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红绣一口粥没咽好,剧烈的咳嗽起来。
姬寻洛走到她跟前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笑着道:“我看上了西月楼的月倩和碧影,正好诸葛大小姐在府里头也寂寞的慌,我便给那两个赎了身,估计过一会我的人就去将月倩和碧影接回府了。”
红绣喝了口茶顺顺气,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人高马大的姬寻洛:“洛寻,你纳妾,诸葛绿绮怕是会有意见的。”
“有意见?哼,那不就犯了七出之罪,善妒的女人我可不要。”重新坐在她身旁,姬寻洛又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若是你嫉妒,我兴许还会觉得开怀一些,毕竟那能证明你心里有我。”
红绣尴尬的抿了下苍白的嘴唇,这才道:“诸葛大小姐嫉妒,那也是说明她心里有你。”
“可我不稀罕。”
姬寻洛的语气有些孩子气的倔强,望着红绣的双眼,认真的说:“她心里有谁是她的事,就好像我心里有谁也是我的事,与旁人无关。”
红绣抿着苍白的嘴唇,半晌无言,直到外头传来姬寻辰的声音她才算是下了台阶。
“红绣姐姐,你今天还要出去?”
这些日馨苑里乱成一团,姬寻辰一直是由丫头们照顾。
红绣张开手臂示意寻辰过来,坐在椅子上将小孩搂在怀里:“姐姐今天不出去,就在府里陪你玩。”
姬寻辰小脸上表情酷酷的,脸颊却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看向姬寻洛道:“哥,你要是不能对人家好,就别娶人家。”
“额……”姬寻洛无语。
姬寻辰哼道:“爹旁日说的话你不听,我可是听的,他说若是不能对每一个妻妾公平,那就不要娶了那么多个,让家宅不和。”
听着小孩认真的话,姬寻洛苦笑了起来,公平?这场婚姻从一开始便是不公平的,今生都不可能公平。
“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大人的事做什么,我让你背的书你背好了?”
“背好了。”
“过来,别累到你红绣姐姐,来背给我听。”
……
红绣看着认真背药典的两人,目光转为柔和。这样温馨的场面也不知今生还能见到几回。
“小姐。”
门口是杜鹃的声音。
红绣回头:“杜鹃?你怎么下地了,腿都好了?”
杜鹃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不过鹅蛋脸上笑容很灿烂:“多谢小姐挂心,奴婢没事的,才刚老太太屋子里的晚秋姑娘来了,说请您到兰思院去一趟。”
红绣蹙眉,昨日刚比完月夕评比,今日叫她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三少爷那边呢?”
“回小姐,晚秋姑娘说已经命人去请了。”
“嗯。”听闻商少行也去,红绣心里似乎还有了些底,扭头对姬寻洛道:“洛寻。”
姬寻洛抬头看她。
红绣命杜鹃过来,道:“我这丫头那日被人踹中了膝盖骨,这两天走路都一拐一拐的,姬神医,你帮着瞧瞧?”
她的语气俏皮轻松,语调轻柔,说的姬寻洛心都软了,即便懒得医治这样的小病,又哪里能忍心拒绝?当下点头对红绣微笑,又对杜鹃招了下手。
杜鹃俏脸红透,走到姬寻洛跟前行礼:“姬公子。”
“嗯。坐下。”
姬寻洛指着对面的椅子。
杜鹃不敢全坐,只是搭边半坐着。
姬寻洛用手捏了捏她受伤的膝盖,杜鹃则是要挽起库管给神医检视。她红着脸,毕竟是未出阁的闺女,自己的肌肤第一次见人,还是被她一直心仪的男子看到,她的心里除了紧张就是雀跃。
想不到,姬寻洛竟然制止了她的动作,道:“不用看了,你腿伤没什么大碍,只是骨头接触之处有炎症,充血肿胀才让你行动不便,往后尽量减少走动便是。”说着起身到书案旁抓了红绣的鹅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张方子甩给杜鹃,“汤药煎服,十日内便能痊愈,你下去吧。”
杜鹃双手捧着姬神医千金难求的方子,心中暗暗失落,行礼退了下去。
红绣松了口气,站起身刚要说话,姬寻洛就说:“你去吧,我在这教教寻辰。”
“好,我只带丹烟出去,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梅妆去办就是。”
“知道了,快去吧。”
兰思院,气氛比往常要压抑许多,红绣下了轿子,虽然也有王妈妈和几名丫头媳妇子上前为她殷勤的掀轿帘,行礼问安,可他们的声音却是尽量压低的。
