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水柔见她动了刀，怕的不行。
“妹妹，这可使不得啊！若是让侯爷知道，可如何是好？”
兰水灵丹凤眼中满是对兰水柔的讥讽，“侯爷？姐姐的好侯爷昨儿夜里跟越掌家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呢！姐姐你不知道？”她若是没打听清楚，哪用得着清早在这唱大戏？
兰水柔顿时语结，她确实不知道！
“兰二小姐，凌小姐是侯爷请来的！”荷花肿着半张脸，忍着痛支支吾吾，含混不清的说道。
兰水灵轻蔑一笑，“哈，回来又怎么样？侯爷回来，大不了说凌小姐运气不好，失足跌倒了。她不禁摔，一摔就死，这能怪得了谁？”她这回只不过是借了侯夫人姐姐的地方收拾凌昭云，捅出天大的篓子也有爹爹善后，怕什么？
兰水灵蹲下身子，晃了晃手上的短匕，冰冷的刀尖在凌昭云脸上来来回回。红润的小嘴轻挑，用只有她跟昭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世上，只有我兰水灵最美，没人能及得的上！”
昭云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这兰水灵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妒意？！
“人家都说兰二小姐胆子大，本侯还不信呢。这回算是开了眼了，杀人都杀到本侯家里了。”一把慵懒性感的男声在暖阁外响起。
“叮——”兰水灵手里的短匕一下跌落在地。惊惶的望向门口。
荷花一喜。临来的时候，她特意嘱咐菱角去找掌家。刚才听兰二小姐说侯爷跟掌家出去了，还担心凌小姐真的就此丧命。现在，悬着的心才放下。
芬嬷嬷则瘪了瘪嘴，似乎对这位安平候很是看不起。
兰水柔紧张的两手不住的绞着帕子，忐忑不已。侯爷若追究下来可如何是好？
制住凌昭云的那几个大汉，见二小姐不知所措的样子，脚上也减了些力道。荷花见侯爷到了，最先挣脱开来，手脚并用的爬到昭云身侧，扒拉开那些踩住她的人，扶起她嘤嘤的哭。
与此同时，安平候带着越人进到暖阁。
昭云扶着左臂，整个人倚在荷花怀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安平候从她身前直接走到上座，行动间，昭云隐隐闻到清甜甘冽的栀子香。
昭云低垂着头，只捕捉到了他飘摆在空气中宽大的墨色衣袂。
抬眼，看向已然坐定的安平候。
昭云承认，看到安平候的霎那，她被震撼到了。
她从没见过如此……如此难以形容的人。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然而，他却生了一张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他的脸。
满头乌发绾在头顶，斜斜插着支晶莹润泽的玉簪，美人尖点缀在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肤色莹白，光滑的让人嫉妒。两道浓密剑眉，斜插入鬓。眉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中星河璀璨，光芒毕现。他看你的时候，眼中又像是含着一汪清泉，纯净清透。
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红润嘴唇，有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嘴角微微扬起。
这么冷的天，他内里衬着黑色中衣，外皮一件宽大飘逸的黑袍，偏偏又不肯好好穿，非得隐隐露出他那惹人遐思的完美锁骨。
把玩着身侧水仙花瓣的手指修长，如玉雕琢一般的。粉润指甲修剪得宜，配上净白的一弯月痕格外透亮。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身形极美，肩宽腰窄，一双长腿在袍下若隐若现。
站在他身侧的越人，连陪衬都算不上了，完全被他的光华所掩盖。
男人长成这样，也称得上是祸水了。
啧啧，怪不得老天爷要让他不举呢，生的那么美，确实应该遭天谴！
昭云撇撇嘴，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昭云抚心自问，自己这是在嫉妒，嫉妒他生的太美！
014 多喝开水
高高在上的商无瑕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就让暖阁里的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就连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兰水灵此时都有些闪闪缩缩的。
商无瑕狭长的桃花眼一眯，说道，“这花儿侍弄的不错！”不悲不喜，淡漠疏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暖阁里的每一个人。
兰水灵朝着兰水柔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说点什么接了这句话，缓和下气氛。
兰水柔紧张的清清喉咙，极不自然的说道，“啊，是，这花，这花开的挺好，也挺香的。”前言不对后语，更显得前面尴尬。
