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如此具体。
格兰芬多塔楼前的决裂……时至今日,仍旧是他心中的隐痛吧?
克莉丝汀悄悄地仰望他的侧脸,在昏黄的烛光下,被黑发遮掩着的脸看不清表情。
她并不想追究,他现在对她的爱和从前对莉莉的爱哪一份更深。也许他永远都忘不了莉莉,那又如何呢?他的现在和未来是属于她的。人往往会计较爱的深浅与先后,却忘了珍惜爱情本身,有人说爱情不能妥协,在她看来只是舍本逐末。况且,假如没有过去那段痛苦的恋情,如今的他也会是另一种样子,他们可能不会相爱,甚至不会相遇。
从北塔回来,他们登上了天文塔。斯内普在最后一个魔法钤记上覆盖一层新的保护魔法后,准备离去。
克莉丝汀阻止了他:“西弗勒斯,不要着急。我们在约会,不是吗?你看星光多么美丽。”
斯内普无言地止步,和她一起坐到栏杆前的观星位置上,把提灯放在脚边,搂住她的肩膀。
克莉丝汀指点着星星,把占星术课上的那点知识拿出来现学现卖。她本来在天文学和占星术这两门课上的成绩就只是平平,这时更是有意东拉西扯,把北极星扯到天琴座、把白羊座当成天鹰座,还居然“看见”了几个远在南半球的星座。
斯内普严谨的治学精神让他本能地开口纠正她的错误,等到发现她只是在胡说八道时,已经白费了不少口舌。但她的举措有效地使他的心情舒缓下来,恢复到先前平稳柔和的心境。
“不用借助占星术我也可以预知,倘若你打算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申请担任天文学或占星术的教授,必然会遭到拒绝。”
“那倒也未必……”克莉丝汀从他有力臂膀的禁锢下挣扎着站起来,迎着他疑问的目光娇俏地眨动睫毛,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往后推,让他斜靠在石椅的靠背上。“至少有一条‘星之指引’,我可以解读得百分之百准确。”
克莉丝汀头也不回地伸手往身后的天空胡乱一指:“比方说,那颗星星……”
斯内普蓦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克莉丝汀盲目地随手指着的,是高悬在空中的月亮。
“它指引我们应该马上做一件事。”
斯内普忍住笑意,严肃地问:“什么事?”
“接吻。”余音未尽,克莉丝汀就俯身向前吻了下去。
早春的寒风在高塔中肆虐,斯内普的心中却缓缓地流淌过一股暖流。
他不知道在塔楼前胖夫人的话和他情急之下的反应会让她产生什么样的联想,不知道敏锐的她会猜到些什么。他心中早有隐忧,邓布利多已经对他和克莉丝汀的关系越来越起疑——说不定早已洞若观火。如果有一天老校长决定出手搅局,很可能会把他对莉莉的感情和那些往事向克莉丝汀和盘托出,以此来打击她,让她死心。
离开格兰芬多塔楼后的一路上他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前跟她说明一下,以免到时措手不及。但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害怕她会怀疑他的爱。
然而此刻,克莉丝汀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包容与体谅。她胡编乱造的“星之指引”、柔情似水的明眸、缠绵的深吻,都在无言地述说她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
她是值得他做出解释的人,也是不需要他做任何解释的人。
斯内普遵从心头最明亮的那一颗“星”的指引,温柔地回吻他的恋人。
漆黑的夜幕上银色的群星璀璨生辉,夜幕之下是幽暗的湖面和绵延的丛林。雄伟的霍格沃茨城堡矗立在星光之下,一如千年来的每一夜。在城堡的最高点,黑衣的魔药教授和他年轻的恋人相拥亲吻,宛若一幅世间最美丽动人的画卷。
深情缱绻的悠长一吻过后,克莉丝汀轻喘着抬起头,一只手撑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把披散下来的发丝拨回脑后。斯内普双手握着她的腰,目光灼灼地仰视着她。克莉丝汀为这个新奇的视角而着迷,低头再度啄了一下他的唇,接着一一亲吻他的额头、有着深深纵纹的眉间、浓密漆黑的眉毛、高耸的鼻梁、消瘦的脸颊……不知道是体质如此,还是劳累的工作所致,他总是那样消瘦,克莉丝汀心疼地在他脸颊上多吻了几下。
他安静地仰着脸任由她吻,很享受这些纯粹表示亲爱之情的吻。像是回应他的心情似的,克莉丝汀在他的脸上“巡视”了一周之后,清晰地低声说道:“我爱你。”
他仿佛不曾想过会听到如此明确的表白,屏息凝视了她几秒钟,然后一个清浅的笑容在他线条刚毅的脸上绽放,如同在二月的阳光下乍裂的春冰。
降蛇之獾 。。。
喧嚣的情人节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带来的种种变化和影响还在持续。
被小矮人打伤(他自称是和试图闯入霍格沃茨的巨人们打了一架,光荣负伤)的洛哈特教授,在医疗翼缠绵病榻一月有余。治疗用的魔药非常有效,只是不知为何具有很强的副作用,导致他像蛇一样没完没了地蜕皮,魔药教授表示一定是洛哈特教授的体质与常人有异。
