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枝儿对这一切自然是不知道,每天在家烧柴做饭,看她干活的样子的是以前在家做惯了的,的确是个乡下的丫头出身。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枝儿换上乡下的布衣裳,又用头巾裹了头发,瞧着活脱脱就是个乡下的小媳妇,对外就只说是远房的表妹,父母和男人都没了,这会儿来这边投奔。
枝儿倒也是个会来事儿的,手脚勤快什么活儿都抢着做,还做些个家乡的小菜给祝大姐吃,平时帮她看着留哥儿,倒是让她着实轻快不少。
眼瞧着就到了年下,三十儿这天全家都聚到老院子,孩子们在西屋玩闹,大人们在东屋摸牌聊天,女人们在灶间忙活,枝儿在厨下帮着打下手。
刘氏和李氏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只以为当真是祝家的远房亲戚,李氏还叹了口气道:“妹妹这么好模样的人,命却是这么苦,还真是让人心疼的慌。”
枝儿眼中也闪过丝苦涩,不过又很快恢复了笑模样道:“多亏了大姐好心收留我,不然如今我独自一人,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儿呢”
祝老三从屋里蹭出来,闻言道:“妹妹这样的人品,就算是没有大姐,换做别人也不忍心撵妹妹出去的。”
刘氏闻言若有所思地朝枝儿打量了几眼,又看看祝老三那模样,咬了咬牙,却又撑出笑容道:“芍药爹,灶间烟熏火燎的,你还是进屋陪爹摸牌去吧”
祝老三进屋之后刘氏就凑到枝儿身边,打听她老家何处,是杨氏家里怎样的亲戚之类,枝儿也都按照祝大姐教过的话一一答了。
待年夜饭的材料都收拾得差不多,还不到做饭的时候,刘氏破天荒地让女人们都到她屋里坐着说话,让芍药端了茶和果子出来,就把她打发去跟孩子们一处玩儿,屋里几个女人坐着闲磕牙。
刘氏趁着屋里正聊得热闹,拉着祝大姐到一旁问道:“大姐,我最近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而且肚子也着实是不争气,你上回说要给老三再找一个,我知道你那会儿说的是气话,但我后来也细想过了,那话虽说扎的我心里难受,但也是为着芍药爹好,我寻思着,这个枝儿不管是模样还是什么都不错,跟咱家也是有个亲眷关系,孤苦伶仃的也是可怜见儿的,大姐帮着去问问,若是她肯,就让娘出面儿把她给了芍药爹做小,只要能给生出儿子,我指定把她当亲妹子待。”
祝大姐闻言朝刘氏瞥了一眼,心道这货不知道又打的什么鬼主意,看着枝儿如今承了家里的恩,又没有娘家撑腰就起了歪心思,不知道的人还只当她是真贤惠,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弟妹,不瞒你说,我倒还真是有心给老三找一个,只不过枝儿可是不行,这闺女八字硬,咱家压不住,你也就别往这上头寻思了。”
刘氏听了这话,朝祝大姐脸上打量了一番,没瞧出神色有什么异样,将信将疑地道:“若当真是八字硬那也是没法子的,大姐就当我啥都没说就是了。”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个想法,枝儿瞧着就是个老实好拿捏的,而且没有娘家人也不用出什么钱,与其等着祝大姐以后当真给塞进来一个狐狸精,还不如先抓住这个自己也能镇得住的,等以后儿子生出来,左右是管自个儿叫娘的,万一生孩子的时候有个什么好歹,也没娘家人来撑腰算账的,还不是随便自己摆布。
祝大姐没把刘氏的话当一回事,以为她不过就是装装贤惠罢了,也压根儿就没想把枝儿留在自家,打算着等开春给她些盘缠让她回老家去。
但是刘氏却把这件事搁在了心里,见祝老三总在那个枝儿身边转来转去,虽说是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但还是得强自忍着,刚巧趁着个没人的时候对祝老三道:“你就算是瞧上那枝儿了,你在家好歹也收敛着点儿,那么多人瞧着你,你不要个脸面也给我们娘们留个脸行不行”
祝老三不当回事儿地说:“那是我表妹,我关心几句咋了,你这人就是心脏,看啥都往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想。”
“得,我是好心没好报,我刚才还跟大姐探口风,说让枝儿给你做小呢”刘氏朝他翻了个白眼扭身就走,“我心脏,白给人操心了”
祝老三闻言伸手把刘氏拉回来问道:“你当真去问大姐了?”
“不信你跟大姐问去?”刘氏拧着身子道,“我闲着没事扯这种谎做个啥?”