兰水灵略含愠怒的瞪了兰水柔一眼，气鼓鼓的把头扭向一旁。
“兰二小姐这会儿不在家弹琴写画，倒有功夫跑到本侯府上打打杀杀的。兴致真好！”依旧不悲不喜，淡漠疏离。
兰水灵一听商无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漂亮的丹凤眼里一惊，她赶紧忙着替自己开脱，“我，我请了最好的戏班，来找姐姐热闹热闹。”
商无瑕嗤笑，“是么？二小姐还真会挑时候。本侯也爱凑热闹，怎么不见有人来请本侯呢？是专等本侯没空了，你们才想着热闹？还是觉得本侯摔一跤就成了废物，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商无瑕蛮不讲理，夹枪带棒的冲着兰水灵去了。兰水灵没想到堂堂安平候这么胡搅蛮缠，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应瞠目结舌的愣在那。
昭云抬眼瞅了兰水灵，见她红润的小嘴半张着。刚才还得色的要命的兰水灵吃了瘪。
有趣！
芬嬷嬷看不过眼，站出来打圆场，“侯爷，二小姐也是好心，见侯夫人闷了，特意请了戏班来解解闷。”她避重就轻，想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商无瑕狭长的桃花眼一扬，目光定格到芬嬷嬷身上，看了看，浅浅一笑，“喔，想是芬嬷嬷年纪大了，没看见这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本侯的客人踩在脚底下。”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洁白的水仙花瓣，慵懒的继续说道，“既然不中用了，那也别留在侯府了。回家帮着槐公公生孩子去呗！”
商无瑕这会儿完全忽视了自己也是生不出孩子那伙的，没心没肺的拿这个来恶心芬嬷嬷
“噗——”昭云实在是忍不住了。
什么叫帮公公生孩子？再则芬嬷嬷都四十几的人了，这不是存心恶心她呢。
一旁的越人忍笑忍的也挺辛苦。
“你！”芬嬷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的嘴唇直哆嗦。
商无瑕揪着了她的错处，略带不悦的沉声问道，“你称呼本侯什么？”
芬嬷嬷俯身，强忍着怒气，声音颤抖的唤了声，“侯爷！”听得出来，她这会儿对商无瑕简直恨之入骨，却又不能发作。但她低头却不认错，又没有跪下。已经是对商无瑕的大不敬了。
商无瑕没有继续再追究。眸光一挑，看向那几个对昭云动手的大汉。
“他们几个，拖下去，斩！”声音仍是懒懒散散的，但却能让阁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他的话绝对不容置喙，除了兰水灵。
她高傲的扬起精致的小脸，大声喝道，“我看谁敢？”
“兰二小姐方才说的明明白白，本侯也听得清清楚楚。不是请了戏班来给侯夫人解闷？那这几个壮汉在阁里是唱戏还是给侯夫人解闷？亦或是等着行刺本侯？”
“他们是我带来收拾凌昭云的！”
“哦？那就是兰二小姐的人在本侯府上意图行刺本侯的客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拖下去，分尸！”话音刚落，等在门口的侍卫呼啦啦的出来，将那几个大汉团团围住。
那几人一见情势不妙，都摆好了架势准备做最后的抗争。左不过都是死了，何不放手一搏！
一时之间，阁内气氛剑拔弩张。
在京都，还从没有人，敢对兰水灵指手画脚。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兰水灵气急败坏，上前几步手指着商无瑕，“你，你敢动我的人！”
兰水柔在旁边苦苦相劝，“侯爷，妹妹她年纪小，不如就算了吧。”
芬嬷嬷记仇，她现在倒是巴不得商无瑕真把大将军府的人给分了尸，这趟水越混越好。
见商无瑕依旧闲散的抚弄着水仙花，眼珠一转，朝向兰水灵哭求，“兰二小姐，火烧眉毛的，快别犟着，求求侯爷高抬贵手，那几个好歹是大将军府上的人啊！”
芬嬷嬷一句话提醒了兰水灵，依她的性子哪能服软。兰水灵脖子一挺，更狂了，“哼，商无瑕！看你敢动我大将军府上的人一根汗毛！看我爹能放过你，太皇太后也得治你的罪！”
兰水灵此举正中芬嬷嬷下怀，要的就是她这么有恃无恐。
商无瑕懒散的抬起右手，食指抚了抚他那浓密的剑眉，狭长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唉，吵死了！你们身手麻利点，别耽误本侯看好戏！”
兰水灵的人一听要动真格的，大喝一声朝着围住他们的侍卫冲了过去，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可惜他们雷声大，雨点小。
商无瑕的侍卫穿着侍卫的衣服，却都有着比侍卫高太多的能力。
只见他们手持一条细细的铁链，几下躲过大汉的攻击。手中的细铁链便都勒住了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发不出声音。然而在配合默契的，将他们抬了出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索，丝毫不见慌乱。显然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出这样的效果。