这段期间,黑魔法防御课再度由弗立维教授代课,小动物们暗自希望洛哈特教授能在医疗翼多住上一段时间。情人节的那张贺卡导致流言四起,霍格沃茨几乎被他的崇拜者们的信件淹没。譬如韦斯莱夫人就给她的每个尚在就读的孩子们都寄了信询问事情经过,而粉饰太平的珀西、唯恐天下不乱的双胞胎、对洛哈特全无好感的罗恩、在母亲面前装淑女的金妮等人各自给出了不同版本的答案。
由于斯莱特林院长的积威难犯,在霍格沃茨之内,谣言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洛哈特教授一个人的——格兰芬多塔楼内的某些话题不在此列。为了维护洛哈特教授的名誉,以赫敏为首的后援团卷入了好几场冲突,尤其是和惯于传播八卦消息的小獾们闹得特别僵。从去年十一月的决斗俱乐部以来就不太和谐的獾、狮两院关系由此进一步恶化。
与此相反,经过了这个情人节,獾院和蛇院的关系却进一步升温了。一夜之间,出现了好几对獾蛇组合的情侣。当然,小蛇们选择的还是世代纯血家族出身的小獾,但对于历来看不起“愚笨的赫奇帕奇”的斯莱特林们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变革。
据德拉科提供的情报说,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近期内不少小蛇收到家信,暗示他们要和小獾们搞好关系。而在有意的接近和示好的过程中,不知怎地就产生了这些意外的结果。小蛇们似乎觉得与小獾相处非常轻松,可以舒缓平日紧张的神经。
铂金小龙对家长们的态度变化表示非常不解,但克莉丝汀知道这肯定是卢修斯的杰作,他已经说服了部分斯莱特林贵族,开始实行拉拢赫奇帕奇学院的计划。
而小獾们的理由更为单纯一些——由于克莉丝汀的成功先例。自从克莉丝汀“倒追”斯内普教授得手之后,小獾们逐渐发掘出斯莱特林院长被埋没的种种优点:实力强悍、睿智、对恋人呵护倍至(并且对恋人的亲友团也很照顾),而且据克莉丝汀的只言片语和某些蛛丝马迹判断,他似乎还很有情趣……
小獾们分析后得出结论,认为斯莱特林的小蛇们应该也多少都具有这些优秀特质,除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本性与贵族家庭的教育之外,蛇王耳濡目染的熏陶也必然会在这方面有所影响。在这种奇妙的“误解”(也许不是误解……)之下,小蛇们成了小獾们的恋爱首选对象。
“你要知道那其实挺有趣的,”德拉科说,“那几个家伙,——就是和赫奇帕奇交往的那几个,一跟人说起他们的‘赫奇帕奇朋友’时,总是装得好像挺不耐烦地说‘傻乎乎的’,可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实际上蛮高兴。”
“你自己呢?有没有打算在赫奇帕奇找一个?”克莉丝汀一边把羽毛笔伸进墨水池里蘸墨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逗他。
铂金小龙拿光滑的桌面当镜子,不着形迹地偷偷检查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同时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我确信,假如我最终选定的伴侣不是出身于斯莱特林世家,马尔福家历代先祖一定会感到非常失望。”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马尔福家唯一继承人。马尔福先生不会为此把你逐出家门。”
德拉科耸了耸肩,正准备换个话题时,金妮抱着一大堆书从他身边经过。
克莉丝汀注意到德拉科的目光跟着金妮打转,心中一动:“怎么,德拉科,对她有兴趣?”
“这个玩笑不好笑。”德拉科心烦意乱地说。“红毛韦斯莱家的丫头……她是打算向赫敏?格兰杰那个女学究看齐呢,瞧瞧她借的那些书!《神圣誓约》、《返时计理论初探》、《血统魔力》、《灵魂与生命——永恒之悖论》……真是一堆大杂烩。”
“你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真令人羡慕。”
德拉科对恭维充耳不闻,朝她探了探身子,小声说:“克莉丝汀,你说她看我那种眼神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我得罪过她似的。”
“你得罪过她哥哥。”克莉丝汀提醒他。
“哦——”德拉科发出夸张的感叹声,火候已经很接近卢修斯的咏叹,“梅林作证,那根本算不了什么。我是斯莱特林,韦斯莱是格兰芬多,那种程度的‘得罪’司空见惯。”
“你们两家是世仇。”克莉丝汀给出另一个答案。
“那她干嘛还替我说话?上回她说了句‘这事不能怪马尔福’,把她那个给救世主当跟班的哥哥气得鼻孔都冒烟了。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克莉丝汀放下羽毛笔审视着他,德拉科在她探究的目光下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
“既然你对她没兴趣,何必在意她用什么态度对待你呢?”
