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无语,不就是月亮转到太阳和地球中间成了一直线,挡住了太阳么,自然现象,在这封建时代怎么就成了凶兆?她现在要不要给身边几个人科普一下?可是一想又须得费许多口舌,光是解释什么是地球,什么是月球,她就觉得无力了。
“好吧,我不出去,不到院子当中也不算沾了晦气吧?你们赶紧将脸盆架子上的铜盆倒满水,放在台阶下即可。”
“小姐?您是要冻冰用吗?这天儿渐渐暖和了,这样好像冻不成冰的。”
红绣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要冻冰,而是要看太阳用的,直视着太阳,眼睛会伤的,丹烟,梅妆,杜鹃,你们现在吩咐下去,所有人想看天狗食日的,都不准直接直视,要么用手捂着眼睛,只准留一点点的小缝隙去看,要么端盆子水,看水里的倒影。再不然就找个筷子筒,戳个小孔然后去看。谁要是直接看太阳伤眼睛了,可别怪我不给补贴银子治病。”
三婢女听的满头雾水,虽然不懂,但也赶紧去照着吩咐办事了。只不过人人心里都有种灾难临头的慌乱,凉气从脚心往上蹿升,连心头都凉透了。
红绣披着斗篷,斜靠着卧房的门框悠哉的站着,此刻约莫辰时三刻,本该是艳阳高照,天色大亮的时候,可天色却异常昏暗。绣中园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围在廊下惊恐万分的议论。红绣看着面前的古代人,觉得好生有趣。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能遇上日食,还能将古代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看人的兴趣,竟是远远大于看日食的。
她还记的在现代的时候,预告说会有日食,学校都会组织他们将玻璃片上刷了墨汁以用来观察。她那年为了参加一个刺绣的比赛,休学了半年没有上学,那玻璃片上刷墨汁的法子还是同学后来说的,她在家里,用的却是爸爸找的一个小方硬纸板盒子,在盒底戳了个小孔。还间接的学了小孔成像的原理。那年她才十岁。再后来有的日食,却不是那次她看过的日全食了,再加上长大了,工作也忙了,便无心去看了。
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前世的事,红绣目光暗了下来,现在再去回想,好似已经隔了一辈子那么久,不知不觉,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古代人,习惯了没有卫生巾没有抽水马桶的日子,习惯了在大宅门中与人勾心斗角,也习惯了身边有个古早的男朋友。甚至,她几乎要忘记爸妈和爷爷的样子了。
红绣紧紧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勾勒那最重要的三个亲人。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恐惧。她真的很害怕,有朝一日,那三个人的模样会在她的记忆力褪色。更合论她习惯了现在的身子,也早已经快忘了前世的她长的是什么模样。
“绣儿莫怕,我在。”
红绣用额头抵着门框,思绪还沉浸在回忆里,人已经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和熟悉的清爽的香气,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还能感觉得到他剧烈的喘息和胸腔中宛若擂鼓的心跳。
“修远。”双手搂着他的腰,红绣心底里最柔软的那处似乎被触碰到。鼻子有些发酸,让她不好意思抬头,只是将脸埋在他胸前。
商少行搂着她的腰,柔声安慰:“莫怕,天狗食日罢了,天塌不下来。就算真的天塌下来了我也会给你撑住,我会保护你绝不会扔下你。”
红绣一阵感动,在商少行他们纯正古代人的观念中,天狗食日似乎是非常不吉利的大事。往往越是未知的事情,带给人的恐惧才越深刻。对于他们来说,今日的日食就等同于在现代时候2012的预言,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日食会给他们带来灾难。而在商少行的心中,即便末日来临,怕也会争取一切的机会,将生机留给她。
“我不怕,修远,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家。
“好了,莫怕,我们进屋里去坐。”
商少行笑着搂着她的肩头,像哄孩子那般哄着她迈进门槛。二人才刚坐定,却见姬寻洛步履沉稳的进了屋。
“洛寻?”
“嗯。我来给你诊脉。”
“这个时候?”红绣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如今日食已经开始吗,大上午的天色如同傍晚。
姬寻洛点点头,在红绣另一边的圈椅坐了,道:“伸手来。”
红绣见状,只得乖乖听话坐下,将手伸过去。被姬寻洛突然的到来,弄的也忘了刚才的伤感了。
“洛寻,外头天狗食日,你不怕吗?”
