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元宝哭着大呼一声,跪行了两步:“小姐,是元宝错了,元宝对不起您,这件事我娘她不知道,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小姐就看早平日奴婢母女也算得上尽心照料的份上,就饶了我娘亲吧我犯的罪过,我愿意自己承担,小姐,求求您了”
“元宝,你走开。小姐,请处罚奴婢,放了元宝吧,她年少不更事……”
眼看着这娘俩抢着领罪,红绣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与连翘,到底还是看不过去,叹息了一声道:“周妈妈,元宝犯了错,我院子里也再不能留她,反正有了那一百两银子,她也够用上一阵子了,就让她出府去吧。‘
“小姐。”周贵金家的抬头,感激的望着红绣,连连磕头:“多谢小姐网开一面,多谢小姐。”
商少行眼睛一瞪,道:“元宝不懂事,你做娘的也有责任。往常遇到卖主求荣的恶奴,你应当知道我都是如何处置,今日看在小姐的面上就这么算了。不过绣中园也留不得你了。待会我会与管事的说,你也回厨房去吧。”
“是,奴婢谢谢三少爷。”
元宝与周贵金家的对视一眼,恭恭敬敬给商少行和磕了三个头,谢了恩退了下去。他们知道,做了出卖主子的事还能全身而退的,恐怕圣京城里也只有他们了。
事情处理妥当,三婢女也识相的退下,将空间留给久不见面的两人。
商少行起身,拉着红绣的手道:“我不在府里,那些不长眼的是不是也都专门欺负你?”
红绣起身,与商少行出了正厅,拐了个弯上了抄手回廊,往第二进的花园走,笑道:“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才刚二婶还被我给抓到京畿卫大牢里关着去了。”
商少行点头,认真的道:“给她点教训也是好的。”
红绣扑哧一笑,“我还以为你会为她说两句话呢。”
“我看起来像是善心的烂好人?”商少行说的很无辜。
红绣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善心之人,不然方才也不会让我做主,将元宝送出去了,记得之前你对待背叛者,不都是要见血的?”
商少行略微一想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宗,“当年的事你还记得?”
“可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眼前被断了手臂,你说我记不记得,那可是鲜血淋漓的场面呢。”
“绣儿,对不住。”商少行停下脚步,拉着红绣的双手解释道:“当年我只当你是诸葛家的下人,也实在是被那个背叛者气急了,更气自己识人不清,所以才……若是我知道将来我会如此爱你,我怎么可能不顾及你的感受。”想想当年,在一个小姑娘的面前立威,还觉得是给诸葛家的人好看,他心中好生不自在。
红绣掐了他的脸颊一把,“好了,都过去的事了,我让人预备浴汤,你先沐浴更衣吧,我去给你预备吃的。”
商少行笑道:“让他们随便弄点吃的就行,我想让你陪我沐浴。”
红绣眨了眨眼,嗔道:“你想的倒美,陪你沐浴?我又不是专管搓背的下人。”
“好绣儿,都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不想吗?”商少行耍赖的摇晃红绣的手,随即将她抱在怀里。
感觉到紧贴的身体传来的火热温度,以及抵在自己腹部的坚硬,红绣就算再开放也不能不脸红,但是面对他,拒绝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犹豫之间,已经被商少行懒腰抱起,往第三进的卧房去了。
※※※※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一句诗说的果然不假,红绣坐在马车中,单手拄着下巴,望着外头被雨淋湿的圣京城,听着雨声和马蹄声以及木质车轮的滚动声,心里荒凉一片。眼看着就三年了。想不到时间过的这么快。当初连翘自绝而亡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当时凌迟自己的仇恨,却已经淡了。
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往前走。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娘亲会不会怪她?
“……大人?”叶潋清无奈的叹了口气。
红绣猛然回神,抱歉的对叶潋清笑了笑:“对不住,我走神了,想到今日去见娘亲,我做的事情又不知道是不是会被娘亲怪罪,所以……”
“大人的心情卑职能够理解,只是你须得静下心来,朝堂之中那些人,可不会因为体量大人就放松对你的攻讦。”
“是,我知道,”红绣坐正了身子,认真的道:“潋清,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叶潋清道:“皇上如今身子大好,已经恢复早朝了。太子与丞相监国这些日子,虽然互相较劲儿,但也将朝政管理的井井有条。太子殿下与三殿下还是日日进宫去请安。常常陪伴在皇上身边。”
“嗯。”红绣点头,也不知这两人对待皇上的孝顺又有几分的真心。
叶潋清又道:“现在朝中大臣,无不称赞两位皇子恪守孝道的。只不过,头一阵子丞相与太子一同监国之时,曾经命户部整顿账目,今日早朝上,却有人出面弹劾了好几位大臣,说是借了户部的银子多到百万两,至今尚未归还。”
红绣一听,无语的摇头,历史上贪污敛财成风的事件又哪曾少过,念头一转,红绣了然的问:“那出面弹劾之人,是否是丞相大人的门生?”
