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了咳,有些不自然,叨婥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立马就收了回来。
已经是第三次了,为什么叨婥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集中。
“你今天怎么了。”
“啊,没有。”赶快强制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书本上,还没看上两行,又转到了皇帝的脸上。
听昨天太皇夫说,他会使用一点点的药妆在脸上,难怪会有一点点差异,再加上不同的声音,她完全都给骗过去了。
“看够了没有。”皇帝无奈,再这样被看下去,他都要毛了。
“没,啊,够了,啊,不是。”话越说越错,叨婥选择闭嘴,目光却还是纠结在皇帝的身上。
“到底有什么事情?”
皇帝发火了,他昨天醉了一天,今天一早又要来教叨婥功课,头还疼着呢。
“是有事。”
叨婥慢慢地坐过来,整个人都快贴到皇帝的身上了,然后轻声说,“皇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什么都不懂。”
“还好。”他有耐心。
“你不要担心,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认真的学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居然这么听话,皇帝有些诧异。
而叨婥还在侃侃而谈,“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求你。”
“求我,我如果不答应呢。”难得,居然想为难为难她。
“那我就一直求你。”
皇帝叹口气,“说吧。”如果要说死缠烂打,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她比。
“恩,皇上,我想你答应我,以后,对永安好一点。”
诧异地抬头,皇帝不明白叨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皇上一项对永安很好,吃的用的都不缺,但是永安也只不过是一个男子,很多事情不要太为难他。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干什么,有我在这里呢,吩咐什么都行,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就是,不要为难永安。”
她在为他向他求情。
皇帝觉得好笑,觉得应该说两句讽刺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抽搐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梗咽,心被填的满满的,有一种好久没有的,想哭的冲动。
33
33、怀孕 。。。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放下戒心,到底需要多少的时间。
对于永安来说,和叨婥相处的短短一个半月,却让他再也对这个女人戒不起心来。
曾经问过自己,叨婥到底有哪里好,她有什么地方是配得起自己的。结果怎么努力,也很难在她身上找到太亮丽的闪光点。但是和她在一起生活很舒适,没有尔虞我诈,很纯粹,真正像是生活。
而这一切,正是他渴望又缺少的,也许上天有自己的安排,叨婥是最适合自己的人。
很难想象自己在感情方面,能找到契合自己的人。永安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想和叨婥分开。
但是他还瞒着她身份呢,他不确定叨婥知道自己是皇帝后会是什么想法,毕竟她是如此地讨厌皇帝。
他越来越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了。
“主子,你可是坐在这里好一阵了,想她?”善财坐下他的身边,眼色算不得好,一大早到她这里来,一直在发呆,不用说也知道他又在想那个没用的叨婥了。
被善财的声音惊醒,永安摇摇头,他不想和善财说太多的话,这个女人以前是自己得力的助手,甚至还有想过真的和她做夫妻,但是现在他有了叨婥,不想再和其他女人涉及情爱之事。善财的性格有些古怪,每次她叫自己主子,比叫“安哥哥”还让他觉得不对劲。
“你,不要想去动她。”永安警告地说,善财对自己的心思,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接受不接受又是一回事。他必须警告善财,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免得要头来,威胁到叨婥。
“放心好了,没有主子的命令,我可不敢轻易碰你的小宝贝,我还不想主子怨恨我一辈子呢。”善财站起身,指尖从永安的脊梁划过,“但是主子,就我来看吧,你和那个叨婥,缘分不深呢。”
一伸手把人拨开,永安冷冷地开口,“这事和你无关。出去吧。”
善财无奈,撅着嘴,含着闷气出门。
留下永安一人,对着镜子发呆。
晚上的时候,因为奏章比较多,永安留在御书房,派了个小奴才跟叨婥报个信,让她先睡。
谁知道过了半响的功夫,小奴才就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脸的慌张,“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王夫他,中毒了……”
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书案也因为他的大力而被推到一边,永安踉跄了一下,感觉有一把锤子用力地打在他的胸口,眼神跟着涣散,在小奴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一歪,晕倒了地上。
“皇上!”
