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的脾气火爆是公认的事实,虽然慕容晓已经不再宠着他,但是毕竟是主夫的名头在,别人不敢为难,此番见他又发火,而马车上的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不对,便挥手放人出去了。
好险。
叨婥吞口口水,从后窗看着渐行渐远的万事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永安的呼吸却越来越重。
叨婥焦急地扶住永安,喉咙里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比手势,问他这是怎么了。
永安没有力气回答,但是他的举动已经回答了一切——手紧紧捂着肚子,额头上都是汗珠。
马车的颠颇,一个怀孕七月的人怎么受得了。
叨婥一边护着永安,一边使劲拽着刘惠,嘴巴里依依呀呀,毫无章法地乱叫。
刘惠听懂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去理会,“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出万事通的势力范围,如果你想被抓回去,我们立刻就可以停下。”
慌乱地指了指永安的肚子,叨婥使劲拍打着车板,要让车子停下来。
“我说了不行,你给我安分点。”
还想再努力,手却被永安紧紧抓住,“不要紧,我还能撑得住。”
叨婥紧张地都快哭出来了,为什么每次永安都如此为难自己,明明身体吃不消,却从来都撑着。
为了怕叨婥再生事,永安乘着紧紧抱住叨婥的当口,手狠狠敲向她的颈部,叨婥头一软,昏了过去。
“你倒是蛮硬气的。”
刘惠看着永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有哪两个争分吃醋的男人会这样,尤其此刻永安的手还紧紧抱着叨婥。
“别管我,我还能忍得住,马车,马车行快点。”
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粒丹药递给永安,“你吃了吧,多少能护着你的孩子一点。”
永安结果药丸,没怎么做思考就吞了下去,他相信,既然刘惠冒险把他们送出来,就没道理再害他。
肚子里的疼痛减轻了一点,剩下一些隐隐约约磨人的疼痛,永安咬牙挺着,抱着叨婥的手紧了紧。
“唐风说我们这是要去豫亲王府,你们的妻主在豫亲王府办事。”
这是叨婥给的解释。
永安点点头,肚子里的疼痛让他没有多少力气说话。这要是一路到豫亲王府,恐怕他没有气力挺下去。
“先不去豫亲王府,你把我们……们先送到城郊。”
“城郊。”
“十里庄,裴启云。”
咬牙说完这句话,永安也昏了过去,手上还紧紧抱着叨婥。
“到底如何了。”
叨婥在门前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这期间从房间里拿出的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醒来后就被告知永安和孩子都有危险,到现在,连永安的面都没有见到。
站在她面前一脸愤恨看着她的是永安还是承恩的时候,撞马车事件后在王府遇到的那个女人。
他们并没有回到豫亲王府,刘惠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叨婥从这一次次从房间里端出来的血水里看到,如果他们真的到了豫亲王府,恐怕永安也活不了了。
这是她的疏忽,她狠狠地敲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要不是自己没有安排缓冲的线路,要不是自己没有实现观察到永安越来越差的体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属下已经派人通知豫亲王,不久就会来接主子。”
虽然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但是裴启云知道她已经是王夫了,甚至已经成了皇上肚子里孩子的母亲。
“他会死吗?”叨婥呆呆地看着房门,她害怕。
“主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可是为什么,他都没有声音。”
从她醒来匆匆赶往这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永安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是彻底昏迷了吗,情况到底有多危险。
“主子会没事的。”裴启云淡淡地说,“但是你必须为他做一些事情。”
他们料想的没有错,启横确实伙同郑璞控制了京城大部分的兵力,虽然有善财和明月还皇宫里守着,他们威胁不到皇宫里的人。但是这几个月皇帝称病不上早朝,这朝堂上的势力都掌握在了郑璞的手中。
启横还是钦犯的身份,不得在大庭广众下透露身份,但是叨婥知道,她在这个阴谋中参与地有多深。
“现在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将要变天,主子的身体成了这样,我实在不希望他有半点的危险。”裴启云说。
“我能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叫她去死,她也愿意。
摇摇头,“你闲杂什么都不能做。”裴启云说,“我们现在只能祈求主子没事,只要他平安站在世人的面前,郑璞他们的阴谋就要拖上好一阵了。”
是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永安没事,而自己,还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么。
还有多少路,她要走,才能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大夫从房间里走出来,叨婥几乎是朝着人扑过去的。
“现在暂且没事,你们多注意,晚上若是还没有退烧,就再把我叫来。”
裴启云点头,送大夫出门。
而叨婥早就冲进去,跑到了永安的床前。
脸色是从来都未有过的白,惨白毫无血色,叨婥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让呜咽声溢出来。
都是她让他受了这么些苦。
这么近距离,才发现怀孕并没有使永安胖起来,以前的永安看上去伟岸,但是现在,摸着他的手才感觉到瘦骨。与突兀的肚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是她的错,让他有了孩子,却没有好好地保护他。
“永安,你不要吓我。”
手紧紧握着那人垂软在身侧的手,“我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宝宝,我们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大事听你的,小事也听你的,你喜欢如何就如何。”
“你别不要我,这个世界就只有你当我是珍宝了,如果你不要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手掌下的温度还是炙热,但是叨婥轻吻着他的皮肤,小心翼翼。
“我爱你。”
掌心中的手,好像慢慢地动了一下。
“皇上如何了?”
