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儿在一旁纸上把荷花说的都记下来,等会儿要找裁缝来量尺寸。
小真凑过去在一旁给参谋,拿起一匹姜黄色的料子说:“奴婢瞧这个料子,表夫人穿肯定好看,做罩衣或是春装都行,颜色不扎眼还柔和。”
“听你的,这个就给表嫂留着用。”荷花说着把那匹料子单独搁出来。
主仆二人三言两语的就把二十多匹料子分成了五份儿,然后打发人去请了裁缝,给五口人都量了尺寸,说了要求让人把料子拿走,先可着夹衣和罩衣做,春装不着急,尤其是三个孩子的,等天暖了再来重新量一次尺寸再做也来得及。
等裁缝铺子的人走了之后,王氏搓着手道:“这、这刚来就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我也不会啥手艺,也就能洗个衣服做个饭啥的……”说到做饭又想起昨晚和今天早晨吃的饭菜,那种精致的东西哪里是自己能做得出来的,又顿时噎住了,“会做个家常便饭啥的……我们来只不过是想着有个亲戚在,找个活计什么的,能稳当下来心里踏实,这咋来了就给养起来了,那我咋住得踏实啊”
“表嫂别着急,这刚过了年能有啥活儿干,等过些日子忙起来,表嫂想闲着怕是都不能呢”荷花笑着说,“我自己管着里里外外的可是吃力,表嫂来了正好帮我。至于几个孩子,我跟锦棠商议过了,两个弟弟年纪都不小了,得请个先生回来开始念书了,丫头就跟在我身边儿,有空的时候我教她识字,跟着苗儿和小真学针线,咱们以后嫁个好人家做少奶奶。”
丫头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只听说嫁人就羞得不行,跳下地又躲到王氏身后去了。
王氏听了这话却是打心里喜出望外,虽说自己穷日子过惯了,但是哪个做娘的能想让孩子也跟着自己过穷日子,能跟着荷花学本事,以后让荷花做主给嫁出去,自然比自己张罗要强得多,喜得恨不得跪下给荷花磕头。
“荷花丫头,你可是个活菩萨。”王氏扯着衣袖抹眼泪道,“以后你让我做啥,我要是打个磕巴,那就叫我出门磕死。”
“表婶儿这说得是啥话,您是长辈,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苗儿也赶紧叫人端了水盆进来,亲自过去拧了帕子让王氏擦脸:“表夫人快别说这样见外的话,我们奶奶从回来的路上就说,跟着爷来南边儿,跟家里离得山高水远的,娘家婆家亲戚都不在身边,让人心里没找没落,如今表叔表婶儿来了,总算是有个长辈在身边,别的不说,好歹你们吃过的盐,走过的路都比年轻人多,让我们奶奶心里觉得踏实不少。”
王氏被苗儿说得露出了些笑意,嘴里还是连连谦虚道:“我大字不识一个的能懂个啥,最多比你们会种地,腌咸菜啥的。”
苗儿闻言抿嘴笑着说:“我家奶奶最喜欢种地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家奶奶伺弄的地,都比别人家长得好呢”
王氏看着荷花白白细细,秀秀气气的模样,也没把苗儿的话太当回事,心道肯定是小孩子贪玩,说是伺弄肯定也是指挥下人去做罢了。
荷花看出王氏不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笑着岔开话题道:“表婶儿,锦棠跟我这回去我大哥家过年,其实也并不都是为了热闹,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拉点儿什么生意回来给县里的人做做。你们走南闯北见的多了,住了这几日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清溪县说是个县城,但是比那些热闹的地方差得远呢,河道不通,旱路又不好走,县里有个啥东西也运不出去,男人们大多出去干活儿了,丢下家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没地没家业的,日子过得紧巴的太多了,我联系了几个店铺,回来找人做些竹编、绣帕什么的,给她们也弄几个活钱儿花。”
王氏对荷花说的话听得不是太懂,但是做零工赚钱的事儿她却是了解的,于是道:“我以前也经常接这些散活儿做的,有时候也给人洗衣裳、补衣裳,有时候也做个荷包、绣帕、抹额,或者打个络子什么的,虽然零碎,但是的确能赚些家里吃喝的钱,尤其是女人在家,着实没什么别的活计可做,出去抛头露面一来也不好找,二来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做零活儿是最好的。不过那个竹编什么的,我就不懂了。”
“表婶儿是懂行的人,我就是这样想的,竹编那东西南方会的人多,大部分人家的东西用物都是自家编了用的,到时候贴告示招人就行,绣帕什么的可以让人拿回家去做,做好了交回来就行,料子和线我都找人买好运回来了,凑的多了就一起运走,到我大哥那边送到店里卖掉。”荷花说着让苗儿把之前买的东西拿出来,取出那些绣品的样子给王氏看。
王氏看得直咂舌道:“这料子都是好料子,绣得也细,虽说比不上大绣坊的,怕是也不便宜。”
“我大哥在的地方富足,来来往往都是跑船的,东西卖得上价儿,好东西也有人买,不像我们这儿,巴掌大个地方,却连个买卖都开不起来,开了也没人有钱买。”荷花叹气道,“虽说接些零活儿也管不上大用,总归能好一点算一点,慢慢儿来吧”
“你说让我们帮忙的就是这个事儿?”王氏一边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竹制品一边问。
“到时候找人做活,肯定得有人总揽管着,来人领活儿交货都得有人看着,表叔和表婶儿是自家亲戚,我们信得过,到时候帮着照看点儿,不会累着表叔表婶儿的。”荷花以为王氏对这个活计不满意,连忙解释道,“要不表婶儿帮我管着厨下的事儿?”
