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奴家。”宛月对皇上以及皇上身后众人福了一礼。
皇上负手,俊美硬朗的脸上带着一些玩味笑意,道:“素闻宛月大家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知道姑娘现在是否有空,能否为我弹奏一曲?”皇上今日难得玩兴大发,好奇心更战胜了一切,他想知道宛月与宫里的琴师比起来到底谁高谁低。
红绣真有扶额大叹的欲、望,皇上吃饱了撑的不成,会suo里也不是没有琴师,就偏偏让一个琴姬在这里给他弹琴?该说皇帝太没有防范心,还是该说他对身后那群京畿卫的能力太过于自信。她可是知道,宛月的一手功夫是绝对不在商少行之下的。若是真的出手,无论是谁胜谁败,她绣妍会suo都脱不了干系。
红绣笑道:“老爷,我已经在汀兰居里备好了酒席,这都晌午了,不如您先用饭。”
“一面用饭一面听曲子,岂不快哉。”
“可宛月姑娘到了会suo,与您一样都是贵客,这恐怕不太合适。”为了她的安全,她不得不扫一扫皇帝陛下的兴。
皇上皱了下剑眉,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难得出宫一次,之前去市集逛了一圈,买了些小点心小玩意,就将他开心的不得了。别看他身为一国之君,富有天下,可是能让他体会到使银子的乐趣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李德全有些为难,皇上难得来了兴致,理当不扫他的兴才是,可诸葛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宛月姑娘身份再怎么卑微,来了人家绣妍会、所也是诸葛红绣的贵客,同样是客人身份,宛月又不知道面前提出要求的人是九五之尊,人家凭什么要降低身份来抚琴?
想劝,不好劝,不劝,又怕皇上生气,正在李德全两难之际,宛月却嫣然一笑,道:“红绣妹妹不必多想,你也知道,我对于抚琴弄曲的最有兴趣,难得有机会让我在楼外头弹奏一曲,在你这别致的去所也是一种雅致。”转向皇上,微微颔首道:“承蒙这位老爷不嫌弃,宛月就叨扰了。”
皇帝龙颜大悦,点头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红绣无奈至极,皇上啊皇上,难道看到宛月柔柔弱弱的,就以为她是无害的小白兔吗?你就不怕对方是个兔子精
可皇上的话就是圣旨,红绣别无他法,只能遵旨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她跟本不知道宛月会不会做出对皇上不利之事。只能在拐上三楼的时候,暗地里给叶潋清打了个只有他们二人明白的手势。叶潋清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汀兰居位于三楼走廊尽头,屋内装并不华丽,但布置的别有一番滋味。为了迎接贵客,红绣特地吩咐钱掌柜道暖房去搬来几盆兰草,在浅色调的屋中,有了兰草和浅碧色轻纱的陪衬,使用整个屋子都让人耳目一新。更别提纱幔、桌巾、迎枕和软垫上那些精致的绣工,有了银色的并蒂玉兰标识,到处都透着高贵和雅致。
皇帝端坐在八仙桌之后的圈椅上,那些京畿卫则是分别立于屋内,几乎从各个角度封住了又人闯入或者逃走的可能,叶潋清更是站在距离皇上最近的一个多宝阁旁边,垂首敛眸,存在感降低到如同屋里的一尊摆设。
红绣见叶潋清站好了位置,心里多少放下了一些,笑吟吟的拉着宛月的手,走到一旁摇曳的纱帘后,道:
“宛月姐姐,琴案便在此处了,我这就让婢女为你准备温水净手,准备上等的玉兰香。”
“劳烦你了。”宛月对红绣的重视非常满意,端雅的跪坐在柔软的浅碧色锦缎棉垫上,道:“红绣去照顾贵客就是,不用管我。”
红绣目露歉然,“宛月姐姐,稍后小妹请你喝茶。”
宛月对红绣是恨的,因为商少行,她想动她,却不敢动她,所以一切都只能隐忍着,相思成疾,叫她原本丰满的身子消瘦下来她也甘之如饴,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红绣有许多时候是极附和她的心思的。她从未因为她的身份而看低了她,她对她尊重,甚至对路边的乞丐也有人格上的尊重和发自内心的悲悯。她善良,怜悯天下苍生,她有才华,客观的说,她觉得红绣是南楚女子中的骄傲。宛月喜欢她,却又不能不恨她。这世上若是没有诸葛红绣,商少行就只是她一个人的。
宛月的目光直直盯着红绣,半晌才垂眸点了下头。
红绣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叹了一声到外头张罗吃食。不多时,婢女便送上温水给宛月净手,焚了上好的玉兰香。
氤氲的淡香弥散在屋内,皇帝微微眯了眼,笑道:“宛月姑娘随性而弹吧,在下洗耳恭听。”
宛月也不答话,素手轻拨,如珠串坠落的清脆声音由低到高,又由高到低,宛若将一片迷雾从观者眼中除去,展现在面前的,竟是一轮清冷的银月。
红绣吩咐小厮轻手轻脚的将红泥小火炉摆在八仙桌正当中的凹槽处,另有人用干净的湿布垫着,将金灿灿的鸳鸯铜锅架好,婢女鱼贯而入,红的肉,绿的菜,各种干物海物纷纷被摆在桌上。色彩缤纷的煞是好看。然而这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绣妍楼的下人训练有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宛月的一首“明月曲”,已经将寂静笼罩在屋内,似乎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都是对圣洁琴音的一种亵渎。