红绣见下人们如此噤若寒蝉,便知道里头说不定刚下过“暴雨”。也难怪,老太太疼二老爷如心尖上的肉一般,好容易从孙子口中给儿子夺了食,儿子却不争气,那么大的一块肉险些叼不住。她拐弯抹角的来求她那么多次,什么样的话都说了,她一直都没帮忙,这次老太太见了她,红绣都可以预想到他们会有的反映了。
在廊下人丫头收起她的深真丝披风,迈进门槛,穿过正厅绕过水墨山水的绢制插屏到了侧间。
老太太穿着墨绿色福字底的袄子,下着姜黄色的挑线裙子,头上斜卧着碧玉的凤头簪。端坐在屋子正中的罗汉床上,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严肃。
她左手边,站着身穿杨妃色翠纹交领褙子,下桌月牙白的综裙,这一身打扮的颜色鲜艳,比年轻姑娘有过之而不不及。
商崇宗,商少靖,商少行三人分别坐在老太太下手边。长房和二房能说得上话的人今日都在场了。
见红绣进来,老太太与商金氏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的客气,老太太端坐着,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红绣上前行礼,问候道:“祖母,二叔、二婶。”
老太太沉着嗓子摆摆手:“坐下说话吧。”
话音落下,艳秋已经搬了锦杌放在老太太的下手方跟前。
红绣行礼谢过坐了上去。
她的对面恰好是商少靖。后者正用炙热的眼神望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红绣故意忽视了商少靖的眼神,对着老太太道:“祖母,不知月夕比评咱们府上成绩如何。”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九十章 他们的步伐,永远跟不上我的想法
第二百九十章 他们的步伐,永远跟不上我的想法
“成绩如何?”老太太低沉的哼了一声,不满的目光扫过红绣和商少行,她居然还问得出口,若是她肯帮忙,商府至于输的这么惨吗?
红绣稳稳当当坐着,丝毫不被老太太的目光所动,脸上笑容也仍旧甜美。她知道老太太和二老爷等人都怪她,可是天底下哪有那种道理——他们求她帮忙,她就必须要帮。若答应,便又是秧歌又是戏,不答应便如现在这样拉着脸给人看,他们未免也自恃过高了些,用句现代的话:“地球非得围着你转,你是太阳啊?”
“既然祖母不方便说,红绣不问就是了。”红绣不给老太太借题发挥的机会,随口接了一句,便问道:“不知祖母叫红绣前来可是有要事?”
老太太的话哽在喉咙里,所有的埋怨到了嘴边,都无从出口,只气结的抿着嘴唇不吭声。
商崇宗道:“其实今日找你来,是商议咱们商府订货大会一事。”
“订货大会?”
“是,每年的月夕比评之后,咱们商府都会召开一次订货大会,给新老主顾一些优惠,旨在招揽生意。”
“原来如此。”红绣点头,笑道:“这法子好,月夕比评的成绩正好可以作为订货大会上的一个看点,可以有力的促进销路,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商崇宗脸色不太好看,但仍旧诚实的道:“五年前行儿开始举办这种大会的。”
红绣就望向商少行,目光转柔,原来是他。
商少行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如初绽的梨花,清亮高洁。
二人眉目间的交汇不过一瞬,红绣便看向商崇宗,道:“不知二叔叫红绣前来,可是这订货大会有什么红绣能帮上忙的地方?”
不等商崇宗说话,站在老太太身侧的商金氏就以一种施恩的语气道:“是你二叔让我们叫你来。咱们府里的规矩,只要是咱们家里的人,订货大会不论是谁都有权利出席观看,虽然你还没过门,可你二叔说了,订货大会上必许有你一席之地。”
商金氏这话说的好生有趣,意思就是今年二叔叫了她,是因为当她是自己人,去年商少行当家都没叫她,就是不拿她当自己人了?
有趣,她与三少爷关系已经到了这一步,怎么商金氏还有心情挑拨离间?
红绣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小口。
商少行见了也是微笑。
商金氏没从红绣的脸上看到愤怒和不平,心中有些小小的失望,转而对老太太道:“母亲,今年的订货大会,可否再加一个人出席?”
“你是说艺岚吧。”老太太了然的道:“让她出席也好,毕竟她是咱们府上今年的绣娘,虽然败给了赵姬,可那赵姬名满天下,她输了也不丢人。”
谁都知道老太太这么说无非是想给商二老爷找找场子罢了。
商金氏也道:“是啊,艺岚毕竟没去过什么绣剑山庄,跟那些个去学习过的人自然不一样。她肯尽全力为咱们家出力,咱们府上便该谢谢她了,她也是个客人不是?”
