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说现在吧,他的眼睛盯在书面上,而叨婥手里端着一碗养生粥。
叨婥记得自己第一次给他喂饭的时候他还显得十分别扭,但是现在却很自然地,在余光瞟到汤勺的时候张开嘴巴。
头发松松软软地披在背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这在以前,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人前人后,他都穿着严谨,就算忽然有人闯进他的房间,也会发现睡着的永安还是打理地整整齐齐,随时都能上街买菜去。
这算不算得上是对她的亲近。
叨婥心里偷偷笑了下,小心翼翼又把一口粥送到他的嘴边。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几天好永安在一起,发现他看的书涉猎面很广,天文地理,兵书兵法的。这种书她拿起来就觉得头疼脑热的,永安却能看上一整天。
永安看了看她,把书放下,“你觉得无聊。”
“没,没这个意思。”叨婥赶快摇头,“只是觉得好深奥。”
永安把书本合起来,“那,什么不深奥。”
“比如说逛街啊,吃饭啊,爬树啊,泛舟啊,都不算深奥。”
永安点点头,“你想要去玩。”
叨婥委屈地直点头。
永安笑了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本书,“先把这背完再说。”
叨婥吐舌头,心里在腹诽,谁说永安对自己有情愫啦,这样往死里折腾她,莫不是要和他那个皇妹合计着用这些兵法书砸死她。
叨婥趴在桌子上开始啃书的那当口,永安慢慢退出来,做了个手势,守在门口的常叔立马赶了过来。
“去,到街上去搜罗些好吃好玩的,等叨婥看完书,给送进去。”
“是。”
常叔领命而去,永安回头看了看那人趴在桌子上皱眉的惨状,笑了笑,转身离开。
叨婥看书看了整天,眼睛都肿了,常叔开始在桌子上摆那些他在街上搜罗了一天的成就。
“这些都是候爷让我特地买的。”
叨婥撅起了嘴,给了一碗苦药然后再喂一颗蜜枣,永安去哄孩子肯定做得不错。不过难得他如此用心,勉强原谅他?
“好吧,这些我就收下了。”叨婥打了个哈且,“我困了,要睡了,你先走吧。”
“是,奴才告退。”
根本不是读书料的叨婥被这些文字折磨地要吐了,美食的诱惑力也大减,和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直到脖子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觉,叨婥侧过身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压制着,张口大喊,那人的手已经牢牢捂住她的嘴巴。
“叨婥,别怕,是我。”
这深夜只身闯进皇宫的人,就是启央。
灯还没有灭,叨婥瞪大眼睛看着启央,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呜呜两声。
启央放开手。
“你怎么会来。”叨婥一脱离启央的制陶,立马站起来,神情紧张地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这才转过来对着启央,“你疯了,这里是皇宫!”
“别怕,我没事,我跟着郑璞的轿子进来的,没有人发现。”
“这也太冒险了。”如果被永安或者是皇帝发现启央私自潜入宫中,这罪名可是要杀头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待罪之身。
“我来看看你。”启央说话永远都是不紧不慢,一点都没有闯进皇宫的紧张,淡淡的能让人平静下来。
“哎呀,你糊涂啦,我能有什么事情,在皇宫里好吃好睡的,现在是你比较危险好不好。”
启央摇摇头,“我自有分寸。”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递到叨婥的手里,“诺,解药。”
“解药。”叨婥瞬间的眼神就亮了,“上次肚子差点把我疼死啊,没想到药发作这么可怕啊。”
启央脸色一阴,“你一共发作过几次。”
“就一次。”被启央这么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不会是很危险吧。”
“没事。”启央拍了拍叨婥的手背,“这解药你先别吃,三天后睡前服用,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进皇宫帮你运气。”
他怕叨婥记不牢,又说了一遍,叨婥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这种解药还不能立刻吃啊。
“郑璞恐怕很快就会回去,我要走了,记住,三天后我会再来。”
叨婥狠命地点头,这可是涉及到了她的命啊。
叨婥走在前,推开门准备送启央出去,门开了一半,“唰”又被关起来。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这房间虽然大,但是家具不多,要藏个人很困难。情急之下叨婥一把把启央推到床上,用被子火速盖住他,然后放下床幔。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
