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红绣啊,洛寻,你跟我回去,寻辰还在等着你,我一直都在找你,求你跟我回去”红绣踉跄着上前,再一次去抓姬寻洛的袍袖,可这一次,却被轻功江湖第一的神医轻飘飘躲了开。
姬寻洛双眸充血,瞳仁血红,摇着头,长发散乱,目露癫狂。
“我是谁?我是谁?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双手抓着头发,骨节分明的拳头青筋暴起,随即腾空一跃,右手向着红绣脖颈掐来。
印象中的他,待她从来温柔可嘉,生怕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仿佛说话声音大一些都会吓到她。可眼前的人,却要杀她?红绣已经吓得呆住,不知躲闪,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他的手马上要抓到她的脖颈时,身旁横出一把长剑,倏然挡在了她面前。是叶潋清。
“叶大人,别伤了他”
叶潋清并未回话,而是合身上前,施展剑招,竟当街与姬寻洛动起手来,俨然有要活捉他的意思。周围的百姓见状,均惊呼着退了开。
红绣不懂武功,加上二人都是高手,她就只看得到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在眼前晃。焦急的绞手中的帕子,红绣恨不得能马上就抓住姬寻洛,带他回去医治,即便他再癫狂,她也要将他治好,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
可谁知这时,却听一声闷哼,叶潋清捂着胸口退后一步,红影一闪,姬寻洛已经施展轻功窜上了屋顶,在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飞掠而去。
“洛寻”
红绣向前追了几步,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
“叶大人,你还好吧?”
“我没事,请大人上车,速速回去。”叶潋清受伤不轻,声音已然颤抖。
红绣苍白着脸顺从的上了马车,歉然的道:“叶大人,对不住,我……”
“大人不必介怀,保护大人安全,是卑职分内之事。”叶潋清为红绣放下车帘,随着跳上车,与车夫并排而坐,马车立即离开了热闹的集市往城里去。
红绣靠着马车墙壁,难过的闭上眼。姬寻洛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记得她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看他迷茫的眼神,似乎是心智已经不全。他身上的袍子是她亲手缝制的,她还记得他收到礼物时候欢喜的表情。
而这件袍子,如今满是污渍,姬神医是最爱干净的,又怎么会让自己如此狼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不然又怎么会说杀人就动手呢?
马车一路回了商府,红绣谢过叶大人之后,便面色惨白的回了馨苑。
梅妆和丹烟本想询问小姐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好了要去名绣布庄的吗?但看到她哭的红肿的双眼和恍惚的神情,吓的不行,惊慌失措的去外院禀报给三少爷。
商少行飞奔而来,刚一进房门,就看到红绣呆呆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水晶镜子发呆,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
“绣儿?怎么了?”声音带着喘息。快步到了她跟前。
红绣缓缓抬头看向商少行,似乎半晌才认得人,哽咽了一声,眼泪再一次成串的落下:“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一十四章 振奋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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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振奋才是硬道理
见到商少行,红绣难过的泪水便再也不用忍耐,哭的头疼,站起身也是重心不稳。踉跄之下,商少行已经双手扶着她双臂。红绣昏头胀脑的将额头抵在他胸口,从抽噎到呜咽,最后变作痛彻心扉的哭嚎。双手紧紧抓着商少行的衣襟,指尖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
她好恨自己,早知如此,她便不应该应下去使什么计,那样就不会真的发作了,不真的发作,姬寻洛又怎会为她引蛊?她宁愿自己就那么死去,也不远一个爱自己至深,自己却无法回报的男人为自己牺牲啊。
“我算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苟活于世”
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可现在,所有的脾气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抬起手打自己的头,一把抓掉了束发用的金簪。簪子当啷落地,长发也披散下来。可她的双手扔在用力的抓自己的头发。似乎这样,就能将内心的痛苦都发泄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借由疼痛,感觉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在看到姬寻洛癫狂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一刹,她觉得心中的某一个角落已经崩塌了。