姬寻洛抬眸,桃花眼中满是鄙夷:“有什么怕的?放心,有我和商兄在,断不会叫你伤到就是。在说之前看《地闻图志》,也见到过有天狗食日的记在,从没有听说会对人有伤害的。”
不过是月亮恰好转到了太阳与地球中间,遮住了光线罢了,本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红绣抿唇一笑,不再言语打扰他诊脉。
商少行仅是安静的坐着。他明白姬寻洛此刻的心情,在最危机的时刻,只希望能呆在她身边,生也好,死也罢,祸福与共,才不枉活这一回。
“你的身子底子也太差了,吩咐你吃的药你都按着吩咐吃了?”姬寻洛放下手,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红绣点头:“我吃了的。”
“你除了要按时吃药进补,还需的多做些运动才行,我教给你的五禽气功你没练吧?”
“额,没有,后来没有时间就没有坚持了。诶?”红绣顺口回答着,突然抬起头惊疑的望着姬寻洛小心翼翼的审视他的表情,难道他想起来了?
姬寻洛抿了抿薄唇,道:“寻辰说你没有坚持练习,看来果然是真的。我那套五禽气功强身健体最是有效,当初能教给你就说明对你足够重视,你竟然还不认真练习?”气结的看向别处,似乎是很生气将他重要的家传教给别人了。
红绣看的疑惑,忐忑的看着姬寻洛,道:“我往后练就是了,你别生气。”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四百零二章 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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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自杀
商少行看的好笑,眯着凤眼翘起二郎腿望着姬寻洛,眸中满是调侃之意,姬寻洛看了商少行一眼,也难得的红了脸,自己也觉得好笑,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红绣什么都不知道,商少行还能不知?姬寻洛刚才分明是情急之下说走了嘴,好在他机灵,反应迅捷的转回了话锋。但好笑之余,他又觉得他用心何其良苦。若是换位思考,他如今是得不到红绣的那个,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到姬寻洛这种程度。
“小姐。”杜鹃在门口行了礼,道:“您吩咐的话奴婢们已经交代下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去直视太阳伤眼睛了。”
“嗯,那就好,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您要的水盆已经摆在廊下了,奴婢告退。”
见杜鹃退下,商少行奇怪的问:“你要水盆做什么?”
“哦,不过是想观察天狗食日的过程罢了,嫌抬头盯着太累又刺眼,就想了个这么一个懒法子。”红绣笑着起身,走到门前,远远的看了眼盆中的倒影。此刻初亏,月球将太阳遮住了一个小小的圆,天光昏暗,黑云压城。也难怪院子里的诸人会恐慌了。平白无故的大白天变成了晚上,瞧起来是有些慎得慌。
“绣儿,你在会、所设计的那些小游戏我还都没玩过,今日姬兄在,不如咱们玩麻将或者扑克牌,消磨消磨时间吧。”
“也好啊,不过麻将是必须四个人才能玩,要不咱们就来玩斗地主得了。”
“斗地主?”姬寻洛疑惑道:“何为斗地主?”
“就是三个人玩的一种扑克牌游戏,我来教给你们。”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玩玩扑克还能让这俩古代人不要胡思乱想胡乱惊慌。红绣扬声吩咐花儿去取了扑克牌,当下与商少行和姬寻洛围坐在八仙桌旁,优哉游哉的玩起了斗地主。
初亏到食既、食甚、生光和复圆,一共也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由昏暗变为全黑的一刹,院子中传来了下人们的惊呼和大声议论,更有甚者,已经跪在地上求菩萨佛祖各路神仙保佑。
自始自终,红绣都笑意莹然的与商少行和姬寻洛玩牌,天色全暗的时候,她只是挑了挑眉,惊讶自己所在的地区竟然能看到日全食。
待到一切结束,红绣立即叫丹烟和杜鹃出府去,将她给张曾氏备下的礼物快些送去,不要耽搁了。
商少行将扑克牌放在桌上。长吁了口气:“看来如姬兄所言,天狗食日,真是对人造不成什么伤害。”
姬寻洛点头,修长的手指夹着纸牌把玩,他的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的。
红绣此刻却有些担忧:“如今南方五省大旱尚未缓解度多少,又出现了天狗食日,怕是老百姓们会慌乱,认为这是天将降灾难的凶兆。皇上安抚老百姓,又要多费许多脑筋了。”
果真如同红绣所想,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皇帝当天便颁发“罪己诏”,昭告天下,称:
“南方大旱,天狗食日,皆因朕功不贤,政治不协,臣工弗能恭恪本业,以至于阴阳不和,灾难示儆。”次日令天监司择选黄道吉日,亲赴圣经城郊闻名的佛山开坛祭拜龙神,以求降雨,降福祉于南楚国百姓。