“好媳妇,我就知道你是个贤惠的。”祝老三闻言大喜,然后又忙赌咒道,“我也不是瞧上她了,只不过觉得,咱还是得有个儿子,你才能硬起腰杆儿来不是?不管是谁生的,到时候还不是跟你叫娘,我不过就是为了要个男娃儿,保管谁也越不过你去。”
“我是跟大姐提了这事儿,不过大姐说枝儿八字硬,我寻思着她死了爹娘和男人,也的确像个克人的命,等我悄悄去打听了她的八字,拿出去算算再做计较。”刘氏安抚祝老三道,“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是自个儿肚子不争气没法子,与其弄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回来,倒不如枝儿瞧着老实,若是枝儿跟你八字能合上,我自然想法子如了你的愿,不过这几天大过年的你给我老实点儿,别再弄出去年那档子丢人现眼的事儿,我还得在村儿里做人呢”
祝老三这会儿自然是满口的答应,趁着没人又搂着刘氏亲热了一会儿,甜言蜜语的说了许多的好话。
刘氏避开了祝大姐,悄悄地找枝儿问她初一有没有空,一起去庙里烧香拜菩萨,枝儿不知道她的龌龊心思,自然是满口地应了。
这是祝老爷子来了以后第一次过年,又赶上地里收成好,一桌子菜置办得十分丰盛,老爷子看着满桌的鱼肉和满屋的儿孙,哽咽着道:“这都是上辈子积德,才有了这样的造化啊”
老祝头忙劝道:“爹,大过年的,可不作兴这样,咱以后指定的是越过越好的。”
“对,对,大过年的应该高兴才是。”祝老爷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咱以后肯定越过越好。”
年夜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之后,全家人摸牌的摸牌,聊天的聊天,祝老四领着孩子们出去放炮,女人们在西屋炕上包饺子守岁。待过了子时吃过了饺子,男人们还在东屋摸牌,孩子们都四仰八叉地在炕上睡得乱七八糟,好在屋里火烧得十足倒也暖和。
祝大姐也有些个熬不住了,自个儿抱着留哥儿,让枝儿帮方氏抱着栓子,祝永鑫背着博宁,方氏背着荷花,茉莉倒是还撑着没睡,但是也上眼皮打下眼皮了,博荣左手拉着她右手提着灯笼,一起回家去睡觉。
大年初一,一大早天还没亮,刘氏就过来找枝儿说是去庙里,枝儿忙起身儿随便拾掇了一下,给锅底坑添了柴火,又把白天要用的柴都抱到屋里灶间,免得祝大姐再出门抱柴,这才跟祝大姐打了个招呼出了门。
从后山这条道去庙里的路上,基本都是齐家村的村民,三三两两的,瞧着枝儿面生就不时有过来搭话的,枝儿虽然腼腆但也是有问必答,说说走走的倒是没觉得累就到了庙里,两个人分别上了香添了香油钱,刘氏就拉着枝儿去找人算命,说是这里的大师十分的灵验,待枝儿算完在一旁等她,刘氏才从怀里掏出写着祝老三生辰八字的条儿递给算命的问道:“大师,您帮着看看这个生辰,跟刚才那个女人的,合不合得到一起?”
乡下经常会有这种偷着问姻缘的事儿,若是不合干脆就不去提亲,免得弄得两家下不来台,所以那算命的也压根儿都不觉得奇怪,掐算了一下道:“倒是对相合的好姻缘。”
刘氏闻言心里有了数,给了铜板之后出来,自然也不会对枝儿说什么,只说自己是算了啥时候得子,怕是没啥指望了之类的话。
枝儿还好心地不住开解刘氏,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别人的算计里头。
正月初二各家回门,刘氏也在家里划拉了点儿稍微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跑回娘家去跟娘家嫂子两个人关在屋里,把自个儿的想法跟嫂子一说。
刘氏的嫂子听了这事儿先是一愣,刚想说刘氏傻,但是一转念头又咂摸咂摸道:“你都是也想得不错,那闺女年轻肯定好生养,到时候过了门你家男人肯定贪新鲜,三番两次的不怕怀不上孩子,一怀上自然就不能再近身儿,等到生下来的时候你做个什么手脚的,那孩子还不就跟你生的一样。”
手打txt 第一百零七章 祝老三要休妻
第一百零七章 祝老三要休妻
刘氏在家跟嫂子商议了半晌,得了个好计谋地回了家,晚上躺在炕上对祝老三咬耳朵道:“我已经给你俩合过了八字,也想了个好法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祝老三搂着刘氏心肝儿肉的一顿乱叫,卖力地把刘氏弄得舒坦了,两个人这才沉沉地睡去。
梅子年前刚上了个大胖小子所以没法回门,正好初五这天杨氏和祝大姐去方庄子看梅子和孩子,枝儿在家看着留哥儿,祝大姐又叮嘱方氏给照应着。
刘氏过来的时候正撞见荷花领着栓子来玩儿,逗了两个孩子一会儿,刘氏才对枝儿道:“枝儿,今晚你三哥要出去摸牌,我自个儿领着闺女在家住着,你过来陪我,咱说说话呗”
枝儿不知是计,点头应道:“等大姐回来以后我跟她说一声,下晚儿我再过去。”
刘氏闻言道:“娘和大姐走前说了,今晚在那边住着不回来,你就把留哥儿给荷花娘,让他跟栓子一起睡,你去陪我说说话,我这心里头总是觉得堵得慌,上回去庙里烧香回来的时候,跟你说道说道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你该不会嫌我太唠叨惹人烦了吧?”
