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寻洛沉默不语,冷着脸喝茶,伏武问出了三人的疑惑:“三皇子怎么会来质问你那样的事?”
红绣摇头,苦笑着道:“皇上病着我与洛寻一同进宫那日,与皇上谈起了一些边防要务和土地屯田的事宜,皇上一激动,拉着我就往御书房去,路上却碰上了皇后娘娘和莲妃。”
“你是说,此事与皇后和莲妃有关?”
“嗯,只不知道是他们当中的谁,或者是她们身边的宫女也未尝可知,总之,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就是要抹黑我,之前三皇子的追求被我严词拒绝,如今他听说我攀高枝儿,看上的是他父皇,便沉不住气来找我理论。”
话不说不明,她可不想被人误会。不过她知道面前的这三人是了解她人品的。
“原来如此。”伏武叹息了一声,突然用肩膀撞红绣一下:“瞧你,如今出落的水灵了,麻烦不是也多了?像小时候那样多好。”
红绣仰头看着伏武,见他表情泰然,目光坦荡,俨然与方才吃饭时候的神情大不相同,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改变总归是让人欣然的,当下笑道:“伏武哥说的是,小时候呆呆傻傻的,抗冻抗打又抗饿,不想现在,娇生贵养的还整日的病,叫人烦躁。”话音刚落,便掩口咳嗽了起来,显然是刚才淋了雨,惹了风寒。
这番话叫她自己说的轻轻松松,可另外三人都熟知她的过去,自然知道她从小受的苦楚,心里好生难受。姬寻洛放下茶盏,道:“过来,伸手。”
红绣瞧着姬寻洛面色不善,回头对着商少行和伏武吐吐舌头,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洛寻。”
“坐下。手拿来。”
红绣只得乖乖听话,姬神医出诊,旁日是千金难求,到了她这里却成了家庭医生,传出去,江湖上多少侠女要扼腕叹息啊。
“红绣。”伏武在她身侧坐下,道:“那个谣言你预备如何应对?”毕竟女子名节甚为重要,红绣在朝为官,本就树大招风,如今有人恶意中伤,背后还不知会连带出多少事情,最主要是皇上听了会如何想。
红绣却是十分无奈,“谣言止于智者,聪明人自不会乱说,说不定就引来杀身之祸呢,至于糊涂人,说就说去,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照样吃得香睡的着。”
伏武听的目瞪口呆,这种事若是放在旁的女子身上,不是要气死呕死的?
“你倒是看得开。”
“那是,反正你们都信我。”红绣看向商少行:“修远,对吧?”
商少行一直蹙眉沉思,听了红绣问自己,抬起头抿了抿唇。
红绣心里咯噔一下,商少行不会不信她吧?
“修远,我……”
“我信你。我刚才在想其他事,分了神,反应慢了些,绣儿别往心里去。”
见商少行很是认真,红绣高悬的心这才放下。
姬寻洛瞪了商少行一眼,他诊脉都诊得出红绣方才心跳露拍了。可见她对商少行是多么紧张,他竟然还敢逗她。
“姜汤呢。”姬寻洛扬声对外头喊。
“回公子,姜汤马上就到。”外头远远的有婢女应声。
“你身子不好,自己多留神吧,总是吃药调理不如强身健体实惠。”姬寻洛靠向椅背,说完了又继续喝茶。
红绣也深以为然,这辈子就是太缺乏锻炼,不过她也真是没有时间锻炼。
丫鬟端了姜汤进来,红绣捧着碗啜饮,外头雷雨交加,方才的中雨此刻俨然演变成了暴雨。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心的:“久旱之后必有大涝,去年冬天的雪就不小,大旱之后虽然解了急,可如今看来,也并非好事,希望不会引发洪灾才是。”
商少行闻言一笑,“你倒是忧国忧民,不如好生想想自个儿的事,那个褶子你写完了吗?还有谣言,你如何自处。”
“你就会给我泼冷水。”红绣白了他一眼。
商少行宠溺的笑,随即看向伏武,问道:“伏兄,这次在圣京能留几日?”双眸注视伏武的反应,毕竟他是太子的人。太子与红绣又素来不和。
伏武闻言却是半晌不语,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释然一笑,道:“这件事儿目前还是机密,我不能乱讲,不过我保证,红绣过个几日就会知道了。”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四百三十七~第四百三十八章 免死特权※婚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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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第四百三十八章 免死特权※婚前准备
御书房。
李天启斜靠着龙椅,捧着红绣呈上的奏折细细的看,或皱眉或点头。
红绣垂首站在台阶下,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脚。她在这儿“罚站”已有一个时辰了。方才领旨进宫,才刚来到御书房,折子就被李天启要了去,他老人家专心致志的看起来,却将她给忘了,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给她搬椅子坐?
