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奴才哪里照顾不周了,惹得侯爷生气。”
皇上苦笑,“如果你只是惹他生气,他大可叫我杀了你,何必躲着你。”她停在一朵鲜艳的牡丹前面,手指慢慢拂过怒放的花瓣,若有所思道,“我和你说过了吧,永安没什么朋友,他也不知道如何与别人相处。恐怕他躲着你,是怕自己忍不住,会伤害到你。”
“皇上……”
“我也不能总护着他,只是有时候想起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就舍不得他受苦了。给他这个永安侯,让朝野上下不敢对他放肆,我一直以为是给他最好的礼物。”皇帝走到叨婥的面前,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永安一点都不喜欢郑璞,是对这次的婚事却没有回绝。”
“皇上是让我劝侯爷不要轻易下决定,婚事可以缓一缓?”
皇帝摇摇头,叹口气,“你不懂,我给了永安所有最好的东西,就是希望能够弥补他,但是他始终孤独。婚姻,不过是他在挣扎中想找个人证明,自己有人爱而已。”她的眼睛盯着叨婥,“叨婥,已经有很久他不这么刻意去证明什么了,你怎么他了?”
“奴才不敢,奴才没有……”叨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事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皇帝的眼睛稍有些迷茫,就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飞扑过来,刀剑夹着光影朝着他飞速而来,她甚至连退让的时间都没有。
举起来阻挡的手臂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血色顿时就弥漫开来。
那人见一击不成,快速撤剑,转身继续向皇帝发起攻击。一道血丝甩在叨婥的脸上,让刚刚还半愣的她忽然尖叫起来。
“啊,杀人啊,救命啊。”
她的叫声一下子吸引了两个人注意,他们同时朝叨婥飞奔而去,一个要救她,而另一个要制住她。
剑和手同时触到叨婥的皮肤,慌乱中,本来要刺向皇帝的剑尖,擦着叨婥的腰滑出一道血雾。
“啊……”疼痛让叨婥大叫起来。
那刺客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伤到她,有片刻的失神,而皇帝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内,一掌打在来人的胸口,把他打飞出去。
那人吐出一口血后挣扎着爬起来,提着剑撑着自己的身子。闻讯赶来的人已经渐渐近了,那人撑着身体,转身飞上屋顶,几步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叨婥,叨婥,不要有事,来人啊,来人啊。”
叨婥压着伤口,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中想到,皇帝的表现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如此慌张。
被人抱到房间里,当皇帝正准备伸手解叨婥的衣服时,她忽然醒悟过来。
“你不要碰我。”叨婥大吼,所有人都在她这句吼声中惊吓住,皇帝狂乱的眼神这才恢复了少许。
“我叫永安来,我叫永安来,你等等,你等等……”
她跌跌撞撞冲出去,不多时,和她差不多身形长相的永安就冲了进来,身上的衣裳凌乱,脸色苍白,他一进来就扑到叨婥的床边,眼睛盯着那一片血色,惊慌的挥着手让太医来救治她。
“不要碰我,不要让任何人碰我。”叨婥大吼起来,“我要启央,我要启央,让启央来,不要其他人,不要其他人。”
叨婥紧张的就着自己的衣襟,不去想这样子会不会得罪些什么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人身份如果被永安或是皇帝知道的话,欺君之罪她就死定了。
永安在她的叫喊中反而平静下来,他捂着胸口,有些艰难地咳嗽两声,然后站起身来。
“侯爷,我来照顾叨婥吧。”启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许是刚刚听到了叨婥的大声喊叫,“我来照顾她吧。”
永安点点头,视线又回到叨婥的脸上,然后挥手让太医过来。
“不要,不要别人,就只要启央,别人都出去,都出去。”
永安的手停在半空中,常叔看了看叨婥腰间的伤口,不是太深,现在这种情况,他的侯爷更需要大夫。
“侯爷,我们先出去吧,如果有什么事,启央会叫唤我们的。”他替永安做主,挥手让大家都下去,然后扶着永安,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启央,我疼。”叨婥紧张地捂着自己的腰间,“我会不会死?”
