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握着拳头，不住地暗示自己，冷静，沉默，冷静，沉默。
但是审问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了，除非他招认。警察的问题只有那几个，一直逼他回答。他要坚持不住了，他想回家，想抱抱孩子。
警察说的他心虚，却也愤怒。他是囚禁了王超生，可他没伤害王超生，他想问出自己孩子的下落，这有什么错。为什么警察能抓他，却不去抓王超生，不能帮他找孩子？
林源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可他不这么想，怕会忍不住招认。
但他最后还是坚持不住了，罪恶感压得他抬不起头。他正要把什么都说出来，门突然被推开，韩唐带着一脸焦急走进来。
林源抬起来，对上韩唐的眼神，急躁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下来了，之前的愤怒也消失了，他不该钻牛角尖，警察抓他没错。
“回家了。”韩唐示意警察给林源打开手铐。韩唐没走过去，反而是退出去等林源出来。林源特注重形象，肯定不愿意自己看他带手铐的狼狈样子。
他这边斯斯文文，林源跑出来，直接从背后给了他个熊抱！
“韩唐，韩唐，韩唐，你个孙子，怎么现在才过来？”林源挂在韩唐身上，激动的朝韩唐脑袋上亲了一口。
第32章 金主被求婚
韩唐没想到林源会来这么一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的脸红了。林源倒是没注意这个，他激动坏了。韩唐的出现，就好像是黑夜迎来了黎明前的第一抹曙光，让他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了。
他们一家三口回家，刘律师跟他们走，蚊子则回自己家。
“我下午有点事。”韩唐说了这么一句，看起来自己都很有怒气。林源瞅了他一眼，这是在解释？态度还有待改进！
林源道：“没事，迟早该进去一趟的。不过我今天没招，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犟起来了。”
韩唐道：“就应该这样。”
“是啊，我不甘心。”林源解释说，“我不能就这么进去了，那样太便宜代孕机构了。我得让他们进去才对，他们进去了，我再进去，这样才不亏。”
韩唐沉默了会，说：“这样也亏了。”
刘律师把目前的情况分析给他们两个听，说如果林源坚持不肯招认的话，那就加紧对付代孕机构，让他们撤诉，承认自己是诬陷林源。这件事做得越快越好。
两人送走刘律师，林源去冲澡，韩唐给小石头冲澡。孩子今天吓坏了，回到家一声不吭，躲到自己房间就不肯出来，他进去的时候，小石头扑倒他怀里哭的很痛。
“你觉得你林源爸爸是个坏人了？”
小石头没应答，小手指在韩唐的手臂上无意识的点来点去。他不想林源爸爸是坏人，林源爸爸是好人才对。
“他不是，他也是被逼无奈。六年，正常人也被他们整疯了。小石头，这个世界上，不是你想象的只有好人和坏人，还有一部分人是介于好人坏人之间的。他们本质不坏，只是遇到事的时候，坚持力不够，喜欢急于求成，自私自利，以至于做了错事。但他们会后悔啊，你可以帮助他们改正。你愿意帮助你林源爸爸改正错误么？”林源是，他也是。
小石头还是不说话。就在韩唐以为小石头不肯原谅林源，为林源心痛的时候，却听小石头问：“六年？”
“啊！”韩唐语塞。他记得之前林源冲小石头喊过“儿子我找了你六年”的话。
他思考了很久，直到小石头沉沉睡去。他舍不得失去小石头，如果他把小石头还给林源，林源不喜欢他，把小石头带走，那他可就是一口气失去两个。林源追他，是利用他，不是喜欢，他留住林源的资本只有小石头。
同样重要的是，他舍不得小石头。
他回房间的时候，林源没在。他出来看见厨房亮着灯，走过去看见林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帮他煮汤圆。林源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乏，折腾了一天确实累了。
“包这么多？”韩唐问。除了煮在锅里的，还有不少没煮。
林源给了他一个没什么力度的笑容：“现在煮的是我的，等会煮你的。你不去先洗个澡？”他知道韩唐爱干净，从外面回来，一定会先冲澡。
林源不怎么吃夜宵，韩唐猜他是怕胖。今天要吃，应该是没吃晚饭。
一阵暖流准确无误地击中韩唐。在林源身心疲惫，晚饭也没吃的情况下，还惦记着给他包药煮汤圆。
“喂。”
“嗯？”
“我会好的。”会变得健健康康，高高兴兴。
“嗯？”林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来这么一句，他不明白。
“所以你要一辈子追我，不能半路放弃。”
林源特别害怕：“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一辈子都不让我追上？”
“追上。”韩唐低笑，“看你怎么划定这个词的意思？”他都已经让林源住在家里，让小石头喊爸爸了，林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追上了！