“你来了。”
“恩。”永安揉揉眉心,“今天有点晚,郑璞忽然来皇宫,永平让我过去了一下。”
“哦,哦。”
“你怎么了?”见叨婥神色有些不对,永安揉了揉她的眉心,有些后悔今天给她布置太多的任务了,“书看的多了,要不明天减少一点。”
“不是,呵呵,真没事。”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些日子,叨婥也没对永安说过什么谎话,因此永安对她此刻的表情怪异也不是很在意,单纯因为她因为今天被逼着看书而闹脾气。
“没事就好,晚了,我们就寝吧。”
叨婥脑袋中亮起了红灯,通常永安说这句话,那么接下来……
果然,他的手已经开始解衣带了。
“等等,先不要脱。”叨婥立马按住永安的手,“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说。”
“你怎么了?”永安眉头一皱,“你今天不想要。”
叨婥痛苦,这话平常说出来倒是没事,现在启央在床帐里,被他听去这叫什么事情啊。
“我们不是应该保证一周三次吗,前两天我太累了,昨天你说今天的。”
叨婥恨不得把永安的嘴巴给捂起来,这话说的,她又不是禽兽。
“不是,我今天,我头疼,我看太多书了,我头疼。”
永安信了,他伸手在叨婥额头上探了探,然后伸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做对比,“没发烧,不然我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叫太医了。”叨婥摇头,“我想睡一觉就好了。”
永安看叨婥的脸色好像并无大碍。点点头,解开衣带的手放开来,“我陪你。”
完了,叨婥当然知道永安所谓的“我陪你”是啥么意思,不就是抱着她睡觉吗,问题是,他们两个人抱成一团滚床上的时候,启央还在下面压着呢。
“哦,我刚刚在这里的时候,太皇夫派人来这里找你,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我说你出去了,他让我转告,你回来过去一趟,不如你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是吗?”永安有些奇怪,爹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他。
“恐怕是急事,我先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叨婥使劲点头。
等到确定人走的够远了,叨婥这才拉开床幔,让启央出来。
启央盯着她,脸憋得通红。
“我没想到你居然。”他说,“你居然受这种苦。”
“啊?”
“别人都说永安候这么大年纪未嫁恐怕有隐情,原来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启央情绪激动,抓着叨婥力气惊人。
他出身名门,大概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事情,好友成了别人的禁脔,这样的冲击对他而言太过于严重。
叨婥死死扒着桌腿才没有被他给拉出去。
“启央,你冷静点,听我说,听我说先啊。”
“不行,我要你立刻跟我走,立刻。”
“你先听我说。”大声吼了一句,现在这个时间,任何时候都有人来,启央的情况比任何人都危险。
“你先听我说,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样的。”叨婥在脑袋里尽快地搜罗各种各样的理由,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口,“你听见的只是个大概,其实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这怎么还能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启央的脸涨得通红,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你不觉得委屈吗?”
“不是的,不是的。”叨婥安抚他,“其实候爷他是个病人,精神有些不稳定,所以皇上派了我陪着他,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启央隐瞒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大概对他有些顾忌,毕竟以前的启央只是启央,现在的启央是启横的弟弟,还有可能是郑璞的未婚夫。如果自己和永安的关系被他们知道,也许比他们觉得永安有病还更危险。
“你看,我们两个的相处很和谐,你有见过这么心平气和的永安候吗?”
启央摇摇头,实际上他连永安候都很少见到。
“他只是比较依赖我,我们平常也就是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真的?”