大太监李德全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没敢动弹。生怕皇上让诸葛大人站着是另有意图,自己妄动恐惹祸上身。
“好,好”李天启将折子放在龙书案上,笑着看向红绣,“朕本以为你会三言两语敷衍了事,想不到,你呈给朕的却是如此厚实的一叠,数据详细,知无不言。”
红绣行礼,“这是微臣应尽的本分。”
见红绣动作僵硬,李天启这才反应过味儿来,起身笑了起来:“怎么,站的累了?”
红绣低着头,“是,的确累了。”
李天启走到红绣身旁,奇怪的道:“你不是该说‘不累’的吗?”
红绣不卑不亢的道:“臣不敢欺君。”
“哈哈哈”李天启哈哈大笑,只觉得心中爽朗之情不可言喻,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红绣。你陪着朕出去走走。”
“臣遵旨。”
李天启走在前头,红绣跟在后面,李德全带着宫女太监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御书房,向着御花园走去。
李天启道:“红绣,你方才在奏折上提到的三件事,朕还有些不明,你细细说来。”
“是。臣在奏折中提到的…其实简而化之就是军队屯田、植谷于边、开放边贸、以物易粮。但最亟待解决的,还是土地问题。”
“说下去。”李天启率先上了抱月亭,李德全立即为他在石凳上垫了锦垫。李天启坐定后,伸手道:“坐下说。”
“谢皇上。”
红绣在下手边坐好,总算能缓一缓累的酸疼的双腿,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舒服的叹了口气,才道:
“皇上,臣特意了解了南楚国的国情,才有此结论。人性鄙陋,妄求大公无私实乃是春秋大梦。若不是有甜头,怎能调动农民的积极性?难道仅以赋税施压,官吏鞭打,农民心中就有种田的积极性了?就真的服气吗?”
红绣察言观色,见李天启并未对她这番言论生气,才继续道:“臣以为,国家的土地一定数量租给农民,签订契约,每年只收取低廉的租子,几分收成上缴国库,几分收成可以允许农民私有并且自由买卖,形成由国家控制的粮食市场,这样才能调动农民的积极性,促进粮食的产量。而且可以由各地选拔种粮食的高手来到圣京城互相学习探讨,研究高产量的耕种技巧,培育优等的粮食种子。将优质的种子和耕种的技巧推广下去。并且派专门的人到各地去勘察土地质量,适合种玉米的土地绝不用来种番薯,这样才能将粮食产量最大化。民以食为天,百姓们丰衣足食,皇上才可高枕无忧。”
红绣长篇大论,其实就是将前世所知结合南楚国现在的国情整理出来。不过单单做到了解南楚国的国情,也费了她不少的心血。再加整理,已经是费劲了脑细胞,绝不是照本宣科就可以做得到的。不过她欣慰的是若是常年坚持她所提出的…,南楚国百姓就再也不用害怕饿肚子了。
微风吹来,抱月亭周围的粉红色纱幔随风飘舞。李天启转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若有所思。宫女们鱼贯而入,上了热茶点心。红绣累了一上午,话说的多,现在又渴又饿,见皇上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先开动,只能无聊的低头数地上的蚂蚁。半晌,李天启才感叹道:
“红绣,身有大才,国之栋梁啊。”
红绣连忙行礼:“皇上折煞微臣了。”
李天启笑着又丢给红绣一个难题,“红绣,西南地区耕地少,往年大部分要靠调运粮食供给。这个你若是给朕想出解决的法子,朕有重赏。”
红绣暗自翻了个白眼,皇上这是赖上她了。不过西南地区的地质地貌有些像她在现代时候的广西和云南地区,都是多雨水,多山岭。
“皇上,西南地区地域广袤,怎么会少耕地?”
李天启仍旧转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定定的望着红绣,道:“西南地区雨水丰沛,山地较多,土地涵水能力弱,赶上雨季,山坡就要发生滑坡,往往才刚种上不久才冒新芽的庄稼就要被冲走。
红绣怔了怔,她记得梯田这个东西,前世秦汉时期就有了,怎么南楚国没有?其实到现在,她也弄不清南楚国到底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哪个朝代。
见红绣蹙眉沉思,李天启以为她正在想对策,便也不出言打扰。李德全站在亭子下,偷眼观瞧李天启的神色,现在看来,皇上对诸葛大人的信任已经是不能再多了。几乎到了有困难立马想到诸葛大人的程度,他往后伺候着也要小心一些。
“皇上。”
听见红绣的声音,李天启立即期待的问:“红绣,你有主意了?”