“三嫂说得这是啥话,咋会嫌你唠叨。”枝儿见刘氏这样说,只要答应道,“那我等晚上吃了饭过去。”
“好,说定了,晚上我在家等你。”刘氏见枝儿答应了,高兴地起身儿走了,回家之后对祝老三如此这边的一说,祝老三欢喜得不行,对刘氏的态度更是好得不行。
看着刘氏离开,荷花奇怪地问:“枝儿姑姑,你啥时候跟三婶子关系恁好的?”
“就是初一跟三嫂一道去上香,三嫂去拜佛求子,还去算命,她说自个儿怕是以后都不能有儿子了,我瞧着她也是个苦命的人,不免也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就跟她聊了几句,还算是聊得投契。”枝儿一边做着手上的活计一边道。
荷花闻言着实不敢苟同,刘氏那样的人也能跟人聊得投契,总觉得里头似乎是有什么猫腻。不过她也想不出枝儿有什么值得刘氏图谋的,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家人不好,就也不再提这件事,只瞧着枝儿绣花样子。
因为祝大姐晚上不回来,所以方氏让枝儿抱着留哥儿到自家屋里吃饭,荷花一边帮方氏做饭一边说了下午刘氏反常的事儿,方氏听了不置可否,似乎懒得管刘氏那边的事儿,荷花就也不再提。
吃过晚饭,方氏忽然道:“茉莉,荷花,你俩把桌子和灶间收了,我跟枝儿去老院子那边一趟,若是回来的晚,你们就自个儿先睡。”
荷花朝方氏打量了一下,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又说不好是什么,就见方氏穿好了衣裳,拎着灯笼跟枝儿一道出了门,果然直到要睡觉的时候还没回来,茉莉给栓子洗刷干净塞进被窝,去检查了荷花当天绣花的成果,很难得地夸了一句道:“你最近倒是挺老实的,一直没偷懒耍滑。”
“姐,你这叫啥话,我啥时候干活偷奸耍滑了?”荷花撇嘴道。
“你干活倒是实诚,就是那屁股长尖儿,一时半会儿的也坐不住,让你绣花比杀了你还难,还是四婶儿有本事,你最近竟是老老实实地每天都连针法。”茉莉笑着把针线笸箩都放到炕琴上头,“你赶紧把炕桌上的书本什么都收了,你那些个东西我也不认识,也不给你碰,都是老贵的。”
“推到炕稍就是了,反正地方够睡的。”荷花把脚上的水珠擦干净,趁着热乎劲儿一骨碌钻进被窝里,趴在炕沿儿上探出头去,揩了青盐漱了口,吐在脚盆里道,“姐,你也别总说我,你看芍药姐都知道跟我学识字呢,你咋就恁不上进的,我上赶着教你你都不学,学识字就能要了你的命?”
茉莉端起脚盆到外头泼了,回来自个儿也兑了水洗脚,看着荷花裹在被子里还盯着自个儿,就垂眸道:“不过就是个乡下丫头,知道咋做活就是了,学那些个干啥,知道的越多心越大,可心再怎么大还不是过这样的日子,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过得知足,何苦给自己添烦心事儿。”
荷花没想到茉莉是这样的心思,想想古代的女人的确是没什么自主的余地,自己不能按照后世的想法去教别人,那样只会让她们跟周围的生活愈发的格格不入,非但不能帮得他们,反而是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想到这儿她也没话可说,轻轻地叹了口气,仰面躺在炕上看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就觉得眼前一黑,茉莉已经吹了灯上炕,窸窸窣窣的除了衣裳躺下,荷花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她们这厢睡得踏实,却不知老院子那边已经闹将起来,方氏陪着枝儿过去之后,就瞧着刘氏一幅没安好心的模样,私下悄悄地嘱咐了枝儿,自个儿推说懒得回去了,叫芍药陪着自个儿在东厢里睡一宿。
刘氏见方氏领走了芍药,倒是也觉得省心,自个儿跟枝儿在里屋炕上说了会儿话,推说累了就睡下了。半夜的时候刘氏见枝儿睡熟了,悄悄地摸起来去外头叫等着的祝老三,想要直接让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说是枝儿勾搭祝老三,然后让杨氏本着家丑不要外扬的想法,把枝儿直接给了祝老三,也就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她的计划倒是不错,但却没料到其中的变数,枝儿压根儿就没睡着,听到她出门的声音就也飞快地起身儿,披上衣服跟她前后脚地也跑了出去,直接就跑去了东厢方氏那边。
方氏这儿把芍药哄睡了之后,就一直等着西厢那边的动静,只听门响之后枝儿跑了进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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