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吧,红姬!”
浦原喜助当然清楚地记得蓝染芜菁这个女孩——第一个对他表白的少女。(在不同的角度下,同样一件事情该是多么的五彩斑斓千差万别啊)
月色温柔暧昧,浦原喜助当时还是真央灵术院的一名普通学生。都说这几届真央盛产美女,这话一点不假。从温柔的卯之花到艳丽的四枫院夜一还有优雅大方的浅野真咲,真央的男生自豪的说:我是在美女堆里泡出来的——唯一的遗憾是这些美女没一个属于我。
浦原喜助是其中悲惨的佼佼者,他和四枫院夜一是死党没错,但死党可以拿来坑蒙拐骗做坏事,却不能搂着一起看月亮数星星。
真央有美女,但是其实真央女生少,而美女更加少,最有资格左拥右抱的两位:蓝染惣右介和浦原喜助,一个说着“妹妹还小,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进步的,不能分神考虑其它”;一个把宝贵的时间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限的进步的科学事业上……
浦原喜助好委屈,他曾被碎蜂用鄙视的轻蔑的足以凌迟的目光绞杀着:“你不是毕业后就要进二番队吗?那么有空啊!”
天地良心他刚刚只是帮人家新生指路,就算人家长的可爱一点,但是浦原喜助问心无愧行得正坐得直!
虽然名列真央二帅哥之一,浦原喜助在异性上的名声清白的和著名好人+极品哥哥蓝染惣右介一样,他顶多就伪造饭票啊逃课啊和夜一偷朽木的珍藏名酒啊……
“夜一,为什么咱们俩都没有绯闻?”浦原喜助大惑不解。
“因为我是四枫院夜一啊!”夜一咕咚咚豪爽的灌酒。
夜一,也许是因为别人根本不拿你当女人吧!我们怎么看就是哥们……
浦原喜助真央六年居然没谈过恋爱,对他来说这不是光荣的记录。黑崎一心可以大大咧咧的说“我眼里只有真咲一个”,他浦原喜助难道要昧着良心说“我心里只有科学”吗?
但是——他被热情的告白了,在毕业前他终于被告白了!
“请带我走,无论到哪里。”
居然也有人对浦原喜助说这种话,告白的冲击没有他成功拿自制饭票骗过食堂监察来的激动人心,却也刺激的他想立马冲夜一啊碎蜂啊月亮啊大嚷:看我多受欢迎!我被求婚了!!
蓝染的小妹妹,那个蓝染精心训导的得意的作品,也禁不住自己的男性魅力啊。
守得云开见月明……
“对不起。”他说,无奈拒绝了对方。
这么重要的第一次,浦原喜助却揉搓着双手,显得十分不自在,明显到无法掩饰。
浦原喜助此人,可谓只图个自在随性。他喜欢随意自由的生活,拒绝管束和压抑,不知过了今天会发生什么,也总能对明天充满希望,当然还有更加好奇的惹人琢磨的后天……
而浦原喜助此时已经觉得气压让他憋不过气来——看不到今天明天后天了。
蓝染就在旁边呢!那杀气啊灵压啊,比碎蜂强烈许多,都快要具现化成黑色的烟雾了,杀气腾腾的。因此警觉性十足的浦原喜助立马坚定果断的把人家的妹妹拒绝了!
“我有哪里不好,你尽管说,我可以改。”
因为紧张,芜菁小妹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恳求,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希翼,一双眼睛像被遗弃的猫咪,恳求自己的主人大发慈悲,流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浦原露出很为难的表情,半响也不说话。谁来可怜可怜自己啊!
浦原喜助的脸上汗腺少,这是他经过科学论证自己为何不怎么流汗的铁证,但其实他现在背后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他背上汗腺分布的很正常,并在此刻齐齐的超水平工作,制造大量冷汗!
他已经快被憋死了,一双眼睛火辣辣的痛啊,心口更是隐隐作痛宛如心脏病。
蓝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妹妹告白,而浦原喜助既不能说好,又不能说不好——
他很清楚蓝染在好人的表皮下有多么的护短多么的不可理喻多么的霸道,他的头脑里浮现出蓝染惣右介把自己剥皮抽筋下油锅的全息图像;两块超级大铁饼朝他挤压过来,直到把他压成肉饼,然后脑袋被剁下来丢给野狗啃,骨头扔到垃圾堆或者化粪池……
“我当然知道你已经有夜一了,其实我……”
她继续可怜兮兮的说着,天啊,甘心和别的女人分享吗?求求你,妹妹啊,你哥哥会暗杀我的!
