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扶着炕沿儿直喘粗气,半晌才匀过气儿来说:“我是不想说,可一个两个的都问我。”抬手指着祝老大道,“你是个做大哥的,你自己亲儿子你不去管,倒是管起我们两口子吵架不吵架了?你要是真是个这么明白的人儿,你就先管好你家再说吧”
祝老大被方氏说了个没脸,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祝永鑫和方氏吵架会是跟自己有关系,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昨天是祝永鑫说了方氏,然后去城里找博凯,那最后咋是祝永鑫又喝了那么多酒呢?自己对这个二弟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时喝酒什么的都很有分寸,除非是借酒浇愁,否则再怎么的也不会喝成这样的。
他还只是在心里嘀咕,但是梅子就已经说出来道:“二嫂,你咋能把这个都怪在我和大哥头上呢?二哥素来都是个有分寸的,若是只像你说的这样,二哥哪儿至于去借酒浇愁啊?”
林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叹气,心道这梅子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咋这会儿说出来的话这么不中听呢,她那里知道梅子之前听了杨氏的诉苦,已经先入为主地觉得是方氏拦着祝永鑫去关心博凯,所以今个儿听了方氏说的来龙去脉总觉得不尽不实的,似乎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梅子觉得这件事说不定就是祝永鑫想去关心博凯,但是方氏拦着还说了怪话,所以两个人才吵了起来,然后祝永鑫去了城里就正好的借酒浇愁。
方氏听了梅子这话,气得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看在梅子眼里,倒是觉得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了。
这边的吵闹声惊醒了进门就被祝老四放在炕稍睡觉的荷花,她起身儿揉揉眼睛,见屋里的人都神色凝重的,还以为是祝永鑫出了什么事儿,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梅子道:“二嫂,你也不用说啥了,我看这件事也是问不出个里表来的,就算是二哥醒了,他也指定是向着你说话,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个做嫂子的,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不过任谁可能也都有自己的私心吧,也怪不得你,但是为了这事儿跟我二哥吵架,却也不能不说是你不对。”
荷花刚睡醒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也听出来了梅子是在指责方氏,扭头见方氏靠在炕桌上流眼泪,顿时就扬声道:“小姑,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娘怎么不通情达理了?我娘怎么有私心了?你都嫁出去好几年了,不过就回来这两天,你倒是看出来不少东西啊?”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梅子把脸一板斥道。
“我也不想插嘴,但是我看着你欺负我娘就是不行”荷花又拔高了点儿声音道。
“谁欺负你母亲了,你母亲跟你爹吵架,害得你爹昨天喝得烂醉差点儿没死在外头,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不能一味地偏袒你母亲,就让你爹不明不白的吃苦吧?”梅子十分理直气壮地说。
“你咋就知道我爹是被我娘气得?”荷花被梅子的话气得不行,“我告诉你,就算是我爹真因为生气才喝酒,那也是被博凯哥气的,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你问问芍药姐,她在我家住的这几年我娘对她咋样,我家对她咋样,虽说爷奶平时都有拿粮食过来说是给芍药姐的,但是我家添衣裳,鞋子,物件儿,只要我们姐妹有的,绝对都不会短了芍药姐的,有时候若是好东西太少,都是紧着芍药姐用,我娘从来都是个宁愿自己和自家紧巴点儿,也都先对别人好的人。以前博凯哥刚去城里的时候,只要我爹进城娘都让他去看博凯哥,那次进城可是我跟爹一起去的,博凯哥对我们冷嘲热讽的,连我们拿去的东西都不收,就差拿笤帚把我们撵出门了,若是这样我家还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那我家也着实太犯贱了”
梅子被荷花的话说得瞠目结舌,半晌都没把自己的思路理清楚,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会变成了这样。
荷花指指门口道:“小姑,你在这儿呆了好几天,也该回家了,我家现在累的累病的病,就不送你了。”
“你……”梅子被荷花这句没大没小的话噎得胸口一闷,刚想再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祝大姐一挑帘子进来道:“梅子,你少裹乱了,娘说啥你就听啥,自己还跟着瞎起哄,你二嫂是啥样的人,我跟她一个院子住了这几年,我能不知道?你自己想想你刚才说的那都是啥话?”
荷花见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也被祝大姐看了个满眼,听她批了梅子便也不在吱声,过去帮方氏擦眼泪。
林氏给祝大姐让地方道:“大姐你坐,昨晚忙忙乱乱的都没顾上去跟你说这事儿,你咋过来了?听到信儿了?”