“绣儿,够了,别这样,够了”
商少行心疼的握住她的双手,即便反应的够快,在她初初抓住自己的时候就出手制止,她的双掌中依然握着大把的头发,素来柔顺如缎的墨发,变的乱蓬蓬的,苍白的俏脸上也粘着几缕长发,模样凄楚又惹人心怜。
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商少行的声音颤抖,潋滟的凤眸中也盈了水波。
“绣儿,我跟你发誓,我一定会找到姬兄,一定会治好他,只求你,别再这样虐待自己。不论是我还是他,都不希望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啊。当初姬兄肯代替你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不是让你留着命来自残,是让你留着性命幸福的啊”
“可是我不幸福,我每天活在愧疚中,要如何幸福。我不该来到这世上,死了就是死了,为什么还要带累了别人受罪?没有我,他好好的浪荡江湖逍遥快活,你也好好的做对你的三少爷,杀伐决断,不用坠身情网,暗地里吃醋面上还要佯作开心。我算什么?这样的我,还算是个人吗”
红绣的最后一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而出的,本已经哭的沙哑的嗓子至此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埋藏到喉咙处,如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呜咽。
她的双掌上,是姬寻洛留给她的刻印,这道伤痕已经戳在了心口,若是姬寻洛能安然无恙,她的负罪感还会少些。可如今他过的很糟。她又怎能安然过自己的太平日子?那样好好的一个人,竟为了她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她对他有感激,有愧疚,有友情,有亲情,就是没有爱情。她明知道自己只要接受他就能将他所有的付出弥补,但她不能这样做。
这样,即是对商少行的不公平,对自己的欺骗,也是对姬寻洛的侮辱。他要的,必然是她真心相爱,而不是只为了报答而应承的虚应。
可是如今就算她想报答,也没有办法,因为她不知他去了哪里。这种哀告无门,痛彻心扉的气苦,又怎是本就满心压力的红绣能承受的?自来到古代,日日惊心,夜夜谋划,习惯压力的存在,早已成了她必须的求生技能。但再习惯,她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而已。
商少行搂着情绪已经失控的人,劝说无用,只得以手刀将她砍晕。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横抱起来。
梅妆、丹烟和杜鹃三人焦急的在绣房门前打转,听着屋里小姐从来没有过的悲恸哭声,自己也心痛欲裂,跟着一起掉眼泪,可听着声音戛然而止,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都惊慌失措的掀门帘跑了进去,却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商少行,只见小姐顺服的如同猫咪一般蜷缩在三少爷胸前,俨然已经昏了过去。
梅妆惊呼:“小姐,您怎么了啊小姐”
商少行抱着红绣往卧房走,“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丹烟去预备热水,梅妆去煮你们小姐爱吃的清粥。杜鹃来伺候小姐更衣。快去。”
得了吩咐,三婢女似才有了主心骨一样,领命去做事了。商少行将红绣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边到了外间。杜鹃手脚麻利的为红绣更衣,见她双手中还抓着满把的头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少爷,这是……”
商少行闻声立即进了内间,看到红绣手中的头发,心里也是剧痛难忍,面上淡淡的道:“帮你们小姐把头发梳顺吧。”
杜鹃含泪,低低的应了声“是。”,一个人到底是要多痛苦,才能对自己下得去手。
商少行吩咐了福全去名绣布庄,与诸葛言然说一声,改日再约。又派人去叶潋清府上送了礼品,将所有事情了了,才回到红绣的卧房。
屋内点了绢灯,昏黄的灯光勾勒出红绣苍白的小脸,将她的五官柔化。坐在她床沿,伸手握住她细白光滑的小手。商少行无声的叹息。
挥手吩咐下人们都下去。商少行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直强忍着的悲伤。
“绣儿。若是我为你引了蛊毒,你是不是会更难过?”
“可此刻,我真恨不得引了蛊毒的人是我。”
“你说的对了,我不是圣人,我的确吃醋,你是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子,喜爱你的人那么多,我怎会不吃醋?可我一直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
“无形之中造成你的压力,对不住。”
……
商少行一直坐在她床畔,握着她的手,喃喃的说了许多的话。直到戌时落钥,才光明正大的离开了馨苑,又在戌末施展轻功翻墙过来,一直守在红绣的榻前。
红绣睡了一个安稳觉,这一夜她居然没有做梦,清晨睁开眼,便觉得脖颈酸疼,手上也压着重物。低头一瞧,却见商少行正趴在她窗前,双手抓着她的左手。
微微抽动一下手指,商少行就醒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紧张兮兮的望着她。
“绣儿,你觉着如何?”