蓝染终于忍不住从草丛里冒出来了,浦原喜助长舒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潇洒离去——打扰人家兄妹的感情交流是很不道德的……
时过境迁,不应该遗忘任何事情,知识和记忆都是神圣的。
观念深深的植根于灵魂,没见过谁扔抹布还常嘘短叹的,可是浦原喜助这样的人,不管扔什么都会感慨一下。
其实他很重情义。
所以他比起假面军团,更加饶不了蓝染。
他的肩头是永远放不下的重担,压得他深重的罪孽——他比任何人都早一步的看出蓝染的野心,却什么也没能改变。
他以为蓝染只是个副队长,兴不起什么风浪,何曾想到他居然阴了好几位队长副队长级别的人物,虚化试验,栽赃陷害,摇身一变成为了新任五番队队长,升级比升火箭快,翻脸比翻书快。
别人会用“大家都看不出这个伪君子”做自我辩解,但是浦原喜助不会,灼烧他心灵的罪恶感,他很清楚,如果蓝染没能罪有应得,他无法原谅自己。
红姬轻轻的,柔柔的,像风姿卓越的美人,刺向眼前屈身于义骸的大虚。
芜菁刚才的态度很奇怪,平静的不像她了,陌生的不像她了。
浦原喜助一定会弄清楚的,不管那原因是什么。
萨尔阿波罗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眼窝黑的和碳一样,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不可以开这种玩笑的……”
他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跌跌撞撞跑过来,步履蹒跚,一副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衰样。
他的表情凶狠,哆哆嗦嗦想说什么,就是没法子表达出来。
“咱们去医院吧!”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虽然不知道医生能拿受伤的虚怎么样,能不能动外科手术内科治疗,但是指望现在的萨尔阿波罗带我回虚夜宫无疑是痴人说梦。
拦了辆车去最近的医院,一路上我都在叨念:“萨尔阿波罗,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一定要挺住!”到了空座町综合医院,我从萨尔阿波罗口袋里拿钱付车费,然后拽着他进医院,一边拽着他往里冲我一边高喊,“快来人啊,救命,急诊啊!”
其实我头脑很混乱,如果他是被那个跟踪者打伤的,也许就要涉及到报警啊录口供啊缉拿凶手啊,现在我首先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医生的盘问。
只有一问三不知了!
也许我喊的太凄惨了,萨尔阿波罗马上被拖到了小车上进了急诊室,
“他是不是失血过多?脑震荡?会不会变傻?”我拉住最近的一个医生,不知道是我的力气太大还是他过度吃惊,差点把他拉倒在地上。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这个医院的院长,而我只记得他的那副金丝眼镜和秀气有礼的声音。
我楞了一下,突然醒悟自己的行为太冲动,立马放开他,“不好意思,我太震惊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什么也不用说。”他看起来就是个领导者,惯于发号施令的那种,“手术台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会尽最大可能抢救的。”
抢救?虽然他的语气权威到不可辩驳,我还是竭力希望从中判断出萨尔阿波罗到底怎么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有没有救?你告诉我他能活下来行不行?”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开始痛了,萨尔阿波罗明明能在六年后活蹦乱跳啊,该不是我扰乱了历史……
“过来。”他开口了。
“?”