一曲弹罢,屋内寂静无声,好半晌皇帝才微笑着点头,拍起手来,“好,好不愧是圣京第一琴,连教坊中都要学你的曲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宛月隔着纱帘福身,道:“此曲是我所做,可词却是红绣填的,不过今日我嗓子不舒服,怕歌喉不好脏了爷的耳朵,若是您觉着有兴趣就请改日到西月楼吧,宛月随时恭候大驾。”
皇帝抬手,习惯性的想要赏赐宛月,可一瞬间,他又反应过来此刻是在宫外,他也不能露出了皇帝的身份,只得又讪讪的放下,道:“西月楼我是要去的,宛月姑娘今日操琴辛苦,一同来用饭吧。”
李德全将皇帝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心下觉得好笑又不敢笑,低着头抿着唇无声的乐,听闻皇帝要请宛月一同用膳,李德全大惊失色,宛月不过是风尘女子,与皇上一同吃饭,那不是污了圣驾。
“爷……”
皇帝面上带笑,仅是用锐利的双眸看了李德全一眼,就叫他住了口。
宛月掀起纱帘出来,打量屋内众人的神色,眸中突然寒光一闪。
红绣心头突突直跳,连忙挽住了宛月的胳膊,“宛月姐姐方才不是说有急事?”回头对皇上微笑着道:“爷,我这位姐姐事忙,待改日您得空了,我在去请她一同来可好?”
见红绣对宛月多有维护,皇帝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允了。
红绣暗地里松了口气,拉着宛月一同出了门,亲热的就如同自家姐妹那般。
门前,宛月冷哼:“怎么,你害怕我杀了他?”
红绣愕然。
宛月又道:“他身份必然尊贵,那个面白无须的,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个太监吧?那几个小厮,目光内敛,脚步轻快,皆是高手,应当是他的侍卫。”
红绣再次不语,只是瞧瞧移动脚步,不着痕迹的挡在门前。
“能有如此气势,又能有你如此重视,那人必然为高权重,我猜想,他必定是九王千岁。”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三百七十六章 显摆过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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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显摆过度了
红绣闻言不动声色,可心底里却是长吁了一口气的。猜错了,真好。
宛月细细瞧着红绣的神色,断定自己没有猜错,哼了一声道:“你紧张什么,还怕我杀了他?放心,不是上头那位,我没有兴趣。”
九王爷虽然是太皇太后的掌中宝,可杀了他根本动摇不了南楚国根本,杀了也是白杀,况且那些侍卫各个精悍,她还想留着有用之身为影主做更多的事。
红绣紧皱眉头,仍然挡在门前,不想露出任何破绽,让宛月产生怀疑。
宛月看红绣那紧张兮兮的样子,不削的哼了一声:“做了朝廷的奴才,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得,我也不在这儿跟你耗,我去韩氏绸缎庄,瞧瞧赵姬去。”
红绣一愣。
宛月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三少爷看似有情有义,其实是最绝情的一个,赵姬对他存着那样的心思他心知肚明,可他仍旧狠心的要她亲手缝制你们二人大婚时候的喜服。你说,赵姬是不是针针血泪?”话锋一转,宛月又笑了起来,“赵姬那么精彩的表情,我可是迫不及待要去看看。哈哈。”
咯咯笑着,宛月带着诗琴下了楼,红绣这才从刚得知的消息中回过味儿来,将心事装起来,回去伺候皇帝用饭。
与商少澜的反应相同,皇帝对于火锅的兴趣也是极大的。一开始,大太监李德全站在一旁为他涮肉蘸料,然后放在皇帝面前的空碟子里,皇帝只是优雅的吃着,可经过红绣的提议,皇帝也亲自涮起肉来,喝着上等的葡萄酒,又喝了一些绣妍楼自己酿的蒸馏酒,享受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乐趣,不多时就已经吃的出了汗,将外袍都脱了。
皇帝喜欢,红绣安心,满屋子的人冒馋虫,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伺候皇帝一个人吃。
两盘子羊肉,一盘牛肉,一碟鱿鱼,还有半盘的青菜都见了底,皇帝还是意犹未尽,红绣怕这一餐再将九五之尊撑坏了,连忙吩咐人上了她亲手熬制的冰糖红果。
“爷,您尝尝。这是才刚我到厨下去熬制的。”双手端着精致的白瓷描金色花边的小碗,将“山楂罐头”递到了李天启手上。
李天启不好驳了红绣的面子,也没见过红果还有这样的吃法,接过小碗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甚为爽口。
“红绣啊,这鸳鸯火锅,又是你的新发明?”