老太太点点头,“正是如此。”
商金氏的意思太过明显,红绣去过绣剑山庄学习,与赵姬是同等级别的,也与金艺岚一样是客人,可人家金艺岚一个外人都肯尽力为商家出力,红绣却坐视不理。
这样嚼舌头根子,红绣觉得当真是无趣之极。刚想反驳两句,却见商少行放下了茶盏,笑看着老太太和商金氏,清亮的声音不高不低的说:
“二婶说的是,既然艺岚小姐肯出力,又尽力,明年的月夕比评就还由她来负责咱们府里吧,红绣身子弱,经不起劳累,而且明年这个时候她守孝期满,也是该张罗婚礼的时候,到那时她一准儿是忙不过来的。”
“这……”商金氏一窒。
商崇宗不悦的看了眼商少行,随即使劲瞪了商金氏一眼,不长脑子的愚蠢妇人,乱说这种话有什么好处?现在编排了红绣惹恼人家,难道明年就不用人家了?也不知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对付妾氏那些个手段都哪去了
“好了。”商崇宗站起身来,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靖儿,行儿,红绣,你们随我一同出府去布置一下吧。明日召开订货大会的场地和细节,还都需好生研究。”
望着红绣,商崇宗笑容亲和:“你见多识广,又办过绣妍楼的新款法布大会,经验也多,咱们府里还要靠着你。”
红绣站起身,笑着说:“也好,红绣往常要当差,正赶上今日得了闲,当然要尽力帮着府里头,若是明儿个在去恐怕就没有时间了。”一句话,就将以后的时间给封死,有事也别来找我,我忙。
商崇宗一窒,心中大骂好刁钻的丫头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在心里头怄着,回身对老太太行了礼:“儿子告退了。”
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去吧。”
红绣也与商少行、商少靖一同行了礼,随着商崇宗退了出去。
才来到院子,天空却飘起细密的小雨,如同喷雾一般湿漉漉的雨雾打的人面上潮湿。两侧的丫鬟和媳妇子忙为主子们撑伞,外头也备好了代步的青围华盖小马车。
商崇宗道:“咱们人多,用马车方便。红绣不介意吧?”
左右那么多丫鬟下人看着,她若是与二叔和堂兄以及未婚夫去同乘一马车,总归是不好,便笑着说:“二叔与堂兄先行,红绣先回馨苑去用药,稍后赶上。”
商崇宗面色不悦,但也不好强求,只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行儿,咱们先到门口等着吧。”
拉上商少行,商少行便不好再陪红绣回去,三人上了小马车,红绣则是上了一旁丹烟才刚备下的小轿。
丹烟跟在轿子一旁,见一行人都走远了,这才凑合到窗前,低声以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小姐,堂少爷还伸着头一直盯着您的轿子瞧呢。奴婢觉着……”
“丹烟。”红绣轻轻喝止。
丹烟看了看抬轿子的小厮,也点头退到了一旁,就算声音在底,万一被人听见了也是不好,商府中藏污纳头的,什么样的人没有?无畏在多给小姐添一条口舌,这事是她做的不对了。
红绣回了馨苑,先去花厅跟姬寻洛说了一声,吩咐梅妆给她预备中午那顿的汤药提前服了,自己则是由丹烟伺候着回了卧房更衣。
长发玩了个纂儿,斜插着红珊瑚的五福簪,身上换了套秋香色的素面袄裙,一身干净利落。迈出卧房门,接过梅妆递来的苦药汤一饮而尽,又含了片梅花香糖,这才匆匆的往馨苑门前去。
姬寻洛斜倚着花厅的门框,看着细雨中身着秋香色的那个纤细人影,叫道:“红绣。”
“嗯?”顿住脚步,回头,五福簪的三缕红珊瑚珠子的流苏打在鬓边,衬着她雪白的脸色,显得尤为娇俏。
姬寻洛看的心中一悸,沉默了一下,才道:“路上仔细些。”
“我省得,”歉然一笑:“抱歉,今儿个又被事占满了。没时间陪你跟寻辰。”
“说的好似我们都是总角孩童,还需要人陪?你快些去吧,仔细些身子就是。”
“是,我走了。”
花儿在一旁给红绣撑着油纸伞,丹烟在为红绣打起轿帘。红绣提裙摆上了轿子,透过小窗对姬寻洛点了下头,这才放下窗前的帘子,快步出了馨苑。
姬寻辰望着蓝绒布的小轿走远了,心里头想起昨日从一本书上翻倒的一个词——以血引蛊。
※※※※
“绣儿,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忙完了订货大会的事宜,红绣与商少行一同去了聚缘楼,在后院某厢房中,商少行令福全将那日红绣发病前给他看的一厚摞计划书还给了红绣。
红绣笑道:“看法没有,只觉得你想的这个订货会的法子很好,不过给他们父子俩,有些糟蹋了。”随手摆弄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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