“哪儿啊,我这儿还云里雾里的呢,我早晨见博宁没去学里,我就过来家里看看,就正听到梅子在哪儿嚷嚷。”祝大姐说着坐在方氏身边儿劝道,“你少搭理梅子,她素来都是听风就是雨,时不时地还听错了风,跟她生气不值当的,等出去我训她。”
方氏拉着祝大姐哭道:“大姐,我真不知自己这是做了啥了,刚听见孩子他爹没事儿,还没等高兴就被人一顿的数落和指责,若真是我做的不好我啥话也不说,可我嫁到祝家这么多年,里里外外,不管是亲戚还是乡邻,哪个能说出我对谁不好,我对邻里的孩子都是能帮就帮,我会不让孩子他爹去管博荣?我如今也不知道孩子他爹到底是为啥喝得烂醉,但我也不能任人数落啊……”
“是,我知道,这事儿不管咋说都是梅子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祝大姐伸手给方氏擦擦眼泪,然后对荷花道,“好生陪着你母亲。”
祝大姐起身儿拉着林氏说:“走,你跟我去看看老2咋了。”出门才找林氏问了昨晚到底是咋回事,听完之后就朝梅子额头一指头戳了过去骂道,“别人都是嫁人以后越发的长进了,我看你咋还越发的往回缩了,娘是个啥样的人,她心里惦记谁就恨不得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对那人不好,都委屈了那个人,你就为了她几句念叨来这么说你二嫂?如今大嫂已经没了,老三一家也等于是散了,你四嫂进门晚孩子如今还小,家里里里外外哪里不是你二嫂张罗,你如今来说这样的话,难怪让人寒心。”
梅子被祝大姐骂得头也不敢抬,连解释都不敢解释一句,虽说觉得祝大姐说得也有理,但还是有些许的不服气,见祝大姐骂完了,这才小声地嘟囔道:“你不也跟我一样,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还得等二哥醒了问个清楚才知道,不然说啥都没用。”
“好,你嘴硬是不是?”祝大姐伸手拉住梅子就往西厢房屋里走,“今天你也憋回去了,我跟你一起等,我倒是要等老2醒了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我……”梅子被祝大姐一路扯着进了西厢房。
祝大姐把她往炕边儿一甩道:“坐着等着吧,你不是想问吗?”说完自己往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林氏见两个人对上了她也插不进嘴,急得跟进去又见两个人都黑着脸色坐着不说话,左右看看也不知道劝谁才好,最后只得跺跺脚叹了口气出来去看方氏的情形。
祝老大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老四蹲在门口正抽烟,见她出来就朝西厢房呶呶嘴询问里头的情况,林氏冲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本来这几天全家都高高兴兴的,咋就突然闹成这样了呢”
手打txt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提亲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提亲【第一更】
祝老四递了个板凳给林氏,示意她坐下歇会儿,然后低声对她道:“要我说,指定是博凯在城里又说了啥话把二哥给气着了,上次二哥就来找我喝酒念叨过,说自从大嫂没了之后,博凯就跟家里人越来越离心了,倒是博源像是一夜间长大了似的,知道上进越发的出息了,你刚才在里头不是也听见了,二嫂劝二哥去城里看博凯,二哥指定是不乐意的,中午本来就喝了点儿酒,借着酒劲儿跟二嫂吵了几句,本来心情就不会太好,去了城里若是被博凯再一气,肯定是自己找地儿喝闷酒去了。”
林氏坐下锤锤酸胀的腰,叹了口气才问:“你们昨晚在哪儿找到二哥的?咋去了那么长时间,二嫂吃了药睡着了,我在屋里守着,都等的要急死了,心道都天亮了还不见人。”
“昨晚黑咕隆咚的赶路,一直跑到城门口都没瞧见人,又慢慢地往回走,最后找到的地儿其实离着咱们村子不是太远,二哥是翻倒在路边的水沟里了,还好荷花眼尖瞧见了,把个孩子吓得不轻。”祝老四想起荷花今天吓的样子,不由得也直摇头。
“万幸这是入秋了,许多天都没下雨,若是赶上个阴雨天儿,那水沟里有水还不得……”林氏听他说的直后怕地拍着胸口。
两个人正说话,就见王寡妇挎着个篮子进了院儿,忙截住了话题起身招呼道:“王嫂子,过来找我二嫂啊?”
“是啊,我有点儿事儿来问问。”王寡妇见祝老四和林氏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忙问,“咋,家里出啥事儿了吗?”
