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郭府,得到通报之后,郭夫人在花园里接见了金铃。金铃介绍了一下带来的花,并且向花匠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郭夫人爱极了这些颇具新鲜感的花朵儿,但是听到这些花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只能开一季颇觉得可惜。
出郭府之前,金铃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奖赏。
“太皇太后现在还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说尚宫局里没人手艺能比得上你,心思也比不上你,可是念你得紧。”郭夫人说道。
金铃连忙回道:“多谢太皇太后和夫人的抬爱,金铃出身微贱,多亏了夫人赏识,太皇太后不嫌弃,才能让我有机会入宫为公主准备嫁妆,我已经很荣幸了,并不敢奢求更多。”
郭夫人面上也不露出任何表情,维持着微笑,说道:“好了,你今日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
金铃领了封赏回到府里,得知裴司寒入了宫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码字,好累,改不了的臭毛病。
我忏悔,经常性抽风不想码字之类的,果然是病么
☆、37第35章
第35章
金铃捏了捏腿,命彩蝶给自己上了杯茶;好不容易享受片刻清闲时光。也不知道裴司寒是怎么骗过他的父亲和兄长;能这样轻易地就在她家里白吃白住。
“小姐这几日可是累坏了,要不要彩蝶陪小姐出去走走?”彩蝶端上来一盘点心,轻轻放下;眉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今天有庙会;可热闹了;小姐不妨去求求签;问问……姻缘……”
金铃眉眼一抬;眼角一斜,轻哼道:“姻缘之事又岂是能求得来的;我又何必白费功夫,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热闹的。”说着,她轻咬了一口做工精致的点心,问道:“这味道不像是紫衣做的。”
“是啊,这是裴公子从皇宫里带出来的点心,是皇上赏赐的呢。”彩蝶脸上露出艳羡之色,“小姐,皇宫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我只听人说过,里面金碧辉煌,宝物应有尽有。”
“只有局里的人才会明白那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外面的人羡慕里面的人锦衣玉食,里面的人却羡慕外面的人家人团圆自由美好。”金铃抚平了袖子上皱起的一丝涟漪,脸上堆起苦笑,“即使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那又如何,没有一个人真心待自己,只有利用和被利用而已,最终却是殊途同归,老死宫中。”
这番话金铃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也许是重生前的自己。
刚刚准备出门,却有人来拜访,金铃还在诧异着如今这个日子还会有谁来,听到紫衣说是一位叫宝珠的女子,便更诧异了。上次她就彩蝶说宝珠过来找过她,如今她再次找来,倒也不稀奇,只是所谓何事,倒真是让她有些好奇起来。
宝珠穿得素雅,素锦绣着紫色的花纹,颇为大方,衬托着那张白皙的脸庞,更是楚楚动人。她早就知道宝珠原本出身官宦人家,家道中落,才会沦落至此,想来家教的确是不错的。
金铃面上还是做足了功夫,命人备好了茶和茶点,招呼她坐了下来,笑着询问道:“不知道宝珠姐姐所谓何事,大驾光临?”
宝珠眉眼谦恭,忽地,抬起眼睛来,手脚踌躇,一副不太好开口的模样,好一晌才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得罪过你,我也知道错了,我知道你和郭夫人交情甚好,我希望你能帮我说说情,让我进宫,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金铃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抬起手臂,用袖口遮住朱唇,道:“宝珠姐姐这件事倒真是为难我了,我虽然与郭夫人有几分交情,但是人家毕竟高高在上,我哪里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开什么口。”说着,连忙摇了摇手臂,只当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宝珠连忙跪了下来,声音也带了哭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请求什么,但是,我会用命相报,只要能让我进宫。”
“唔……”金铃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我倒是比较感兴趣你为什么这么想进宫?即使进了皇宫做了宫女,一样是没有地位,没有名利。”
“我……是为了进宫见一个人。”宝珠擦干了眼泪,“原本我就是打算学了江家的绝学然后进宫,没想到这个计划却被你破坏了,你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难以猜透。”