林源却特别坚持，还认真地回答韩唐的问题：“追上就是追了上了，追不上就是追了不上。”
韩唐：“……”
两人一起吃汤圆。林源因为成功解释了“追不上”的意思，并且没有得到韩唐的回应，所以又羞又囧，恨不得把脸钻到碗里。
真是，他都这么主动了，韩唐就不能有点表示？
难道，韩唐不能？
林源抬头同情地看了韩唐一眼，韩唐神色严肃的吃汤圆，收到他的眼神，也没生气。果然了！林源痛心，他的初恋居然……唉……
“今天吃饭的时候，没跟你去警局，是因为有个人去找我妈了，我见了他。”
“啊，谁啊？”跟他说，就是他也认识。
“谷城。”
林源猛然咬破嘴里的汤圆，差点没烫死他。
韩唐道：“他说小单没死。”
林源呆住。
“我妈以为小单不是我的孩子，所以把孩子送人了。他知道我是不管血缘的，即便小单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弃小单，所以她骗我说小单死了，背着我把小单送走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妈！林源理解不了老太太的想法。
“孩子现在在哪？”
韩唐咬牙，强忍着怒气：“她不肯说。谷城不也说。”
谷城都找上门了，不应该只是挑拨韩唐跟老太太感情这么简单。林源问：“他提条件了？”
“……让我不要管你，我没答应。”
林源又一次呆住。他知道韩唐有多爱小单，一个大男人大半夜抱着孩子的相册自言自语，甚至都得了抑郁症，到现在却要为了保住他，而得不到孩子的消息。
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林源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唐了。
“你不要管我，去找孩子。”林源低下头，语气带着坚定，“我今天在警局，都有一些魔怔了，抱怨警察，抱怨世道不公。其实我知道我有错，哪怕进去了，我也不后悔，因为我找到我孩子，我没让他再吃苦，我知道他跟着你，你会把他照顾的很好。韩唐，我一直没跟你说句谢谢，我之前还有些怨你呢。”
林源抬起头，看着韩唐的黑色眸子：“去找孩子，不要管我。我进去最多待几年，我一个大男人，进去还能被人吃了？但孩子不一样，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自己长没长脑子，这点你想不透？”
“你要是不找孩子，你以后会后悔。答应谷城！”
韩唐微怒：“你别管我的事。”之前不是还要利用他么，到现在装什么大方！他怎么可能不管林源！
“你妈那里不好下手。”林源红着眼分析，“老人要是犟起来，火箭都拉不回来。逼得急了，还有可能以死相逼。”
“谁告诉你会这样？”韩唐瞅他，林源又没有老人。
林源认真道：“电视上都这么演。”
韩唐被他气笑了。
“笑了吧。”林源虽然红着眼睛，却也跟着笑，其实他不想笑，但他更不想韩唐因为他的事难受。“说真的，你只能从谷城那里下手。谷城他既然能拿这个威胁你，肯定是有把握你从你妈那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韩唐点头。他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没有去逼问他妈。他还怀疑，小单可能已经在谷城手上了。
“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想，老太太怎么没在家？”林源道，“她回去了？”
“酒店住着呢。”
“你一会就去跟谷城打电话。”林源突然跪坐到桌子上，双手放在韩唐的肩膀上，神色郑重，“我也不一定就会被他弄进去，你把刘律师借给我，再借我一点钱，和几个精明点的人，我跟这代孕机构干一架，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韩唐皱眉看他。
林源笑道：“放心，不是真打架，就是跟他们搅合，查他们的老底。”可能的话，诬陷一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要进去，也要拉着仇人进去！
“咱俩分开，造成一种已经分手的假象。我和孩子出去住，啊，对，你派人保护还小石头。你渗透敌内，我后面打突击，齐心协力，整倒谷城。”
林源伸出手，韩唐犹豫了一下，握住。
“你那个褪色的戒指呢？”
“啊？”林源不解，“干什么？”
韩唐道：“求婚。”
林源从厨房冰箱底下把戒指扣了出来。韩唐眯眼：“洗洗！”林源从水龙头下冲了冲，举起来给韩唐看，笑的特别开心：“干净了。”
“没褪色。”
“嗯。”上次骗韩唐呢，韩唐突然求婚，都把他弄晕了。这戒指不值什么钱，是纯银的，不褪色。
他郑重给韩唐带上，搓搓手，一脸满足：“这下，即便我进去了，你也不能抛弃我，好好照顾小单和小石头。”
他以为自己这样就算是绑住韩唐，却想不到，韩唐之所以让他求婚，也是想绑住他，怕他带孩子离开。
韩唐好笑：“你放心吧，我跟谷城，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谷城能抓住他的弱点，他难道就不能抓住谷城的弱点了。谷城可是有个很相爱的男人。
“那个……”
“想从我眼皮子底下，带小石头出去住？”