旱情持续这许久,加上冬日冗长,尽管朝廷发粮草冬衣,仍旧杯水车薪,已有大部分灾民饿死冻死在逃荒路上,然而仍然有部分逃荒的流民存活下来,南方各地传来有灾民集体抢劫县城粮仓,与官兵对抗的暴*,更有甚者传言天狗食日乃是大凶之兆,说是南楚国的天要变了。一时间大街小巷人人胆战心惊,圣京城不得不封城自守,以免流民入城伤人。然而这样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红绣才刚从张府回来,还不等将椅子坐热乎,外头就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嚷声。
“诸葛红绣,你给我滚出来诸葛红绣”
“二夫人,您稍安勿躁,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
红绣揉了揉眉心,叶潋清不知从和处现身出来,到了红绣近前,道:“大人,要不要卑职……”
“不必了,既然来了,躲也躲不掉,我倒要看看她大呼小叫的事有什么大事。”红绣说到此处,扬声吩咐道:“丹烟,请二夫人进来,杜鹃去沏茶。”
“是。”
没有了婢女的阻拦,商金氏很快便进了屋里,才刚进门,就指着红绣的鼻尖儿骂了起来:
“诸葛红绣,你说,你到底对语蝶做了什么”
红绣满头雾水:“语蝶妹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得出来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
红绣一惊,倏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商金氏。
商金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呜咽道:“多亏了小玉,一早起来就去语蝶的房里看,解救的及时,要不我的女儿……”抹了把眼泪,又愤恨的瞪着红绣,斥道:
“诸葛红绣,天狗食日那**到底对语蝶说了什么,小玉说自打那日起语蝶就精神恍惚,连着一日没有用饭,今儿个早起就自尽了。这崇宗园你要,我们也给了,你究竟要将我们置于何地你才甘心我告诉你,语蝶要是没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商金氏说罢,就冲上来要掐红绣的脖子。
红绣皱着眉退后了一步,身旁的叶潋清胳膊一横挡住了商金氏:“不得无礼”
“你滚开我要给我女儿报仇滚开”商金氏张牙舞爪的仍旧不死心,瞧着红绣那张脸左右不顺眼,真想几下子抓花了它好出口气。
谁知道叶潋清冷哼一声,抬手推开了商金氏,道:
“二夫人,照理说本官是个外人,不方便参与你们商府里的事。可那日的事情,不巧叫我看的一清二楚。夫人您骂的语蝶小姐狗血淋头,一般的姑娘家,想来当时就挂不住脸活不下去了,语蝶小姐能坚持两日才自尽,也是她心宽。怎么,您当娘的着急出府去,拿了女儿撒气,现在又要将一切过错推给诸葛大人,难道这样就想将责任摘的一清二楚吗?你知不知道,本官随时都可以不问缘由,将你关进京畿卫大牢里好生反思,更何况是你要伤害诸葛大人在先”
“你”商金氏被叶潋清说的哑口无言,那一日她确实是急着出府去见陈郎,被语蝶拦着心里不爽快,再加上受了商崇宗的气,才将她给骂了。而且她骂人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人。向来院子里下人们之间都已经将此事传开了。
她乍然听闻语蝶上吊的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找诸葛红绣问个清楚,以为语蝶是因着那日受了诸葛红绣的气,才想不开做了傻事。谁知道细想之下,她这个做娘亲的竟然占着更主要的缘由。
“二婶,语蝶妹子现下没事了吧?若是缺了什么药材,我叫人出府去帮着办。您现在还是紧着陪在她身边才是要紧的。”
红绣如此一说,倒叫商金氏羞红了脸,可她不能示弱,示弱了,不是等于承认商语蝶的自尽与她有关吗。看了一眼叶潋清,发狠的话含在口里绕了一圈也说不出,只得狠狠躲了一下脚,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商金氏的背影,红绣摇了摇头:“潋清,刚才谢谢你。”
“大人客气了。”
“你说,你看到商金氏骂了商语蝶?”
“是,还骂的很难听,根本瞧不出她们之间还有一丁点的母女情分。”
“嗯。”红绣点头,抿着唇沉思半晌,道:“先不必管他们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人有何吩咐,直接吩咐就是。”
红绣迈上台阶,回头笑着道:“我想太皇太后也快来找我了。”
叶潋清一愣,“大人?”
“如今南楚国遇上百年难遇的大灾难,皇上必定担心朝局动荡。所以……”
红绣没有说出来,叶潋清也能理解了。朝局动荡,另一方面又担心外族趁虚而入,皇上必定会催着研造部加紧进程。然而前一阵子诸葛大人被太皇太后罚跪,冻坏了身子到现在还没有痊愈的事情,已经是满朝皆知。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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