“我只是觉得奇怪。”铂金小龙仿佛有些苦恼地说,“人遇到不合常理的事总是想弄明白,不是吗?就连我爸爸也对我说,别去招惹韦斯莱家的姑娘,你不觉得这太反常了吗?”
“你认为他说的‘招惹’是指什么呢?”在克莉丝汀看来,卢修斯大概希望他儿子和金妮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也别惹火她,毕竟金妮掌握着马尔福家许多核心机密。
德拉科又朝她接近了些,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克莉丝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在圣诞节期间到桑斯费尔德庄园去了两次,这事儿也是那期间他嘱咐我的。”
克莉丝汀摇摇头。“德拉科,我觉得你只需要相信马尔福先生的判断,服从他的命令就够了。”
德拉科垂头丧气地往桌面上一趴,叹了口气:“我知道,不管是儿子对父亲,还是继承人对家主都应该如此……我只是希望他能更信任我一些。要是他觉得我也可以为马尔福家做点事,就应该多告诉我一些内幕。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十二岁的铂金小龙用忧郁的口吻抱怨着,丝毫不知自己的脸又鼓得像只含着食物的小仓鼠了。
挂坠与金杯 。。。
二月末,克莉丝汀在日积月累的努力下,终于把庄园里的魔法阵修复完毕了。过了不到一星期,斯内普用来对付阴尸的魔药也都准备齐全了。不过这时卢修斯又追加了个新的要求:他希望能拿到雷古勒斯用来代替魂器的那个假挂坠。因为根据克莉丝汀的描述,里面那张纸条是雷古勒斯的遗书,也是他舍命反抗黑魔王的铁证。对于恢复雷古勒斯和布莱克家的名誉、以及在未来改善斯莱特林的公众形象,这封遗书都将发挥无可估量的作用。
克莉丝汀记得那个盛放假挂坠的石盆里好像是放了一种药水,即使邓布利多也对它束手无策,只有把它喝光才能拿到盆底的挂坠。
“只能喝光?”斯内普听完她含混不清的说明后,双眉紧锁着问道。
克莉丝汀竭力回想书中的描述,她对那一段情节本来就只是一扫而过,事隔多年当然更记不清了。
“只能喝掉,用别的任何方法都不行,这一点是肯定的……喝下去会很痛苦,嗯……会很渴……我真的想不起来更多细节了。也许韦斯莱小姐会知道得更详细,要不要去问问她?”
“用不着。符合这些条件的魔药只有一种,我知道怎么解决它,不需要花太多工夫。”斯内普停顿了一下,怫然说道:“我想那时的邓布利多肯定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老糊涂,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糖浆,才会忘记有一位魔药大师时刻供他差遣。”
“我想,他并没预料到神秘人会用一盆魔药来保护魂器。而且那时他给你——给未来的你安排了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他平静地问,预料到那决不是什么好事:邓布利多安排给他的任务从来都是危险的、肮脏的,或者是尴尬而屈辱的。
克莉丝汀向他从头到尾解释了回魂石的诅咒、德拉科的试练和邓布利多的要求。
斯内普脸色铁青,长久地沉默不语,黑眼睛因为愤怒而熠熠闪亮。邓布利多不信任他,宁可孤身去寻找魂器并因此而身中诅咒,最后还让他来收拾残局……这一切已经够让他恼怒了,偏偏怒火又无处发泄——“现在的邓布利多”还没做出这些事来呢。
“别为那些事烦心。”克莉丝汀柔声安慰,“不会再让它们发生了。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
斯内普无言地握紧她的手。
几天之后卢修斯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在经过冗长得令人发指的审批过程后,纳西莎?马尔福要求探望她堂姐的申请终于获准了。卢修斯陪着她去探望了狱中的莱斯特兰奇夫妇,经过将近十二年和摄魂怪朝夕相处的监禁生活,莱斯特兰奇夫妇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卢修斯乘虚而入地说动了他们并得到授权,取出了存放在莱斯特兰奇家族金库里的赫奇帕奇金杯。
原本对于贝拉特里克斯来说,为黑魔王保管金杯(尽管她并不知道它真正的作用)是无上的荣耀,并不想转让给他人。但卢修斯透露了魔法石事件的情报,并说黑魔王需要这个金杯来恢复他的力量,贝拉特里克斯就爽快地同意了。恍惚的精神让她无法深入思考,只要有人告诉她“这是黑魔王的意愿”她就什么都能答应——不过据斯内普说她入狱之前就是那样了。
现在他们手里有了两件未经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