“不是不是,我们不怕出力气,但是什么总揽还是管人的,我们可是不会啊”王氏连连摆手,“孩子他爹手巧,以前会做木匠活儿,我看这个竹子的东西,他兴许能学会,到时候让他编这个赚钱,缝缝补补的我都会,能赚够我们吃喝的。”
“到这儿来了咋还能让表叔表婶儿干这种活儿,到时候记账我另外找人做,表叔表婶儿就帮我看管着就行,送来东西看看做的好不好,若是不好就不收,拿材料走的时候点点数儿,别让那起人浑水摸鱼地占了便宜去,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那敢情好,以后可就靠你们照顾了。”王氏激动得不行。
吃过晌午饭,洪元就送信进来说看了三个合适的院子,问荷花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房子,荷花见下午没事儿,便拉着王氏陪自己一起去看,见丫头的眼神儿里透着羡慕,便也拉着她的手道:“丫头也一起去,帮表嫂看哪个房子最好,咱就租了哪个下来。”
手打txt 第三百八十七章 渐入正轨
第三百八十七章 渐入正轨
几个人逛了一大圈,最后荷花看上离家最近的一个院子,从家里后门出去穿过一个小弄堂就到了,而且最要紧的是,进门就有个晾晒东西的大院子,虽说比不得北方家里的那么宽敞,但是在南边儿来说也算是很宽敞了,以前是个大户人家囤粮晒粮和伙计住的地方,没有正房,往后走一共三进,全是东西对面的三层楼,正合了荷花的心意。
房子的主人原本家大业大,但是几代之后也渐渐没落了,后代子孙也只能靠变卖祖产过活,牙纪也知道要卖房的是县太爷夫人,自然不敢胡乱要钱,说了个实打实的价儿。
荷花听了价儿笑着说:“你倒是个老实的,这价儿报的实在,我也不亏了你,你的赏钱我另给。”说罢就把东西交给洪元,让他跟着牙纪去衙门过户房契、地契。
这边准备好了,回去之后荷花吩咐下人去打扫屋子,让四房下人明天都搬过去,只留王嫂子一家和厨下的刘婆子,还有自己身边的苗儿和小真留下,在王嫂子一家对面收拾出了几间房子,定下规矩以后每天当值守夜的可以在宅子里住,其余的到了时辰就各自回去,晚上前后门和夹道全部落锁。
后面的院子又交给马勇和洪民两口子轮流负责,比宅子里晚半个时辰锁门,每晚锁门之前要清点人数,谁若是敢出去吃喝嫖赌或是夜不归宿的,一定都要报上来。
把下人的事儿安顿好了,荷花才叫人把新买的两家下人叫过来,让苗儿给讲了规矩,自己也叮嘱了几句,这两户都是些穷苦人家,没了活路才出来做事的,所以只安排了一些洒扫和院子里的粗活,交代王嫂子管着,就也不再多说什么。
晚上等齐锦棠回来,趁着吃饭的时候跟他商议了表叔一家的住处,最后安置在了西面腾出来的跨院里,虽说地方不算太大,但是一家五口人住是绰绰有余了。
饭后荷花便跟齐锦棠商议了找人做零活儿的事儿,齐锦棠不在意地说:“你自己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做,用不着来问我了,你做事我当然放心的。”
“才不是找你拿主意呢,我是要找你借人。”荷花从苗儿手里接过茶盏,把丫头打发下去又说,“要开始做事总要贴告示的,而且很多穷人家的都不识得字,还有其他乡里村里的,总是要有人帮着去宣传宣传才好。”
“我说今个儿这么殷勤,原来是有求于人了。”齐锦棠闻言就笑了,“这个简单,明个儿我让巡街的衙役去帮你各处说说,这种事儿传得快着呢,至于村里乡里,到时候找几个人到一些大的村子里找里正说说,让他们再四下去告诉就是了。”
荷花见状便到桌边起草了一个差不多的告示,递给齐锦棠看,两个人斟酌着又改了改,便就此敲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荷花便把先前买回来的样品就都让人抬到新房子的院子里,用木板架起几条简易的长桌,让人取了麻绳,把竹编的东西都拴在桌上,免得被人趁乱摸走了去。
绣品都摆在第一进的一楼屋里,也都是用丝线缀在一起的,屋里交给了洪民家的看着,只招待女的进来看样子领线和料子,外头交给洪元看着,暂时安排小真在屋里记账。
这才叫了齐永正两口子过来,荷花把里外的情况都跟二人说明白,然后交代了应该怎么做,便告诉里外的人都听表老爷和表夫人的吩咐,自己说要做甩手掌柜,什么就都不管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告示上说的开始的那天,荷花还是不放心地悄悄过来,到二楼的房里坐着,准备看看院子里的情况。