裕亲王初见到叨婥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话题就回到了正事之上。
“现在情况很不好,不过到底烧是退了。”叨婥青黑着眼睛,可以看出来好久没睡。看来皇上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现在郑璞在朝野中势力越来越强,已经正面开始向我叫板,我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造反。皇上如果不出面。”
“皇上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出面。”叨婥打断她,“这时候我希望他能好好休息,至于这事,我再想想办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裕亲王点点头,停顿了良久,才问道,“不知道王夫有没有启央的消息。”
启央离开京城,她明白铁定是救走了叨婥以后一并离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叨婥会和皇上会和,但是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启央的消息。
“启央现在还在危险中。”叨婥说,“请裕亲王派人把启央接回来。”
她大概把事情说了个大概,裕亲王迅速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别。”拉住人,“裕亲王,请以大局为重,现在皇上这里更需要人,你派人去救启央便可。”
叨婥这么做有其充分的考虑。
永安现在比较危险,政局又动荡,随时需要委派裕亲王做事。而启央武功高强,按照他们的计划也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她才这样打算。
叨婥没料到自己这次的决定居然让启央处于危险之中,差点丧命,并最终影响到了她和永安的关系。
57
57、背叛 。。。
“醒醒吧。”
窗开了半边,微风吹动了床幔,轻轻地偷窥着躺在床上安静的男人。
若不是叨婥的黑眼圈很煞风景,这副场景该是很美好的。
而且她不但形象不佳,连精神都开始分裂了。
否则的话,怎么自己自言自语呢。
永安还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却已经在糊里糊涂预演他醒来过后的场景。
事实上,连眼眸都没有动一下。
烧已经退下去了,但是人还是没醒过来,叨婥看了看天色,已经第二天的清晨了,按照大夫的话,没有醒过来,就不能保证能够脱离危险。
“王夫,已经备好了马车。”豫亲王走进来,压低声音对叨婥说。
摇摇头,现在就算永安醒过来,也未必能撑得住车马的劳顿,何况是他还处于昏迷之中。
“不能安排上路。”
这其中的危险有多大叨婥知道,不管要承担的后果有多严重,她也不想让永安涉险了。
“可是,京城的情形……”
“豫亲王爷,我们出去说吧,永安需要静养。”
其实心下,已经打好了主意。
“王夫,我们现在最拖不起的就是时间,京城的情况已经很危急,郑璞随时都可能行动,必须让皇上回去镇住场面。”
“你明知道这样不可能,你怎么敢拿他的身体开玩笑。”叨婥狠狠地瞪着豫亲王,大有如果她再坚持,就要她好看的意思。
“属下不敢。”
“你派重兵把守在这里,我随你回京城,先会见太皇夫,一起想想办法。”
“是。”
挺了挺身子,把脊梁挺得直直的,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即将面对和永安的第三次分别。
和永安这样的人在一起,注定未来的日子不可能平淡,只是这一回,叨婥不再想要做躲藏在羽翼下的小鸟,她要用自己的能力,为永安撑起一片天。
在皇上称病不早朝过去四个月后,终于发布诏书,过两天太皇夫生辰,皇帝要上大罗寺替太皇夫还愿。
这个诏书其实透露了一个讯息,皇上的身体已经转好,很快就会恢复早朝。
然而在这个时候,呆在禁宫里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叨婥,你切记一切要小心。”
“我会的。”往过大的衣服里塞布料,叨婥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你要记住,你这条命不仅是你自己的,还有永安和孩子要照顾,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苏睐看着自己的半个女儿,她能回来,他打出心眼里高兴,但是一回来就是面对这样的危险,实在不忍。