金铃嗤笑了起来:“你想猜透我么?恐怕这个天下还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也许吧。”宝珠站起身来,走到金铃面前,端起桌子上的茶,敬给金铃,说道,“既然你不能帮我入宫,那么,我向你拜师,这样可以么?让我的计划继续进行下去。”
“在皇宫里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么?”金铃端坐着,岿然不动,声音冷冷的。
“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金铃冷笑了一声:“真好。”
“我突然对你想进宫的理由不感兴趣了。”金铃站起身来,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说道,“如果十年之后,你还想着进宫的话再来找我,如果你还有耐心的话,我就帮你。”
“十年?”宝珠诧异地抬起头来,有些失望地看着金铃的眼睛。
“对,十年。”金铃说完,便让彩蝶准备着出门。
今日京城庙会,果真是热闹。人潮涌动中,金铃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小摊上挂起来的红色的缨穗,缨穗上的玉环质地透亮,在温柔的阳光下透出柔和的光泽。
没有丝毫犹豫,金铃就这枚剑穗买了下来,脑海里想着把这缨穗挂好的情形,忽地,有些失落起来,竟是不知道这剑穗究竟能送给谁。
金铃把缨穗收好,突然有些晕晕的,虽然这太阳不算毒,但是挤在人群里,还是又闷又热。
彩蝶连忙扶过金铃,指着前面说道:“小姐,到前面的庙里休息一下吧。”
原本是不信的,但是走进庙里,看着善男信女们,满怀希望在菩萨面前祈祷,金铃倒真愿意相信了,若是只要祈祷便能得到心中所想,那该多好。
金铃刚想吩咐彩蝶去准备香和蜡烛,便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正是万夫人和万宝贤很是大方地添了许多香油钱,又是和大师好一阵的商量,好像是要做什么法事。
宝贤仍然不脱少女气息,有些无聊地用目光四处打量着,最后落在了金铃身上,便松开万夫人的手臂,兴奋地走了上来,说道:“我记得你,姚金铃。”
“见过宝贤小姐。”金铃有些膈应地冲她微微颔首。
“上次你做的钗,我娘很喜欢,我也觉得不错,听说你在皇宫里又历练了许久,手艺又增进不少,连太皇太后都赞赏有加。”万宝贤一脸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表情,笑道,“我这些首饰都已经戴腻了,我想让你帮我打造一些。”
金铃抱歉地笑了笑,道:“本来我是应当答应的,但是我很快就要离京了,所以,恐怕是不行了。不过,我前几日倒是做了几支钗子,小姐若是不嫌弃,我回去就命人给您送去。”
宝贤倒也不发脾气,笑道:“那也好。”
“小姐,东西准备好了。”彩蝶适时走了上来,恭谨地跟在金铃身侧。
金铃笑道:“我听说这里求姻缘是顶有用的。”
宝贤一听,连忙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所以想过来一试。”
两个人说着,便一齐在观音娘娘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恭谨地闭上了眼睛。
“观音菩萨保佑,赐信女与裴司寒公子有一段美好姻缘。”
金铃耳边传来宝贤低低的祈祷声,心头不由微微一怔,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她接过签筒,心有些乱,随意地抽好了签,又拿去解了,却是一个下下签。
彩蝶见金铃脸色不大好,连忙安慰道:“小姐,这东西可万万不可当真。”
金铃把写着签文的纸撕了个粉碎,嘴角勾起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我又岂信这些。”
回去的路上,金铃坐在马车里,拿出那精致的缨穗,仔细地端详了片刻,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张少年的脸,心情不由有些好了一些,撩起帘子,说道:“绕个路。”
金铃指了指左边。
马车经过高家的时候停了下来,金铃下了车,盯着牌匾看了许久,一股物是人非的怅惘感涌上了心头,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长得已经夺走了一条性命,短得仿若还是昨日。
天色已暗,更是为这个少人的房子增添了几分寂寞。
高伯父并不在家,显扬却在。
“要是早知道你来,肯定让厨房备些你喜欢吃的。”高显扬的几句话有些生疏起来。
金铃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经过的时候想要进来给伯母上柱香。伯母过世的时候,我在宫里,没有能来拜祭。”
“我娘其实一直都是念着你的。”高显扬叹了口气,道。
金铃眼睛一酸,说道:“我却因为你,而与二老生疏。”
“你跟我进去吧。”显扬回过头来,对着金铃谦谦一笑。
金铃恭恭敬敬地在高夫人的牌位前点了香,说了几句安息,三拜之后把香插好。
“好久没来了。”金铃走出祠堂,吸了一口气,“变了。”
“陌生了吧。”显扬说道。
金铃扑哧笑了声,道:“我会永远记得那个舞剑的少年,曾经许过我诺言的少年,从来没有变过。”
显扬还是轻笑。
金铃摸了下袖子里的缨穗,打量了一下显扬,说道:“你的剑呢?”
