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教的方法去做,搅拌的圈数不是多了就是少了、干荨麻总是称得不准、毒牙应该磨碎而不是砸碎!难道这些小傻瓜自以为可以像他一样,改进课本上的配方?
他看见桑斯费尔德家的小姐和另一个栗色头发的赫奇帕奇女生——应该是叫海伦?戈德森——在一起。昨天在教员休息室,给一年级新生上过课的教授们交流新生印象时,米勒娃说到这位小姐时语气很惋惜,她很努力,但是天赋实在不够。今天中午又听说她在魔咒课上的表现也不怎么样。
不过桑斯费尔德家的人惯于保存实力,就算是那位惊才绝艳的莱因克尔,在那次决斗之前也装出一付庸庸碌碌的模样。没有人能猜出一个桑斯费尔德究竟是真的蠢笨无能,还是在扮猪吃老虎。根据他和她的那次短暂接触留下的印象,斯内普至少可以断定,这位小姐决不愚蠢。他想,桑斯费尔德小姐如果在他的课上也敢装傻充楞,他不会吝于好好地“关照”她一下,让她知道愚弄教授的后果。
但到目前为止她的表现还算不错,听讲很专心,笔记也记得及时。他还注意到她处理材料之前洗了手。
他慢悠悠地踱到两个女生身后,沿路又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好几个操作失误或是不规范的学生。克莉丝汀正在称量干荨麻,用最小的量匙一点点把多出的干荨麻从托盘里挑下来;海伦正打算蒸带触角的鼻涕虫,可是蒸气已经冒出来了,她还没把鼻涕虫放到器皿里。
“戈德森小姐,如果你的眼睛不是摆设的话,就应该发现蒸锅里的水已经快要烧干了。”斯内普厉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把那些翘首以待的鼻涕虫放进去?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完成这项工作吗?”
海伦吓得直哆嗦。她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教授……”
“嗯?”斯内普充满威胁的鼻音吓得她说不下去了。
克莉丝汀转过身来,对海伦说:“海伦,你吃过蜗牛吗?”
海伦不知所措地说:“呃,吃过烤的,味道还挺好的……”
“那好,”克莉丝汀轻快地说,“鼻涕虫就是没壳的蜗牛。”
海伦看了一眼鼻涕虫,它们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恶心了。
克莉丝汀补充说:“不过它们不是能吃的品种。”
斯内普在旁边用讥讽的语气说:“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说明。”看到海伦已经把手伸向鼻涕虫,他决定不再和她们纠缠,走到教室另一边去了。
最后她们这一组做出来的药水是这堂课上最好的,只是颜色比课本上说的稍微浅了一点,结果得了个A(及格),其他学生们的作品则全军覆没了。海伦很自责,她认为这全要怪她把鼻涕虫放进去蒸的时机太晚了,毕竟在她看来克莉丝汀的手法是完全符合规范的,所以出错的肯定是她。克莉丝汀安慰她说,自己也肯定有失误的地方,相信她们下次一定能做得更好。
课后斯内普布置了八英寸长的论文,关于鼻涕虫的。他是第一个给新生留作业的教授,小动物们只觉得新奇,还不了解“八英寸长的论文”对他们来说是多么艰巨的任务。克莉丝汀和海伦,还有塞德里克和劳伦斯,四个人决定一起写作业。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他们遇上了双胞胎,他俩正在一扇打不开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门前嘀嘀咕咕的,琢磨着怎么打开它。克莉丝汀停下来,问:“斯内普教授没给你们留作业吗?”
“哦,那当然——”
“是不可能的——”
“十二英寸,跟他的头发一样长!”(X2)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写呢?”
