍小康。
初五、初六,这两天,我很少呆在家,尽量避免捕捉到不想捕捉的信息。
可为什么总是这样子,不想碰见的人,你总能以种种方式中的一种遇见,比如说,鲍小康。
我是在初七见到鲍小康的。
我当然没回龙溪,更没去找他。是他来县城了,带着小三一块来的。要不是小三在旁边,我肯定朝他脸上吐口水了。
虽然,我自身也是个很脏的人。
当时,我正在楼下的音像店租碟。听见有人叫我:涛子哥。
转过身,看见了小三。
起初,我还为自己认错了人,盯着他看了半天。见我没反映,他红着脸,挠挠头,又叫了声:涛子哥!
我这才醒悟过来,哦,这个小青年真是小三。
我跑出去,亲热地抱了抱他。
小子,个头这么高了,都快成大人了。
“小三,你来了?怎么来的?”
“和哥哥一起来的,他开车。”小三兴奋地说,还用手指了指远处车站的停车场。我顺着小三的手指望了一下,一辆大汽车映入眼角,还未见人,我又立马快速扭过头。
“小三,走,跟涛子哥哥回家!涛子哥哥带你在县城好好逛逛。”
“哥哥还在那边等我。本来他不让我来找你,我说看你一眼就走,他才勉强答应。”小三迟疑了一下。
切,你以为你谁呀!
凭什么不让小三来见我!
一股热血冲顶,我用力拽着小三的手,快速朝远处车站的停车场走去。
我看见了他,鲍小康。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室,吐着烟圈,悠然听着杨钰莹的《甜甜小妹》。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我只说了句:“你先回去,我留小三在县城玩几天。”
鲍小康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墨镜未取,尔后,把脸转过去,发动马达,嘟嘟嘟,把车开走了。
我的心隐隐作痛。
用力咬咬牙,努力使自己恢复正常。
只要见到那个人,心就会痛。
我骑自行车,驮着小三满大街乱转。回家,用VCD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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