“在房间里,我练武的事,家里人是不知道的。”
“能再舞一次剑么?”
显扬点了点头,从房间里取了剑,就在他的院子里舞了起来。剑气游走在灯光的阴影中,竟是像眼泪一样透明。
金铃注意到他剑上的剑穗,问道:“好精致的剑穗,是哪家的好姑娘做的?”
“是三好姑娘谢我上次救她送的,没有其他意思。”显扬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金铃没有拿出自己买的缨穗,只是笑道,“三好是我的朋友,我又岂能误会,只是你毕竟是宫中棋博士,她是后宫宫女,我只希望你们不要犯错。”
说着,她仰起头,呼出了一口气:“天好黑,我回去了。”
拒绝了留下来用晚饭,金铃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38第36章
第36章
金铃扶着额头;面无表情地撩开帘子,往外面看去,热闹的依然热闹着,冷清的依然冷清着。
回到家里;便看见裴司寒在大厅正和人说这话;语气里却不见任何的轻松。金铃刚准备询问裴司寒另外一个男人是谁;却见那温文儒雅的男子自己站了起来;走到了金铃面前;脸上的笑容说不上是真实还是虚伪。
“你就是姚小姐?我是司寒的大哥。”裴思哲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回过头去,对着自己弟弟微笑着颔首一下,才说道,“我弟弟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了,他比较任性一些,一般人还真是很难容忍他。”
“原来是裴大公子,准驸马爷,能够照顾裴二公子,是民女的荣幸才是,何谈容忍。”金铃扯着嘴角,露出虚伪的笑容,目光瞥过裴司寒慢慢变难看的脸庞。
“金铃姑娘真是过谦了,我这二弟什么脾气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裴思哲笑着说道,“的确是让人很难省心。”
“二哥,你话太多了。”裴司寒苦着一张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裴思哲儒雅地一笑,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听,就出去吧,我正有事和金铃姑娘说。”
裴司寒闻言,脸立刻冷了下来,目光锐利起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来,把他挡在了身后,说道:“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并不希望你插手。”
裴思哲苦笑着说道:“你倒是以为我喜欢管你的破事,若不是爹吩咐我好好看着你,你当真以为我愿意管你,你的性子我哪里不知道。”
“大哥,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跟爹解释。”
裴思哲打量了一番金铃,有些好奇起来:“你要是不让我和金铃姑娘单独说话,我可就在这里说了。”
金铃大抵上也猜到了裴思哲此番意思,轻笑着拉开裴司寒的手臂,说道:“裴大公子的意思,其实我也能猜透个几分。您是想说我和裴二公子交往过密,不合规矩,是么?”
“姑娘既然知道了,我便直说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二弟不懂事,与你私定终生,终究不合规矩。”裴思哲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爹早就已经给司寒物色了几个女子婚配,门当户对,只是他却为了你,不肯妥协,其实,我倒是一直对司寒钟情的女子有些好奇。”
金铃苦笑了一声,说道:“驸马爷可能误会了,我与裴二公子恐怕并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关系。”
裴司寒连忙紧紧抓住金铃的手,一把拽了过去,插嘴道:“怎么不是那种关系,就是那种关系。”
金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然一直忍着,脸上还是很欠扁的笑容。金铃对他的无赖一向没多大的办法,反正自己已经说清楚了,不论裴思哲究竟信不信,她才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那么多,反正裴司寒那个家伙永远能把白的描成黑的。
裴思哲只是在一旁默默笑着,看着他们私下里的一连串的动作,仿若是了解了一般,略有深意地笑着。金铃有些读不懂他了。
过了几天,元嘉公主出阁好日子,京城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皇家的婚礼果然是气派,元嘉在花轿里一身新娘打扮,美艳动人,若不是有规矩限着她,她恐怕是要从花轿上跳下来不可,她是最喜欢热闹的,所以能够外嫁,而且对方是自己喜欢的男子,她的确是幸福的。
金铃有些羡慕起来,只是这是她祈求而不得的。
她现在只是一颗被裴司寒握在手里的棋子,而她也只是把裴司寒当做自己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为了活命和生存而已,这不就是人生存的本能么?
她把在京城的房子交托给了紫衣和彩蝶,这两个人她还是信任的过的。
她不想去和高显扬道别,她当然是不讨厌显扬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