一来是担心齐永正和王氏没管过事儿,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场面,下人们能不能听他们的吩咐;二来也是担心自己这么折腾,万一没有几个人来,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带着这么两重的担心,荷花一大早就领着苗儿和白芷到了新房的二楼屋里,下面的人除了小真,谁也不知道荷花也在。
荷花伸手推开朝南的窗户,院子如今大门还没有开,却能看见外面的巷子里已经有人等着了,大部分都是年纪不一的女人,零星的也有几个男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
到了时辰齐永正起身儿去开了院门,一堆人呼啦就拥了进来,齐永正不知道从哪儿拎出来一面锣,哐哐哐一敲,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他扯着嗓子嚷道:“要看绣品的都进屋去,一楼里头放着呢,看竹编的都在外头,可以看,可以摸,不许乱鼓捣,谁弄坏了都得照价赔钱。你们来都是想要赚钱的,别钱还没赚到兜里就得往外掏了。”
一番话说得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有几个人也还笑了起来,有人套近乎地问:“老哥儿,听口音是北方人?”
“是啊,老家北方的。”齐永正推开了对方递过来的烟卷儿,拍了拍自己腰间的烟袋锅子示意自己有。
“一看老哥就是个实诚人,北方人都实在仗义,你给咱们透透底,安安心,这买卖靠谱不?”那人见递出去的烟被推了回来,也不觉得尴尬,直接自己叼进嘴里吧嗒起来。
“你们也不用套话,我也不怕明告诉你,这也不是什么买卖,不过是县太爷的夫人心肠好,知道县里没啥产业,地也不多,好多人都没活儿干,家里也紧巴,这是从外头联系了几家店,给你们找门路换钱儿花。夫人说了,只要能按着样子做出来,东西做得好,我们就直接拿钱收,然后攒得多了一起运出去给外面的店家,这开头可都是县太爷自己垫钱的,就算卖不出去也不会再找你们要回来,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洪元在一旁开口解释道,“竹子啥的漫山遍野都是,你们平时也砍了回去用,该咋弄也不用我再废话,回去做好了东西送来,只要验货过关,当场就直接给钱,还有谁不明白的?”
听了这话所有人也都放心了不少,都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三三两两地散开,看着桌上的竹编和其他竹子器物,偶尔小声商量这个该咋做,那个好做些的话。
“自己看清楚了,每个器物上面都用红绳儿栓了铜板,自己数好了,就是说东西做好了能换几个钱儿,自己掂量能不能做出来,价钱合适不合适,别等来交货了编得歪七扭八的或是跟我们矫情价钱。”洪元的嗓门也不比齐永正小,扯着嗓子嚷了两遍才作罢。
门口陆陆续续还有人继续进来,有人直接上前询问,还有人见到认识人就过去交谈,不一会儿就有人看完了,一边盘算着一边出门去了。
荷花见院子里进行的井井有条的,轻声对苗儿道:“平时看着表叔挺闷葫芦的,今个儿那几句话说得倒是不错。”
苗儿抿嘴笑着说:“毕竟是走南闯北的人,哪能就真的笨嘴拙舌了,不过是在奶奶面前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那倒也是。”荷花说着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下去,掀开帘幔的一角看屋里的情形。
屋里的女人们也聚了不少,挤挤插插地凑在桌前看绣品,王氏果然是不怎么会说话,只有人家问到她,她才解答几句。
小真见人凑得差不多了,也没人再进来了,便轻声问王氏道:“表夫人,用不用奴婢说几句?”
王氏自然乐不得地让给了小真说话。
“大家都看了桌上的东西,有绣帕、腰带、抹额、荷包、绦子,自己看好了花样儿和绣工,想清楚自己做不做得出来,谁也别瞎逞能。看好了自己能做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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