“这点伤不会有事,不过如果你继续捂着,流血过多我可不好说。”启央慢慢靠进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包扎。”
叨婥深吸一口气,“启央,我现在受了重伤,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可都不能发脾气啊。”
启央没有回答他,他回答不了,从嘴巴里涌出的鲜血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叨婥震惊的眼神中,启央缓缓倒下,倒在了扑过来的叨婥身上。
身上的伤口被压得很痛,叨婥一瞬间像想到了什么,她扒开启央的衣服,胸口赫然一个青黑色的掌印。
启央就是刚才那个人。
现在的情形有多紧急,永安就在外面,也许皇帝也在外面,她身上还受着伤,启央就晕倒在自己的怀里,如果外面哪怕有一个人忽然闯进来,启央都活不成。
叨婥把启央架到大床上,胡乱开始翻找永安留在桌子上的药品,这是他慌乱冲进来的时候常叔带来的,里面有很多名贵的药材。她记得刚刚永安从黄色的瓶子中拿了一粒药丸味到自己嘴里,很是通体舒畅。
她不懂这些药理知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找到那瓶药丸,倒出两粒给启央喂下,叨婥又慌乱寻找一些外敷药给启央抹上。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但到底永安拿过来的药都不俗,折腾了一阵,启央缓过气来。
自己胸前凌乱的衣衫,他看了看叨婥,叹口气,“你知道了?”
叨婥点点头。
“皇帝和侯爷恐怕都在外面。”
“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叨婥扯了点药膏胡乱从裂开的衣服伸进去抹伤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现在,忽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启央了,她不想让启央除了自己的包袱,还要背负她的。她想要保护他,他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你能起来吗?”
外面还围着一大群的人,如果他们在里面耽搁的时间太久,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启央撑着从床上起来,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大口污血吐了出来。
“启央,怎么了。”
叨婥扶着他,深怕他出个什么事情。
“下次喂药的时候,记住要酌量。”他支撑着站起来,“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叨婥胡乱拿过绷带,自己缠了缠,躺会床上去,“你还撑得住吗,撑得住我叫人进来了。”
“恩。”
14
14、封妃 。。。
永安的婚事忽然取消,而启央和裕亲王的赐婚也变得遥遥无期。叨婥修养了两天,又被召进了皇宫。
这皇家的一对兄妹好像太缠着自己了吧。
这两天,永安几乎连睡觉都没有,整天守在她的床前,要不是她找出各种名头让他回去睡觉,恐怕他真的睁着眼睛看着她一夜。
而每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叨婥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地支开启央,这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她每天只能利用永安回去休息的那段时间,把启央叫过来,然后喂他吃各种永安送过来的神药。
这要是被永安知道启央就是那个刺客,那么他们两个都得死。
老实说她并不想骗永安,永安对她的好,连傻子常安都有点感觉,一个居于高位的人如此对你,是个人都应该觉得感激涕零。如果不是先认定了启央,叨婥倒是觉得永安这个人不错。
他眼神里的关心瞒不住人,不能说话,紧抿的嘴唇也能透露他的担心。皇帝说他暴虐,她是一点都不信的,起码在她的面前,永安是个很真诚的人。
只是伴君如伴虎,她身边还有个启央,这就注定了有一天她要离开永安,只希望那个时候,永安不要觉得失望。
没想到永安纠缠了两天,又轮到了皇上。
此刻叨婥坐在位置上,而皇帝坐在她的对面。
“叨婥,为什么那天,你会舍身救我?”皇帝开口说。
叨婥在心理面纠结,她实在不记得那个混乱的时候,自己的表现怎么被看成是救皇上了,实际上她是被误伤。但是这种话不能说出口,否则的话岂不是自找死路。
“这没什么?”她只能这样说。
“叨婥,我找你。”皇帝停顿了片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叨婥,称谓成了我,“我即位多年,后宫一直空着,我想,你是个不错的人选。”
“皇上。”叨婥啪嗒跪在地上,这种死法最可怜了,“小人贱命一条,怎么配的上皇上,请皇上三思啊。”
那皇帝好像也陷入矛盾中,她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很是困扰的样子。
“这是我最不想使用的方法,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你好不好。只是我想留你在身边。”皇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你不用担心永安,你不会离开他。”
可是,她是女的啊,叨婥死命在地上磕头,“皇上,万万使不得啊。”
“为什么不行?”皇帝看到叨婥如此拒绝,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还带了一点微怒,“你这是在拒绝朕。”
她的重音落在“朕”这个字上,有着不可违逆的威慑。
叨婥头磕得更低了,“小人不敢。实在是小人有难言的隐衷。”
“说出来给朕听听。”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叨婥如果不说,真的要成婚封了贵妃,她就必死无疑了。如果说了,那皇帝知道自己居然喜欢上同性,不知道会如何恼羞成怒。
“皇上,这个秘密从来没有人知道,皇上如果要降罪,也是叨婥一人的过错,不敢连累别人,只求皇上看在奴才对您还尽心尽力的份上,留奴才一个全尸。”
这话说到这份上,反而让皇帝有些担心,她皱着眉头,“到底是什么事情,用得着你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皇上,奴才,奴才其实是个女的。”
“兵铛。”放在桌子上的茶碗直接被扫到地上,皇帝震惊地站起来,“你,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奴才,是女人。”
头挨着地,看的皇帝地脚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离自己还有两步路的时候,忽然间停住了。
“脱衣服。”她说。
“皇上?”