“臣想喝口茶,吃块点心。”
李天启一愣,想了想失笑道:“准了,哎,朕也是病急乱投医,这西南地区耕地的问题几代人都想不出个法子,朕却拿来为难你。罢了……”
红绣好容易将嘴里的枣糕咽下去,喝了口茶打断了李天启的话:“不,皇上,臣有法子。”
“什么?”
“臣有解决的法子,不过,皇上才刚说若是臣有法子解决,就给臣重赏。”
看着红绣狡猾的小脸,李天启有些无语,“你果真是个商人,跟朕还讨价还价。”
红绣又吃了一块枣糕,肚子里有了底,喝了口茶才笑着道:“皇上,君无戏言啊。”
“哈哈哈”李天启开怀大笑,他多日为国事劳心劳力,加上身体状况大不如前,早已经筋疲力竭,心情烦闷,可此刻却笑的格外爽朗。让台阶下的李德全都不得不赞叹——诸葛大人果真是有手腕儿,做事出挑可人心,又懂得收放有度,这宫里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逗得皇上开怀大笑啊。
红绣无辜的眨眼,等李天启笑够了才道:“皇上,您想反悔吗?”
“赏是要给的,不过朕要先看过你的法子。”
“那若是臣的法子可行,赏赐的事就由着臣开口,皇上都允了?”
李天启瞧着红绣讨价还价时候有些撒娇有些赖皮的俏脸,心里一软,点头道:“是,若是你法子好,你要的赏赐朕就允。”
“那好,一言为定。”红绣起身道:“李公公,劳烦您给预备纸笔。”
“是。”李德全笑着答应,吩咐了宫女下去。
不多时,抱月亭的石桌上就铺上了纸,李德全亲自为红绣磨墨。
红绣拿了毛笔,略微思索,便在纸上做起画来。几笔勾勒之后,李天启已经陷入沉思,待完全画好,红绣将墨迹吹干,双手呈给李天启,笑道:“皇上请过目。”
李天启心中有些激动,拿着纸的双手不自觉的抖,“你快来与朕说说。”
“遵旨。皇上,您看得出,此田开在山上,犹如巨人登天用的台阶,所以名唤‘梯田’。西南地区雨水丰沛,山地又多,这种梯田大可以开在山上,可以有效的治理坡地耕田水土的流失,保土增产十分有效。而且透风透光,非常利于水稻种植。每一阶梯田四周都可以以石头堆砌,或者以种满草的土坡代替。种植的面积加大了不说,田地也可以保得住不被雨水冲走。就算最顶的一层有滑坡的现象,影响也不大。皇上觉得呢?”
李天启放下图纸,星眸崭亮的望着红绣,并不答话。
李德全已经是听的热血沸腾,赞叹道:“皇上,诸葛大人的法子甚妙啊想奴才每日都走台阶儿,可奴才却想不到可以将台阶放大喽用来种田。诸葛大人,您这法子甚妙,足以解决西南那边儿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奴才代老百姓谢您,给您磕头了”
“使不得使不得,李公公快快请起。”
红绣连忙双手相搀。
李天启却道:“你受得起这个礼。”
圣旨谁敢不遵?红绣只得侧着身受了李德全的礼,后又扶着李公公起身。
李天启道:“红绣,你给朕解决了大问题,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红绣眼珠一转,提裙摆双膝跪下,叩头道:“臣斗胆,想跟皇上讨个恩旨。”
李天启微笑,道:“不会又是跟朕要婚配自由吧?哎,如今这样,朕也不好再拆散你与商少行不是?”
一听皇上放了这个口风,红绣心中暗喜,摇了摇头道:“不是,臣想要的,是另外一件。”
“好吧,你说。”李天启有点被算计了的感觉。
红绣看了看皇上手上的蓝宝石戒指,道:“请皇上给臣免死特权。”
李天启闻言,身子一震,立即皱紧了眉头,难道她已知道他有除她之心?转念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自己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要了免死特权,八成也不是给自己用的。
李天启前思后想,一则碍于君无戏言,二则是红绣对南楚有功,若是这么个要求都不答应,传出去恐寒了其他大臣的心,便点了点头。
红绣欣喜的一笑,道:
“皇上,口说无凭,臣就要您身上的一个物件做信物。改日若是臣犯了错,或是有人犯错,臣可以拿此信物跟皇上要求情,保一条命。”看了看李天启手上的戒指:“就那个蓝宝石戒指吧。”
李德全目瞪口呆,那戒指是自打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身的,红绣也真敢张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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