双胞胎同时耸了耸肩,一脸“这个问题还是别问了吧”的表情。
“咱们可以一起写。”塞德里克说,然后向他的伙伴们征求同意。海伦对双胞胎很有兴趣,劳伦斯表示没有意见,双胞胎看了一眼克莉丝汀,点头答应了。
六人小组很快就混熟到可以互称教名的程度,他们在图书馆里泡到快吃晚饭的时间,纷纷宣布自己的作业已经完成了。克莉丝汀把各人的论文都拿过来看了看,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发誓,就算是梅林看到这样的论文也会痛哭流涕的。
双胞胎的论文错字连篇,两个人的拼写和语法错误完全一样,笔迹也一样,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他俩写的,一定会当作是同一个人的“杰作”。塞德里克的还好些,但似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分完全是照抄《常见魔药材料》中鼻涕虫条目的内容,不过他写得很工整,而且最后的一点个人见解还是像模像样的,对于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应该算不错了。海伦的论文可以看出她很用心在写,卷面清爽、字迹整齐,可是内容完全不知所云。劳伦斯的论文为了凑字数,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无关的内容,其中有一大段是在写他在家的时候,如何帮助他母亲清除厨房里的鼻涕虫(他是麻瓜出身)。
她有点同情斯内普了。塞德里克是这一批新生中的佼佼者,海伦也算是个用功的好学生,双胞胎的聪明劲儿也不差,可是写出来的论文还是这么不忍卒睹,那么可以想见新生论文的平均水准如何了——高年级的水准也不见得就强到哪儿去。看这样的论文并打分,差不多就相当于给天雷滚滚的小白文写书评,绝对是件很考验人意志的事情,而且还不是一篇两篇的事儿。他居然忍了九年,而精神没受到什么影响(脾气坏貌似是他天生的),实在令人佩服他强韧的神经。
“怎么样?”海伦问。
克莉丝汀叹了口气。“不太满意,”她说,“我想最好的也只能得个‘P’。如果以斯内普教授的标准来看,恐怕全都是‘T’。”
海伦失望地垮下肩膀,塞德里克也一脸沮丧。双胞胎倒是笑嘻嘻无所谓的样子。只有劳伦斯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教授。”
“我猜她说得对,”塞德里克冷静地说,“今天的魔药课上,克莉丝汀的成绩是最好的,比拉文克劳还好,而且她的论文确实写得很棒。”在克莉丝汀检查大家的论文的同时,她自己的论文也被他们传看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有个解决方案,”克莉丝汀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地从左扫到右,看到大家都很注意地在听,才说:“你们谁愿意重写论文?”
塞德里克和海伦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劳伦斯踌躇了一下,也把手举起来,双胞胎一起摇头。
“好,”她说,“弗雷德和乔治,今晚我把你们论文里的错误订正一下,明天你们重新誊抄一份交上去。”
“嘿,”双胞胎一起叫道,“别那么一本正经的——”
“在图书馆要肃静!”平斯夫人厉声说,“而且你们该去吃晚饭了!”
“我们马上就走,夫人,”克莉丝汀说,“就这么定了,弗雷德、乔治,明天早上到我这儿来拿论文。”她把双胞胎的论文塞进书包里,领头走了出去。
“她可真是雷厉风行。”弗雷德垂头丧气地说。
“算了,”乔治说,“她这也是在帮忙,格兰芬多今天已经被扣了五十分,如果论文再得两个‘T’,珀西肯定会气疯的。”
“天哪,”弗雷德睁大眼睛,用惊叹的语气说,“乔治变乖了,妈妈知道了会多开心哪。——另外容我再提醒你一下,其中三十分是你的。”
乔治大笑着推了他一把,然后在平斯夫人爆发雷霆之怒前,他俩拔腿开溜。
克莉丝汀领着另外三只小獾进了大厅——倒不是她要出风头,只是指路针在她手里,所以领头的只能是她。吃完丰盛的晚餐,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三只小獾在克莉丝汀面前坐好。
克莉丝汀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三个题目:
一、鼻涕虫在常见魔药中的应用
二、鼻涕虫的几种常见处理方法及其作用
三、不同产地的鼻涕虫之功效差异
然后递给他们看,并说:“你们可以从中间选择一个作为论文题目,论文应该围绕着一个主题来写,才会言之有物。”
三只小獾互相看了看,又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塞德里克挑了第三个,相比于其它两条,这个题目是最难写的,资料也难找。不知道他是想挑战更难的题目,还是在谦让。
海伦挑了第二条,她觉得自己应该熟悉一下魔药的材料的处理手法;最后劳伦斯得到了最好写的题目。克莉丝汀又帮他们拟了段落大纲,这样他们写起来思路会更加清晰些。不过她随后说明,有些东西她也只是想当然的,虽然她预习过,但只局限于课本上的内容。
“这样已经很好了,”塞德里克说,“我看就算三年级的学生也没人能做到。”
——可是如果加上前世的年龄,我已经算是家长辈的人了……克莉丝汀默默地转过头去,悲摧地想:难道我的作文水平还停留在小学三年级?哦,霍格沃茨的三年级大约相当于前世的初中了,可是这依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然后她开始给弗雷德和乔治改论文,字里行间的拼写和语法错误多到令人发指,最后她等于把那两篇论文重写了一遍。
星期三,上午魔法史、药草学,下午变形课。晚上格兰芬多要上天文课,不过在这之前克莉丝汀已经让双胞胎把论文誊抄完毕交上去了。
结果克莉丝汀的论文得了“E”(良好),不过双胞胎坚持认为这是因为斯莱特林中也没有人得“O”(优秀),所以斯内普故意压了克莉丝汀的分数。
“他不可能这么做,”海伦说,“克莉丝又不是格兰芬多。再说,你们怎么知道斯莱特林中没有人得‘O’?”