叶潋清赞许的点头:“正是。”
“不用说,被弹劾的几位大臣,定然是旁日与太子殿下走的很近的了。”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四百三十一章想不到是你
第四百三十一章想不到是你
“确实如此,被弹劾的几位大人,最高的累官至三品。”
“是么,那除了被点名的人,余下的‘从犯’怕也不少了。”
叶潋清闻言点头,叹息了一声,南楚这艘大船在旱灾之后早已经千疮百孔,如今又多了这么多的贪官污吏,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并未直接下旨惩处,而是让户部尚书商大人与三殿下一同联手彻查此事。”
“我懂了。”红绣若有所思的点头,商三老爷被卷入此事可并非好事,以她之前与商少行的分析,皇上是看好太子的,之所以让丞相许国昌做了三皇子的岳丈,并非是因为看好三皇子,而是另有其他目的,第一,要试探太子的耐性,第二,要利用许国昌来考研太子的能力,第三,对三皇子恐怕也是一种试探。
让两伙人去争斗,看着哪一方弱了,皇上就给添把柴,这样才能维持朝堂的平衡,这便是帝王权术。现如今商少靖成了太子一派的人,皇帝却派了商崇宝与三皇子联手,是为何意?
红绣紧锁眉头,半晌没想出个缘由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今三皇子一脉彻查太子的人贪污舞弊,怕是对太子最好的考验。一看他如何应对,二看他耐性如何,做事是否懂得收敛。同时也可以试探三皇子的态度,对于上头那个位置,他争夺之心有多重,会不会借机打压。
到底是“专业”的博弈者,帝王心海底针才对。
叶潋清见红绣眉头紧锁,摇了摇头,道:“这会儿其实你最该担心的,不是贪污舞弊的案子,而是近来四起的谣言。难道对于你自己的事情,真的一点没有耳闻吗?”
“什么谣言?”红绣疑惑的眨了眨眼,“我整日呆在研造部忙的死去活来,到了近前的人就只有议事罢了,玉桂和小李子嘴巴严实的很,也从不与我说起外头的事,我府里的人见天儿的呆在府里,哪会知道外头有什么传言。”
叶潋清双手放在膝上,叹息着点头,“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你如今的地位,到底还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再者说就算你无过,也有人想要给你编排出过来。”
红绣听的有些着急。叶潋清来往御前和她之间,历来是谨言慎行的,今日能与她说起这么多,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潋清,发生什么事了?”
“有不少人私下里传言,说你拒绝了三皇子,是因为嫌三皇子这枝儿不够高,你还看上更高的了。”
“什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比三皇子还高,是说太子?”红绣气的脸色发白。
叶潋清摇头,食指指了指天空。
天子?红绣无语了。她会看好那个变态的老头子?他虽然才四十八岁,保养得宜,长的也像是四十出头,又帅又有权,可他心眼儿多的让人摸不透,且都够做她这个身体的爹了。她会对他有兴趣?她又不是缺爹
叶潋清摇头轻叹:“我言尽于此,大人,你须得自行谨慎。”所谓无风不起浪,定然是红绣什么时候做了让人误解的事,又被有心人传了开,才引发了这样的误会。女子名节何其重要,这个抹黑红绣的人,就是要让她一直树立的正面形象彻底崩塌,被践踏为攀援之人才心甘。
红绣一路蹙着眉头暗自生闷气,叶潋清也不好在多言。不多时就到了距离圣京城三十里地的清风山。
在雨中,清风山特有的泥土和青草混杂的清香扑面而来,红绣下了马车,身后一直远远跟着的第二辆马车哪儿立即传来梅妆和丹烟的声音:“小姐快回去,莫要淋了雨,若是惹了风寒三少爷可是要动怒的。”
红绣浅浅一笑,她自然知道商少行的脾气,若不是韩氏临时有事他抽不开身,今日定然会跟着她来的。
梅妆先行撑着油纸伞到了跟前,为红绣遮雨。丹烟和杜鹃二人则是带着事先预备好的供果和纸钱。叶潋清在前,带着四名女子缓缓的沿着山路向上攀登。
山上的土地早已经被雨水饱和,每一步走下去都泥泞不堪,黏黏的泥巴险些要将绣鞋粘下来。红绣将裙摆提高,小心翼翼的不弄脏,可脚上的绣鞋过了今日怕是也不能要了。
“大人,小心。”叶潋清回头提示。
红绣笑着点头:“潋清,今日真是劳烦你了,还要你陪我来给我娘上坟。”