林源一脸正气：“你主内，我主外，合力对付敌人。”才不是想要跟小石头培养感情呢！
“可以，你出去自己住。”韩唐吃完最后一个汤圆，满足地上楼。他可不想林源离开这里，出去不一定安全。只要他不放小石头，林源就走不了。林源不用搬出去，他也能对付得了谷城。
他上楼给谷城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小单在哪儿。”
“小单啊，哈哈，他在……”
第33章 追金主夺儿子
等韩唐挂完电话，林源就迫不及待追问。
“说小单在b市；具体还没跟我透露。”
“他让你做什么？”
韩唐不说话；微微抿着嘴。林源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是你的战友！”韩唐看他；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好像在考虑林源说话的可信度。
林源不由叹气。要是有什么事；韩唐都自己担着，不愿意分享，那不得抑郁症才怪。谁也不是神仙，总会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就要积极开口。像他，还会自私到会赖在韩唐家里；骗韩唐爱上他。人活着不易，总要让自己活得轻松点。
“他让我把冰箱里毒药丸的事安在你头上。警察把你抓走那天，他会告诉我具体的地点。”
林源恍然：“他们知道……那个药丸还真是谷城他们放的。他们放那个药丸是为了对付我？”他以为那药丸是用来害韩唐的，在他们找出药丸之后，韩唐的情况好转了不少。
“是在害我。”韩唐道，“之前没跟你细说。你那天中毒之后，头疼的情况跟我一样。药丸取出之后，我就没再难受过。那颗药丸虽然是在认识你之后被发现的，但我头疼的情况，已经好几年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药丸真是代孕机构放进去的，谷城他们也在害你，而且是好几年。你跟他们有什么恩怨？”
林源是因为以前调查代孕机构，算是知道了一些不好的事，才被谷城惦记。小石头刚丢的那两年，他天天查代孕机构，在那两年，有三次花盆从高空照着他的脑袋落下来，每次都是稍微偏一点，就好像是故意警告他一样，除了花盆，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次数多到似乎死神就跟着他一般。
后来他不查了，专心在各地找孩子，就再没发生过奇怪的事。直到他跟韩唐在一起后……
“对啊，我也不明白，如果不是你出现，我早就想不起来这家代孕机构的存在了。”
两人的隐隐觉得被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给联系在了一起。韩唐决定试着从他妈这里获取有用的消息。他妈好像对这家代孕机构特别排斥，而且他想不通，他妈为什么知道代孕机构给他的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呢？
或者换句话说，他妈再不谨慎，也不至于连鉴定都不做，就把孩子给扔了，他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把握，就知道小单不是他的孩子。
有什么事都要放到第二天再处理，晚上，两人还是美美睡了一觉，毕竟是他们订婚后的第一个晚上。林源来了一番美体诱惑，韩唐看了他一眼，直接睡过去了。林源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伤心地闭眼睡觉。
***
为了弥补他在小石头心里受损的形象，林源请求韩唐帮他多说点好话。韩唐不搭理他，他就赖在韩唐身边，给韩唐捏肩捶背，说尽好话。
韩唐眯眼睡会觉，林源的手捏的他生疼，刚睡着就被林源捏醒，反复了好几次，韩唐气的捏林源脸，林源疼的龇牙咧嘴。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睡觉！”林源捂着脸给韩唐泡了杯茶，叨叨，“春困秋乏夏打盹，你这盹打的也太频繁了。”
韩唐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自从能睡好觉之后，他就是困。跟林源拌拌嘴的时候还好，出去办事也没问题，就是不能静下来，一静下来就想睡，好像要把之前失去的觉全补回来似的。
他起身，慢吞吞喝了口茶，看见林源抽出了画本。
“你昨晚就在画，画什么呢？”
林源拿画本给他看：“我画的漫画。我看小石头对我的那些画都没什么兴趣，小孩子可能都喜欢简单点的漫画，我就想画给他看看。”
韩唐随手翻着看，画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在孤儿院门口，小石头一脸期待地问林源擦不擦皮鞋，韩唐流鼻血的囧样，林源拽着韩唐的裤子不撒手。机场里的那一幕，林源把他和小石头的眉毛画的特别黑。
“其实你去画漫画不错。”韩唐嘴上只赞了这么一句，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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