“猜的,”弗雷德说,“这期的斯莱特林都很笨。”
双胞胎各得了一个“D”(极差),尽管不是“T”,但珀西还是很生气。不过查理看过他俩的论文后,认为还不到“D”的程度,顶多是个“P”(差),虽然也一样不合格,至少没那么难看。事实上,格兰芬多一年级生的论文没有一个合格的,但有些人比双胞胎写得更烂却得的是“P”。大概是他俩在第一堂课给斯内普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塞德里克也一样得了“E”,劳伦斯和海伦都是“A”,这样的结果大家已经很满意了。
这一周很快结束了,星期六的上午,一位不受欢迎的客人来拜访克莉丝汀。
那是在早餐过后不久,克莉丝汀正在庭院里散步,打算过一会儿到图书馆去看看。这时瑞贝卡跑来了,让她到院长办公室去一趟,有一位客人在那里等她。克莉丝汀一边往院长办公室走去,一边琢磨着究竟是什么人会来找她。
克莉丝汀在院长办公室门前说出了口令“长柄剪枝钳”,石像鬼让开了路。走进办公室里,她惊讶地发现在那儿等着她的除了院长斯普劳特外,还有斯内普,他俩的脸色都不太好;还有一个矮胖女人,穿着粉红色毛衣和同色的裙子。
克莉丝汀向三人依次问候,心里盘算着,这种着装品味的人她倒是知道一个,不过她本来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这位是魔法部的官员,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女士。”斯普劳特教授面色不愉地说。
果然是她。克莉丝汀大致猜到了她的来意,不动声色地再次正式致以问候。
“克莉丝汀?桑斯费尔德小姐。魔法部委派我来,对你的生活状况加以评估。”乌姆里奇拿腔拿调地说,“在此之前,我需要斯内普教授作为证人,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说。”斯内普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你是否曾于今年8月6日,担任过桑斯费尔德小姐入学前的引路人?”
“是。”
“那么,你是否对桑斯费尔德小姐目前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我不清楚。”他断然说。
克莉丝汀低垂着头,眼波在他身上迅速打了个转儿。自己的确在桑斯费尔德庄园外面,向他暗示过桑斯费尔德家的情况,但他现在却否认了。其实,他应该知道否认也没有用的,“需要引路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但他还是否认了,这也许是他唯一能给予她的维护……
克莉丝汀的心里一阵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
猜猜她来干什么?
监护权攻防战
斯内普紧闭双唇,浑身上下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也许你会得到想要的情报,但绝对不是从我这里。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品味和老蜜蜂不相上下的蠢女人,白痴才会看不出来她在打什么主意。据说她的主子,康奈利?福吉正在谋求魔法部长的位子,并有可能在明年就任。一笔庞大的财产无疑是他迫切需要的,他可以拿这笔钱来竞选,也可以用来缓解日后可能发生的财政危机。纯血世家、富裕的桑斯费尔德家在他眼中无疑是一只待宰的肥羊,尤其幸运的是,这个家族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成员,未成年的……
他可以通过一个听话的监护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桑斯费尔德家榨得分文不剩。在克莉丝汀成年之前,福吉还可以遥控她的监护人,为她指定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把她完全掌握在手中,以此为他争取更大的利益:即使没有财产,一个贵族血裔还是可以当作交换利益的筹码,毕竟她可以为某个贵族家庭生下纯血的孩子。
但是想让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在这场闹剧中跑个龙套?他绝不合作!而且,倘若“克莉丝汀已经没有别的亲人”这句话是他亲口说出去的,那女孩无疑会感到被出卖——毕竟他是她的教授,是她的引路人。
如果那女孩注定要坠入火狱,至少推她下去的手不是他的——即使这是一种彼拉多式的伪善。'注1'
乌姆里奇瞪着斯内普,用她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说:“斯内普教授竟然说不清楚?只有麻瓜出身或者家里没有成年亲属的新生才需要入学引路人,这是常——识——”她拖长声调,傲慢地说,“真遗憾,斯内普教授,作为一位教员,你的专业素养显然有待加强。”
斯内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乌姆里奇继续挑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