“我知道的,爹爹。”叨婥尝试往自己头上套上皇冠,“而且你放心,身边都是信得过的护卫,我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此刻叨婥是在为明天凌晨的出行作准备,这一次,她要冒充皇帝。
这个时候,如果皇上再不现身,坊间的传闻将愈演愈烈,永安的地位很危险。而且即便是永安醒过来,也没有多大的体力来处理这些事情。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加上永安在养胎的时候出了事故,胎息不稳,甚至有可能早产,所以能替永安操心的部分她只能尽力为之。
再说了,这皇上参拜国寺,守卫森严,别人离得又远,真的能看到她样子的没有几个,加上她特意躲在马车里,稍做些易容,就可轻易把人骗过去。皇上既然无事,郑璞他们也不敢无风起浪了。
“皇上,大罗寺到了。”
“恩。”
车帘子慢慢打开,被护卫遮的严严实实叨婥透过人与人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一片人山人海,有些咂舌,自己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骗啊。
但是为了永安,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在护卫的掩护下快速走进寺庙,门关上的那一刻,叨婥长长松了一口气。
“会有人怀疑么。”
她问身边的裴启云。
裴启云没有很快回答她,倒是在房间里仔细查看了好一会,这才重新走到叨婥的面前。
“不会没有人怀疑,要看怀疑的人有没有本事发现实情了。这里还算安全。我在门口守着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再接你回去。等一下法道阐释会来和和“皇上”研习佛法,日落之后,皇上亲笔所抄的经文将会广发给百姓。做祈福之用。”
“可是我的字迹。”
知道叨婥所担心的,“王夫莫要担心,这抄经文之事本来就繁琐,以往都是有专人替皇上抄写,自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原来是有写手。
叨婥想了想,把正准备往门外走的裴启云叫住,“你知道皇上有亲手抄写的经文在这寺庙里么。”
裴启云疑惑地看着叨婥,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毕竟皇上年年发给百姓的经文都是专人代写,这要皇上亲笔有何用。
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善财说皇上前阵子心情不好,在皇宫里会抄些经文静心。”
叨婥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事,还要从善财处听来,莫不是永安那时候心情不好,是因为自己。
不过现在也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么裴护卫的意思是,皇上的墨宝在宫中。”
“正是。”
“能否请裴护卫回宫一趟,把皇上抄写的经文拿过来。”
裴启云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却是半点走动的意思都没有。
叨婥叹了一口气,自己在人家眼中连个女人都算不上,她怎么会听自己的话。
“裴护卫,我问你,以前启横作为皇上最得力的助手,有没有机会陪伴皇上到大罗寺拜佛。”
“经常。”
“那她自然是知道皇上这些字不是他自己写了喽。”
裴启云眼神闪烁了一下,“对。”
“外面跪了那么多的百姓,恐怕启横在其中派了很多的人手,如果是按照往常一般的做法,她定然不死心。”
“而启横并不知道皇上在宫中有抄写经书的习惯。”裴启云接话,眼神中有一点点的赞叹。
“对,这个时候,夹杂几张皇上的真迹,就当是,给启横的一个警告。”
裴启云点点头,“王夫说的是,我快去快回。”
“啪。”随着一声脆响,一叠纸被狠狠甩在了地上,郑璞阴沉着脸色,看着坐在面前脸色同样不好的启横。
“你派去的人都是吃白食的么,为什么没有人有截获任何关于皇帝的消息。”
冷冷看了她一眼,启横淡淡开口,“你不是也派了人,现在人都回来京城了,你倒是什么都算在我的头上。”
“你……”愤恨地锤了一下桌子,郑璞气急,“我早就说要快点动手,你说不急,现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