“朕要你立刻脱衣服。”皇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发抖。
叨婥很想为自己的权利争取一番,但是她抬头,看到的是皇帝抓着桌沿,身子抖得不像话,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是女人,自己也没怎么吃亏。叨婥就着跪着的姿势,慢慢地解开衣袋。
冷空气触到光着的皮肤显得格外凉,叨婥打了个寒噤,慢慢把手伸到裤袋。
“够了。”皇帝霍得大吼一声转过头去,“够了。”
叨婥又畏畏缩缩地把衣服穿起来。
“你做好准备,这个月底,封妃!”
叨婥从皇宫回来就处于呆腻状态,皇上要封妃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永安侯府,常叔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过来了三次,带了些衣服布料过来。
而永安,却一次也没出现过。
启央知道这件事情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如果叨婥嫁给了皇上,那么他的身份就会很敏感,他们还能不能称为朋友。
在他们那个年代,夫人就是男子的天,因此启央想,即便是叨婥决心去高发自己,他也可以接受。
“启央,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可是他却这么说,两个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叨婥已经救了他很多次,他在心底,已经把叨婥当成最可靠的好友,自古帝王皆薄幸,如果叨婥嫁给了皇帝,面对他的,有可能是孤老一生的命运。
“叨婥你告诉我,你想要嫁给皇帝吗?”
叨婥摇摇头。
启央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伤处还有一点点的疼痛,但是在叨婥的调养下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
“那好,在这个半个月的时间里我再试一次。”
叨婥当然明白他所谓的试一次是什么意思,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决计不会让启央去尝试的,何况那皇帝看起来武功不弱,启央现在还伤着,不是那人的对手。
“不行,你不能冒这个险。何况,”叨婥顿了顿,“启央,皇上是下令杀了你们一家,但是毕竟这个国家还需要一个皇上,现在皇上还没有继承人,如果你贸贸然杀了她,难免国家又会陷入夺位之争,受苦的还是百姓。”
“可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被送进皇宫。”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数吧。”叨婥不敢对启央说起自己的女儿身份,也不敢和他说皇上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把事情说出来后,叨婥反而不再紧张了,但是她比较困惑的是,皇上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要娶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否则的话,她一个女人,还是皇帝,怎么会忍受娶个女人回来呢。
皇上今年也已经20了吧,但是后宫一个男人都没有,对自己从开始好像就蛮亲切。叨婥打了个冷战,难道皇帝是拉拉,这么多年压抑,正好逮上她。
不要啊,虽然她在现在的教育下已经很开放,但是并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和一个女人……那啥啊。
“我会想办法的。”启央从叨婥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他握住她的手,像是给她安慰。
“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姐姐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出事。”
“恩,我会的。”
婚期一点点接近,侯府也忙碌起来。坊间开始风传各种版本的麻雀变凤凰。最离谱的说法,说叨婥是邻国一个公主的儿子,有天人之貌,才情出众。皇上去探望永安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一眼,就下定决心非卿不娶了。
对于这些叨婥很无奈,更无奈的是叨婥已经好久没见到永安了。
她本来还想让永安帮着她求求情,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如果他能帮自己说说话,那么也许能让皇帝打消这个疯狂的想法。但是偏偏他和她玩起了躲猫猫。问了常叔好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侯爷被皇上召进宫去了。
难道皇帝料到自己要找永安帮忙,所以不让她有机会接触到永安。
“叨婥,庆典的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要不要试一试。”这几天,常叔全权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