“没啥大事儿,我二嫂身子不太舒服心里也有点儿不痛快,现在在屋里躺着呢,王嫂子你跟我二嫂素来关系都好,你去劝几句,肯定比我们说一车的话都管用。”祝老四知道方氏跟王寡妇素来都亲厚,就也没藏着掖着地,反倒拜托王寡妇进去劝劝。
“行,我进去问问,你们该忙啥去忙啥吧,博荣娘没有啥深的心思,痛快不痛快的过去了就好了。”王寡妇听说方氏不舒服,也顾不得在跟老四两口子寒暄,说罢就直接挑帘子进屋去了,见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围在东屋的炕前,方氏在炕上躺着还在抹眼泪,便把手里的篮子搁在桌上,过去把几个孩子都打发了道:“都该忙啥忙啥去,我跟你们娘说会儿话。”
等孩子们都走了,王寡妇这才坐下细细地问了方氏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都听明白了这才慢慢地劝道:“博荣娘,这可不是做妹妹的我说你,平素你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以往咋劝我的都忘了?那你说说看,若是我方婶子如今来找你哭着说一通家里如何如何了?你是不是也得觉得是你嫂子咋气了你母亲?梅子这不是针对你咋地,不过是个做闺女的心罢了,见亲娘又担心又抹泪的,再讲理的人也都难保不冲动。”
“唉,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总跟自己说,这是婆婆不是自己亲娘,做得好是应当的,做得不够好指定就是我的不是……可是这话是这么说,理是这么讲,一旦着落到自己身上,说啥就也都不是那么个滋味儿。”方氏抬手抹了把眼泪道,“而且我就是这心里觉得凉的慌,婆婆那边暂且不说啥了,可是梅子,我过门的时候梅子才几岁,我等于是眼瞧着她长大的,到头来却是还不如大姐能说句公道话。”
“梅子都嫁出去好几年,难得回来一次,眼里瞧见的就都只有爹娘的好,哪里还会记得别的,大姐这是日日在跟前儿,反倒更了解老太太的脾气秉性罢了。”王寡妇到水盆里给方氏拧了个帕子,示意她擦擦脸又继续劝道,“我知道这事儿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指定心里堵得慌,但是你若是静下心掰开揉碎了想想,谁也没有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干啥,你担心的是你男人,梅子惦记的是她娘和哥哥,谁都不是要使坏,只不过都是关心则乱。”
见方氏这次没有开口说什么,王寡妇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又继续说:“要说这人啊,一遇到自己格外关心的人和事儿,有时候就跟个傻子一样,脑子不会转筋儿了,嘴也不会说话了,觉得天底下的人都要害他似的,赶上了吵几句也是难免的,但若是一直搁在心里,那可就是自己气自己,也等于是把这门亲戚给推到门外去了。”
方氏撑起身子,靠在后面的被垛上缓了口气儿说:“听你说说这些我心里头舒坦多了,我今个儿也是让博荣他爹吓着了,若是搁在平时我也不至于跟大哥和梅子发脾气。”
“想明白了就好,就把自己把结藏在心里,到时候难受的就是自己了。”王寡妇见方氏当真精神好了点儿,这才说起自己来要问的事儿,“我今个儿来倒是有别的事要问你,你可也真行,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我通个气儿,把我弄了个措手不及的。”
方氏被王寡妇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你说啥呢?啥通个气儿啊?”
“你这人,咋还跟我装傻,媒婆都到我家上门来说亲了,你心情好了就跟我逗闷子啊?”王寡妇说罢见方氏脸上的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不由得也有些迟疑起来,“你当真不知道?今早有个媒婆上我家来给香草说亲事,说的就是你家博凯啊”
“啥?”方氏这回是彻底的迷糊了,“博凯都多久没回来了,再说我家也没提过他的婚事儿啊”方氏说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的就肯定,便扬声喊道:“荷花,去把你大姑招呼过来。”
祝大姐还在西厢房跟梅子大眼瞪小眼地坐着,见荷花过来叫自己,赶紧跟着到东屋问:“咋了?”
“大姐,咱家开始给博凯说亲事了?”方氏问祝大姐,心道即便自己不知道,祝大姐也没理由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说啥亲事啊,要是真给他说亲了,娘就不会天天念叨惦记着了,你咋突然问这个?”祝大姐奇怪地说。
“不是你家提的那是谁家啊?”王寡妇闻言也急了,她自己早几年死了男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她也深知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还有个闺女,所以轻易都不跟别人来往,守孝的三年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惹出什么闲话以后耽误了女儿的婚事,如今听说来提亲的竟不是祝家找的人,顿时急道,“这到底算是咋回事儿啊?”
祝大姐忙安抚她道:“你先别着急,那媒婆到底是咋说的,你一五一十的说来听听。”
“那媒婆进门就道恭喜,说是来给我家香草提亲,我问是哪家来提的,她就说是同村的祝家长子长孙,祝博凯,这难道还能有错不成?”王寡妇回忆道,“我一听说是博凯,就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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