“真的。”
看着启央已经有些动摇了,叨婥加大自己的力度。
“你说我会不爱惜自己吗,你看我是不是还有点胖了呢,真的没事。”
启央的手渐渐松开了,刚刚被永安的话一阵冲击,没怎么就往不好的方面想了,现在冷静下来,觉得这样的事情也不太可能。
“真的没事,我看你先回去,永安马上回来了,我还得圆谎呢。”
启央看了一眼叨婥,又看了一眼外面,“好,我三天后过来。”
看着启央几个转身上了屋顶,叨婥松口气,现在得想想怎么面对铁定会发脾气的永安了。
25
25、解毒 。。。
现在该怎么办,手中还紧紧握着药丸,这救命的仙丹要藏好,否则的话永安回来一发脾气,把这宝贝乱扔了,那她这条小命也交代了。
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最后忐忑地把这小瓶的药丸藏在床底下的夹缝里,她想啊,永安怎么也是个候爷,怎么着也不会趴□子发现隐藏在如此隐蔽地方的小药瓶吧。
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解释自己对他撒谎这件事。
叨婥年轻的时候总是爱捧着奇奇怪怪的书籍啃,偶尔发现心理学上有一类人,很难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欺骗,对此达到偏执地程度。而永安从任何层面上来看,都符合这样一个偏执狂的形象。
太过于以自我为中心,闭塞不通人情,虽然有的时候因为不知世事而懵懵懂懂,但是这只是偶尔的假象,如果你真的以为永安好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叨婥感觉一辈子的汗都没有此刻流的那样多,耳边竖起,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惊,生怕下一刻就是永安踏步进来,对她冷言相向。
“啪,啪,啪。”
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叨婥咬牙,闭上眼,刷拉把门打开,早死早超生。
离门口不远站定一个小奴才,被叨婥这么大开门的动作吓得停在当场,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鞠了□子。
“王夫吉祥。”
叨婥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无缘无故跑这里来干什么?”
小奴才直起身子,“奴才是太皇夫手下的慧儿,太皇夫让奴才转告王夫,候爷他就替你留下了,不过这些个事,以后可不要发生。”
难怪永安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原来是太皇夫这个贵人,居然替自己圆谎。想来他也明白自己儿子的性格,不想让她难做吧。
“请转告太皇夫,替我多谢他了。”
把人打发走,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叨婥把药瓶取出来看了看,闻着有一股苦味,这药丸是一次性的,还是每月的。
忍不住又想起启央了,他这番拿药进来,铁定是瞒着启横的,那他自己的身体。
哎,叹口气,她是真的没看错,启央是个好男人,只不过,她现在有了永安,就是一心一意对永安好,她和启央之间,只能说没缘分了。
那,自己被要挟的事情,要不要和永安说呢。
躺在床上,一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最后迷迷糊糊,叨婥还是决定,这事先瞒着永安。
不是说她不信任永安,而是不想让他跟着为难,何况,她并没有要如何出卖皇上,总会想办法解决,就不要给永安徒增烦恼了。
三天的日子说快很快,叨婥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让永安在这天晚上不用来她那里。
左思右想下好像只有一个办法。
前一天晚上她几乎折腾了永安一个晚上,到早上天微微亮才睡过去,早上的时候永安还是早早地离开了,叨婥从眯着的眼睛看过去,他连走路都是虚浮的。
刚刚有人送早餐来,无意中说起皇上早上没去上早朝,叨婥就一阵的内疚,要不是永安难受到一定的境界,他那个一个小时掰成两个用的皇妹妹会轻易罢了早朝。叨婥甚至还想,等等皇帝找自己算账的时候该怎么应对,等了一天,倒也没见到找事的。
天渐渐黑下来,启央快出现了。
把身边的奴才都打发早,叨婥把窗户打开,等着启央的大驾光临。
趴在桌子上的叨婥迷迷糊糊快要见周公了,然后一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啊。”叨婥习惯性叫起来,嘴再一次被捂住。
“小声点。”启央压低声音,对于叨婥这样惊惧的反应有些无奈,不是都事先说好了。
叨婥在启央的手掌里微微点头。
“药呢。”
“等等,我找给你。”
从床底的缝隙里摸索出药瓶,叨婥小心地放在启央的手掌上,“我吃了这药,马上就会好了吗?”
老实说,那天毒发的感觉,她真的是不准备尝试第二次了。
“这是我从姐姐那里偷出来的解药,能让你在三个月内都不会毒发,三个月之后你并需服用另一味药才能彻底解毒。”他把药丸倒在掌心,“别怕,你本来就不该卷入这件事情中来,我倒是怕你怪我。你当我做朋友,我却因为姐姐的关系要让你含毒。”
用宅心仁厚来形容启央再正确不过,对于亲人的保护让他选择给自己喂药。但是他又不忍心自己受苦,所以给她备了药,但是又留有余地,起码她威胁不了启横。
叨婥摇摇头,她一直都没有觉得启央做的事情有半点对不起自己。
“坐到床上去。”
启央倒出两粒药丸,一粒是黑色的,而另一粒是暗红色的。让叨婥吞下黑色的药丸,启央坐在叨婥的背后,用手挤破红色药丸,使劲揉搓后手掌抵在了叨婥的背后。
一股暖暖的感觉从叨婥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