寝宫里乱作了一团,一部分的太医被留在了叨婥的宫殿,太皇夫和常二叔守着皇帝,只招了最年长的王太医诊病。
外面跪了一室的人,奴才们端着水盆等在外面。所有的人手指都在抖,深怕皇上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都得交代出去。
寝宫里,外太医轻轻叹口气,对上太皇夫的眼神有些纠结。
“太皇夫,恐怕,这不是时候。”
苏睐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迅速转身朝着常二叔质问,“怎么回事,那些药不是你负责给皇上喝的吗?”
常二叔啪嗒跪在地上,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起前段日子皇上换上的那杯果茶,难道就这么一次,居然这么巧。
“说,怎么回事?”
“奴才该死,那时候就不该听皇上的话,坚持要他喝下去才是。”梗咽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常二叔到最后已经哭了出来。
苏睐摸了摸儿子明显瘦削下去的面孔,叹了一口气,无缘无故想要喝果茶,必然是叨婥的缘故了,“你这个傻孩子。”
现在孩子已经在肚子中,该怎么办才好呢。
别的不说,这么多的工作。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眼睛边缘一圈的青黑,这到底是多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叨婥,叨婥……”
苏睐握住儿子的手,轻声地安抚陷入噩梦中的永安,“孩子,没事的,叨婥没事的,没事了。”
永安仿佛听到了他的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王太医,你老实说,皇上现在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叹口气,王老太医跪在苏睐的面前,“太皇夫,皇上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适合有孩子,还是在皇子未成形前……”
不用说下去,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苏睐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事,永安会同意吗?
叨婥被折腾得半死。善财答应永安不杀她,但是并没有答应不为难她。本来这些天都是很注意,却还是鬼使神差喝了有毒的茶水。好在下的药并不多,那小奴才跌跌撞撞冲回去找皇帝的时候,她已经被太医折腾地吐出了大半了毒药,感觉真的是胆子都吐出来了,整个人晕乎乎了半天,才意识到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来这里看过一眼。
真是薄情啊。
几番被灌药再催吐,叨婥现在嗓子口都是撕裂的感觉,时不时还想要干呕,人虚弱得差不多可以见阎王。心里也苦涩,眼泪汪汪的,闭上眼就能落下一大段泪珠。
“太皇夫来看您了,主子。”碧儿开了门,就见着苏睐快速地往里走,一边还像旁边的人吩咐,“都出去,全部都出去,现在。”
眉目中神色严峻,叨婥撑着半边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如此沉重。
门被他随手关上,在叨婥面前,刚才一脸的严厉都软化下来,居然透着一点无助的愁苦,他坐在了床边,拉住叨婥的手,“孩子。”
“我没事了,爹爹不要担心。”
苏睐点头,但是面上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放松,他抓着叨婥的手,越来越紧。
他如此欲言又止,反而让叨婥紧张起来。
“怎么了,永安生气了,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苏睐摇摇头,重新看向叨婥的时候眼神坚定起来,“叨婥,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点自私,但是现在,为了皇儿着想,我不得不这么求你。”
“到底怎么了。”一听到事情涉及了永安,叨婥紧张起来,撑着虚弱的身体,竟然要起床。
苏睐扶住她,“叨婥,你先别急。静静听我说,不要激动。”
“永安他,晕倒了。”
在叨婥还没来得及说其他话之前,他补充说,“太医检查了,是怀孕。”
“什么……可是,他不是……药,那药……”太大的消息,把叨婥击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个多月前,有一次事后他没喝药,而是换了果茶。”
叨婥惊了,“可是,我那是开玩笑。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苏睐叹口气,“果然是为了你。”
叨婥挣扎着起床。苏睐拉住了她。
“叨婥,别去,现在去不适合,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你知道了。”
“我要去看看他。”
“他很快就会醒的,会没事的。我来这里,是有件事要你帮忙。”
叨婥看着苏睐,等着他说出他的要求。
“我要你说服永安,让他把孩子打掉。”
叨婥的神经在片刻后才明白苏睐说的是什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力气忽然间变得很大,苏睐差点没抓住她。
“不可以,不能这么做。”
“叨婥!”苏睐紧紧抓着她的手,大吼两声,“你以为我愿意看着自己的孙子就这么没了,现在内忧外患,永安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不要,不要这么做。”