就连见惯了长乐卫打杀的芬嬷嬷都目瞪口呆。她不由得望着坐在那儿看戏看的兴起的商无瑕，危险的寒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兰水灵见自己的人真的被带走了，骂骂咧咧的直跳脚。
商无瑕狭长的桃花眼从台上转回到兰水灵脸上，认真的望了她片刻，说道，“多谢兰二小姐请来的戏班，唱的不错！尤其虞姬的扮相，真美！”说罢，浅笑渐渐在嘴角蔓延开来。
兰水柔闻言却是不合时宜的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然而商无瑕对她这一怪异的反应完全没兴趣关注。
兰水灵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太欺负人了！我这就找太皇太后评理去。”说着，拽起兰水柔就往外走。
芬嬷嬷也跟着一起去了。
浣莲阁里静了下来。
看了半天白戏的昭云扶着左臂，坐直了身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的商无瑕像是这才想起了还有昭云这么一号，拧着剑眉，狭长的桃花眼嫌恶的望着她，不住的摇头，“啧啧，你真是脏死了。”目光指向昭云身后的荷花，“那谁谁谁，还不带她下去洗澡换衣服，瞧那一身的鞋印子！”
昭云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衫裙已经变得灰扑扑的，看不出本色。裙底的一圈大大小小的鞋印尤其醒目。不用问，自己脸上一定也很好看。
即便这样，也不至于让他那么嫌弃吧？
昭云抬头正对上商无瑕眼里的厌弃。
这男人怎么那么事妈！果然人不可貌相！
昭云扶着左臂在荷花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她每动一下，身上都跟散了架似得，没有不疼的地方。
走到门口，昭云深深的回望了商无瑕一眼，菱唇轻启，认真说道，“侯爷，房事靠心情。你这么燥，不举是正常的！回头多喝点开水吧，我懂得也不多，只能帮你这些了。”
说罢，快步走了出来。边走，昭云边数，“一，二，三！”
“哗啦啦——”
听到阁内花盆碎裂的声音，昭云露出一丝奸笑，装模作样的惋惜道，“啧啧，可惜了那么好的水仙花！”
015 忘忧皇城
浣莲阁内，满地狼藉。刚刚恣意盛放的白色水仙散在地上，破败的不成样子。
商无瑕俊美无俦的脸，黑的像锅底，桃花眼里满是盛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越人知道，侯爷这是真的动怒了。
没想到凌家小姐挺有本事的，几句话就把侯爷的火勾了出来。
“该死的，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侯不举了，是吗？”商无瑕攥紧了拳头，怒气冲冲的朝身后问道。
“是！”越人没敢说，就连醉城的公孙止都知道了。
“好！很好！”商无瑕连连称好，脸色却是又黑了一层。
越人张张嘴，想要提醒侯爷，这个消息是他最先炒起来的。为这，还专门找人在京都各大茶馆酒楼里宣扬。如今，终于传扬开了，侯爷不会现在才后悔吧？
商无瑕上前几步，站在窗前，定定的望着台上咿咿呀呀哼唱着的筱艳秋，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其中满是算计。
“凌昭人自恃是凌将军的女儿，就敢对本侯无礼！哼，真是没见识的乡下丫头！”
冷静下来的商无瑕，让越人感到更加的危险。但凡侯爷说过谁对他无礼了，那人离死也不远了。
越人想都没想，赶忙阻止，“侯爷，凌小姐杀不得！”
“本侯想杀的人，从没有杀不得的。”
“侯爷，她手上可能有神魂碎片！”
“嗯，本侯知道。她死了就是本侯的了。”
“可是……侯爷不是说，凌小姐是国师让侯爷务必要救的？”
“国师？他还让本侯救了另外两个老侯爷旧部的子女。再说本侯已经救过一次，再杀又有什么不行？难不成，越掌家看上凌家小姐了？”
商无瑕像是总算抓着了越人的小辫子，桃花眼一挑，笑的很是得意，“越掌家喜欢的话，本侯就把凌小姐赏你了！”
越人满身黑线，都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是单纯觉得既然是国师要救的人一定是有用的。
国师……
越人灵光一闪，怎么忘了这茬了。
“侯爷，回京都时，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和尚，有点怪。”
一听说和尚，商无瑕精神为之一振，紧张的问道，“他相貌如何？”
“大概三十几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相。但那和尚让人一见就觉得他是得道高僧。我还见到他交给凌小姐一枚石子，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什么阴阳两世……”
三十几岁？商无瑕质疑。
国师离朝时，已是五十有余。到现在应该七十岁了。
但听到阴阳两世，商无瑕眸中精光闪烁。是他了！不用怀疑。即便年纪，样貌跟他不符，商无瑕也可以肯定，那和尚就是国师！而他交给凌昭云的那枚石子，正是这天下人都求而不得的神魂碎片。
“你为什么昨晚没有向本侯回禀？”商无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