“我还好,就是脖子疼。”撑着坐起身来,发现说起话来嗓音也格外沙哑。苦笑,“修远,对不住,让你担心。”看向窗子,窗棂纸已经透出浅浅的鱼肚白,她竟然让堂堂商家三少爷,在她床榻前的踏脚睡了一晚。
商少行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红绣已恢复了正常,没了昨日的癫狂,这才放下心来,绝色俊颜上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淡淡道:“你我之间用得着说那些个没用的?不过我在这趴着倒真是累得很。”
红绣忙往床榻里侧挪了挪:“上来躺会吧。”
相较于上一次的同塌而眠,此刻商少行欢心更甚,上一次是他强行挤上了她的床,这一次却是她主动相邀。好似心中所有的郁结和乌云,都被红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冲散了。
商少行满足的躺下来,弯着身子一夜的腰部偶然躺平,隐隐的酸疼让他蹙眉。
红绣侧身面对着他,抱歉的道:“修远,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她又没有失忆,又怎会忘记昨日自己做过什么?现在冷静下来,她绝不会选择用那种愚蠢的自残来发泄心中的郁闷,那样不仅是伤害自己,更是伤害爱着她的人。
商少行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我知你心中凄苦,能发泄出来也是一桩好事。只不过,我有个要求。”
红绣凑到他身旁,枕着他的肩膀,将身上的纱被匀给他一些,才道,“什么要求?”
商少行将她搂在怀里,满足的轻叹一声,“若是在觉着心中憋闷需要发泄,你打人骂人都使得,就是不能再作践自己。”轻吻她的墨发,商少行心疼的道:“你的长发是留着将来要挽髻戴凤冠的,又怎么舍得如此对待?”
“再不会了。”红绣顺从的靠在他怀里,“修远,我想通了。语气在这里自责,还不如将有限的精力拿来做正经事。我不但要为洛寻寻找能够解蛊的人,还要找出下蛊的真凶。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恨我,恨不得将我疼死也不给我一个痛快的。若是没有这个人,洛寻也不用这样的罪,归根究底,一切都是因下蛊之人而起。”
“是,你说的是。”商少行笑着哄她:“既然知道要做什么,朝廷里和绣妍楼都有你要忙的事,你就没有闲工夫自怨自艾了。”
“正是如此。我今儿个下午去见诸葛大少。你一同去吗?”
“嗯,一同去。”让她一个人去他也不放心啊。姬寻落shen志不清,这一次好在叶潋清舍身相互,她才免去被掐断脖子的危险,昨日他听车夫那么一说,都已经觉得毛骨悚然。如今叶大人身上带着伤,万一再遇上发疯的姬神医要杀红绣,他好歹能保护她不受伤害。再者说,杜氏还不知会不会出来搅局。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一十五章吃个饭也遇上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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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吃个饭也遇上大人物
商少行的顾虑并不多余,他们二人自打进了名绣布庄的门,见了杜氏和不知为何在此处的诸葛绿绮,气氛就僵硬的如紧绷的琴弦,似乎马上就要迸开了。
那母女俩看着红绣的眼神宛如要将她活吞了一般。若不是杜氏和大小姐还有那么一些理智,知道诸葛言然现下正是须得巴着红绣的时候,他们早就爆发出来,与红绣论论长短了。
“就如我信中说的,往后名绣布庄可以开绣妍楼的分号,打着绣妍楼的招牌。我这边不会收取‘加盟费’,这也是对大少爷此次伸出援手的回报。”
诸葛言然笑着点头,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帮你度过危机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怎么瞧着,也是我占便宜比较多。”
红绣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双眸,心中略有所动。笑道:“无论如何,红绣也要感激大少爷的帮忙,正因你肯出堂作证,我与修远才能履行婚约,不用被莫名其妙的人所干预。此次名绣布庄召开新款大会我没帮上忙,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也当我还你的人情。这一句红绣是在心里说的。
“三少爷是良人,我只希望往后你们能和和美美,也算弥补了你头些年的苦难。”诸葛言然叹息了一声,道:“上苍是公平的,红绣,无论如何,你也还是我妹妹。”
他感觉得到身后母亲与妹妹的恶毒目光,可妹夫失踪了,这也不能全怪在红绣身上,妹妹抓不住夫君的心,哪能怨得了旁人?她们的迁怒根本没有道理。况且诸葛家从前对待红绣与她生母本就有愧,此时能借此机会联合起来,相信先父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吧?
红绣心中微暖,她与诸葛言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仇怨,从前他对她,说不上好,但也不坏。站在他的立场上,她也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往事已去,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