“我知道这是你第一个孩子,你会舍不得,你会很难过,但是你为大局想想,你为永安想想。”苏睐抓紧叨婥的手,“永安太倔强,唯有你可以说服他了。”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注定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注定要失去,叨婥捂住自己的眼睛,嚎啕大哭。
永安很晚的时候才来看叨婥,本来以为她睡了,哪知道开门进来,发现寝宫里亮着灯,叨婥的眼睛睁着,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天花板。
“我有事,耽误了。”永安以为她在生气,生气自己白天一整天的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太累了,又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所以一时间岔了气,晕过去了。太医也说没事。
他不会和叨婥说这事,一项身体都强壮的自己居然会晕倒。
一醒来就往这边赶,虽然听爹说了没事,但是心里老是不安稳。
说完话等了一会儿,叨婥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永安把手轻轻放在叨婥的肩膀上,那人才渐渐回神,看到永安的那一瞬,空洞的眼睛忽然盈满了泪水,眼睛一眨就流下泪来。
怎么忽然哭了。
叨婥是他见过的,最软弱的女人了,居然就当着他的面哭出来,也不怕他嫌弃。
但是心里不忍,“怎么了,哪里还在难受,不然我叫太医过来看看。”
“不要。”
叨婥爬起来,伸手一把把永安环抱住,靠在他的怀里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也不知道这个身体里装了多少眼泪,叨婥趴在他的怀里大哭,让他很无奈,也很心疼。手掌轻轻在她的背上打着拍子,“没事的,没事的,我以后不再这样了。”
叨婥哭得更难过了。
34
34、摊牌 。。。
在这里的日子,叨婥过得并不愉快。皇宫的氛围本来就压抑,再加上叨婥没有本事,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米虫,过得很痛苦。
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孩子,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安慰,她可以把精力落在孩子的身上,也会为了他们父子而更加努力。
但是现在,却要她劝说永安把孩子打掉,她心里很委屈,也有点害怕,害怕永安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事情摆在了眼前,太医已经跟她说过了,永安的身体不好,孩子越快打掉越好,如果等到孩子在肚子里大了,那时候再打掉对父体的伤害很大。
这几天和永安相处,他根本一点食欲都没有,有几次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体力差了很多。
所以她没得选择。
连着几天,永安晚上都会来她这里,但是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这要是好好睡了也就罢了,偏偏夜间还要醒上几次。叨婥感觉到他在自己的身边辗转反侧,又不敢出声说话,怕这么一来,他就更清醒了。这样的身体状况,叨婥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对他说那种事。
因为心里有事,她这几天也恹恹的,整个人都没什么心思。
“你累了。”皇上看着堆在叨婥面前的一垒奏章,不知道怎么了,叨婥忽然就开始勤奋了,每天的奏章都堆在她的面前,按照她的意思,她概括总结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她大病初愈,就这么大的工作量,能熬得过来吗?
像现在,整个人恹恹的,好像很难过似的。
“没有,我可以的。”叨婥连忙接话,她这么做就是要减少永安的工作量,让他不要那么辛苦,虽然对政治没什么研究,但是在现代社会呆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一点点能力的。
反正现在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尽量不要让永安累着。
“如果真累了……”
“没事,我真没事。这些东西过一会儿我就会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皇帝叹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站起身,吩咐了常二叔送上一碗燕窝,又重新回到了御书房。
叨婥在埋头苦读,皇帝皱皱眉,他怎么有种错觉,这小丫头,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这么忙碌才拼命的。不该啊。
常二叔很快送了两人份的燕窝上来,皇帝有些反胃,把它推到了一边,却让叨婥给推了回来。
“你也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下。”
这倒是奇了,叨婥不是一项不待见他这个皇帝,怎么忽然好心起来了。
“我不想吃。”
“那我也不想吃。”
叨婥把摆在自己面前那个碗给推开了。
皇帝无奈,这样的对话,在这几天内好像重复了很多次,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在身体如此不舒服的情况下陆陆续续吃下很多补药。
“好吧。”每次都是自己先妥协,现在无论是永安还是皇帝,自己的两个身份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