“大人说的什么话,保护大人安全是卑职的指责。”
红绣花了些时间辨别方向,又走了好一阵,才看到连翘的坟。
墓碑上的字迹被雨水淋过,簇新的仿佛才刚立上的。坟头上长了许多不知名的小黄花,开的甚是鲜艳。最令红绣惊讶的,是坟前已经摆了供果香炉,还放着方便人下跪的草垫。香炉中三炷香似乎才刚点燃,在小雨中仍然燃着。
“已经有人先一步来了?”梅妆奇怪的看了看左右,地上的确有一些足迹,也多亏了是雨天,地上的脚印叫人看的清清楚楚。
红绣点头,那些脚印很大,看来应当是男人的脚,可那人应当很瘦,因为脚印下陷的很浅,比她的脚印要浅的多。
叶潋清正了神色,道:“大人,先来上坟这人,怕是轻攻极高的男子。”
红绣恍然大悟,“说不定是姬神医。杜鹃,丹烟,将贡品摆上吧。”
一听是姬寻洛,众人都松了口气,丹烟一面将他们带来的供果替换上,一面笑道:“小姐,姬神医真是有心啊。”
“嗯。”红绣此刻没有心思闲聊,因为看着那已经开满野花的坟墓,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初重生而来,在这个世界上,连翘曾经给过她多少的温暖和怜惜。虽然连翘有些做法很愚昧,让她不能认同,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抹杀她是一个非常好的母亲的事实。
其实当初在诸葛府中,她有大半的努力也都是为了连翘,起初是觉得,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起码要负起那身子主人的责任。可后来,却是被越来越多的亲情所牵绊。不管她是将前世对亲人未尽的亲情转移到连翘身上,还是她真的继承了这具身体对母亲的爱,那一切,也都过去,成为了过眼云烟。因为当时她所做的决定而造成了今日的结果,她不后悔,亦不能后悔。
“娘,女儿来看您了。”
红绣提起裙摆,在草垫子上直直跪下,不在乎雨水浸湿了衣裳,只是闭上眼,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头。
气氛变的前所未有的悲哀,梅妆和丹烟是见过连翘的,对懦弱无争却格外温和善良的夫人有的除了怜惜就是惋惜。想起之前上坟还是与凡巧一同来的,如今也是天人永隔了,眼泪便流了下来。就连没有见过连翘的杜鹃也忍不住鼻酸,在坟前跪下磕了头,送起了之前。
梅妆一直跪在红绣身后,为她撑着伞,可即便如此,斜风细雨还是打湿了红绣的衣裳,头发一缕缕的黏在脸上,红绣都不为所动,只跪着,看着那墓碑上的字迹。
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委屈要诉,可如今,在连翘的墓前,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想哭,鼻子发酸,眼泪流出的时候又刺的眼睛生疼。
“娘,今年我就要与三少爷完婚了。您看不到,真是很遗憾。”红绣哽咽着说完,却听身后树丛传来一阵响声。
“谁”
众人一惊,回头看去,就见叶潋清飞身直奔树丛,从要间抽出漆黑的软剑迎面便刺。
红绣被梅妆护在身后,只觉得眼前一花,但见一个玄色的人影从树丛中飞窜而出,叶潋清揉身跟上,二人飞快的战在一处。
红绣不懂武功,眼力更是跟不上,根本看不清二人的出招,只觉得那个身材魁梧的人影却不似想象中那么笨拙,闪转腾挪轻飘若羽毛,叶潋清剑法凌厉,那人的身法轻盈,招招刚猛,竟然不分上下。
过了半晌,却听叶潋清哈哈大笑,闪身跳到一旁,拱手道:“阁下功夫了得,果然名不虚传。”
那魁梧的人猛然回身,虎目湛湛的望着红绣,却对着叶潋清拱手:“叶大人,承让了。”
红绣瞪大了杏眼,那人身材魁伟,穿着玄色缎面的外袍,腰系镶墨玉的同色带子,头戴镶墨玉的发带。长发不耐烦束发冠,只是在脑后随意用皮绳一扎,与身上的锦袍相配,倒是显出些侠气来。他浓眉虎目,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皓白的牙齿,脸颊边带着两个酒窝,看起来有些稚气,但是格外亲切。眉目中笑意流淌,更多的是浓浓的关切。淡淡开口,低沉的声音是她熟悉的:
“红绣,怎么,不认识我了?”
“伏,伏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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