他靠近我,支撑住我的身体,手在我的背后轻轻拍着。
“他没事的,对吧?”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抽没了,我很害怕啊,怕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算一个劲告诫自己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也不顶用。
我的视线落到他的眼睛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想我能看到真相。
“我还不知道。”他说。“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而真挚。
医者父母心,至少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医生。
本应该匆忙做术前准备的手术室里,白衣翩翩的石田龙弦把刚戴好的手套丢了一只到地上,“浦原喜助,你可以出来了。”
石田龙弦和浦原喜助,前几天刚在黑崎真咲的葬礼上见过面。
那天阴沉沉的天空灰蒙蒙的云,让人想到这个女人过世那天那场无尽的雨和阴霾。
几乎让人窒息的阴天。
“他们家是以黑崎真咲为中心运转的,太阳一下子没有了,卫星自然转的不正常。”浦原喜助揉揉自己被砸的青黑的眼圈,嘟囔,“力气还真大,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能恢复死神力量。”
“被黑崎一心揍得?”石田龙弦点燃一根烟,慢声慢气的说。
除了黑崎一心偶然的电话请托“帮我在你们医院留几个床位”,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和浦原喜助也一样,自从他拿着灵子弓箭“银岭弧雀”抵住浦原喜助的脑袋要他把芜菁交出来之后。
“我问了一下真咲死亡的具体情况……”浦原喜助需要知道蓝染的改造虚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他问了,他挨揍,他活该。
“你是真的有那么蠢,还是我以前高估了你?”石田龙弦不出声的笑着。“你的模样简直糟透了。”
“如果你真的够聪明,就不会连男女都辨不清。”
气氛有些僵。
这场葬礼其实来的并不只是他们。傍晚,在其他人都离开后,一向扎着双辫子的雀斑女孩,把头发放了下来,穿上肃穆的黑衣,在自己前任队长的坟前放上一束百合。
“我讨厌死神。”她说,眼皮微微颤动。
“指令来得太慢了,有时候,就是这样来不及。”平子真子握着日市里的手,他能感受到她惶急的紊乱的心跳,他以前听到的任何声音都无法和它相比。
她很瘦,一直都很瘦,指骨似乎要从皮肤里刺出来。
这些年他们假面军团过的并不容易,真子想,总有一天,他要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我们只能做自己能做的。”
爱到一定程度,才会行动;恨到一定程度,才会行动。
他多想和她继续在真央灵术院学习,多当几年孩子,最好一直当下去。
但是现在,日市里不再是他的同学了,他们是同伴,围着一个目标而奋斗的同伴。
我会为你挺身而出,我只为你挺身而出。
我不在乎什么尸魂界,不在乎那些人类世界,不在乎人和虚的关系,不在乎蓝染,不在乎仇恨,只要你活着,我什么也不在乎。
“真子,你哭了?”
她除了那次虚化面对狰狞的蓝染疯子一样喊着他的名字,都是叫唤他的诨名:“秃子”“呆子”“假发”。没大没小,哪怕他是五番队队长自己是个副队长也从来尊卑不分。
你对我很重要,就算你再尊卑不分没前没后是只小猴子我也很清楚你对我很重要……
他的眼神带着自我解嘲的意味:不可能的,你这小猴子就是这么迟钝!这个贼老天也是这么迟钝!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要湮灭,我们要做的首先是解决蓝染……
入夜,酒馆里。黑崎一心,石田龙弦,浦原喜助这三人组合多少有点别扭。
“我以为从此就失去她了。”黑崎一心的右手捧着胸口,语气有些绝望。“虚把她带走了……”
浦原喜助再洒脱不羁,此时也得让位于酒。
“真咲真咲真咲我的真咲……”黑崎一心念这几个字比他当年背真央灵术院学生守则还流利。
“你还有孩子,克制一点。”石田龙弦点燃了烟。
“真咲真咲真咲我的真咲……”
“你想把他们逼得和你一样痛不欲生吗?”
“真咲真咲真咲我的真咲……”
浦原喜助拦住几乎动怒的石田:“他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你让他醉一场不好吗?”
浦原清楚,石田夫人在产后就一病不起,病榻上缠绵了五年后去世。
虽说是同学,不要连这种事情也前仆后继啊。
最后黑崎一心喝的吐了;浦原喜助搀扶他回家;石田龙弦步行回医院。
他长期以医院为家。
临别的时候,浦原喜助回望了石田龙弦一眼;“你也有个儿子吧,和黑崎家的儿子同龄。”
“那小子没什么才能。”
“我看你对这一点挺乐意的。”浦原喜助冷笑,“你的全部知识都在灭却师和医科上,其他方面只有一张嘴很锋利,就凭这些,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黑崎,了解……别人?”
浦原喜助一直把一心送到家门口,一心耷拉着脑袋,哆嗦着取出一根烟,浦原喜助帮他点上。
“喜助,上真央的时候,我也没帮过你什么,反而是你从来没拒绝我的请求。”
“一心……”
一心只是看起来疯疯癫癫,其实心里面很能装事情。浦原喜助清楚,对方能成为传说中的0番队:王族护卫队队长并非浪得虚名。
“喜助,你老实告诉我,这种虚大规模产生会在什么时候?”
“至少还有好几年时间,甚至有可能十几年……”但是如果蓝染找到了自己发明的崩玉,一切都会提前。
“我要开始训练一护了,谁让他是当哥的!”
黑崎一护的悲惨训练由此展开……
“我的日程安排的很紧,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第二只手套有些紧,好不容易才脱下来。
石田龙弦见到浦原喜助完全没有喜悦。
虽然到不了天敌的程度,这两位基本也是不对盘的。
“你果然还是第一眼认出来了吧。”浦原喜助了然的说,“芜菁……”
“比你更快。”石田龙弦的视线刚才就一直只停留在她的身上:怯生生的,被吓坏了的——女孩子。
该死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突然消失,突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