红绣总不能说她是现代人,在现代满大街都是火锅店吧。只能点头,笑道:“回爷的话,红绣好吃懒做,旁日闲下来就会琢磨着怎么吃,这鸳鸯火锅正是我胡思乱想到的,试吃一次,觉得还不错,就拿到会suo里来给客人尝尝鲜了。”
“这个也是你的创造?”指着冰糖红果。
“冰糖红果可以消食健胃帮助消化,皇上您用一些刚刚好。”红绣这么说,就已经算是承认了。
李天启靠在椅背上,李德全立即上前,用刚刚洗好的巾帕伺候皇帝净面擦手。
皇帝喘了口气,道:“你这里的酒倒是极为醇香的。”
“这是绣妍会suo厨下自己酿的酒,用料精纯,酿造的用心,自然醇香。”红绣没有提蒸馏一事,转而道:“稍后我让人多备下两坛好酒,还有葡萄酒,一并送到……送到您府上去。让老祖宗也尝尝鲜。”
太皇太后喜欢新奇事物,火锅不方便带,带点好酒,弄点现代的鲜奶蛋糕送去收买一下老人家,若是她能站在自己一条战线上,绣妍会suo 就没有危险了。
皇帝一笑,知道红绣的那点小心思,也不戳穿,只是道:“我今日来瞧,你这里别致的很。”
红绣的心提了起来。
“好生经营着吧,只是不要误了朝中之事,你答应我的缩小的红衣大炮,可别忘了。”
皇上这是认可了绣妍会所?红绣笑着点头,“是,爷,红绣不会忘了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
皇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这儿还有什么景儿,咱们去走走,溜溜食。”
红绣笑着点头,又想起一个太皇太后兴许会喜欢的游戏,道:“爷,我已经命了下人为您预备香汤沐浴,咱们这会儿就先去棋牌室玩一玩吧。如今外头下雪,跑马场也没什么好玩的。”
皇帝的好奇心被勾起,“棋牌室?那是个什么室?”
“老爷跟我去就知道了。”
红绣在前头引路,走到了三楼尽头的一扇大门,钱掌柜正在门口与一个锦衣的公子说着话,见了红绣,转身过来问好,而另一人红绣也是识得的,正是杜家的孙少爷杜正恩,醉宵楼的东家。
她挖了他们醉宵楼的郑仁和来自助餐做炙鱼,杜少爷会不会抓狂?
“里头有空地儿吧?”
“回姑娘的话,里头还有空桌。”
“嗯。”红绣应声,与杜正恩又寒暄了一番。奇怪杜正恩并未发难,而是对绣妍会suo赞不绝口,聊了几句,红绣便告了罪,引着皇帝进了棋牌室。
才一进门,就听见稀里哗啦的一阵搓麻将的声音。右边半场还有妇人大声问“谁有红十”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红绣一笑,感觉回到了现代的老年棋牌室,格外的亲切。
李天启好奇的看着身旁这桌的四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手脚不太麻利的码着一个个的木质小方块,另有两名小厮跟在一旁指导。
“红绣,快给朕……我说说,这些都是什么?”
红绣笑着道:“爷请跟我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最里头的一桌,红绣对着身旁胸牌上写着“一百三十”的婢女耳语了两句,婢女笑着应声退下。不多时就有人来上了好茶,又有三名小厮,分别将一副麻将,一副扑克摆在了桌上。
红绣站起身,笑着为皇帝讲解了起来。
红绣做的扑克中用大写的汉字代替了字母,两张鬼牌分别用玉帝和王母代替,红黑方草的图样不变,扑克牌中间请能工巧匠花了些花色。写了一些行酒令。这样古色古香的一副牌,其实当初也是花费了她好多心思的。
而麻将,则完全是木质雕刻刷了漆的。与现代的麻将没有什么两样。
红绣讲解完毕,皇帝已经是玩兴大起。红绣便叫了李德全和叶潋清,四人凑了一桌,打起了“红10”。
三个古代人刚一开始还不得要领,可皇帝聪明,李德全和叶潋清也不笨,几局下来就将游戏规则弄懂了,红绣好久没有消遣过,如今跟着一群古代人玩现代的游戏,也觉得非常有趣,不知不觉就玩了了一个多时辰,她又改教皇帝打麻将。
婢女来过好几次,说是香汤已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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